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方镜
◎我能帮的，就只有这些了◎
冷亦醒来的时候, 塞缪尔已经离开了。
铺在地面上的被褥被他板板正正的叠放在一旁，桌子还上留下了一张字条。
冷亦拿起字条，上面的字体苍劲有力, 笔锋犀利, 很有塞缪尔的个人风格。
“我走了，之后有事就不回来了, 这段时间谢谢你的照顾。”
“总算走了。”冷亦将字条揉成一团，直接丢到垃圾桶里。
塞缪尔离开, 她感觉自己的心情也变得晴朗许多。
冷亦走到窗边，眺望着远方的风景，小区外面设置了一条绿化带, 远远望去, 像是的一条翠□□滴的河流, 其中时不时的会游过几道黑影。
冷亦眉头一皱，难得的好心情被彻底破坏掉。
罗德还真是够谨慎的，居然还在安排下属跟踪我我。
原本她打算彻底打听清楚罗德的藏身地再去制定接下来的计划的，但因为罗德昨日主动现身，之后的所有计划都被打乱了, 她现在也不用刻意伪装成对这些尾巴毫无所差的样子了，毕竟想要对付罗德, 她必须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行。趁手的武器, 是她现在的当务之急。所以现在，她要做的不是继续隐瞒自己的不凡之处，而是应该主动出击，扫清这几条尾巴。
但她不能亲自动手, 必须要借一把刀才行。
冷亦今日刻意将出门时间提早了半小时, 没有丝毫意外的遇到了正在路旁等待天际巴士的方镜。
阳光落在那张高低落错有致的侧颜上, 淡茶色的眼瞳在光芒的映照显得更为明亮，犹如盛装在高脚杯中的琥珀色酒液，方镜半眯着眼睛，犹若无骨般靠在站台旁边，整个人透出几分漫不经心地颓靡感。
不知为何，眼前一幕忽然带给了冷亦一种前所未有的熟悉感，但从记忆中，冷亦并不能找到对应的画面。
不再多想，冷亦主动上前打招呼道：“方教练，这么巧啊。”
“好巧。”方镜勾起一道极为浅淡的微笑，“你今天怎么去来得这么早？”
冷亦面露苦恼：“说来也是奇怪，这几天我总觉得好像有人在盯着我，导致我总是连连做噩梦，昨晚没睡好，所以我就想着早点过来健身锻炼了，练完了，还可以回家补个觉。”
方镜面色严肃地扫了一眼周围环境，很快就发现了那几个藏在附近的跟踪者。目光在半空中交汇的那一瞬，跟踪者忽然感觉自己被一头气势汹汹的野兽盯上了，头皮发麻的感觉瞬间袭来，顾不得暴露自己的方位，几个人撒腿就跑。
方镜：“你在这里呆着，稍等我一下。我很快回来。”
“好。”冷亦惊慌失措地点了点头。
方镜追着几个跟踪者一路来到小区后门。
几个人还想继续逃跑，但方镜已经没心情跟他们继续玩这场追逐游戏了。
他直接发动自己的一阶能力气流操纵，无形的气流形成数道绳索，拦在他们前行的道路上，这是肉眼根本无法察觉到的变化，结果混混甚至不知道到发生了什么，顿时失去了身体平衡，，他们狼狈地摔在地上，神色惊惶地看着朝步步走来的方镜。
方镜：“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就好，不要再招惹她了。”
几个混混面面相觑，脸上神情都是如出一辙的困惑。
“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什么了？”
方镜：“你们在跟踪她，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混混们哑口无言。
方镜冷声警告：“帮我给罗德带句话，再让我发现你们瞧瞧跟着季晨曦，下次我就不会留手了。听明白了吗？”
几个混混点头如捣蒜。
方镜：“还不快滚。”
混混们顿时化作四散的鸟兽，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解决完这群混混后，方镜立即回到冷亦身旁，还没等他开口安慰，冷亦就先一步说道：“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伤害你？”
冷亦一脸担忧地看着方镜。
看着冷亦，方镜眼底涌现出几分愧疚：“我没事。倒是你，难怪你这几天神情如此疲惫，如果我能早点察觉到这个问题，就不会给你的生活造成困扰了。我已经警告过他们了，他们以后不敢再犯了，你可以安心休息了。”
