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1 / 1)

首辅寡夫郎他茶香四溢 白鸟童子 808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223章

  白若先病了,但他病了并不能改变案子?的进程,百姓对他也并不怜悯,原本?还?有?一些觉得他是一个好官的好感,在包玄案被翻出来之后,各种甚嚣尘上的阴谋揣测也让这?点残存的好感消失了。

  被一起脱下来的还?有?黄家,黄太傅几次亲自上门求见,便是想要?请沈鸿高抬贵手?放他们黄家一马,在沈鸿那边没有?取得任何效果之后,又转而想要?来求林飘。

  黄太傅是个人精,虽然已经是个临近退休的老人了,但在利益关头思维转得很快,他很快的想到之前他们黄家要?和沈鸿联姻的事情,他们想要?把?女儿嫁给沈鸿最后引起的那一系列事情,尽管最后事情并没有?成,但如今黄太傅也不是瞎子?,知道沈鸿和林飘是在一起了,便知道这?其中的关节,林飘不点头,沈鸿是绝不会放过他们家的。

  但他一个男人,也不能直接来见林飘,家中两个女儿,黄丽姝远嫁出去了,还?好黄知韫如今还?在上京,便找了黄知韫,让她想办法求见一下林飘,说一说情。

  黄太傅虽然聪明绝顶,但却也不知道自己的孙女冷心冷肺,早已冷眼旁观看清了黄家,嘴上自然殷勤的答应了,该上门也上门,但至于人家见不见他,就是别人的事情了。

  林飘中午在家中午休,便听见他们来通报,说黄知韫前来求见,林飘知道这?个黄知韫不是个省油的灯,虽然看着柔柔弱弱的,但很有?自己的目标和想法,之前的事情中她无声无息的便把?黄丽姝给绞杀了,林飘是很欣赏她这?种魄力和手?段的,但林飘不是很想面对这?颗绞杀藤,万一绞到自己身上来了,还?是很麻烦的。

  “不见不见,整日不是求情的就是卖人情的,来来往往不过这?些事情,叫人烦心得很。”

  过了没一会又听见婢女前来通报:“夫人,不好了,周夫人晕倒了。”

  林飘皱起眉头,感觉是演的,但黄知韫是个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人,林飘想起黄知韫的身体的确不好,小时候就被她姐姐喂药喂坏了身子?,后面为了演戏甚至不惜差点毒死自己,自己要?是不见她,她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

  算了,会一会她。

  林飘起身:“将她安顿好了吗?我过去瞧瞧去。”

  奴婢道:“安排在厅中休息,也留了两个照顾的丫鬟,周夫人自己也带得有?丫鬟在身边,不过还?是要?有?咱们自己的人看着才安心,另外也去叫大夫了。”

  林飘点点头,走出院子?,朝着厅外走去。

  到了厅外,听见里面传来大夫诊治的声音,正在说着脉象,林飘走进去,就看见黄知韫正脸色苍白,精神恹恹的坐在一旁,大夫在旁边同她说话?,为她先取了两丸药,让她温水化开先吃一点。

  因是府上的大夫,林飘一进去,大夫便站起了身,迎上前来,站在一旁先小声的给他交代了一下黄知韫的病情。

  “夫人,周夫人没什么事情,顶多?只是身子?有?些弱,有?些劳累到了,我瞧她没什么毛病。”

  “那你给她吃的什么药?”林飘一进来看见都开药了,还?以?为是很严重?的事情。

  “黄连丸,清一清火气罢了。”

  林飘看着他和蔼可亲的模样,觉得老中医果然都是有?点自己的坏心眼子?在的,吃黄连丸就算了,还?特意叫别人化开吃。

  不愧是他们府上的大夫。

  大夫诊治结束,便先行告退,林飘看着黄知韫坐在不远处,便走了过去。

  “黄小姐找我有?事情,也不必如此?糟践自己的身体。”

  黄知韫却是淡淡笑了一下,十分温婉,她本?就柔弱温柔,结婚之后越发柔婉:“夫人,并非我苦苦相?逼,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家中人找上我,我总要?做一些样子?出来。”

