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拈花但笑因缘错(1 / 1)

倾城错 竹喧 8536 汉字|6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三章,拈花但笑因缘错

月半弯。

微风穿过窗前的花园,吹动一池碧水。那池中的睡莲也随着水波上下微微起伏,像是在跳着一支神秘舞蹈。

萧湘手腕上鲜红的珠子在月下发出诡异的光芒,像是鲜血,她似乎能闻到这手珠中的血腥味。用二百名处子鲜血浸泡而成的手珠,想着就教人浑身起颤。她环视四周,仿佛这空荡的房间里躲着无数的冤魂……

她咬了下唇,左手死死抓住那串珠子,拼了命的向下扯。手腕已经被磨擦得通红生疼,可那手珠竟是浑然不动,像八爪鱼般紧紧吸附在她的手上。

她无力的靠在椅背上,双眼发直的看向那串珠子,脑中不由想起日间在那通灵珠玉行所遇到的事情……

那仲离将数珠套在她的手上之后,便显的十分狂热:“您是长老从千年之后召唤来的圣女,为了兴我巫教而来的。”

萧湘顿时满面的惊恐,巫教,那不是凌夜说过的么?她是古巫族的传人,她曾经说过,如果古巫族没有灭教的话,她就是巫教的圣女。

难道说,眼前的人竟然就是千年之前的巫教成员?那么……他们要召唤的,倒底是自己,还是凌夜?

她尚未说话,那仲离又突然跪在她的面前:“半年之后,凌长老即将抵达长安,届时,我们将带圣女返回圣地。目前附在这唐室公主的身上,还请圣女忍耐,实在是因为找不到合适的身体了。”

凌长老?这三个字晋说出,萧湘便有几分肯定,他们八成是找错人了。

她深吸口气,缓慢道:“你们是如何召唤的?为什么要从千年后召唤我来?圣女不是每一代都有的么?”这些关于古巫族的事情,她隐约也知道一些。由于在现代,古巫族只有凌夜一家了,也不存在什么秘密,凌夜便同她说了许多。若是换了这唐时,恐怕没有人敢随意往外说的吧?

“本代的圣女……一年前死在了唐军的手中。”仲离突然涨红了脸,身体隐约有些颤抖,言语也充满了恨意,“而唐军,更是将四位继承者全部杀死,妄图亡我巫教……凌长老推算后,本朝已无可继圣女者,唯千年之后一女名夜,尚能挽救巫教。凌长老便同另两位长老一起,耗了半生功力,才将圣女您从千年之后带回。”他又长叹口气,“若非您是凌氏的直系后裔,恐怕长老们半生的功力都不够召唤的!!”

果然是找错人了!!

萧湘极端无语,她叹了一口气,刚要开口,那仲离却又道:“这手珠前些日子险些被人抢去,若是落在别人手上,属下便万死也不足赎罪。”

她听在耳里,整个人一愣,开口问道:“若是……被旁人得去了,你如何做?”

仲离露出一抹坚定的眼神:“圣女放心,虽说手珠一但戴上就取不下来,但如果带手珠的人死了,手珠自然就会离开她。如果属下在将手珠交给您之前弄丢了,无论那人在哪里,属下必杀之,当然,属下不会掩饰自己的过错,也会自杀谢罪!!”

萧湘立刻将自己不是凌夜的话吞回了肚中,她并不想死。

“我要如何振兴巫教?”她半眯了眼,有些惴惴不安的开口。

仲离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低头道:“属下也不明白,等凌长老来了,您就知道了。”

……

她总觉得这仲离有问题,从那通灵珠玉行出来,她一路便有些浑僵,仲离那诡异的眼神总让她心头不安。女人的直觉素来是灵验的,振兴巫教,怎么听着有些奇怪的感觉呢?

