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100
◎这说的是什么虎狼之词◎
“你受伤了?”
姜若用手臂撑着床榻, 连忙坐起身,直接将男人的袖子掳了起来。光线昏暗中,她也看不分明, 只得用手一寸一寸地摸过去。
“没有。”黑暗中,顾淮安眉头紧皱。受伤的地方被碰到, 他的额头上顿时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可是他仍旧没有动弹,任由她在自己的身上胡乱摸着。
确实没摸到什么包扎的痕迹,姜若才稍微定神。梦境中那柄染了血的白刃还在脑子里面不断回想,她瘫坐下来, 低着头时散落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 看不出任何情绪。
既然伤不是顾淮安身上的,那便是别人的。可下次呢?人到底是要有多幸运, 才能在每次的危险当中平安而退。
姜若身体里分化出两个小人。一个告诉她,有些事哪怕是冒着风险也要去做,免得到了那一天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另一个人则告诉她, 安于现状不好吗, 哪怕是任人宰割也需要一个过程,现在就是全拿命去赌。
顾淮安不肯告诉她自己在做些什么,可是他应当没有注意到自己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周身的气息更加冷凝,仿佛全然丧失了人性,只剩下杀戮。
“是不是做噩梦了?”顾淮安将她的头发拨向身后。
她的长发浓密且黑,放下来时像是一张光洁的黑色丝绸,将整个人包裹住, 显得整个人更加瘦小。
摇头的时候, 长发随着摆头的幅度漾起波纹, 有部分被粘在身上。
他便伸出手去, 将她的头发束在一起,骨节分明的手指便穿梭在如云的黑发间,熟练地打起了麻花辫。
明明是温柔到极致的动作,他的表情确实冷的。眉间凝着寒霜,凤眼轻微下压遮住沉沉的黑眸,薄唇轻抿,下颌紧绷成一条直线。
在昏暗的烛光之下,更像是从深潭中斯条慢理走出来的鬼魅。
她真的有些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只知道她非常不喜欢这个样子的顾淮安。没做多想,她将自己的双手伸出去,直接贴在他的脸上,问:“你今日做了什么。”
“解决了几个不长眼的人。”顾淮安感觉到贴在自己脸上的手,头仍旧没有抬起。
他紧盯着自己手下的麻花辫,半张脸沉浸在阴影里,手指翻飞将麻花辫编到末端,然后将末端的细细的一节塞到原先编制好的发丝间。
做完了这些,他仍旧没有将手中编好的麻花辫松开,感受上面的绸缎般触感,补充说:“当时在儋州,当地的势力强大,不得已养了一批人。我准备让这批人分别进京,路上出现了一点小意外,被几个小尾巴盯上了。”
“那是不是很危险……我做梦梦到你……”她本不是迷信的人,此刻却信了那些没过早晨说出梦梦便会成真的话,换了个说辞,“反正不大好。”
“就是梦而已。”
“是梦也不成。”姜若抿唇,此时显得格外倔强。
她强硬地捧起顾淮安的脸,逼着他看向自己。
说句好笑的,她记忆中他在府中养病的时才是最好的状态,脸上还稍微有点肉。此后他一直很瘦,先前的衣服都大了三指宽左右,后来怎么调养也没养得回来。
看着他凹陷下去的眼眶,她闷声道:“我不想看到你受伤。”
“怎么会受伤,我只是吩咐手下的人去做,自己又不会掺和进去。”顾淮安一只手撑在身后,英挺的眉蹙起,鼻梁在眼窝的地方落下一小块阴影,显得眉眼更加深邃,“现在还早,睡吧。”
“我等你一起睡。”姜若坚持说。
顾淮安想了一会,站起身来,“等我一会,我去冲一下。”
说完之后,他就径直朝着旁边的耳房走过去。
姜若看着那一道晃荡的帘子,一直回想刚刚自己嗅到的血腥味,半晌还是慢慢起身,趿着步鞋跟了上去。
她自认为声音放得很轻,可在习武之人耳里依旧听得很清楚。
顾淮安垂下眸子,听着脚步声逐渐接近,便将里衣往下慢慢开始往下脱。脱了一半,恰恰手臂受伤的地方要露出来的时,他有些诧异地回过头去,“你怎么过来了。”
要是说自己来看他有没有瞒着自己,那显得自己有多么信任他似的。
姜若抿唇,摸了摸脖子上的冷汗,“刚刚睡着太热了,身上都是汗,我也想洗一下,换身干净的衣裳。”
顾淮安系上结的手停顿住,抬头朝着她望过去,眼神逐渐幽深,是毫不遮掩的打量。
她忍不住缩了缩肩膀,低头看着自己轻薄贴身的寝衣,羞耻感一路往下冲过去,连带着脚趾都开始蜷缩发麻。
有那么一瞬间,她产生了立即就转身离开的冲动。
男人喉咙里漫过沉沉笑意,如月下春水漫过青青草堤,挑眉问:“你确定?”
