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1 / 1)

大捷 周梅森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日内就要开进来了……”

刚说到这里,桌上的电话铃响了,他想去接,郑灵宝却抢先一步把话筒抓到了手上:

“对!我是专署,你是……噢,好!好!我……我去叫!”

郑灵宝死命将话筒的送话器一头捂住,象挨了一枪似的,痴呆呆地站着,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他走到郑灵宝身边,不安地问:

“谁的电话?”

“老……老砦……的!”

“他……他没死?”

郑灵宝痛苦摇了摇头,而后,镇静了一下情绪,对他道:

“应专员,记住,你什么也不知道!你邀请他来是谈裂河口开封的事,千万不能慌,明白吗?”

他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强压住心中真诚的欣喜,从郑灵宝手里接过了话筒:

“对!我是应北川,噢,是砦公呵!咋个还没到哇!什么?哎呀,真晦气!好!好!那我就不候了!”

他放下了电话。

郑灵宝一把拽住他:

“究竟出了什么事?”

他淡然一笑:

“什么事也没出,砦司令还没过牛头峡口呢!他的车开到三十七联保处附近就坏了,折腾到现在也没修好,说是今夜来不了了!”

郑灵宝长叹一声:

“唉!竟有这种巧事!”

他舒舒服服打了个哈欠:

“这是天意,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嘛!”

------------

武起敬后来才知道,事变爆发前的同一天夜里,他和砦司令奔赴清河专署的同一条路上,出现了两起伏击阴谋。一起是军事督察郑灵宝策划的,另一起是自卫军第七旅二十九团团长齐叔敬布置的。齐叔敬的伏击点在前,郑灵宝的伏击点在后,结果,齐叔敬虽然伏击了砦司令,实际上也搭救了砦司令,——直到许多年后,武起敬还坚持认为,如果没有齐叔敬那场不成功的伏击,砦司令和他一定会死于郑灵宝的后一场成功的伏击。

齐叔敬团长那晚的失败在于他低估了砦司令的反击能力,没想到砦司令专用的司蒂倍克车里会常备手提机关枪。对这场伏击,齐叔敬是做了准备的,白天,他派自己的把兄弟霍必胜团副窃听了砦司令的所有来往电话——这种窃听很容易,爬到任何一根通往广仁县城的架线杆上,把电话往线上一搭就可以了——弄清了砦司令当晚要到清河专署去,他就决心干了。在他看来,只要有一挺机枪架在司蒂倍克的必经之路上,莫说一个砦司令,就是再加上三五个卫兵也是足以对付的。他想到了砦司令可能带卫兵,竟没想到砦司令也会带机枪,这就无法挽回地给他和霍必胜等四个年轻军官带来了杀身之祸。

那晚,武起敬的耳眼里灌满了枪声。栽到山下的草丛中,武起敬并未昏过去,开初,甚至不知道自己中了弹。四处摸枪时,感到左胳膊不听使唤了,又摸到了草棵上的血,才明白自己受了伤,才在衣襟上撕下了块布,简单地把伤口扎了一下,一点点往山上爬。往山上爬时,枪声爆豆也似的响,间或还有手榴弹的爆炸声。有一颗手榴弹就在他前方没多远的地方炸开了,灰土迸了他一身一脸。他有些怕,在一块山石后面躲了起来,直到山腰出现了许多火把,枪声完全平息下来,才摇摇晃晃走到砦司令身边。

战斗结束了,砦司令在迅速赶来的自卫军士兵的协助下,粉碎了一场凶险的阴谋。阴谋的主使人齐叔敬、霍必胜受伤被捕,另外两个年轻军官和两个士兵被当场击毙。

砦司令命令赶来的士兵们把齐叔敬、霍必胜押到三十七联保处连夜审讯。武起敬随砦司令一起去了,亲眼目睹了审讯的全过程,对砦司令的认识更加深刻了。

审讯地点在三十七联保处院落的一间青石房里。青石挺阴湿,武起敬从心里感到冷。房里几盏汽灯亮着,照得人睁不开眼。齐叔敬、霍必胜被捆在汽灯下的两棵柱子上,象两条僵死的狗,显得怪可怜的。齐叔敬的大腿受了伤,一条裤腿被鲜血浸透了,霍必胜不知是脖子上还是脑袋上吃了一枪,满头满脸的血。

砦司令先走到霍必胜面前,用****的枪管挑起了霍必胜血淋淋的下巴:

“好小子,用本司令发给你们的手提机枪打本司令的车,手段也毒了点吧?说,为啥要来这一手?”

霍必胜眼瞪得滚圆,说出的话毫不含糊:

“老子想当司令!”

砦司令一惊:

“当司令干啥?”

霍必胜露出满口黄牙,嘿嘿一笑:

“当司令能杀人!能派款!能……能把自己的像四处挂!”

砦司令苦笑了:

“嗯!不错!不错!可你小子想过没有,这司令好不好当?”

“有啥不好当的!”

砦司令近乎和蔼地道:

“唔,也许好当。不过,你能得到广清四十二万民众的拥戴么?”

霍必胜牙一咬:

“老子只要当了司令,有了人,有了枪,谁他妈的敢不拥戴!”

砦司令点点头:

“好!也算你有理。我再问你:你当了司令,就不怕别人也用这样的法儿干掉你么?”

“怕啥?老子只要真当三天你这样的司令就够本了,死呀活呀的,根本没想过!”

砦司令冷冷道:

“好!是条汉子!”

说罢,****抵住霍必胜的脑门,一枪把霍必胜击毙。

砦司令把沾着脑浆、血迹的枪口在霍必胜的军衣上擦了擦,又走到齐叔敬面前:

“齐团长,本司令哪点对不起你呀?”

齐叔敬不语。

砦司令将枪口抵到齐叔敬下巴上,不动声色地狠狠搅着,又问:

“谁指使你们干的呀?”

齐叔敬依然不作声。

“说吧,说出来本司令饶你不死!”

齐叔敬突然喊了起来:

“在咱广清,人人都想杀你!你狗日的没听人唱么?‘广清八县阎王殿,脚踏砦地顶砦天,啥时宰了砦魁元,河水当饭也心甘’!”

砦司令笑了笑,转身问武起敬:

“武老弟呀,有这么唱的么?”

武起敬忙摇头。

砦司令又问三十七联保处主任赵清源:

“赵麻子,是不是你们这儿这样唱呀?”

赵清源脸都吓白了:

“回……回砦公的话,没……没有!我……我们唱的都……都是《地方自治歌》!”

“唔”,砦司令重又扭回身子,“齐团长,这歌是你瞎编的吧?!哦,咱不说了,我只问你,谁指使的?是自卫军里的人?还是山外长官部的人?”

齐叔敬恨恨地道:

“你自己该清楚!”

砦司令很认真地说:

“我不清楚。我这个司令一向是对得起袍泽弟兄的。”

齐叔敬憋不住了:

“二十八年三月,你狗日的杀了我亲叔!”

砦司令一怔:

“你叔姓啥呀,叫啥?”

齐叔敬报出了他叔的名字:齐恩铭。

武起敬想起来了,砦司令确是杀过这么一个人。这齐恩铭在山外做过议员,告老还乡后,砦司令要提携他做贤达,他老先生偏不干,砦司令火了,认为傲慢之风不可开,硬给他安了个“暗通山外不良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