  林飘倒是有?些意外,让侍女在外面候着站远一些。

  “并非我为难你们,这?事本?就是该如何办就如何办的,并非找我说了几句话?,就能掩盖过去的。”

  黄知韫点了点头:“知韫知道的,许多?事都是命,当初做下的事如今找了回来,想要?避开是没有?道理的,我亦不想黄家没落,但有?些事本?就得认。”

  林飘点了点头,她性子?这?么要?强,却没有?想到在这?种事情上看得这?么开。

  黄知韫道:“沈夫人,我是来同你告别的,也请夫人向沈大人带一声好。”

  “告别?你打算去哪里?”

  “我要?同我夫君离开了,夫君在上京郁郁不得志,早已不如曾经那般意气风发,我很心疼他,本?有?家族助力,又有?黄家倚靠,他想离开也只会被斥责不知好歹,如今正好我同夫君一起出了上京去,也正合适。”

  林飘点了点头,没想到黄知韫对黄家的感情这?么淡薄,倒也算一件好事。

  “我没办法为你送行,便祝你一路顺风吧。”

  黄知韫点了点头,稍微又坐了坐,喝了点茶水歇息,之后便起身拜别离去。

  林飘看着她纤弱的背影,知道她回家去还?有?一场戏要?演,但她看得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林飘知道,不管去到哪里,她都能一直很好的生活下去。

  如今沈鸿还?算清闲,小皇帝因为对他防备,不像以?前爱叫他进宫,躲他像老鼠躲猫一样,包玄案他虽然也介入了一些,但毕竟他不少?刑部和大理寺的人,这?事的大头也落不到他身上,过了中午没多?久,人便回到了府邸之中。

  他今日是从外面回来,带了两斤卤牛肉回来。

  “今日路过老卤坊,上次你说他们家的卤水很香,我也闻到了,正好刚卤出来,便让望山去买了两斤,可以?切来吃一吃。”

  沈鸿说这?些话?的时候,目光便含着笑意看着林飘,见林飘有?些惊喜的模样:“买的纯瘦肉的还?是带筋的。”

  “各买了一斤。”

  张望山在旁边笑道:“本?想多?买一些,伙计不肯给,说这?东西一人就给买一斤,每日吃新鲜的最好,要?是都给我们了,后面的人去哪里买去?我一寻思架子?还?挺大,味道肯定好吃。”

  林飘点头:“他们家是这?个规矩,不过一次一斤也够切出一大盘子?出来了。”

  林飘让人带下去摆盘,备着晚上吃,沈鸿则在一旁的软榻上坐下,正好先歇一歇,喝上一杯茶,享受一下这?家常的一刻。

  张望山见状便先退了出去,林飘这?才在沈鸿身边坐下,和他说了中午黄知韫来过的事情,沈鸿淡淡听着,点了点头,目光却一直落在林飘脸上。

  林飘垂眸看着他:“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啊?怕我不见了不成?”

  沈鸿握住林飘的手?,点了点头:“的确是怕飘儿不见了,飘儿特意回来看包玄案,便是要?看白若先的下场,案情一结,飘儿就又要?离开了吗?”

  林飘看着他:“你希望我留下。”

  “我当然希望你留下,但我不希望是因为我希望你留下所以?你留下。”

  林飘看着他,大概懂他的意思,向后靠在软榻上。

  沈鸿挪动身体,让出一半的位置给他,伸手?揽住林飘躺下去的肩膀。

  林飘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也很纠结,外面其实没有?家里面好,但是外面视野开阔,有?事情可以?做,比在上京稍微充实一些,其实是各有?好处。”

  如今他在上京已经没有?任何难题需要?他再来解决了,生意上的事情有?的是人帮他来打理,别的方面也有?沈鸿二狗二柱他们在,只要?他动动念头,吩咐一声,再加上他自己如今的名声和百姓对他过分的尊崇,上京他的福地?,却不再是一个精彩的地?方。

  沈鸿摸了摸他的发:“我知道。”