“嗯,天太热了。”她像模像样用手扇风,脸颊不自觉地带上了热度,视线朝着两边看过去。
天知道,八月尾近九月的夜晚有多热。
她还记得自己的目的,直接往前走了两步,“我替你脱衣服。”
一边说,一边往衣服里面看,瞧瞧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受伤了。
顾淮安的表情有点复杂,“你想了?”
她的手顿住,错愕抬头。
顾淮安从善如流地将衣服的结重新解开,点了点头,“虽然这几日确实有点累,但是你若是想要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这说的是什么虎狼之词!
姜若人都傻了,这说得她有多那什么的。
眼见着衣结摇摇晃晃就要被解开,她伸出手一把捂住男人的手,“不……也不是……我就是,唉!”
怎么就解释不清楚了。
她气血上涌到脸上,整张脸红得不像话,拼命解释的时候眼神不住地乱看,原本水润的眸子落满了细碎的光芒。
顾淮安原本只是逗逗她,没想着要怎么样。
可看到她紧张地看着自己,微微敞开的衣领随着呼吸而起伏,说不出来的躁意就在胸腔炸开,顺着腹部一路延伸到以外的地方。
他指尖挑开衣服的边缘,顺势摸了下去。
唔,长了些肉,比以往要更丰腴些,像是一只被剥了皮露出里面白嫩饱满果肉的桃子。桃子软烂,只要稍稍用力一点,满手都会是清甜的汁水。
他感受了片刻,俯身在她耳边问了话。
滚烫的呼吸将耳朵那一块染红,像是无数含羞草瞬间紧紧闭合自己的叶子,她羞耻地咕哝出声,“没,没有。”
“肯定有。”他的声音放得慢,在耳边无限放大,配着手上收缩的动作,斯条慢理道:“我记得之前……能握……”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伸出来的一只手死死捂住。
姜若又急又气,勒令道:“不许说。”
男人原本就比她高,这个动作几乎是将自己的身体整个都挂在他的身上,两具身体隔着单薄的寝衣交叠在一起,不断散发着热度。
那热度似乎都要将衣服融化,触感也十分清晰。
顾淮安能闻到属于女子身上特有的香味,手下的动作却没有任何的停止,“嗯”了一声之后懒洋洋说道:“我替你洗,快点吧,免得到时候着凉了。”
他的动作快且熟练,很快地上全都是散乱的衣服。
姜若刚睡醒,身上原本就用不上什么力气,趴在池子的边缘时,忍不住往身后推了推,“我自己可以了。”
说完之后,她要尽自己的嘴唇,能感觉到温热的水流从缝隙当中流入进来。
娇嫩的地方随着水流的起伏被一遍遍冲刷着,那样的感觉异常强烈刺激,她抓紧男人将她围困在身前的手臂,指甲在上面留下几道红痕。
顾淮安靠在她的身后,将她的手一把抓住,混乱的呼吸声中含混不清地说:“指甲怎么留得这么长。”
“忘了。”
“骗子,就是故意的,嗯?”声音和水汽混在一起,他将手伸在她的小腹前,让她同池壁隔开一点距离之后,往旁边固定住她的月要:“你得补偿我。”
姜若觉得顾淮安真的疯了。
他们大多时候都是中规中矩的,就是隔着时间久了,会孟浪些。但是他其实不大爱说话,最起码是动作比言语力度大得多,这样她已经受不了。
