第39章 死别(1 / 1)

执玉伴兰时(双重生) 柏坞 2757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39章 死别

  儿臣请求北境犒军

  陛下懒得同这孽障说话, 疲惫地挥了挥手,示意内侍官上前, “胡安, 你告诉他,小十四来请旨是如何说的。”

  胡安不敢,但面上不显, 他弓着腰往前踏了一步, 温声道:“回太子殿下,十四娘子曾来与陛下请旨前往北境, 说过与殿下是兄妹之谊,不敢觊觎殿下。”

  太子殿下冷静下来,不动怒, 也不言语,一双漆黑的眼没有温度,只是眼锋不时扫到胡安,胡安硬着头皮往下说,“十四娘子还说,感情之事, 须得两情相悦, 她愿意终身不嫁,守护大凉疆土。”

  “听清了?”陛下立于上首,遮住一侧的烛台,投下大片阴影。帝王威仪,换了旁人应是要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下首跪着的太子,一身戾气渐渐平复, 露出了一丝浅笑来, “她也与我说过, 我知道,她心悦我。”

  这话是兰时心里话,却也是说给他听的。

  真是没救了!

  陛下的嫌弃之情溢于言表,忍不住给太子泼冷水,“我的儿,你哪只耳朵听出来的她心悦你?她临走可是跟朕讨了枢密使家的吴钩走的,算算日子,这会儿都快汇合了。”

  稳下来的太子殿下,并不把这话放在心上,“那又如何,见过青山,怎会为瓦砾倾心。”

  “她能瞒住所有人,包括她自己,却骗不过我。”姜兰时心里有他,这事他从不怀疑。

  可姜兰时,也是认认真真地下定决心要放下他了。太子殿下拒绝去想这件事。

  重新跪直了看向陛下。

  陛下没好气,实在不知道怎么生出这么个儿子来,他这一生不说海纳百川,也算仁厚宽和,怎么养出个这般脾性的储君,忍不住吼他,“滚滚滚,朕不想看见你,给朕回去看奏表去。”

  太子殿下一个头磕下去,“请求父皇取消甄选。”

  陛下没心情同他纠缠了,“准!”

  太子殿下得寸进尺,“儿臣请求北境犒军。”

  那堆成山的奏折到底还说被拂下来了,“滚!”

  太子殿下没得偿所愿,走得心不甘情不愿。

  夜深了,胡安埋头替陛下捡奏折,陛下扶额,对着烛火,很是伤怀,细细回想了自己教导太子的种种,最后得出结论,“定是被梓潼惯成今天这样的。”

  于是举着风灯叩开了仁明殿的大门。

  太子殿下回东宫,倒也没有气急败坏,方才是他冲动,这一路走回来,冷风一吹也静下来不少,如今兰时在北境,北境在休战,姜府众人都在定州,定能护得住兰时,不会让她受伤。

  他只是担心,若是兰时,真的不愿再回来可怎么办,不是说好除夕才走吗?

  小骗子!

  太子殿下絮絮写了许多,琢磨着信鸽上绑不下了,才堪堪停笔。

  立马将那信鸽放了出去。

  寂寂长夜,太子殿下心里杂草一般,横竖睡不着,着小厨房上了碗汤饼,他坐桌前,有一下没一下地搅着汤碗。

  常保战战兢兢的侍立一旁,那汤匙与汤碗每碰撞一声,他都不由自主地抖一下。

  实在受不了这钝刀子割肉,常保恭敬地呈上了兰时临走让他转交的信。

  这信还是仁明殿的平翎姑姑转交的,说是若太子殿下问起再转交,如今还是不要等太子殿下问起了,他怕他等不到了。

  “姜娘子的信,她托平翎姑姑送来的。”常保当时根本没多想,只当是姜娘子与太子殿下之间的不为外人所道,谁知道是告别信呢。

  毕竟,谁敢明目张胆地骗太子殿下呢。

  太子殿下的的汤匙咣一声砸到碗里,他接过信来,一目十行,读完一遍。

  挥退常保,太子殿下又一字一句地读过一遍。

  太子殿下抚过那满篇方正的字,明明与他字迹一样,兰时却总写得比他板正。

  就是这么个板正的人,骗起人来装得那么真诚,偏偏他这么一个多疑的人,还深信不移。

  太子殿下也不是真的饿,捧着那信纸回去睡了。

  许是睡前心绪不宁,梦里也压抑地很。

  太子殿下摁着胸口,他这心跳得极快,好像要失去什么,他四下望了望,竟是站在城门上,可脑袋涨得发疼,没精力去琢磨究竟为何会在这里。

  “父皇,城楼风大,不若您先去避风处歇一会儿。”

  太子看向一旁同他说话的少年,应当不到弱冠,剑眉星目,眉宇之间,是那般像兰时。

  太子殿下有些开心,但眼底更酸涩,原来这就是叙儿,性子和他同兰时都不一样呢,更像他父皇,是个清风朗月般的温润少年郎。

  太子殿下深深看他一眼,“不必了。”

  他还摸不清状况,可心底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他一定要等在这里。

  能让他一定要等的人和事,从来都只有,姜兰时。

  可梦里的他,并没有等待凯旋的欣喜,心底反而一阵一阵地堵,七上八下地落不到实处。

  这种感觉,他此生有过一次,是在母妃的弥留之际,他跪在榻前时,心里也是这般感受。

  远处,有一队人,列阵行来,看武器旗帜和盔甲,是北境军。

  领头开阵那人扬声喊道:“北境军统帅姜兰时凯旋!”