况且……她将目光移向自己的手腕,那手珠紧紧的吸附在自己的腕上,珠子的内部似乎有液体在流动。手腕上还隐约有些疼痛的感觉,她轻轻将手珠向上推了推,先前手珠紧紧吸附在手上,这会轻轻一推,竟然能够推动。仿佛它能够判断你是想取下,还是只是随便动动。有灵性的东西,非善即恶。

而这个用二百名处女鲜血浸泡过的手珠,绝不是什么善类。她叹了口气,自己怎么就这么郁闷呢?穿越到唐朝来,八成就是因为那个长老的召唤,估计自己当时和凌夜靠的比较近,这边不是说长老耗了半生的功力么……估计也还是因为功力不足,所以才搞错了人,现在还被这妖珠缠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脱身。

真是头疼无比。

不过那凌长老要半年以后才来,这半年的时间,她或许能访得能人异士为自己除去这鬼珠子。

此时夜更深,夜间的露水极重,丝丝寒意顺着风透过窗子渗入屋内,忒的生出悲凉的感觉来。心中便是涌上一阵难过的情绪,竟然无边。萧湘长叹了气,心头那股压抑却是久散不去,沉重的让人想仰天长啸。

她心中埋怨自己事事不顺,便更是辗转难眠。

恍惚间,仿佛听到有人吹笛。笛音清澈如水,心中的郁闷渐散。脑海中不由浮现那日在会昌寺,辩机临湖吹笛的样子。她慌忙披了衣服,连鞋都来不及穿,赤脚踏在冰凉的地砖上,飞奔而出。

所有景色都沉寂在一片黑暗中,静静的睡着。秋夜不比夏夜,没有萤火虫、亦无蝉鸣,一切都静谧沉稳,哪里有什么长笛声。

是幻听了吧。

她脸上露出一抹苦笑,转身回房。原来所谓的情,只在那一瞬间,便种在心底。只是这情字极苦,如同新绘的画卷,方才展开,便已经被风雨浸染的不成样子。

她这一生,怕是再与他无缘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边渐渐的显出一抹鱼肚白。萧湘在窗前坐了,见那万道霞光破云而出,映红所有云彩。天空便若火烧一般,灿烂夺目。而那太阳便如极美的红宝石,在云彩中浮浮沉沉,缓缓跳动着升起。

不多时,阳光便开始刺目,看上几眼,眼睛中便不由自主的流出泪水。

萧湘这才收回目光,正听见习习在外面敲响了内殿的房门。

“公主。”习习低唤了一声,又敲了几下门。

“何事?”萧湘心底有些不悦,怪习习坏了她欣赏美景的心情。不过心下也有几分讶异,这习习平日不得自己召唤是不会擅自来打扰的,怎么此刻……?

“方才何公公带了皇上的口谕,宣您今日早朝后入宫觐见。”习习在门外小声回禀,语气中却还了几分焦急。

萧湘这才看向一边的沙漏,知她着急的原因,离早朝结束不到半个时辰,她怕误了罢?便不再使性子,低声道:“进来罢。”

习习这才推了门进来,身后跟了几名使女,为萧湘梳妆打扮。

萧湘心底如明镜般通透,李世民此番召自己进宫,恐怕还是因为自己提前搬入公主府的事情……她唇边露出一抹苦笑,镜中人明眸皓齿,却真如谪仙。

难道却真是红颜薄命?

她长叹口气,起身上了车,向宫内行去。

拈花但笑因缘错(1)

与往常不同,何内侍领她前去的并非太极殿,而是甘露殿的梦东园。她已经嫁人,并由李世民新赐了府祇,所以按理甘露殿便不再是她的寝殿,可一路行来,她所有的东西都没有挪动过的痕迹,就连那日顺手放下的一枝金钗也没有动过。

萧湘心头不由涌起一丝感动,知道这一定是李世民的命令。得父如此,却实在是人生一大幸事。思及历史上这两人最后竟然憎恨对方,心头不由一阵感叹,便暗自下了决心,绝不会将事情发展至那一步。

园里已经备下香茗,何内侍服侍她在石桌前坐了,一边的宫女忙从一边的食盒中取出茶点。虽然道道精致,但萧湘却没有任何心思品尝,她微扬了头看向一边的何内侍:“我父皇什么时候能来?”