可现在顾忌到她的身体,他的动作突然变得温吞,话却一下子多了起来,舔舐耳边的那一块软肉含混不清地问她力道和快慢,是否满意,剐蹭着她非要让她给出一个答案出来。
她实在没有经历过这些,恨不得全身都蜷缩在一起,又被人一寸寸抚开。以至于她都分不清,热水是她的还是池子本身的。
从进浴池到她被抱着出来的时间不算长,她却像是小死过一回,被换了身衣服之后就抱去了里屋。
顾淮安什么时候回来的,她已经不清楚了,感觉到身边的地方有热源之后,她贴吧贴吧将自己的身体靠了过去。
姜若困得已经睁不开眼,顾淮安轻笑,将人往怀里的位置挪了挪,调整她的姿势让她睡得更安稳些。
就在这时,女子突然开口准确地叫住出的名字,“顾淮安。”
她眼睛还是闭着的,话也含混不清,尾音上钩,显然是困顿的样子。叫出他的名字之后,女子停顿了很长时间,就在顾淮安以为她只是梦里无意识的呓语之后,女子才又说了一句话。
“能不能……能不能将我当成你的夫人啊。”
他浑身一震,诧异地看向身下的女子。
姜若搂住他的肩膀,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近,靠在他的肩膀上。
“夫人不是平等地分享你的荣光,也陪你共同经历风雨吗?”她声音含糊,思路却异常清晰,“可是你把我保护地太好了,你在做什么,去哪里,见过什么人都不肯同我说。我知道你很担心我,担心我们的孩子,怕我跟着难受身体不好。可是,不是不知道,就真的可以做到什么都不想。”
“我不是珍珠,不是被豢养的鸟,我有知道情况的权力。”她眼里有湿意,顺着眼尾没入到黑发当中,轻声说:“淮安,我很担心你。”
不知情况的等待,是对情绪的一场巨大自我消耗,她时常会在噩梦中惊醒。
顾淮安僵硬着身体,不知如何动弹,心里的防线就像是被一把细细的铁锤瞬间击中,还没来得及反应时,便呼啸着分崩离析。厚厚的冰层融化,在心里酿成了一场风暴。
他反复抿唇,不知道怎么去解释。他从来都没有将她当成珍珠一般的宠物。
黑夜当中,两个人的心跳声交错,清晰可闻。
姜若从这交错的心跳声中,逐渐想开。
她其实知道顾淮安的性格,若是说他做的有十分,说出来的可能只有两三分而已。他习惯将所有的事情背负在自己身上,不会大张旗鼓地去说自己付出了什么。
这样的人,活得会很累。
她感觉到男人僵硬的身体,调整了姿势,也不想着他一下子能改变过来,缓声道:“下次告诉我好不好,选一点你觉得能说出来的告诉我。”
“你不是说,我是要和你过一辈子的吗?”
顾淮安反复在心里默念这句话,凤眼沉沉,去平息女子三两句话所掀起的滔天巨浪。
而始作俑者没能抗得过睡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了过去。
他小心翼翼将人搂进怀中。
哪怕知道人已经睡着听不见,他还是极为认真笃定地道:“是要和你,过一辈子的啊。”
她从来都不是诸多选择的一种。
而是他的唯一。
作者有话说:
百年好合,嘿嘿,还发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