  林飘侧头看向他。

  沈鸿道:“在上京,这?里有?我想要?做的事,这?里是权利的中枢,我在这?里抓住了一切我想要?的东西,但飘儿你从不是一个享受抓紧什么东西在手?中的人,这?里的东西越多?,事情就变得越繁杂,但飘儿,你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我们如今并不是为了束缚自己而走到这?一步,我们是为了能够肆意活着,才走到这?一步的。”

  林飘看了他一眼:“我当然知道啊,我也并不是因为规矩所以?想要?离开上京。”

  林飘知道沈鸿是想要?自己能够多?留一些日子?,笑了笑:“我会多?留一些日子?的,待到局势稳定了,你也陪我出去走走,我并非是觉得上京如何不好,只是上京的确太闷了。”

  尤其是见过这?么多?认识的,熟悉的人,前赴后继的死在那座皇城之中,林飘大概是有?点留下心理阴影了,总觉得有?点反感,可能过几年心里习惯了慢慢也就好了。

  沈鸿听他如此?说,也并没有?说什么,点了点头,侧头靠近林飘的鬓发,鼻尖轻轻点在林飘的肌肤上,声音轻轻呢喃。

  “飘儿,我刚才说那么多?,是想告诉你,我可以?为你做一切事情的,所以?不许离开我。”

  林飘伸手?摸了摸他的他侧脸,侧头过去看着看,看见沈鸿的眼眸正在望着自己,他的眼眸是深邃的,漆黑的,一眼看不到底,却又水波温柔,如星如月:“不离开你,你这?般的人物世上有?几个,天下有?地?下无,我捡到了是我的大福气,怎么还?会离开呢,如今我也并非是出去转了转就不想回来了,那一条路已经开始修了,半途而废也不好,正好是要?从哪边开始修,一直接到上京的官道来,再从那边的道接着往外修,修完这?段路,我就坐着车,从兴修的路上回来,我知道你一个人在上京也会觉得寂寞。”

  林飘当然知道,沈鸿之前事忙,从没管过什么做玫瑰花酱的事情,今年的花匠做了两大缸,便是院中的侍女都感到诧异。

  回来的时候夏荷还?悄悄和他说,沈鸿今年亲自做了花酱,说是闲着也没什么事,只当消磨时间也是好的。

  林飘当然知道他寂寞,过去他们是一个大家庭,大家都凑在一起,每天欢声笑语,但随着大家长大,随着这?个社会的规则,带来的一切规矩,立功之后赐府,长大之后成婚,他们的心并没有?远,但他们却仿佛必须居住在不同的地?方,划分出家与家的界限,是这?个世界固定的规则,不再像过往一样,在一个小院子?里,低头不见抬头见。

  沈鸿听他如此?说,点了点头:“好,那我在上京等你。”沈鸿眼中有?笑意:“走新路回来,路上的风景一定很好。”

  林飘火速看向他,简直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你是不是想说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沈鸿笑了出来:“被飘儿猜到了。”

  ……

  案子?在进展,白若先虽然称病,一开始没有?被带走,暂且给了他几分面子?,让他在府上养病,但后面案情查得越来越清晰,白若先便连最后几分面子?也没了,被带到了大理寺中盘问。

  白若先被带到了大理寺,小皇帝很快也生病了。

  他是被吓病的。

  他在皇宫之中呆着,自从听说白若先出事之后就满心惶惶,后来又知道白若先被带到大理寺去了,心中更加害怕,几次想要?下令赦免白若先,可身边的人每次都阻拦他,就连身边撰写圣旨的小官,都敢不听他的,甚至直言要?把?这?件事告诉沈鸿,拿这?种话?威胁他。

  小皇帝心中的事情一多?,便开始生病,病中惶恐,常常说话?语无伦次,一会说自己害怕,一会又喃喃自语要?如何对付沈鸿才行。

  如此?不过几天,小皇帝不上朝,由沈鸿和内阁一众老臣帮忙料理国事,批阅奏章,老臣们心中也开始发愁起来。

  “陛下……不是可雕琢之才。”

  “陛下虽最年长,但也正是因为最年长,该好好开蒙的时候身边并没有?好的师父,如今想要?再下工夫,却也是难了。”

  沈鸿听他们如此?说,并没有?随意附和,只是淡然听着,等到众位大人的目光看过来,开始询问他意见的时候,沈鸿才反问道。

  “诸位大人心中可是已经有?了应对的办法?”

