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看海,你的胸襟就不能不开阔!潮水来了,我们一起去海边,听那汹涌的潮水声,潮退后,挽起裤脚下到海滩上,到处是水灵灵的贝壳,五彩缤纷,好看得很!”参谋长回忆着少年时代的生活,对家乡充满依恋。
林汉兰是个大户人家的女儿,聪明异常,从小就是班上的优等生,保送到县立中学,后来又以高分考上燕京大学学文学。一直紧跟她后面的,只有黄厚生一个人,他也是文学系的。这样两人就自然互相感到亲密。
黄厚生家里穷,林汉兰常常接济他,黄厚生每每推辞,林汉兰就说:“等你毕了业,而我又没有饭吃,我会找你要的!”两人性格不很一样,林汉兰开朗活泼,喜欢社会活动,黄厚生却一心埋头读书,久了,地下组织慢慢发展林汉兰为同志,而黄厚生浑然不知。
二十年代末期,两大势力拼死搏斗,林汉兰以一个青年知识分子的热情,投入到各种各样的活动中。她也曾试探着启发那个儿时的伙伴,但是一直不得要领,黄厚生的理想,就是做一个教师,教学生们写作文。他反倒劝导好友,不要理那些危险的政治。
白色恐怖袭击北平,林汉兰一如既往,按照组织的指示,兢兢业业地做地下工作。那个时候,泥沙俱下,敌中有我,我中有敌,一个叛徒供出了林汉兰,暗探们将她划入了黑名单。
那天,又是一个飞行集会。林汉兰按照吩咐,提前来到会场,揣着传单。一声哨子,四下里警察士兵向学生们扑来,林汉兰不慌不忙,从一个高楼的窗子里向下大把撒着传单。就在她将传单撒完,准备脱身的时候,几双大手扑向了她。
最后,她牺牲在刑讯室里。
黄厚生变了,成天不看一页书,往往一天不吃一口东西,到天黑悄悄回寝室睡觉。有时候,他一个人去那荒山上,静静地坐在那座坟前,想着往事,流着泪。
这样过了好多天,他从学校里悄悄消失了。
他找到了林汉兰的战友。被赋予最危险的军事岗位,在北方大平原上组织暴动。他滚打在贫苦农民的小窝棚里,忍受着虱子的噬咬,给那些憨厚的农民讲解翻身的道理,他几天不吃一口东西,运送军火,侦察地形,组织敢死队,在最关键的时候,他挥舞着驳壳枪带头冲上去,从而在同伴中获得“拼命三郎”的称号。然而失败如影随形,他不得不在一个隐秘的角落埋伏下来,带着一身伤痕。
卢沟桥的炮声,震动了国人,组织重又找到他,一天,一个商人打扮的人来到他面前,叫他立即跟着走。走了一个月,从北方原野到了丘陵起伏的江南,加入到刚刚组建的新四军。几年来,他和战友一起,苦熬苦战,和强大的敌人周旋,终于在江南敌后开辟了一片属于中国人的天空。
“不容易啊,”黄参谋长说:“从我参加工作起,仅仅亲眼所见,牺牲的同志,何止成百上千!”
夜已经深了。参谋长起身说:“我去查哨去。你休息吧!”
德玲说:“我也去!”跟着参谋长出来,月亮已经在院子里铺了一地,几棵榆树摇曳着树叶,将地上弄得影影绰绰的。两人踏着碎树叶出门,外面也是银晃晃的,看得见远处树林那里有背枪的哨兵。两人过去看了看,一切都很安详。回到院里,各人归寝,临分手,参谋长忽然伸出大手,将德玲的手紧紧握住。
这支小部队,到处转移,有时候,离日军只有十几里地,就要高度警惕,除了明哨,还有潜伏哨。
那天,天已经黑了,来到一个叫“桃花屋”的村子里,派出岗哨,部队悄悄住下。
忽然有人叫德玲,是参谋长的警卫员小桂。德玲赶紧起来,跟他一起去参谋长那里。
“发生什么了?”
参谋长说:“刚才岗哨报告,发现远处山上有动静,我们一起去看看。”
几个人来到村外,岗哨指给他们看,在对面山上,刚才好像有什么声音,似乎是人,但是也可能是野物。
参谋长叫岗哨原地监视,带着德玲和排长几个,到对面山上去。打着电筒搜了一阵,没发现什么,只是在小路的旁边,几丛茅草中似乎有被趟开的迹印。
参谋长看了会说:“回去,通知全体转移!”
德玲不解地问:“这么确定吗?或许是野物呢?”
参谋长斩钉截铁地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是战争!”
十分钟内,人们被悄悄喊起来,列队走出村子。走了几分钟,参谋长忽然下令上山。
部队摸上山,散开,静静地蹲在地上,观察着村子。
“看看吧,看我的判断准不准。”参谋长沉着地说。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山下小路上有了动静。一会,鬼鬼祟祟的一群影子从小路上走来,大皮靴钉着地。是鬼子!
“打吧?”排长小声问。参谋长摇摇头,传下话,不许有动静。
鬼子接近村子,小心翼翼,散开成扇形,将村子包围起来。从人数看,有一百多。
忽然,村子里传出吼叫声,家家的门被砸开,鬼子闯进去,怒吼着将村民赶出,赶到打谷场上。火把照着鬼子,刺刀闪闪亮。
扑了空,鬼子很愤怒,殴打了几个村民。
最后,鬼子的火把烧得差不多了,丢下村民,从原路撤回。
“传命令,每个人准备好手**,扔了就撤!”参谋长低声吩咐排长。德玲没有手**,找排长要了一颗,揭开盖,握在手里。
山下又传来脚步声。现在鬼子放松了许多,不像来时那样谨慎。脚步有些乱,听得见叽里呱啦说话的声音。
鬼子已经进入射程。参谋长没有吭声。眼看前面的鬼子已经走得不见踪影了,后面的才刚刚走到山下。
“打!”参谋长一声短促的命令,率先将手**投出去。刹那间,几十颗手**一起投出去,扔到山下小路上,“轰轰轰!”手**接二连三地爆炸,传来鬼子鬼哭狼嚎的声音。
“啪啪啪!”枪声响起,前面的鬼子回身增援。“撤!”一声命令,大家站起身朝山的另一面跑去,那里早已安排了两个战士,他们低声叫着:“往这边!顺着路跑!”人们一个接一个跑过去,参谋长最后过来,问:“都来了吗?”得到排长肯定的答应,他便也加快速度跑,一会,这支小队伍就消失在夜色里。后面,鬼子架起了机器,“咯咯咯”扫射起来。
急行军二十多里,到了另一个小村子,悄悄摸进村,找了个大院子,派好岗哨,倒在地上的稻草里呼呼大睡起来。
德玲合了会眼,终是不放心,爬起来,去看岗哨。因为是夜里进村,没有惊动任何人,岗哨就安在院子里。一个小哨兵端着枪,在门洞里朝外瞭望。德玲对他说:“去睡吧,我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