“谢谢。”冷亦低声道，“我还想说一句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
方镜：“这一切的事情本来就是因我而起，解决掉这些事情，本来就是我的责任，你没必要感到愧疚。”
“嗯。”冷亦点头。
“车来了，我们上车吧。”方镜说道。
来到健身房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十一点了。
方镜放下背包，问道：“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能量棒再训练？”
冷亦摇头：“没关系，我现在还不饿，我们快点开始吧。”
方镜：“好。”
冷亦：“对了，那个叫做丽卡的女生，今天下午会过来吗？”
方镜翻看了一眼手机，说道：“她约了今天下午三点，怎么了吗？”
这下麻烦了。
冷亦解释道：“我就是在想，我们今天到的这么晚，会不会影响到她训练。”
方镜：“我跟她沟通一下，看看她愿不愿意挪后一小时。”
冷亦点头：“如果不能调节时间，那我这边缩短一点训练时长也是可以的。”
也不知道丽卡那天到底有没有看清她的脸，但哪怕只是百分之一的可能性，她都要把这个危机扼杀在摇篮中。
方镜：“她回我消息了，她说晚上有点事情，所以不能往后延了。”
冷亦善解人意道：“那没关系，我这边快点就好。”
方镜一脸愧疚地看着她：“不好意思了，之后我再想办法把这段时间给你补上。”
冷亦朝着他眨了眨眼睛：“要不然就不补了，请我吃饭怎么样？”
方镜哑然失笑：“好啊。你想吃点什么？只要在我能够承受的范围内，那我都能满足你。”
“既然是这样，那我可要好好想想才行。”冷亦笑眯眯地说道。
“那你先想，我们先训练。你跟我练了有一阵子了，我们今天可以试一下实战演练。”方镜说。
“你的意思是，我跟你对打吗？这怎么可能打得过？”冷亦语气中染上了几分不可置信。
方镜解释道：“你放心，我只会使用三分力量，尽量不伤害到你。”
冷亦：“那好，试试吧。我都跟你训练了三个多月了，我也想知道，我现在处于一个什么样的水平线上。”
“伸手。”方镜极为仔细地帮冷亦缠上拳击绷带。
她的手掌白皙修长，但在缠上绷带后，就变得圆鼓鼓的，像是一对肥嘟嘟的鸭蹼，行动起来也不如以前灵活方便，这样是为了更好的保护她的手掌。
带上拳套后，冷亦整个人的气势也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犹如一柄出鞘的利剑，展露出了锐利的锋芒。
方镜愣了一瞬，冷亦没有错过着一瞬间的空档，毫不犹豫地朝着方镜袭来。
“砰！”这一拳被方镜用双臂格挡的姿势完美化解。
“这一拳的力量不错。”方镜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那你再试试这个。”冷亦抓住他的肩膀，膝盖猛地向上一顶。
方镜立马放下双手，护住了自己脆弱的腹部。
冷亦的招式被阻拦，但却没有露出丝毫懊恼的表情，她扬唇轻笑，迅速收腿勾拳。
“砰！”方镜再次格挡。
冷亦撇了撇嘴，耍赖道：“不打了，反正我也打不过你。”
方镜哑然失笑：“这才刚开始呢......”
下一秒，冷亦忽然蹲下身体，抬腿扫向他脆弱无防的脚踝。
方镜直接被她绊倒在地，摔得头昏眼花。
冷亦粲然一笑：“方教练，你输了。”
“你赢了。”方镜笑道。
冷亦向他伸出一只手，说道：“不好意思了，刚才耍了一点小手段。”
方镜抓住她的手掌，但却没有借助这股力道起身，而是用力往下一拉。
冷亦顿时失去平衡，转瞬间就躺在了地上，方镜欺身而上，用手臂抵住她脆弱的喉骨。
方镜笑道：“兵不厌诈，你刚才教我的。”
冷亦却没有露出他想象中的表情，而是红着脸喊道：“方教练......”
她的双眼染上了一层潋滟水色，漆黑如墨的眼瞳多了几分的勾人的意味，落在脸颊两侧的红晕犹如两片花瓣，原本是妖娆魅惑的一张脸，却因此而显出几分的青涩。
方镜这才注意到他们之间的姿势有多么暧昧，他红着脸站起身来，不敢直视冷亦的双眼，。
“咚、咚......”胸腔中传来久违的心跳加速的声音。
心情平复下来之后，方镜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冷亦了。
“我......”
“你......”