  几位老大人捋着胡子?,不紧不慢的道:“也不能说是应对的办法,不过是以?开始就说好了,若是陛下德不配位,自然要?换别人,还?有?三位小殿下,他们入籍年幼,尚且还?能够教养,大宁并非真的没了希望。”

  他们正在这?边说着话?,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声少?年的喝声。

  “朕杀了你!朕……朕杀了你!”随着这?断断续续的愤怒叫声,少?年皇帝跌跌撞撞走了进来,他抬腿跨进门槛,后脚勾在门槛上险些摔倒,趔趄之后堪堪站稳,手?上持着一把?青光剑,长长的剑穗挥舞,青光剑在他手?中来回横扫。

  内阁的老臣都不会武功,不会舞刀弄枪,见着小皇帝提着剑进来了,全都吓了一跳:“陛下!陛下!你冷静一点,你这?是在做什么!”

  “有?失体统啊陛下!”

  小皇帝提着剑,猛的一抬起来,剑尖直指沈鸿:“是你,你要?废了朕是不是?你怎么敢的?朕问你你怎么敢的,朕是九五之尊!朕是皇帝,你们凭什么废了我。”

  小皇帝的脸上还?泛着潮红,是从病榻上才刚爬起来,身边的小太监前来给他通传,说沈鸿在宫中乘着众位阁老在处理国事,他便借机要?和阁老们说废帝的事情了。

  他听见这?个消息如何能接受,急忙爬起身拔了剑,衣服都顾不上穿,只想着沈鸿实在可恨,他尚且在病中,沈鸿却不肯给他一点脸面,一定要?在这?个时候商议这?件事,他一定要?给沈鸿一个教训。

  小皇帝如此?想着,舞着长剑愤怒的冲上去,原本?在一旁看着的侍从见状忙上去阻拦,他们也不敢伤着小皇帝,只将小皇帝隔开,手?指小心的夹住剑刃,以?免误伤到别的人。

  侍卫在拦着,一众老臣在看着,老臣的老脸都变成了苦瓜,皱着眉头不断的劝:“陛下你小心些!”

  “陛下,别伤着了自己,快放下剑吧!”

  小皇帝怒火烧心:“朕凭什么饶过他,你们都只听他的不听朕的,你们都是乱臣贼子?,你们早就不效忠于大宁,不效忠楚家了!”

  几位老臣闻言脸色都是一变,他们兢兢业业不知道多?少?年,纵然是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尤其是先帝突然离世,连一个指定的继承人都没有?,他们在这?件事上不知道下了多?少?辛苦劲,得不到半点尊重?也就罢了,如今却要?被小皇帝拿剑指着鼻子?骂乱臣贼子?。

  众人的脸色都很难看,掩不住脸上的愤怒和失望。

  小皇帝调转剑锋指着沈鸿,反正他也当不成皇帝了,他肯定要?把?沈鸿的真面目揭穿下来。

  沈鸿见他剑锋指了过来,神色十分怨怼,便淡然道:“不要?让陛下继续说了,陛下还?在病中,让陛下回去好好休息吧。”

  侍从听沈鸿如此?说,神不知鬼不觉的一伸手?落在小皇帝脖子?上,小皇帝口?中愤怒的指控还?没出口?,侍从就已经将小皇帝敲晕了过去,抱进怀中防止他摔在地?上。

  沈鸿看着那侍从:“你们将陛下护送回去,让陛下身旁的人好好照顾陛下的起居,陛下病还?没好,不要?再让陛下出来劳累了。”

  侍从应声称是。

  侍从将小皇帝带走,沈鸿又转身看向那一群脸色难看的老臣:“陛下病中还?未痊愈,突发狂性,却并非是对诸位大人有?什么不满,诸位大人不用?往心里去,陛下不过是病了,想来养几日便好了。”

  几位老臣听见他如此?说,神色反倒有?些着急:“你当真如此?觉得?你觉得养几日便好了?”

