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 / 1)

问蝉 梦中说梦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傻。”

但是余氏傻。她听不懂这父女两个在打什么哑谜,只觉得天都快要塌下来了,忍不住又哭:“你们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处境……岳家是咱们能得罪的吗,是咱们能去闹的吗!好,你们脖子硬,你们不低头!可你们不想想将来怎么办?就算岳家不至于赶尽杀绝,你还能姊妹几个都不婚嫁不营生,关着大门过一辈子吗!”

“那也未为不可。”柳孝延不以为意。

“我看你是真疯了!”余氏气得不住掉泪,“你当你是疼她吗?这时候让她嫁过去是给她一块遮羞布!她不嫁人,她这点破事就会被人记住一辈子!她不嫁,她还能一辈子不出门不见人?你动动嘴皮子倒容易,你有没有想过她将来吃什么穿什么、谁陪伴她谁照顾她、谁管她头疼脑热、谁给她养老送终!”

她越说越气,气这对父女都是呆子脾气不变通,又气自己操心受累不讨好,不由得眼泪越流越多,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柳孝延垂首沉默半晌,重重地呼出一口气:“那就,出家吧。”

“芥子庵那边,”他看着柳闻蝉道,“你母亲对庵主是有救命之恩的。你过去带发修行,她们不会不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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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谁在那里?

出家?那真是文人的奇思妙想。

异想天开。

“你信不信,我今天敢披上缁衣去做尼姑,岳老头明天就敢把他孙子送到芥子庵去,再做点儿让佛祖菩萨蒙羞的事?”

说这话的时候柳闻蝉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正站在那扇被撞坏的屏风前面伸手比划着,神情若有所思。

旁边十来个婢女婆子都噤若寒蝉,只有大丫头知月哭着扑过来,不由分说把她抱住了:“咱们不出家!我不许你出家!明明是旁人害咱们,凭什么最后反是咱们不能见人!”

柳闻蝉皱眉向后退了一步,那丫头却仍牢牢地挂在她身上,纹丝不动。

这实在没法子了。她只得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沉声安抚:“别哭,我不出家……你身上也有伤,快去趴着。”

知月背上的棍伤可比柳闻蝉的严重多了。前些日子柳孝延来来回回拷问了她七八遍,几乎只给她留了一口气,也亏她瘦得竹竿似的一副身躯竟能硬生生地撑到了现在。

不过也已经到了极限了。得到了柳闻蝉的保证之后,没等旁边小婢来把她拖走,她自己先两眼一翻昏了过去,顿时吓得婢女和婆子们乱成一团。

闹了这么一闹,先前冷肃的气氛也算是打破了。柳闻蝉吩咐两个婆子带了知月下去安置,之后就顺势在屏风前的藤椅上坐了下来,目光从剩下的几人脸上一一扫过。

三个婆子,八个婢女,接触到她的目光之后大多都垂下了头,有一两个胆子大的偷偷用余光向这边探了一探,之后也就老老实实地收敛了起来。

看上去都不像是什么大奸大恶的样子。

但也只是“看上去”而已。

单看屏风撞成这样,就知道那天夜里的动静绝对不会小。可是事后题夏斋上上下下那么多人,竟没有一个承认听到了这屋子里的只言片语、更没有一个及时赶来看到那凶手的一片衣角。

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许是柳闻蝉沉思的时间实在太长了,一个婆子忍不住挪了挪脚,不巧正碰到了桌子,一只没放稳的碗盖咣啷啷滚到地上,啪地一声摔碎了。

柳闻蝉惊了一下,之后便收回了审视的目光,一语不发摆摆手把人都撵了出去。

无头无绪,现在审问是审不出什么的。至于那些人暗地里藏着的小心思,她眼下并没有闲心去应付。

包括岳家玩的那一出,在她看来也是完全不值一提的芝麻小事。若非占了柳小姐的这副皮囊,这种事她是连听都懒怠听一耳朵的。

没错,她不是柳闻蝉。

她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变成柳闻蝉的,也许是在大雪封山冻馁昏睡的时候,也许是在顶着满城骂声被护送回府的时候,也许是在柳孝延的棍棒落下来之后……很多时候,她的眼睛看得见、耳朵听得见,心里却不甚明白。

但不管怎么说,此时此刻,她已经明明白白确凿无疑是柳闻蝉了。从今往后的漫长的或者短暂的一生,她都只能是柳闻蝉。

至于她原来的身份和名字……

不提也罢。

背上的棍伤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疼。柳闻蝉毫无倦意,自己点了灯在房中的花梨大案前坐下来,随意拿起一本书。

书名龙飞凤舞写得张扬,好巧不巧竟叫作《御寇记》。

御寇。

那就不必看了。且不说这本书一看便是胡编乱造的民间话本,就算它是真的在写御寇……又有什么能比亲身经历的更精彩更曲折呢?

如今是太安二十三年的冬天,离着那件事也才只过去了两年多一点而已。

两年,都城依旧繁华,丝毫看不出被铁蹄践踏过的痕迹,只不知道那城墙下的鲜血洗干净了没有?雷雨天无月夜,会不会有谁在某个人迹罕至的角落里,听到那么一两声揪心揪肺的哀哭?

那件事发生在太安二十一年,六月。

柳闻蝉扔下书,猛地站了起来。

这本是心烦意乱时无意识的举动,谁知窗外偏也在这时候哗啦响了一声,冷不防把人吓了一个哆嗦。

正觉惊魂未定,又听见一个婢女的声音炸响,尖锐得调子都变了:“谁?谁在那里?!”

墙头喵呜一声响,跳下来一只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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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引蛇出洞关门打狗瓮中捉鳖

两个时辰之后,夜已深,人已静,满院子里只有雪粒子砸下来的唰唰的声音,凉浸浸。

柳闻蝉披衣起身摸黑出门,在墙角花木丛中一张冰冷的石凳上坐了下来,沉声开口:“若还活着,就吱个声。”

竹枝狂摇朔风呜咽,落雪的声音似乎更响了些,却并没有人声回答她。

柳闻蝉站起身,走到墙角,弯下腰。

下一瞬,黑魆魆的墙角下忽然射出一道寒光,带着尖锐的风声,直扑面门。

柳闻蝉飞快地向后一仰头,寒光便贴着她的下巴险险擦过。她并不后退,反向前冲出两步,一脚对准黑暗中的某个位置狠狠踩下。

软的。

三、二、一。柳闻蝉在心里默数了三个数,然后才又弯下腰,伸手从那个被埋在雪里看不清面目的人手中拔出一枚三棱镖,问:“这个怎么不扔?”

问完才想起自己的脚还踩在人家的脖子上。细看此人脸色已经比身上的雪粒子还白了,她便大发慈悲抬起了脚。

地上的人有气无力地咳了两声,苦笑:“柳大人亡羊补牢之决心,令人钦佩。”

“并没有亡羊补牢。”柳闻蝉道,“这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