那何内侍刚要说话,却听一边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

萧湘忙起身整了整衣服,面向入口处站好,等那抹明黄在视线中出线时,她便缓缓拜下身去,声音清脆响亮:“臣女叩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世民原本紧绷的面庞在看到萧湘之后瞬间缓和了下来。他面上带了慈爱的笑容,挥手道:“何必如此拘礼,快起来。”他又摆了手,道:“你们都退下。”

所有的宫女内侍一躬身,缓缓退了出去,梦东园里便只有父女二人。

萧湘知道李世民肯定有话同自己说,脸上带了笑上前挽住了李世民的胳膊,陪他在石桌前坐下,取了枚黄澄澄的柑桔亲自为他剥开。

她刻意的讨好都看在李世民眼中,李世民却只是微笑,接过她剥好的桔子,也不揭穿。他双眼紧盯着萧湘,似乎要将她看穿。四周的风此刻也已经停住,一切似乎都静到了极点。

半晌,李世民才缓缓开口:“湘儿,公主府住的可称心?”

萧湘之前就被他看的头皮发麻,这会听他开口询问,来的路上想好的种种理由竟然都卡在喉咙里无法出口。她只觉得口干舌燥,长叹口气后垂下头,无力的应了一声。

“嗯。”李世民微点了点头,目光一下子变的更为锐利起来,“为什么这么早搬过去?”

他根本没有丝毫的掩饰,直接问出了这个问题。萧湘面上一僵,脑海里又突然浮现那夜房遗爱的话:“我不喜欢女人。”

她在李世民这锐利的目光下,几乎将此话冲口而出,只是话到了嘴边,却还是变了个样子:“臣女……”她垂下头,目光正巧落在手腕上的血珠上。她眼神一转,心头一道灵光,便突然将手举起,递到李世眼前。

“臣女急于搬走,就是因为这串手珠。”她深吸一口气,将自己那日在街上的遭遇一一道来,只是其中改过很多。她说那人强迫自己带上这血珠是为了监视自己,要在半年后用自己血祭巫教……至于圣女什么的,她半个字也没提。

等她一番话说完,李世民眼中闪过几道光芒,看了她数眼,似是揣度她话的可信程序。他沉默了片刻,突然高声道:“去将国师请来。”

国师?

萧湘先愣了一下,那不是袁天罡么?自己在李恪口中曾多次听过他,史书上对他也有记载,而上次更是在宣德殿遇到他的弟子星凡……她可不曾忘记那星凡一眼看穿自己的事情,如果遇到袁天罡……她不由大急,冲口便是一句:“不要!”

李世民愣了一下,有些狐疑的看向她:“为什么?”

他的眼中渐写了阴蠡,萧湘暗自叫糟,自己这么一喊,李世民八成怀疑方才自己说的都是假话。可是如果袁天罡来了,识出自己的真实身份,自己恐怕也活不成了。

两难。

她急得额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脸色一瞬间变的惨白。

“我不想死……”萧湘一时间情绪十分激动,脱口便是这么一句。李世民刚想说些什么,却见萧湘手腕上的血珠突然迸发出一道红光,红光在她手腕之上游动,仿佛一条小蛇。她心中十分惊恐,再也抵不住这样的情绪,竟然晕了过去。

而在失去意识之前,她听到李世民大声疾呼:“唤国师!!!”

心下冰凉一片,看来这劫是逃不过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缓缓醒来,四周一片黑暗,看来已经是黑夜。她半眯了眼,好半天才适应眼前的黑暗,渐渐能看清些物事。

完全熟悉的环境告诉自己,此刻却是自己之前居住的甘露殿。这么说,她没有死?

心头突然一阵轻松,既然没死,还被送回了甘露殿,那八成袁天罡没有识破自己的身份。思及此处,她唇边不由浮起一抹微笑。

环顾四周,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习习趴在桌上睡着了。

她心头的石头放下来之后,困意又再度卷来。她眯了眼睛,决定好好睡上一觉,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再度闭上眼睛之后,她又沉入梦乡。

等天边第一抹阳光移入她的房间里,萧湘才缓缓睁开眼睛,床前站着一个人,她定睛看去,那人竟然是房遗爱。

她不由升起一股暗火,若非房遗爱,她哪会落到如此地步?如果他不是同性恋,自己就不会这么急着搬到公主府。如果不是这么急着搬到公主府,她就不会去那通灵珠宝行。如果没有去珠宝行,她就不会被当成这什么圣女……她不由恨得牙痒痒的,双眼几乎喷出火来。