  沈鸿轻叹了一口?气:“陛下如今已经疑心我们了,暂且也不应提皇位更迭之事。”

  一旁的老臣却是冷笑了一声:“他肆意狂放,剑指我们众位阁老,无德无能却想霸占着帝位,沈鸿,本?官知道你年纪轻轻,看重?官声,不想沾染这?种事,但你也要?知道轻重?,如此?下去,大宁难道真的要?交到他的手?上?”

  沈鸿默然片刻,想了想:“鸿知道了,如此?,我们便请众臣见证,请京中皇族前来,上表天地?,否则此?事到底不合礼法。”

  众臣听他如此?说,纷纷点头:“此?话?说得对,该有?的礼法还?是得有?的,否则到底受人诟病,我们不过是为了大宁,陛下如今上位半载有?余,并未叫人看见任何的潜力和能力,实在是叫先帝失望。”

  众人纷纷叹气,都是在为先帝感到不值,这?样大好的帝位传给他完全没资格登上皇位的废物弟弟,本?还?想着能养出一个不错的小皇帝,却没有?想到,没有?这?个能力就是没有?这?个能力,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叫人心力交瘁。

  沈鸿看着他们的模样,知道他们如今敢主动提起这?件事,景阳应该私下已经去见过他们了,虽然不知道谈了什么,但显然大家都认同了景阳的想法。

  他们如今先办了白若先,待到小皇帝病养好,开始旁敲侧击想要?为白若先说话?的时候,众臣心中早就有?一把?尺,在一寸一寸的对小皇帝失望。

  小皇帝并没有?想清楚轻重?,他只是想给自己自己身边能留下一个帮自己说话?的人,站在自己这?边很重?要?,何况他心中起了疑心病,一直不确定包玄案到底是不是白若先做的,如果是沈鸿一手?打造出来的天罗地?网,那么白若先逃脱不开也是正常的。

  他如此?想着,思维越来越钻牛角尖,做出的事情说出的话?自然也越来越荒谬,越来越石破天惊。

  待到白若先案落定,白若先被判了流放三千里,算是对他极苦的刑罚。

  之后众臣和皇族便联合起来,要?商议皇位更替的事情了,内阁大臣数罪齐发,指责小皇帝言行无状,在皇宫中持武器喝骂,之后更是黑白不辨,几次想要?为白若先脱罪。

  无德,无行,无状,无功劳,无智慧。

  这?些点全数落下,最后便是在商议之下,为了先帝,为了大宁,为了皇室,统一决定换掉小皇帝。

  然后在一众的商议中,一致决定让七王先上位。

  沈鸿在其中调停,防止有?人想要?浑水摸鱼,两位小殿下的母族也在其中,只有?七王并没有?任何靠山,此?次会议没有?任何七王方的人参与。

  两位小殿下的母族几次想要?为小殿下争取,被沈鸿只言片语便挡了回去。

  内阁老臣自然也经验老道,这?一潭深水,各个都深谙水性,是滑不留手?的泥鳅,看似暗流涌动,但明面上顺顺利利的便定了下来。

  七王平白捡到一个皇位,十分受宠若惊,但他不像他六哥那么孩子?心性容易骄傲,他知道扶自己上位只是因为六哥实在顽劣不堪,而并不是因为他有?多?优秀。

  七王行事十分谨慎,并不因为自己是皇帝了而骄傲,反而十分虚心求问,对于自己不懂的事情,都让内阁老臣还?有?沈鸿处理,对众大臣态度尊敬,每日自己住在宫殿之中,生活的节奏还?是和过去一样,只不过早起第一件事由读书变成了上朝。

  新的小皇帝上位,在朝中上下的风评便好了许多?,景阳看他是一个可造之材,便时常进宫去同他说话?,教他一些道理。

  “如今这?天下,是百姓的天下,百官做的决议,若是为了天下百姓,纵然你不喜欢,你也得知道这?是对的,得赞同,但若是百官们做的决议是错的,只是为了自己的私欲,此?时你的反对才是一个帝王真正该做的事,帝王并非想要?如何就能如何,帝王并不是一个随心所欲的位置,你可以?有?你的私欲,但只能在宫闱之中,只能在一些小事上,在天下大事上,你是不能有?私欲的。”

