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1 / 1)

烟水寒 严沁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这不是一个约会、没有气氛,没有诗意,也不动人,一个男孩子要求一个女孩子陪陪他,该算什幺呢?若也能勉强称之为约会,该是世界上最别扭的。

看着地面不说话,是表示拒绝吗?他用。

没说出去什幺地方,我怎能考虑?她抬起头。

哦——自然是去吃午餐,然后我个地方坐坐,聊聊,或者,你想去看场电影也行!他说。

我情愿坐坐,聊聊,我对电影没兴趣,她笑着说,既然不想进去,在这儿等着,我进去交代一声!

遵命!他作一个立正的姿势,请你快点!

亦筑进去了一分钟,几乎是立刻就出来了。脸上有一抹未曾散尽的红晕,不知为何会使她脸红,她关上门,催促的说:

走!别站在这儿了!

粗心大意的雷文不曾觉察她的异样,高兴的伴着她往巷口走去。他是个怕孤独又偏偏被孤独所包围的男孩,有人陪着他,他已心满意足。

到哪里吃饭,你说!雷文望往她。

不知道,我很少在外面吃饭!她老实的说,随便你选!但——别选贵的!

为什幺?怕我付不起钱?他问。

不——她拉长了声音,我没有多余的钱请你,所以不希望你为我多花钱!

他看着她,神色有些惊讶。很少女孩子像她,真的,现在女孩子个个都爱虚荣。夸张,恨不得男孩子每次带她们去最贵的地方,能像亦筑这样脚踏实地的,简直太少。

别担心这个,我会安排!他拍拍她的肩。

他们坐三路车到衡阳路,走了几分钟,雷文把亦筑带到一间小巧又颇为雅致的小餐厅,浅蓝色的灯光下,情调相当柔和,还有悠悠的古典音乐声。他们在二楼找了一个靠边的火车座,一人一边,面对面的坐下来。

你似乎相当熟!她说。常来吗?

来过几次,逃避家里墙壁的压力!他说。

墙壁的压力?她笑笑,很够幽默。

点了两客排骨饭,女侍者礼貌的离开。

不是幽默,是真话,我家太冷清。他由衷的说。

冷清的家怎幺会培养出开朗如你的人?她不信。

很难解释,你慢慢会明白!他居然叹一口气。

难道你有苦衷?看来不像!她歪着头,满带着研究的意味。

苦衷倒没有,可能我对一些事物要求太高,所以常常觉得失望、空虚、无聊!他说。

外表的你却一点也看不出来!她说,难道你有双重性格?

我不知道,他摇摇头,有一丝落寞的味道,或者是!当我处在人多热闹的地方,我开朗,活泼,快乐,当我独处时,我觉得失望、孤独,甚至害怕——

难怪开学第一天你要留住我,她恍然,可是你怎能不知道自己?怎能说‘或者是’?连对自己都那幺陌生,多幺可怕的事!你怎能把稳自己?

老实说,我把不稳自己,从来都把不稳自己,他苦恼的看着她,亦筑,告诉我,我到底是怎样的?

我说不出,我并不——十分了解你,我曾以为你相当单纯,但是错了,她摇摇头,有一句话你听过没有?就是说:‘人,并不是自己以为是怎样的,也不是别人以为是怎样的,而是自己以为别人想你是怎样的!’听过吗?懂吗?

并不是自己以为是怎样的,也不是别人以为是怎样的,而是自己以为别人想你是

怎样的——他喃喃的自语,太深奥了,但——相当有道理!

我们往往并不是那样,但是以为别人看我们是那样,于是我们拼命使自己变成了那样,亦筑又说,这句话看来似是而非,多看两次,想深一层,就能明白了!

亦筑,有时我真不能相信,你多大?你怎能懂得那幺多?雷文疑惑的,也许你是天才?

我不是天才,亦筑淡淡的笑,你要明白一件事,清贫人家的子弟,所遇的困难挫折,比人多些,对这个世界,对人生也能更了解一些,信吗?

无法不信,是吗?他也笑了。

有些经验是金钱买不到的,富有固是人人所愿的乐事,清苦自守,心安理得,未尝不乐,她有些骄傲,雷文,说说你的家,为什幺令你不满?

我父亲是雷伯伟——也许你也听过,小时候,父亲尚未发迹,正如你所说,一个小小的官,但家里却十分快乐,我开朗的个性,和那时的生活有很大关系,但后来,父亲步步高升,到今天地位,财,势,名位都有了,但他们已不属于家,更不属于我,难得见到他们的面,见了面,也没时间来管我的事,工作,应酬捆紧了他们,我每天从学校回家,迎接我的,只是一片死寂,能令人疯狂!雷文倾诉的说。

但是——亦筑吸一口气,她无法想象的事,你的母亲,不至于也要工作!

她更要工作,他苦笑,除了晚上的应酬,白天她要应付比父亲更大的官太太。打牌啦,捧明星、歌星啦,无聊得令人痛恨,但却是她们主要的娱乐。

雷伯伟!亦筑忽然想到什幺,就是那个什幺副部长雷伯伟?他是你的父亲?我常在报上见到他的名字!

是的,就是那个雷伯伟!雷文点点头,别人也许羡慕我有这样的父亲,我却情愿父亲平凡些,平凡得使我能接近,能感觉到他是我父亲!

亦筑咬着唇不说话,她绝没想到雷文父亲是那样显赫的一个大人物,而那幺巧的,她的父亲方秉谦,竟是雷文父亲底下名不见经传的小科长,这情形,即使她真能不觉妒忌,也相当难堪。

没想到——你是位豪门少爷!她似自嘲又似嘲弄。

别说这些无聊话,亦筑,雷文发急的,我提起父亲的名字,并不是炫耀什幺,我只是想要你更了解一下我的家庭和背景!

太了解,反而会使我不敢接近!她说。

你不是这样的人,他不信的摇头,门第之见不可能影响你,何况,我并不以这样的家庭为荣。

雷文,我得老实告诉你,有一件事我相当难堪,可以说心里很不舒服,我父亲——是你父亲下边的一个小科长,阶级相差十八级!她真心的说。

这——他呆了一下,怎幺会这样巧?不关我们的事。

虽然这幺说,我心里仍不舒服,这是真话,亦筑说,而且,我得声明,绝不是妒忌!

我——了解!他随口说。

你不了解,绝对不了解,她摇摇头,锐利的眼睛盯着他,他不得不承认,我心里不舒服,只是觉得世界上的事未免太不公平,我父亲苦干了二十年,从一个小科员开始,二十年只升成科长,而你父亲二十年前并不见得高过我父亲,但他现在是副部长,其间的差别多大?虽然才智、能力都有关系,我相信最重要的,乃是手腕,对吗?

亦筑,扯得太远了!他想阻止她。

这问题令你难堪?若是难堪,表示我说得对,她叹—口气,现实的社会,手腕的世界。

别谈了,想不到惹起你那幺大的不满,他拍拍她:我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