房遗爱静静的站在那里,半晌才吐出一句话来:“房某十分感激公主的维护,今后有什么需要房某出力的,请公主尽管吩咐。”

萧湘见他如此低声下气,先前的一肚子火竟然奇迹般的灭去,她只觉得浑身无力,半倚在床头,恹恹道:“算了,都已经如此了。”

房遗爱眼神复杂的看向她,面上表情变换不停,好半天才开口道:“房某对不住公主,这余下半年中,房某绝不会让公主受任何委屈。”他一面说,一面举了手,信誓旦旦。

拈花但笑因缘错(2)

他这话一说,萧湘顿时拧了眉。

她同李世民说,半年后巫教长老会来长安,将自己擒了去血祭巫教。她敢笃定此事李世民绝不会同旁人说,可这房遗爱又是从何得知?

她疑惑的目光落在房遗爱的脸上,房遗爱其实是极聪明之人,见她这样的神情,便将萧湘昏迷之后的事情一一道来。

她昏过去不久,袁天罡便到了。萧湘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因为当袁天罡看到她第一眼,整个人的注意力就被她手上的血珠吸引了过去。

他林林总总说了一堆,总结起来便是:“此物便是邪恶无比,佩戴者只能存活半年”。所以,房遗爱才会说,在半年里,不会让她受到任何委屈。

萧湘一脸苦笑,原来真是人间独自有伤心。

她如果死了,眼前的男人只会拍掌称庆吧……好在自己并不在乎他,也没有什么伤心的感觉。倘若他是自己的爱人,那就惨了。

所谓伤害,也只是你先给了别人伤害你的权利。

她长叹了一口气,微的点了点头,道:“知道了,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她语气萧瑟,旁人都以为她因为自己只有半年的性命而绝望,殊不知她却是烦恼那巫族。

真不知道如何是好,她要打哪里去寻那能人异士?

天色渐渐更加明亮起来,阳光温暖的如同母亲的手在皮肤上滑过。室内的阴暗飞快的后退,一切都显出明快的颜色。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琴声,仿佛是胡曲,轻快而跳跃,像是春日里欢快奔腾的小溪,又像是草原上载歌载舞的少女。萧湘先前压抑的心情也仿佛随着这曲子而渐渐的开阔起来,这琴声出神入化,几乎能够让人透过音乐看到那一幅幅美景。

荀夜羽!!!

萧湘的心头突然闪过这样一个名字,那号称堕天的荀夜羽,可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啊!!如果能够拜脱她帮忙,或许可以找到不少能人异士。

她的眼睛在一瞬间十分明亮,宛若星子。

她先前应诺了徐惠,帮她将荀夜羽弄进宫。按理,荀夜羽是会做为她的陪嫁乐师一起送入公主府,但这样一来,答应徐惠的事情就等于没能做到。萧湘那时便在宫中,随意挑了荀夜羽一个错,将她贬了一级官职。

那些宫侍都是极机灵之人,这不讨公主欢心的乐师,自然是不会再编入陪嫁的队伍。于是那荀夜羽就自然留在了宫中,虽然不得重用,但亦无妨。萧湘再与她见时,那荀夜羽倒是大礼相迎,似乎十分感激萧湘的作为。多个朋友多条路,此刻这路或许就要走了。

萧湘渐渐笑的越发开心,急忙唤了习习为自己整了仪容,快步向掖庭行去。此时李世民尚未下朝,否则她要先去给李世民请安,这一来就不知道到什么时候。

她快步前行,不多时便到了掖庭宫,那守宫的护卫一见是她,连忙躬身行礼。萧湘没多理会,唤了执事女官出来,指名找荀夜羽。

原本以为十分顺利的事情,那女官却面露难色,萧湘有些诧异,拧了眉。那女官识得眼色,忙回话道:“荀夜羽已经在前日被徐充容调去自己宫里侍候……”她一面说,一面小心的看了萧湘几眼。