  小皇帝点头:“皇姐,我懂得,事情有?轻重?,万物有?高下,水处于下而不争,民虽低却是国之根本?。”

  景阳点头,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你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想法甚好。”

  景阳知道他至少?照本?宣科,只是读过这?些书而已,但至少?他现在说得出这?样的话?,他心中是装着这?些道理的。

  景阳看着小皇帝,神情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道:“你要?尊敬沈鸿,沈鸿为的是天下百姓,在许多?事上,只要?他没有?做错,你便要?多?听从他,他比你懂得要?多?许多?。”

  小皇帝点了点头:“皇姐,我知道,很多?事都是沈大人在决断,我应当学习他做事,而不是干扰他做事,因他至今并没有?做错任何事,对天下百姓都是有?利的,无论是宫中的婢女还?是宫外的百姓,都十分的喜欢他,我也是如此?。”

  景阳点点头,看着他:“你以?后,要?自称朕了。”

  小皇帝点了点头,他看着还?稚嫩懵懂,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而生出自满,仿佛仰着头,还?在看这?个世界究竟有?何等风景,在他所能理解的世界之外,还?有?多?少?智慧是他不知道的,可以?学习的。

  “皇姐,你会离开上京吗?”小皇帝有?些忧心的看着她,显然十分不舍。

  景阳摇了摇头:“不会的,我会留在这?里。”

  她要?在这?里,看着大宁的江山,看着小皇帝,也看着沈鸿,这?两个人,但凡有?一个人出了差错,往后都是不得安宁。

  小皇帝若是变贪心了,往后便是祸事。

  沈鸿若是变贪心了,当下便是祸事。

  她要?盯着这?两个人,确保谁都不要?出错。

  如今白若先正在流放的路上,正是白若先眼光狭窄又过于自负贪心,才把?好好的路走成这?个样子?,她不希望再有?任何人犯这?种错。

  她本?想要?去送一送白若先,但最终还?是没有?去,她本?意也只是想要?去嘲讽白若先罢了,又何必将事情做到这?个程度。

  如今沈鸿林飘都在做实事,上京中不知道有?多?少?官员也在一心效力朝廷,想出更好的法子?建设大宁,嘲讽白若先太掉她的价了。

  ……

  白若先的事情解决了,小皇帝也上位了,林飘和沈鸿依依惜别,暂且把?秋雨留在了上京,好让她和他的情郎相?聚,也好商议婚期,夏荷年纪如今也不小了,也有?自己的婚事在盘算着,林飘并不在这?些事上管她们,也不会指什么婚给她们,找对象全凭她们自己喜欢,说好了要?结婚就和他说一声,他这?边放人,再给她们备上一笔嫁妆,送一套婚服,保准让她们风风光的出嫁。

  如今小芸年纪还?算比较小,但和几年前比起来,也算长大了不少?,做起事来也干脆利落,林飘便干脆把?她带在了身边,然后带着娟儿再出发,三人在侍从的护送下一起去了外面。

  他们这?次赶过去,路途便短了很多?,一个是路多?少?又修出来一些了,另一个便是随着修路的进展,他们的驻扎地?也在移动,韩修如今住的地?方已经改换成了附近的一个小村落。

  林飘去找到他的时候,他正披着他华贵的衣衫,坐在土炕上,手?中夹着宣纸,低头看着图纸,和附近的一切格格不入,又十分和谐。

  林飘走进去,他听见脚步声,便笑道:“这?便回来了。”

  “我可是回去遇上大事了,白若先不说,皇帝又换了一遭,这?来来回回也不过二十几天,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韩修点了点头,似乎也有?一些感慨:“是啊,如今天下虽然稳固,一切都在欣欣向荣,但许多?事的更迭是不会停下来的。”

  林飘走到一旁坐下,小芸送了一盏茶水进来,林飘喝了一口?解渴:“说起来,我从上京带来了不少?东西,你猜猜有?啥。”

  韩修有?些意外:“让我猜?”

