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1 / 1)

问蝉 梦中说梦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9天前

姐先解释清楚,主子为什么不认识你?”

柳闻蝉看着他不说话。

胡四将手中长剑又往下压了压,冷声:“你别想说谎!我看得很清楚,主子是听了身边一个宫女的提醒才认出你是柳家小姐的,她自己根本不记得你!亏你先前还敢冒充主子身边得力的人!”

四目相对,一个冷冷淡淡,一个怒气冲冲。良久,柳闻蝉移开目光,嗤笑:“你说谁是你主子?”

胡四向后倒退了一步。

柳闻蝉看向他持剑的手,再说一遍“把剑放下”。

胡四心里一乱,糊里糊涂当真就撤了剑。

然后忙又攥紧剑柄,向前跨出一步挡住柳闻蝉可能逃走的去路,怒声:“我主子自然是晋安公主!你是什么意思,你连我主子是谁都不知道,还敢骗我这么久!”

“晋安公主,她认得你吗?”柳闻蝉抱胸靠墙,问。

胡四愣了愣,支吾道:“我们是在暗处的人,主子自然不能全都认识……”

“那你认得她是晋安公主吗?”柳闻蝉再问。

胡四瞪圆了眼。

晋安公主还用认?本朝只有一位公主,全天下都知道她是谁!适才街上不是人人都喊“公主殿下”?还是大小姐你第一个带头喊的呢!

但是……

这的确是胡四第一次看到晋安公主的脸。

因为天家贵女的金面不能被外人看见,所以公主从前在外一直以帷帽遮颜,就连那年上阵杀敌都是戴了面具的。

直到贼兵退出塞外、大安百姓重新安居乐业,晋安公主才在去年的上元灯会上首次摘下了帷帽,秃髻素颜不施脂粉与天下人站在一处,共祈国运昌隆。

有……问题吗?

柳闻蝉看着胡四不断变化的脸色,垂眸暗叹一声,加重了语气再问一遍:“你,当真认得晋安公主吗?”

胡四瞪着眼睛看着她,向后退了一步,再退一步。

柳闻蝉瞥见了倒在地上的王婆子,蹲下去把人扶到了一堆柴草上,然后站起身仍旧看着胡四,没说话。

过了很久,胡四终于又开口,哑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说主子这两年没有联系我们,是因为她被人取代了?现在的公主是假的?你……这种事你自己相信吗?”

柳闻蝉一转身也在柴草堆上坐了下来,仰头看天。

胡四不错眼底地盯着她,追上两步仍旧站在她对面,脸色通红:“宫里那么多人!陛下爱女如命,娘娘精明强干,还有宫女、宦官、朝中的大人们、禁卫军的将士们……公主换了人,他们会不知道?”

“你在扯谎!”他看着柳闻蝉,“你这个女孩子……嘴上没有一句实话!从始至终你都是在诈我,先前秦舒说你不可信,我还笑他多疑……你太阴险了!”

他越说越急越说越怒,两只眼睛渐渐地爬满了血丝,却仍坚持瞪得溜圆,好像生怕柳闻蝉在他眨眼的工夫消失了似的。

良久,柳闻蝉叹口气,站了起来:“王婶是你弄晕的,你负责把她背回去。走吧。”

“我不走!”胡四怒吼,又提起了剑:“除非你今天解释清楚,不然——我杀了你!”

柳闻蝉看着他,没有躲,剑锋在她的胸前停了下来。

“这也不失为一条出路,”她看着剑锋神色平静,“杀了我,然后去找马车里的那一位,把你们的存在、你们从前做的事都告诉她,为活着的人换一个锦绣前程应该不难。”

“那死了的人呢?”胡四准确地抓到了重点。

柳闻蝉道:“人已死,万事皆空。”

“不对,那样他们就白死了!”胡四攥着剑,从胸膛里发出吼声,低哑得几乎听不见:“主子不是原来的主子,那我们从前做的事算什么?那些死了的弟兄们算什么?我这条腿又算什么?!你要我踩着弟兄们的命去挣前程……”

看看,这不是自己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嘛。

柳闻蝉躲开他的剑锋,自己弯腰去扛起了王婆子,冷声:“那就跟我走。”

“我……”胡四迟疑了一下,收剑追上去:“你倒是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说,我们今后怎么干!”

柳闻蝉顿了顿,呼出一口气:“暂时,我说不清楚。我只知道现下的局面,死了的人不会安心,我……也不能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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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我替他娶也一样

“现下,她应该可以安心了。”

琼辉园附近一座不起眼的小院里,年轻的公子裹着狐裘,手抚着桌上一只装满了银票的檀木匣子,黯然低叹。

对面亦是一个锦衣华服的少年,面容俊秀,却一脸愁苦:“你又何必如此……费了多少心血才保下来的,说给她就给她了……”

“她已经起了疑心,”年轻公子叹道,“我若不能断腕,怕会功亏一篑。”

少年气恼地捶着桌角:“那也不用这么急啊,等等看说不定还有别的办法!你不是把手稿送到至简书局去了嘛,说不定他们就信了呢?”

这是孩子话。年轻公子摇摇头,不想说自己实实不敢赌那个“说不定”。

“还回去,也挺好的。”他抿了抿唇角,微笑:“那么好的园子,一直空着,也可惜。她是最爱惜物力的,若知道琼辉园空置多年,想必也——”

“公子!”瘦巴巴的小厮从外面冲进来,打断了他的话:“公子,不好了,她……那个女人带了工匠,要拆琼辉园!”

“什么?!”桌旁两人同时站了起来。

小厮扶着树,喘着粗气:“真的,我看见了!她至少带了七八十号工匠,一进门就把太湖石推倒了!宗伯他们想上去拦着,全都被那些阉人给围了起来,他们还说……还说拆园子是为了给遭了雪灾的流民腾地方盖房子,是义举,谁要是阻拦,就是不仁不义……公子,公子你不能去!”

怎么能不去。

年轻公子越走越快,狐裘灌了风挂在肩上摇摇欲坠。小厮忙追上去替他整理,几番不成,干脆跪到地上张开双臂拦住了去路:“我的爷,你要去也不能这么去啊!你是不要命了还是不要腿了?我去叫人来抬你,行不行?”

行。

年轻公子站住脚,回过头,看看被自己忘在了桌旁的拐杖,一时无言。

他竟也还有这样热血上头的时候,满腔愤怒压过了一切理智,连腿上的伤都忘了……此刻停下来才查觉到伤腿疼得发僵,这几天的将养算是白费了。

小厮飞跑着去叫来了人,套上了马车、抬来了肩舆,再伸手来搀扶的时候,年轻的公子已经冷静了下来。

“我不能去。”他道,“你,还有玉郎,你们回来的时候必然是有人盯着的。此刻我若出去,正中她的圈套。”

“你总算是想明白了!”锦衣少年甄玉郎跺脚叹气,“人家这一招明显就是冲着你来的,我还以为你真要去送死呢!”

年轻公子接过了小厮递过来的拐杖,黯然垂首:“送死倒还不至于,最多……”

最多不过彻底暴露身份,先前所有的努力全都付诸东流罢了。

除死之外无大事。

但,千辛万苦谋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