两人同时开口道。
“你先说。”
“你先说。”
两人异口同声道。
冷亦轻笑道：“好了，还是我先说吧。”
她很清楚，方镜的心中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在他把自己的心彻底清理干净之前，她绝不能贸然行动，不然的话，可能会起到适得其反的效果，方镜很可能会用逃避的方式去应对她。
所以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刚才的尴尬事情轻描淡写的揭过，不要让他对自己产生抗拒的心理。
思及至此，冷亦郑重其事道：“方教练，对不起。我不该捉弄你的，希望你不会生我的气。”
方镜喉头微动，不知道为何心里忽然产生了几分微妙的失落。
“没事。”方镜低声道，“继续训练吧。”
冷亦点头：“教练你放心，我这次一定会光明正大的赢过你。”
方镜展颜一笑：“我很期待。”
训练结束后，冷亦累的直接躺在地板上。
虽然这次实战演练，她并没有发挥出自己全部的实力，但控制自己的力量远比一味的输出爆发更难。
但也因此，冷亦感觉自己对于这具身体的掌控程度更进一步了。
“我去洗个澡。”冷亦站起身来，前去拿换洗衣服。
借助这个动作的遮掩，她将隐形窃听器贴在了吧台下方。
算算时间，丽卡要过来了。
她想要看看，她会对方镜说些什么。
十分钟后，冷亦带着湿濡的水汽从浴室中走了出来。
丽卡已经到了，今日的她穿着一件性感火辣的短款上衣，露出一截纤细的蜜色腰肢。
与初见时的打扮几乎没什么不同，但丽卡裸露在外的右手却泛着银白色的金属光泽，上面还铭刻着淡蓝色的电子纹路。
冷亦眉头微微皱起。
丽卡居然换了一条金属手臂？看来血医二阶能力只能修补血肉伤口，并不能让断裂的骨骼恢复如常。
方镜递给丽卡一杯咖啡，问道：“你的手臂是怎么回事？”
丽卡皱起眉头，脸上闪过几分烦躁：“遇到了一点事情，说来话长。”
她举起杯子，将里面的咖啡一饮而尽。
“砰！”丽卡重重地将杯子放在吧台上。
“该死的家伙，别让我逮到你！”丽卡恶狠狠地说道。
方镜提醒道：“我这里还有会员呢，你先收敛下脾气。”
听到这话，丽卡转过身来。
冷亦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似是被她吓到了。
“啧。”丽卡不耐烦地哼了一声，瞥了一眼之后，便不感兴趣地收回视线。
看来丽卡还没有认出她，不然以她的脾气，肯定很不得冲上来跟她斗个你死我活。
冷亦松了口气。
“方教练，我先走了。”冷亦刻意抬高自己的声线，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更为尖利。
方镜不放心地叮嘱道，“注意安全。”
“嗯。”冷亦朝着方镜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等冷亦离开后，丽卡忍不住说道：“啧，瞧你这副紧张的样子。她这么大人了，难道还保护不了自己吗？还说没动心？那干嘛这么在乎她？”
方镜言简意赅：“罗德盯上她了。”
丽卡思索了一会，才从脑海中翻出有关于罗德的相关记忆，她诧异道：“罗德从监狱里出来了？她怎么会被罗德盯上？”
方镜：“说来话长，等会我慢慢跟你解释。说起来，你这条手臂是怎么回事？”
丽卡烦躁地摆了摆手：“别提了，前几天我不是去做任务吗？遇到了一伙超凡者小队，而且个个实力不弱，黎强被他们杀掉了，我也差点把命搭进去了，要不是徐磊及时带着我逃入暗影界，我估计你现在就见不到我了。”
方镜语气凝重道：“你已经是三阶超凡者了，而且以血医这个超凡能力的特殊性，同阶层很少有人会是你的对手，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头？”
丽卡：“或许是教团的疯子，又或许是社团的人，其中一个力场系的超凡者，实力已经达到了三阶，还有一个精神系的超凡者，实力也达到了三阶，还有个，从头到尾都没有展现出自己的超凡能力，但她是个非常出色的狙击手，格斗实力也不弱，能拿出这么豪华的配置的，大概率是教团的人。至于那些个不入流的社团，应该派不出这么多三阶超凡者。”
方镜沉声道：“你有没有想过一个可能，或许对方是五大财阀派出来的人。”
丽卡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方镜，你再开什么玩笑呢？收容所就是他们一手成立的，他们要超凡物品，我们还能拒绝吗？那他们为什么要监守自盗啊，这说不通。我看你啊，是离开军队太久了，脑子都生锈了。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想不明白了。”
方镜深深地看了丽卡一眼，并没有解释些什么。
丽卡皱眉深思：“说来有件事我觉得很奇怪。”
方镜：“怎么了？”
丽卡：“你那个会员......”