  “对啊,你猜。”

  韩修笑了笑:“我当真不知,嫂嫂的东西,我如何得知。”

  林飘看着他:“我自是带了我家中人的心意前来,顺带也带了一些你家中人的心意前来喏。”

  韩修脸上的笑意一下扩大了不少?:“我家中人。”

  “嗯,主要?是你夫人。”

  韩修听他如此?说,便道了一番谢。

  韩修和家中的夫人婚前不算感情有?多?深,他们算起来成婚也快有?三年了,感情都是日复一日相?处出来的,韩修喜欢家中有?人等候着自己,关切着自己的感觉,虽不说爱得多?炽烈,但细水流长相?敬如宾也是一种温暖,听见林飘说夫人给他带了东西,心中便一阵熨帖。

  “夫人在上京一切可好?”

  “自然好,除了想你也没别的毛病了,你也多?写点信回去啊,你知道沈鸿一个月给我写多?少?信吗?”

  韩修一下神色有?些犹疑:“多?少??”

  “至少?十封。”

  韩修神色有?一瞬的惊讶,他想大丈夫行走于世,不可太贪念儿女情长,一个月一封信保平安便好,若是思念便再写一封,听见林飘说起沈鸿,一下便有?些犹疑,感觉自己如此?行事,夫人在独自在府中度日,难免要?觉得孤寂了。

  他既不能陪在身边,也该多?写信相?伴才是。

  韩修郑重?的点头:“多?写嫂嫂提醒,以?后我会多?与家中书信往来。”

  ……

  小皇帝上位月余,不是在学着如何打理国事,就是在读书,这?两日沈鸿又上奏了,小皇子?正在试着去理解和解决这?件事。

  “是修路进展得不错,所以?想要?开展下一个阶段的意思是吗?也就是说,之前是韩修和林飘在外面修路,他俩暂时都在同一个地?方,确定了这?件事可行,看见效果之后,之后要?拨下去另外的一些官,让他们去到大宁各地?,将每一段重?要?的路都先修起来?”

  沈鸿点头:“是如此?的,陛下,先将路途修起来,让本?地?能够发展起来,随着路一段段的连接,再将这?些逐渐发展起来的地?方,连接成一张网。”

  小皇帝听了连连点头:“这?个法子?很好,如今既要?开始做了,那便去做,朕很高兴。”

  沈鸿点了点头。

  小皇帝看着他:“沈大人,我听旁人说,你如今未成婚,是因为你命硬克妻是吗?”

  “是。”

  “我听说你嫂嫂是寡夫,也很命硬,既如此?,你俩为何不在一起呢。”

  “于礼不合。”

  “那朕给你俩赐婚好了。”

  小皇帝看着沈鸿的表情,他记得,婢女姐姐私下和他说过,说沈鸿这?么多?年没成婚,都是因为他的嫂嫂。

  沈大人为国为民如此?辛苦,反正他是一个不懂事的小皇帝,那他来赐婚好了,这?样天下人就算想要?议论,也不好说他这?个小孩什么。

  沈鸿默然低下头:“谢陛下。”

  小皇帝看着沈鸿,但看他神情仿佛只是变得更紧绷了一些,看不出高不高兴,但没拒绝,应该是喜欢的吧。

  小皇帝提起笔,亲自写诏书,他虽然还?小,但一手?毛笔字却已经极其的老练,写完他放下笔:“沈大人,能让你高兴就好。”

  沈鸿领了旨意,走出殿门,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空,太阳被遮挡在云后,但白色的光布满天空,一片蓝湛湛白茫茫。

  许多?事情,其实都只是一个高兴就好。

  但世上的规矩却弯弯绕绕,如铁网铁栏,铁床铁山,遍布人心世界十万八千里。

  每得到一个东西,都如同炭中取栗,不能损及自身,护着身边重?要?的人,在这?鼎沸的盛世之中,在天下的欢腾之中,求一个周全。

  沈鸿看了一眼手?中的圣旨,明黄的锦布就这?样柔软的,这?样轻飘飘,理所应当的,落入他的手?中,仿佛本?就该他得到一般,丝毫不令他惊诧,也不令世人惊诧。

  一切都是水到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