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 / 1)

父亲的江 付汉勇 2000 汉字|14 英文 字 1个月前

官从后面上来,喊了声,“冲回去,夺回山头!”退下来的人们马上就跟着官长回冲,肉搏夺回山头。

北洋军队武器好,训练好,战略部署也成熟,他们集中了优势兵力,稳步前进。

革命军退到了鹦鹉洲江边,向武昌撤退,天鹏在这里又和周方锁遇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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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锁脸上满是硝烟,鼻子乌黑,看见天鹏,他开口笑了笑,牙齿是白的。

“过去再打呀?”他笑着问天鹏。天鹏说:“就怕敌人追过江来。”方锁豪迈地说:“他们不敢!长江这么宽,他们怎么过?再说,要看我们同不同意!”他将手里的枪熟练地巴拉巴拉弄了一阵:“来就打他!”

两人谈到一起出来的街坊们,已经牺牲了九个!将近四十天,从汉口一直打到汉阳,涵三宫出去的年轻人,没有一个退后的,都是牺牲在面向敌人冲击的时候。

天鹏和周方锁随部队向上游走了好远,在这里上船,敌人的追兵一直尾随着他们,在船上,他们仍然和敌人对射着。已经到了武昌,水边尽是人在叫喊,就在这时,一颗炮弹在船上爆炸,周方锁倒在甲板上。

“方锁,方锁!”天鹏急忙过去,将方锁抱起,一边大叫卫生兵。卫生兵赶来,给方锁包扎,岸边又来了很多民工,他们将方锁抬去了医院。天鹏再看自己身上,已经被方锁的血染红了!

等部队安扎下来,天鹏赶紧去医院,却没有找到方锁,问了好多医生,最后有个医生想起,方锁刚进院就牺牲了,他的肺管被**炸破了。从受伤到牺牲,只有半个多时辰。红十字会把方锁安葬了。天鹏找不到方锁的墓。那座山上,安息着无数烈士,他们都只有十八九岁,大的只有二十多,正是青春年华啊!

皇帝被人们唾弃了,民主共和深入人心。真的是无怨无悔。死去的,没有抚恤费,甚至连名字都没有,活着的,平平常常活着。一切就是这么简单。四十天殊死不退的血战,好几千年轻人的牺牲,北洋军的头头明白了什么是民意。四十天,各地纷纷宣布独立,大清王朝崩溃了!

南北议和,军队裁汰人员,天鹏被新的军队领导人遣散回家,没有任何回报。他倒不在意,相比于长眠的弟兄,自己已经够幸运了。

经济却捉襟见肘。过去有父亲的俸禄,如今再也没有人送银子来,家用日见窘迫,不久,老夫人也死于贫困之中。再后来,连年添丁,家里能卖的都卖了,负债累累。亏得天鹏夫人李氏虽出生寒微,倒是有见识的女子,她做出决断,卖掉老宅,还清所有欠债,余钱在老宅附近的一条小巷内买了一间板壁房,一家人安下身来。

天鹏做苦力,李氏做杂活,早出晚归,胼手胝足,度着辛苦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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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启蒙者

“颜玉啊,今天你莫出去了,你姆妈只怕要生!”天鹏天不亮起来,嘱咐了女儿一声,匆匆挑起担子便出了门。

颜玉才十几岁,已经是母亲的得力帮手,弟弟们的主心骨。

颜玉有五个弟弟:颜启、颜法、颜胜、颜利、颜斌。

天渐渐大亮了,老大颜启和老三颜胜去卖菜,颜玉叫起老二颜法,领着老四老五,一人手里塞一块粑粑,到对门倪妈妈家里去耍。

倪妈妈是汉阳乡下人,丈夫病逝,她带着儿子倪天武,女儿倪芷秀租住在这儿,给人糊火柴盒,赚几个小钱糊口。

倪妈妈正和两个孩子吃早饭,早饭是一盆玉米糊糊,就着一碟腌菜。倪妈妈给两个孩子一人捞了一碗稠的,自己喝清汤。

倪妈妈家的家具,就一个矮桌,一张竹床,一块铺板。所有杂物都堆放在竹床上,铺板白天靠墙站着,晚上倒下来,娘三个挤在上面睡。

芷秀喝着糊糊,一边恋恋不舍地看着老四老五手里的粑粑,颜法见了,从两个弟弟手里各掰下一小块,给芷秀、天武各一块,芷秀接过就吃,天武却把自己的一块又掰下一点,放进母亲嘴里。

倪妈妈嘴里衔着小块粑粑,眼里一下子涌出眼泪来!

颜法说:“我妈可能要生了。姐姐叫我把老四老五放在您家里。一会我还要回去烧水!”

倪妈妈说:“一会我过去看看!”

傅家姆妈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家里连草纸都买不起。颜玉拿出一块干净床单,要铺在母亲身下。傅家姆妈摇了摇头,“不要把床单搞脏了,你把那块油布拿来!”

垫着油布,傅家姆妈静静等待着。

颜玉握着姆妈的一只手,倪妈妈握着另一只,傅家姆妈大声吟唤起来,手握得越来越紧,腿也在蹬着,油布吱吱作响。

老二颜法在外屋,紧张地等待着,这条街上,生孩子死去的女人有好几个。听到母亲的**,他的心不由得缩紧了。

不知道多久,忽然听到内屋传出一声清脆的婴儿哭声,倪妈妈高兴地说:“好了,好了!”

姐姐颜玉出来,吩咐老二快舀一盆热水来。

生下来的是个女孩,请私塾先生起名字,先生想了想说:“老大是玉,老幺就叫珍吧!”这样,傅天鹏的小女儿,也是他的第七个孩子就叫“颜珍”。

连续几天,天鹏都找不到活做,坐在家里发呆。

“天鹏,天鹏!”一个矮身秃顶的汉子匆匆走进来。

此人是天鹏的师弟。

“杜矮子!你不是在汉阳门码头扛活吗,怎么来了?”

杜矮子接过天鹏递给的一碗水,一饮而尽。“活不下去了,来搬你这个救兵!”

天鹏霍地站起身来。“哪个叫你活不下去?”

“一个监工的!”杜矮子说:“武把子,被曹大把头请来,每月五十大洋,专门揣压我们扛码头的。来了三天,打了十几个人!我打不过他!”

天鹏受这一激,早已怒目圆睁。

第二天一早,天鹏换了一双紧口布鞋,扎好束腰出门去码头。

黄水滔滔的长江,江边颠簸着无数木船,船上堆着数不清的各式货物,每条船有跳板连着陆地,破衣烂衫的苦力,骆驼一般,背负着沉重的货包走在跳板上。

天鹏扛着包,有意掉在队尾。

那监工的果然拢来了。这人足足高天鹏一个头,鹰钩鼻,眼露凶光,红缎子束腰,双臂肌肉突起,一双大手,青筋暴露。

他对天鹏喝道:“一副没吃饭的身法!要做不动就滚回家去!”天鹏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一声不吭。

过一会,天鹏扛一包米,走到中途,忽然歪坐下去,那米包也重重地摔在身后,他索性靠坐在米包上。

“你在找死啊!”

怒骂声一路走近,那汉子几乎是跑过来的,到两尺远的距离,抬脚朝天鹏身上就是一踢!

说时迟那时快,天鹏猴子一样灵活地一闪,躲开这一击,就在那人要收回脚的一刹那,天鹏铁一样的手掌已经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