“季晨曦。”方镜提醒道。
听到这里，冷亦前行的脚步顿住了。
垂在两侧的手掌紧握成拳，冷亦已经做好了跟丽卡还有方镜彻底撕破脸皮的准备。
“怎么了？”方镜问道。
“就是觉得她有点眼熟。”丽卡说。
方镜笑道：“当然眼熟了，你们之前见过。”
丽卡摇头，苦恼道：“我指的不是这个。奇怪，在哪里见过呢？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方镜眼瞳微缩，语气凌厉道：“你注射基因药剂了？不然你的记忆力为什么会衰减的这么厉害？！”
沉默半晌后，丽卡低声道：“方镜，我别无所择。这次任务失败，收容所那边对我非常失望，而且你知道的，我的脑域开发程度就只有31%，三阶已经是极限了，很难再进阶了。所以注射基因药剂是我唯一的选择，我知道，这东西的副作用很大，但这是我目前为止唯一的出路，下次任务失败，等待我的就是死亡，所以损失一点寿命，承受一些副作用，又算得了什么呢？难道还能比死亡更可怕吗？”
方镜：“可这样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丽卡：“所以你能回来吗？来收容所帮我，黎强死了，正好多出了一个空位，我知道，以你的能力，在收容所工作有些大材小用了，但你也不想回到军队里吧？”
方镜低着头，语气中染上几分愧疚：“可是我很久没有跟超凡者打过交道了，我可能无法适应这份工作，你还是找别人吧，对不起。”
丽卡一把扯住方镜的衣领，忽然提高分贝：“方镜！你不答应我的邀约，是因为她吗？我知道，我当年确实做了一件非常卑鄙的事情，如果不是我从中作梗，跟你一起被带到家的人，就是她了，她也不会病死在孤儿院里，你还在因为那件事而恨我对吗？”
方镜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和挣扎：“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我也已经走出来了。”
丽卡歇斯底里地大吼：“那又是为什么？因为方家？所以你打算见死不救了吗？方镜，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真的忍心看着我去死吗？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算我求求你，可以吗？”
方镜一点点地将她抓着自己衣领的手指掰开，沉声道：“丽卡。我救不了任何人。至于方家那边，你可以放心，我对方家的忠心是不会变的，我只是想要过上一阵子自由自在的生活，只是想短暂地远离财阀地掌控，希望你不要过来破坏我的这段生活。当然，作为朋友，我自然不会看着你死，如果你需要武器，我可以给你介绍个地址，报上我的名字，对方会给你免单。除此之外，我什么都帮不了你。”
丽卡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方镜，你可真是够狠心的。我们认识十几年，你就这么对我。”
方镜低着头，避开她的视线：“随便你怎么说吧。我能帮的，就只有这些了。”
“把地址告诉我。”丽卡率先妥协。
方镜：“海港街126号，这是一间赌场。进去之后，找身穿蓝衣服的荷官，暗号是日月同尘，他会领你进入黑市。进去之后，一路走到底，有一家名为岚山的店铺，那是我朋友开的，你想要什么武器他都能提供给你。”
丽卡轻叹一声：“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我后天又要出任务了，如果能活下来的话，我一定请你吃饭。”
方镜：“吃饭就不用了。你在收容所工作，赚得钱也不多，还是留着自己好好花吧。”
丽卡轻轻地拍了下方镜的肩膀：“这可是你说的，以后可别反悔。”
方镜：“放心我不会反悔的。”
丽卡点头，她拎起背包，转身要走。
方镜叫住她：“今天不训练了吗？”
丽卡白了他一眼，反问：“你觉得我还有心情训练吗？走了，我去买几把趁手武器去，希望后天的任务不要太难搞。”
方镜：“祝你一路顺风。”
丽卡摆手：“祝福的话，等我回来再说吧。”
望着丽卡远去的背影，方镜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拿起桌子上已经冷却掉的咖啡，轻抿一口，苦涩的香气在口腔里迅速蔓延，方镜享受般地眯起眼睛。
他站起身来，视线不经意间扫过贴在吧台下面的隐形窃听器，脸上笑意更深。
作者有话说：
想不到吧，方镜其实是白切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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