萧湘可没心思去猜度她的心思,忙转了身,往徐惠的宫里而去。

徐惠所居处唤安仁殿,里面除她之外,还住了一位昭仪一位修容以及采女四位。除去采女外,徐惠的位份在里面算是最低的,只是她进宫日子尚短,却很快从美人升至九嫔,攀升的速度着实叫人感叹。那两位也不敢对她小看,倒是常笑脸相迎。

从掖庭宫向南没多远就是安仁殿,萧湘进殿只得三两步,却不由拧了眉。殿里竟然静若无人,偌大的安仁殿,竟然半个人影也看不见,实在叫人心底生疑。

她行了三两步,便直向徐惠所在的偏殿而去。方才转过回廊,便听悠扬的琴声从里传来。这琴声她极是熟悉,之前听荀夜羽奏过许多回。

原来是挤到此处听琴,这帮人兴致倒浓。她唇边带了笑,加快脚下的步伐。

离房门还有三尺时,那琴声嘎然而止,一个柔软而略显低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门外是哪位?”

并非徐惠的声音,而是那荀夜羽。

萧湘心头升起一股疑惑,按说……徐惠不是那么傻的人,怎么会让这荀夜羽凌驾在她的头上?纵使有把柄在人家的手上,也不会在宫中表现的这般明显。

她默不作声,上前去推房门。

不知道突然从哪里刮来一阵风,将她推门的手微的阻挡了一下,再欲前推时,那门便被人从里面拉了开来。

开门的是徐惠的随身侍女。

萧湘站在门口,正一眼看清屋里所有。

那荀夜羽一身羽白宫装,在正中坐了,手正半抚了琴弦。案几上燃了檀香,几位嫔妃在四下随意的坐了,脸上带了恬静的笑容。

她们见门口是萧湘,便纷纷起身行礼。

萧湘强压下心头的好奇,也还过礼,便笑着对徐惠开了口:“徐充容,我新搬入公主府,寂寞的很,想请堕天去我府中教授几日琴艺。”

徐惠脸上的神色微的有些变幻,却还是笑着点了头:“公主开口,吾自当遵从。”她反身看向荀夜羽,“夜羽师傅,您便与公主走上一趟。”

荀夜羽微点了点头,抱起琴缓缓向外行去,却是丝毫无视屋内众嫔。那些人也无丝毫不悦之色,萧湘心中那股疑惑更深,半天沉吟不语。

她心底深知这肯定有着什么缘由,但再深的缘由,再狠的阴谋,也抵不过自己性命的重要。她向来如此看待自己性命,否则那时也不会让人为她解蛊了。

这便抛开不讲,也快步向外而行。

她方才转过弯,便见徐惠行色匆匆的从后面赶了上来。徐惠见到萧湘的身影,面上便是一喜,高声道:“公主殿下,您的东西落下了。”说着一扬手中的锦帕,萧湘抬上看去,那紫红色的锦帕根本不是自己所有,看来她是找了借口跟上的。

虽然心中着急去见荀夜羽,但此刻徐惠追上前来,她也不能不理睬,只得停了步,浅笑着接过手帕:“多谢充容娘娘。”

徐惠点了点头,嘴唇蠕动了下,却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萧湘见她双眉紧拧,又不时看向自己身边的习习,知道她一定有要紧的话同自己讲,只是这话怕是又牵扯到后宫之事。这是她最不愿意牵进去的,她犹豫一下,便装作没看见,开口道:“时辰不早,我还要同父皇请安,下次再同充容娘娘闲聊吧。”她言罢欲走,徐惠却一把拉住她。

萧湘眼中闪过一丝惊异,那徐惠却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面色在这一瞬间变的有些黯然,深吸了口气,开口道:“公主救我!!”

