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挪动身体坐进驾驶座,龇牙咧嘴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妈的……伤成这样了,还得自己开车……”
欧阳妤攸愧疚地低下头,季临川撇了她一眼,“等你满十八岁,赶紧给我去考驾照……”他转不了腰,懒得动,吼她道,“还愣着干什么,过来给我系上安全带。”
她乖乖领命,俯身低头,手却怎么也摸不到。
再凑近一些,脸贴在他胸口处,伸着手一阵乱摸。
等欧阳妤攸手指刚拉到安全带,突然身体倾斜,被他双臂圈紧入了怀,脸抵在他胸口。
只听他一声,“别动……”
“怎,怎么了?”她不由地僵住。
“好像被人盯上了。”
盯,盯上了……
难道那两人又找回来报复?
欧阳妤攸脸埋在他怀里不敢动,连呼吸都吓得停了,隔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问他,“怎么办……不然报警吧?”
“你先躲好,否则等不到警察来我们就死翘了。”季临川一边唬她,一边用磨蹭她的头顶,闻她头发的清香,春心荡漾挂着笑。
欧阳妤攸乖乖趴在他怀里,每隔半分钟就小声问他,“走了没?”
“快了快了。”他舍不得松开怀,从她十岁以后,这还是第一次这样亲密地抱她。那老家伙近几年防他跟防贼似的,哪怕碰手搂肩,这样稍微有点逾规越矩的动作,给她爸看到,那也是大罪。
他搂得紧,可欧阳妤攸越想越不对劲,想问季临川为什么不开车甩掉他们,停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刚想抬起脑袋,忽然传来有三两下敲车窗的声音。
吓得她顿时缩回去,不敢再抬头。
可季临川简直是疯了,他怎么能按下车窗呢!
霎时她听见外面飘来一句中年女人的声音,笑咪嘻嘻问,“豪华大床房三百块一晚,就在前面不远,要不要?”
……
欧阳妤攸再傻,此时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摸到他腰上的痒痒肉,闷着头直拧他。
季临川被她捏腰弄得直想笑,连忙对那人摆手关上车窗,一张粗俗香艳的小卡片趁机溜缝塞进车内。
她还没细看,就被季临川揉成团开窗丢了出去。
欧阳妤攸见车外安静一片,根本毫无危险可言,微恼瞪他。
季临川却指着那远去的卡片大婶道,“没骗你,她一直在盯着咱俩。”
“……”
她羞得就要挠他,季临川皱着眉头,挑眼道:“哎呦,后背可真疼……”
一路都是他龇牙咧嘴的吸气声。
车开到两家中间的那条柏油路上,两旁浓密葱郁的相思树,犹如巨大的绿色手掌遮盖在上空。
欧阳妤攸望着左边那栋房子,虽上下整理一番,衣服也完好,已看不出异样,但她还是没有勇气踏进家门。
季临川从她手上拿起自己的外衣,动作缓慢地往身上套,麻药过后,他后背确实疼得厉害,他粗声喘了口气,说道,“下车。”
只见他拿出手机打通电话,串通好台词后,转而回头叮嘱她。
欧阳妤攸犹疑问他,“爸爸会相信吗?”
季临川不回话,一如既往地走在前面,她亦步亦趋跟着。
进了家门,他有恃无恐地大声朝里面喊道,“欧阳,赶紧出来把你闺女领走。”
欧阳腾远这天正好忙到十一点多才回家,以为他女儿已经睡下了,进房才发现她竟不在家,吓得他两眼一黑,差点没晕过去。
不用想,也笃定是谁将她拐了出去,他火冒三丈,正想去隔壁找季家的混小子算账!
可巧,他们一前一后回来了。
欧阳腾远抄起手边的扫把就要抡他,欧阳妤攸挡在了他前面,抱着她爸的手臂说道,“你这么晚不回家,一回来怎么要打人啊?”
“现在几点了?”
“嗯……不知道。”她如实回答。
“他又带你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去了?看我不打死他!”
说话间,一股凉风划过!
啪一声!
欧阳腾远一个猛劲用扫把干抽到季临川后背上。
她惊愕地回头看了看季临川,他竟没躲,只是暗暗咬着后槽牙,额头上青筋突起,明显已经撑不住了多久。
欧阳妤攸揪心地疼,解释道,“马上要月底考试,我只是让临川哥哥帮我补英语,没注意才拖到这么晚……”
欧阳腾远一听,半信半疑的眼神盯住季临川:“你哪次不是借着给攸攸补课的空档,带她出去玩,白天你们出去疯也就罢了,这么晚……”
季临川额头上冒着快要虚脱的冷汗,根本没有耐心再听这千遍一律的说教,打断道,“你爱信不信,你闺女从小什么破成绩你自己不知道啊!”
说什么不好,偏偏提她成绩差,欧阳妤攸抿嘴斜他一眼。
这不是找死吗?
果然,欧阳腾远听了这话,脸色骤变,手中的扫把握紧,扬起手又给了他一下,“我女儿就算成绩再烂,也比你这个嗜赌成性的混账强!老子今天就是不信你,把陈嘉棠给我叫过来!”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
柏油马路上,一个颀长高挑的身影,抄着裤子口袋,不紧不慢走进欧阳家。
跟季临川并排站在一起,他穿着白色套头衫,灰色裤子,整个人格外明亮温暖。
一个犹如混迹黑夜里不羁的风。
一个却像日光下温润生长的树。
明明两个世界的少年。
却常年形影不离,生活在一处。
此时,那个像树的少年,正挂着一张浑然不知的脸,表情恰到好处地看着欧阳腾远,问,“大伯,您叫我?”
欧阳腾远稍稍平息了怒气,“听说你们晚上给攸攸补课了?”
“是的。”
“你说说,补了什么功课?”
“英语。”
“只补了英语?”
“晚上补数学,她会睡着。”
季临川嗤笑点头,欧阳腾远顿时瞪了他一眼,倒是跟他们方才说得没有差,随后交代道:“嘉棠,你爸妈和老季他们没这么快回来,看好这胆大包天的臭小子,别又惹出什么幺蛾子。”
陈嘉棠答应一句,正要走,视线触及欧阳妤攸,不忘笑着说,“看把你懒的,连书包都不收拾就往家跑,明早记得来拿。”
欧阳妤攸不禁暗暗感叹,还是嘉棠哥哥心细,最后还不忘替她收尾。
走出欧阳家。
前脚刚踏出门,季临川便像断了线的木偶,瞬间垮了,手臂搭在陈嘉棠肩上,说,“快,我要回我床上,我快疼死了。”
陈嘉棠微微低眉,双手环着他的腰,往肩上一扛,像扛麻袋似的,颠儿颠儿地往季家走。
“扶我不行?腿又没废!”
“扛着省事。”
回到房间,季临川脱下那件黑衬衫,原本已经缝好的伤口,此时又冒出了鲜血,后背干了的血渍上又染上新鲜的血色。
陈嘉棠用棉签顺着伤口外围替他上药水,低声说,“地点是我问出来的,有架打,也不知会我一声。”
季临川一双狡黠冷峻的眼睛,说道,“陈嘉棠,咱们可说好的,跟她有关的事,能我来你就别插手,她将来是季家的媳妇,这种伤怎么也不能留在你身上。”
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