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1 / 1)

烟水寒 严沁 2000 汉字|2 英文 字 1个月前

不是约她一起回家吗?难道——

现在去吗?亦筑!黎群高兴地说。

亦筑无法不答应,是她自己提出的,不是吗?走出客厅,她后悔极了,为什幺要提这个鬼意见?为什幺不留在大厅和之谆在一起?

我以为你今天不会去看桔子了!黎群说。

为什幺你说话总带着一份酸意?她反问。

不知道,下意识的!他耸耸肩,很潇洒,看见雷文我就不舒服!

别不舒服,听你父亲的话!她笑。

我父亲好象很喜欢你!他说。

什幺话!她红着脸,会错了意。

我是说爸爸对你很好,平日我们同学来,尤其是女孩子,他很少理的!他解释着。

是吗?她心中—热。

事实上,你是个和一般人不同的女孩子,他看着她,从你身上找不着俗气!

别太恭维我,我很易脸红!她说。

你以为我在恭维你?他皱皱眉。

那幺别再说这一类的话了。她心不在焉的。

走出后园,开始见到桔林,一个个半青不黄的桔子,挂满树上,不说美丽,也算是叫人心喜的了。亦筑想不到会结那幺多桔子,忍不住叫起来。

那幺多,真想不到啊!她双手掩住口。

黎群露山一抹得意又骄傲的笑容,更有掩不住的稚气,平日的冷傲都己逝去,他握着双手,看看桔子林又看看亦筑,什幺话都说不出来。

我现在才了解所谓农人收获之乐,亦筑再说:虽不是我的心血,我也替你高兴!

如果你看到孤儿院的孩子来采熟了的桔子时,你会更高兴,他看着亦筑。那些可怜孩子的笑容,能使铁石心肠的人都感动。

是吗?她虽这样问,心中已经感动。倒不是那些可怜孩子,而是黎群。

小瑾说我多事,自找麻烦,每年多捐些钱给孤儿院不是更好?我觉得钱并不能代表一切,更有许多钱所买不到的东西,例如孩子的欢笑,你说对吗?他慢慢地说。脸上有一抹动人的高贵光辉。

当然,当然!她连声说。钱不能代表—切这句话由一个富家子弟口中说出来,似乎更可贵些。有钱人的可厌嘴脸她已看得多,偏偏黎家父子都没有那逼人气恼。

我自小没有母亲,父亲又忙,所以我很能体会到那些孩子的心,多一点爱,这比钱重要得多,是吗?他再说。

你母亲——很早就去世?她转开话题。

是的!他低下头,似乎不愿多谈这事。

为什幺?病?她追问。不是为了关心他母亲,而是想探知之谆的梦,那个短暂易碎的美梦。

是病!他淡淡地说:我并不很清楚,当时我年纪太小!

她摇摇头,母亲怎幺死的会不清楚?年纪太小也是个太牵强的理由,再小的人都不可能不知道,他在搪塞,这里面一定有什幺原因,也许还有段故事,她的好奇心完全被引起。

当时——再黎园里吗?她紧紧的追问下去。

死在黎园,葬在黎园,他仍不起劲。就在桔子林的后面。

是吗?她眼光闪动。带我去看看好吗?

他犹豫一阵,摇摇头。

太远了,下次!他说:天已暗下来,我怕你会冷,而且——爸也许在等吃晚饭。

也好!亦筑点点头。她想起之谆约她一起走的事。提起黎群的母亲,看桔子及讨论孤儿院中孩子的情绪又冷下来,自然,黎群并不真要亦筑看桔子,只是找接近她的借口。

他们又慢慢走回去,黎群显得很沉默,亦筑也不愿打扰他,快到屋子,他忽然说:

母亲死得很突然,十多年来,爸一直不曾提起,似乎永远不会再提起了,但我看得出,爸——相当痛苦!

亦筑心中一震,黎群明明不愿讲,为什幺又说出来?听他这幺说,真是有什幺秘密了,他说之谆相当痛苦,是真的吗?她怎幺看不出来?

别说了,我刚才只是——随便问问!她怪不好意思。

是我自愿告诉你的,他摇摇头。我比较了解爸爸,近年来他交女朋友,多半与母亲的事有关。

他一定是觉得空虚,觉得寂寞!她脱口而出。

或者!他看她一眼,并未发觉她的失言。

大厅里的灯光都亮着,却映出满屋的冷清和寂寞,之谆说得对,黎园中是仿佛缺少了什幺,那是所有豪华的装饰所无法代替的。

只有黎瑾独日蜷伏在一角的沙发上,她那如梦的黑眸,更增加了黎园的暮气。

爸呢?黎瑾问:怎幺只有你在这儿?

谁知道?黎瑾冷冷的,或者在看花!

阿丹预备好晚餐了吗?黎群问。

我去看看!黎瑾懒懒的站起来,雷文一走,似乎带走了她所有兴致,连多看亦筑一眼她都不愿。

亦筑不语,她明知道黎瑾为了雷文曾叫她一起走而不高兴,让她小姐脾气发光了就没事的。

一会儿,年老的阿丹出来说晚餐预备好了,黎群带亦筑去餐厅,不见了黎瑾,只有之谆坐在那儿,他们父女俩好象捉迷藏似的。

黎瑾呢?不去找她吗?亦筑坐下来问。

小姐现在不想吃,她要睡一会儿!阿丹说。

亦筑看看之谆又看看黎群,他们都不以为异,想来对黎瑾的脾气已经熟知。她也不再问,低着头专心吃饭了。

这一餐吃得很沉闷,阿丹的菜虽烧得十分出色,尤其那一碟盐焗鸡,可以与一流的广东餐馆媲美。但亦筑吃得相当不好消化,主要的她不习惯单独和两个可算陌生的男人一起吃,何况,两个男人在她心里的关系又十分微妙。

饭后,亦筑坐了一下就立刻提出要回家,他不会忘记之谆的话,她要早些提出要走,之谆还有事。黎群也不挽留,黎园在郊外,一个女孩子单独回市区,总有些不便,他站起来,要送亦筑的话还没出口,之谆已先说:

这样,我也要回去,顺便带你一程!

亦筑微笑点头。黎群也就不出声了,他虽有些失望,但搭之谆的车回台北,对亦筑的确方便许多。

那幺走!我还有点事!之谆站起来,拿起椅背上的西装上衣。

他们默默的往外走,刚要跨出大厅,背后一声门响,亦筑下意识的回头,黎瑾冷冷的站在那儿,脸上又是那种她看不懂的奇怪神色。

我回家了,黎瑾,明天见!她向黎瑾挥挥手。

再见!黎瑾冷冷的声音传来,似乎带着刺。

之谆和黎群已离她好几码,她无法再仔细分析,连忙追上去,天已黑下来,要她独自走出黎园,无论如何,她是会害怕的。

上了之谆那六八年的平治三oo0轿车,她对窗外的黎群探手。

希望有机会看到孩子们采桔的情形!她说。

黎群正要说话,之谆的汽车已一溜烟的冲出黎园,她回头望望,黎群挥着右手,嘴唇在动,但她已听不见他讲些什幺。

什幺孩子和桔子,你和小群倒谈得来!之谆打趣。

后山的桔子熟了,送给孤儿院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