她说着,竟然给萧湘跪了下来,满面的凄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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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但笑因缘错(3)

莫说萧湘,就连一边的习习也惊异的向后退了一步。萧湘只觉自己眼皮一跳,仿佛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但见徐惠这幅样子,看来不让她说完,自己是不要想离开。她心中无比烦躁,却还是强忍中心中的郁闷,上前扶起徐惠。转头让习习守在远处,不教旁人靠近。

徐惠神色凄然,却还未失了警觉心。她眼神四下看过一圈,这才缓缓开了口:“请公主帮我杀掉武媚。”

她说的咬牙切齿,却又是一幅胆颤心惊的表情,看的萧湘十分不解。她半眯了眼,向后退了一步,像是仔细打量徐惠,又像是随时准备离开。

半晌,才听萧湘开口:“何故?她已然降为宫女,对你并无任何威胁。”

徐惠深吸了口气,稳了稳心神,重新开口道:“她同晋王私下幽会,被我撞个正着。”她缓缓道来,声音极轻,却字字如震雷。

就这么简单的几个字,便教萧湘浑身上下生出一股凉气来。

“你是说……”她有些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武媚娘会是这般不小心的人?她同李治有私情书上都有记载,萧湘并不诧异,可是这私情竟然教徐惠撞见,便让人惊异了。她定定的看了徐惠半晌,心中无比翻腾。

说句心里话,她的确想让武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她不想走历史上高阳公主的路,她不想被一根白绫勒死,更不想眼睁睁的看着辩机去死……所以,如果未来将会成为历史舞台主角的武则天消失了,那么,将来的岁月,就完全是被改变的了。

虽然说被改变成什么样她并不能够知道,但至少有了机会。不像现在……她同历史上记载的无二,嫁给了房遗爱。房遗爱对公主言听计从,但夫妻并无感情。虽然这其中别有隐情,但大致上看起来没有任何区别。历史是不会记载细节的。

更何况现在武媚娘同李治已经勾搭上了。如果放任他们这样发展下去,肯定又和史书记的完全相同:李承乾被废,李治成为储君。

而她,也将沿着那条被规划好的行程走下去,直至灭顶。她银牙轻咬,心头矛盾无比。她不愿意死,不愿意死!!可是……要她去杀人……即使是做帮凶……也是从未曾想过的事情。

萧湘半垂了头,半晌不说话。

两种完全不同的想法在头脑里交战,似乎选哪一项都是不对的。她沉默半天,却还叹了气,背过身去不看徐惠,口中道:“不成。”

“可是……”徐惠大急,声音都带了颤,“可是,可是……”她一连说了几个可是,都没有能够把话说完全,萧湘也没再给她说话的机会,抬步离开。

萧湘行进的速度极快,仿佛身后有鬼在追。而徐惠的声音被风吹开,飘散在朱墙碧瓦之下,宛若游丝。

她怕走慢了,心中的魔鬼会苏醒过来,便再寻不得清明灵台。

她先去太极殿给李世民请了安,盘恒了一会之后,便回到甘露殿。荀夜羽早已在殿中候着,见自己进来,她弯腰行了礼,手中的琴只却不知道被收到哪里去了。

萧湘也没太在意,她挥了手,殿中众人便齐齐退下,须臾之间,殿中便只有她同荀夜羽二人。她此时却也不急着说话,手指微微拨弄了案几上放着的文竹。那文竹青翠可爱,触及只觉枝叶柔软,从掌心滑过有一丝微痒。

荀夜羽在一边侍立,却是面无表情,恭敬的低着头站在一边。

萧湘抚弄了片刻,突然扬头冲着荀夜羽微微一笑:“夜羽,我教你看个戏法可好?”她语气之间极是亲密,倒像荀夜羽是她多年的好友一般。

荀夜羽脸上闪过一丝讶异,转瞬即逝,她微弯了腰,轻声道:“公主称在下荀就好。”她进宫之后,便一直这般恭敬,丝毫不肯越了界限。

那荀夜羽身上粉色的宫绢环过双臂垂在身前,此刻正因她的动作而微微地晃动着。萧湘看了她二眼,笑着点头:“好,荀。你可要看这戏法?”

