搅弄是非。却是崔钧以为,刘杲善军阵,能够威慑群胡,且颇知进退,不会致使河西反叛。崔钧心中,只要西河郡不起大乱,其他之事,皆不足为虑。
亦是因此,西河太守虽是崔钧,但是真正掌权西河郡的,却是刘杲代理人左政。
左政自广宗时,便被刘杲手段折服,全心全意侍奉左右。昔日破韩遂,刘杲为避免泄漏广宗行踪,刻意剥夺左政功绩,不曾向朝廷上报左政始末。破击韩遂后,刘杲诸直率属下,唯有左政一人为白身。然而,即便遭遇刘杲如此对待,左政也不曾口出怨言,依然默默做事,不似他表弟李晋,自暴自弃,失去进取锐气。
因此事,刘杲遂觉得左政稳重、忠信,可以托付大事。原本刘杲轻视左政出于黄巾,且历史上毫无声名,刘杲能用颜良、赵云、韩当时,绝不会想起他左政。
不过毕竟万千沙石,不掩金玉之材;疾风吹起,劲草必现。
当此时,也只有左政,能够将自己前途、未来毫无保留托付在刘杲身上。刘杲部属虽多,但类似左政这般人,却异常乏缺。
也是因此,自邯郸讲学时,左政一步步成为刘杲谪系,虽官轻而权重。如今郭闻虽出任一方太守,但于刘杲谪系内,地位尚不如左政。
左政继崔钧掌权并州后,一方面每月挑选一些匈奴战俘,在集市之中,宣布战俘罪名,而后公然处决,以此发泄汉民心中怨恨,另一方面对迁徙内地的两部匈奴,进行改风易俗。
刘杲讲学邯郸,一篇《大学章句注》,奠定“大儒”根基。是以,自刘杲入并州来,附近不少儒士、文生,纷纷慕名而来。
改风易俗。改,革改其风习;易,变易其流俗。
黑暗一点说,所谓该风易俗,也就是灭绝当地社会风习,革改其文化传统。汉世之间,因改风易俗而闻名的儒生官吏,不胜枚举。不同于后世海西殖民策略,汉世儒生的改风易俗手段相对更高超,也更容易被当地人接受。汉世这些善于改风易俗的儒生,才是形成大一统观念根基所在。无有这些该风易俗的儒生,汉世如何能发展南方?
春秋战国纷乱,文字不通,语言各异,文化限于中原腹地。而后秦灭六国,始皇帝倡导“书同文,车同轨”,一改中国春秋战国五百年诸侯封建。不过,秦始皇帝虽然提出“书同文,车同轨”,但是因为秦为短命王朝,至秦末时,社会风气改革有限。真正将此策略贯彻实施的却是四百年王朝的汉世。
将南越、东越、西南、凉州远郡以及五百年纷乱残留下来的秦人、赵人、楚人概念销毁,将全国革改为一,却多亏汉世儒生改风易俗。
汉世儒生的这种手段,刘杲仔细理解后,相当欣赏。这种同化为一,再也不分的融合,刘杲私下以为,却是比后世海西的殖民策略,更加适合当代。毕竟汉世人,还没有民族观念。
刘杲当即选派一些善于改风易俗的儒生,至西河郡,随同左政教化内迁匈奴。
儒生教化大半年后,成果斐然。本来就汉化严重的南匈奴,纷纷以自己出身于野蛮之地而耻辱,个个皆立志要舍弃匈奴一切传统,奔向文明怀抱。不知不觉中,诉说匈奴野蛮的主力,由汉民转化为这些内迁匈奴。似乎,不骂不几句美稷匈奴野蛮,便显不得他们文明一般。
那些内迁匈奴如今,不管识不识字,宁愿饿着肚子,也要购买来一卷、半卷竹简。哪怕是不认识汉字,也要充一下门面,证明自已有意求学。
处于这种气氛下的西河郡,即便是某汉民偶尔效仿匈奴习俗,也会引发群嘲,为周围人鄙视。
短短数月,内迁两部匈奴与美稷三部匈奴坚决划开界限,泾渭分明。这也是匈奴本是无数部族组成,并非真正同源同流。
也是因为离石城荡漾着这种气氛,颇让出身于匈奴贵族兰氏的兰阜,感到不舒服。于是,兰阜便由离石城内,迁居城外乡里,自寻个偏僻清静处。当然,左政绝对不允许兰阜私自逃归美稷,干扰刘杲以后布局,所以兰阜身边,总有十数人兵卒监视他行踪。
这一日,兰阜在院落树下,捧起一本汉世经典书籍,仔细研读精要时,远方突然奔来两千余灰头土脸的奴工。正是欲奉兰阜为主的乌留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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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 京观与烈士(续二)
第237京观与烈士(续二)
这一日,院落老树枯枝下,兰阜正捧起一本汉世经典书籍,仔细研读精要时,远方突然奔来两千余灰头土脸的奴工。(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
这正是欲奉兰阜为主的乌留等反叛奴工。
兰阜初见,率两千余黑头土脸的奴工寇兵乡里的,竟是乌留,不禁大吃一惊。却是兰阜至今以为,他昏厥以后,乌留随即被刘杲大军袭杀,是以不意今日竟再次见到乌留。
乌留曲意恭维兰阜片刻,便提及此行目的。其实,乌留等人虽说是“请奉”兰阜为主,但不论兰阜是否愿意,兰阜必定要成为他们名义统帅。乌留等人之所以奉兰阜为主,非是真觉得兰阜能救他们于危难之间,仅仅不过是想借助兰阜声望而已。
兰阜若是有才能,或许能趁机收编这两千余人;但若是没点手段,兰阜必定要被众人架空。兰阜此时,就好比后世辛亥革命时期的黎宋卿。
稍稍听懂些乌留等人心意,兰阜有些迟疑。
虽然兰阜仅仅见过刘杲一次,但是自从美稷兰氏传来消息,曾详细叙述刘杲暗中协助于扶罗复仇,诛杀须卜氏,五分匈奴。虽然众权贵心中仇视刘杲,但对刘杲个人能力评价相当高。兰阜也因此对刘杲另眼看待,不敢将刘杲视作寻常郡县长官。
眼前这局势,兰阜虽然猜到乌留心思,情知难以避免其胁迫,但是他心中更恐惧连累家族,是以又不敢贸然定下结论,是拒绝还是接受。。
于是,兰阜另起话头,道:“乡里之间,对我多有照顾。你莫要轻易率兵侵扰,坏他人性命。”
乌留根本没在意这些,随口应付道:“矿区虽苦,粮食却十足,尚不至于抄掠各地。大当户有令,我等自然谨奉。”
兰阜低头沉思半晌,起身丢弃手中竹简。
背手度了几步,兰阜仰头道:“举旗反叛易,活命难。掠寇一时易,成就大事难。你们久在矿区,不知自离石至美稷道路,如今多被汉兵设置路障,驻兵把守。若是不好好策划一番,我们很难逃回美稷。”
“孔子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书房内有一副西河郡地理图,可以参行兵事。我们还是仔细谋划一番未来,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