  太子殿下,死死盯着那一队人,一股腥甜涌上喉咙。

  返程的北境军,全军缟素,列阵中央,是一口厚棺。

  领头那人,还在喊,“北境军统帅姜兰时凯旋!”

  全军肃穆,唯有车轮马蹄声越行越近。

  太子殿下再不能忍住,一口鲜血,溅在城楼。

  这一口血喷出来,他也从梦中惊醒。

  太子殿下久久不能平静,耳边全是那句,北境统帅姜兰时凯旋。

  原来他与兰时,真的是死别。

  他的小知了,最后死在了北境战场。

  伴着他长大的小姑娘,他悬在心上,才认清楚此生不能失去的最重要的那一部分。

  却没能与他白头偕老吗?

  太子殿下赤足推门出去,“飞羽卫何在!”

  列队十人,半跪行礼。

  “不够,余下的呢?”

  于是,又列了十人。

  “你们,莫要耽搁,马上去北境,投到定州,姜十四麾下去,只一条令,保护姜兰时,不许她受伤!”

  飞羽卫直属太子,不问缘由,领命而去。

  太子殿下如何还能睡得着,可能失去姜兰时这念头一旦浮起来,他就恨不得即刻到北境去。

  不行!

  他不能坐以待毙,太子殿下穿戴整齐,也直奔仁明殿而去。

  第二日一早。

  兰时懵着脑袋到了主帐,帐内人纷纷瞧她,兰时扯了扯嘴角,笑得难看。

  十三又不满意了,“跟五哥对阵她就这般如临大敌,跟我打时怎么那般游刃有余?”

  承许是最好脾气好相处的,但天天听十三拈酸吃醋也烦,恨不得拿针把他嘴缝起来。

  于是承许釜底抽薪,直击十三魂魄,“所以你对上五哥的时候胸有成竹,百战百胜是吗?”

  哼,十三笑得比兰时还难看,他与五哥切磋多年,从未胜过。

  五郎抬头正好看清兰时眼底淡淡的乌青,笑了声,“咱们无所不用其极的小姜将军这么惶恐啊?”

  话里有话,兰时心里门儿清,这是点她呢,嫌她昨日下手太脏了。

  她忍不住瞪过去。

  手底下麻利地很,将五郎推到了沙盘前。

  五郎也礼尚往来,安慰道:“你不必紧张,昨日胜得足够了,军中将士与各位将军都是有目共睹的,你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小将军了。”

  兰时神色不变,等他的后半句。

  五郎也不负期望,果真补充道:“不过你在军中任何官职,得等今日与我对阵的结果出来。”

  缩头一刀,伸头也是一刀。

  兰时自觉坐到沙盘另一侧,“那别耽搁了,比吧。”

  五郎笑着赞她一句,“勇气可嘉。”

  面前沙盘上摆的是乌苏河沿岸突厥军的兵力分布。

  “我的考题在这儿了,你只需摆出我军的兵力布防即可。”

  兰时忍住了才没笑出声。

  这不是把答案送到眼前了吗?

  兰时执红旗,标我军布防,“我军早前拿下了永夜关。”说到这句兰时哽了一下,稳了稳心神,接着道:“这是转机,所以我军乘胜追击,夺回了定州,我军一鼓作气,突厥节节败退,所以他们很聪明,及时认输,捧上岁供,苟延残喘。”

  不是北境军没能力追过去,而是朝中主和的人数过半,连陛下也没法子,只能摁着头休战。

  兰时将所有的兵力都堆到乌苏河岸去。

  “如今是在休战没错,规矩是双方定的,若是他们毁约,我们就有理由攻过去了。”

  这话说起来容易,在场众人都明白,但突厥狡猾地很,休战后乖乖退了三十里,躲在乌苏河对岸偷偷摸摸休养生息。

  不仅如此,不知哪位突厥哪位高人出了主意,他们暗地里送了重礼给大凉的官员。

  金银堆里享乐的官员,哪里有那么强烈的气节和责任。

  昧着良心促成了和谈,给了突厥休养生息恢复战力的机会。

  顶着几位兄长并不认同的目光,兰时微微一笑,“所以,我向陛下求了一道符。”

  正巧有卫兵进来,“禀告元帅,有一行人在军营外,说是奉陛下令来投军的,求见元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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