虽然是询问的口气,可是她的手上已经开始动作。

便只见萧湘伸手取过案几上的两个白玉杯,一个里面盛着的是她之前让习习备下的凉水,另一个则是空的。她微微一笑,将手腕移在那个空的杯子上,然后,将凉水缓缓倒下。水柱便经由她手腕上的血珠而过,滴落至那空杯之中。

原本什么颜色也没有的凉水,此刻竟然泛出淡淡的红色,而空气中似乎也带了微的血腥味。荀夜羽脸上本平静无波,可在看到眼前的一幕时,竟不自觉的瞪大了眼睛。

“想来荀你是知道这东西的了?”萧湘在观察了她的表情之后,满意的从一边取过软布,拭干自己的手腕,顺手将那杯水倒入文竹的花盆中。

荀夜羽脸色沉重,微微点头:“是。”她的眼睛却不是看着萧湘,而是紧紧盯着那盆文竹。

萧湘见她如此坦白,心中倒是十分疑惑,她原以为也没有太指望荀夜羽,毕竟这不是寻常物事,古巫族的东西,哪里是那么想见的?却不想她竟然一口承认自己认识,这其中是否有什么缘由?

她方要说话,却听荀夜羽倒抽了一口气,她顺着荀夜羽的目光看去,却见方才那盆青翠的文竹此刻已经化成枯木。

“敢问公主,这东西……是不是古巫族的血珠?”荀夜羽神色凝重,却又隐含了一分惊喜。她这般模样,倒教萧湘心头起了警惕。

她不动声色,反问道:“荀如何得此结论?”

荀夜羽的手微有几分颤抖,完全不同于她一贯的冷静。萧湘心中更是称奇,她见荀夜羽那几次,从未见她有如此失态,莫非这血珠与她有着什么渊源?

心下更是打定主意,在没弄清之前,断然不能将一切坦然相告。否则一个不巧,她原本半年的性命,此刻便会化为乌有。

荀夜羽深吸了几口气,似是平复自己的情绪,半晌之后,才幽幽开口:“我视若母亲的师傅,就是死在这血珠的手中。”

萧湘仔细打量她,想辩别这话的真伪。只见那荀夜羽脸色微白,双手紧握了拳头,眼角有些泛红,显然是想起了什么伤心的事。心下便信了七八分,又听她道:“那时我方十岁,从镇上回来之时,便见师傅倒在血泊中。”她又沉默下去,似乎不愿意再谈,好半天才又说出一句话来,“凶手唯一落下的,便是这血珠。”

她什么也不再说,只是轻轻的挽起袖子,那雪白如玉的皓腕上,赫然有着相同的一串珠子。萧湘顿时瞠目结舌,怎么会有相同的两串珠子?心头不知道为什么,升起一股莫名的担忧,事情似乎完全不在她的智力范畴内发展了,她深吸了一口气,没再多想便将那日的情形说与荀夜羽听。自然,其中有一些内容,她还是隐瞒了。

毕竟从千年之后来的灵魂,是一件让人无法接受的事情。

不过即使如此,她也很是冒险。好就好在,荀夜羽同她应该没有什么利益上的问题。她不是妃子,荀夜羽也不是。她不是皇子,没有夺嫡的可能性。

萧湘露出一抹苦笑,她已经无路可走。

“有办法解下来么?”她看向荀夜羽,有些无意识的转动着手上的血珠,心底已经不抱希望了,如果有办法取下来,她怎么还会带着?

不过出乎她意料的是,荀夜羽却坚定的点了头,开口道:“有。”

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字,萧湘眼底顿时跳起一簇火焰,一句话便脱口而出:“你为什么不拿下来?”

她终于知道先前心头的担忧从何而来。那日的一幕深刻的印在她的脑海中,那仲离口口声声称自己是圣女才给自己戴上,自己想尽法子要拿下。这不是善物,可是眼前的荀夜羽……她为什么一直带着?她并不是拿不下啊……

疑惑的目光便立时往荀夜羽身上扫去,她似乎还沉浸在那段往事中,眼中微有迷蒙的神情,脸色仍旧是那样的惨白。

“你为什么不拿下来?”萧湘又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两眼盯死了荀夜羽,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荀夜羽却突然笑了起来,一声一声极是高昂。声音在甘露殿中回响,慢慢混杂在一起,像是一支绝望的歌。

“为什么?”她突然抬头看向萧湘,一字一句“大仇未报,不敢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