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变凉了,我们每个人还要衣服和鞋子。如果你给我们每个人一件衣服,一双皮鞋、还有十五支枪,我就放你走!”
孔璋听到这里,不由得松了口气,他本以为对方会狮子大开口,自己现在也只有点头认账的份,却没想到对方倒是实诚人,看样子这几人应该并非惯匪,应该是逃避兵役破产农民。他询问了那中间人几句,便笑道:“我方才问了一下,缅甸这边常用的是雷鸣登枪,子弹也比较好配,大概市价每支25两银子,十五支枪便是三百七十五两,衣服和鞋子有个二十两上下便够了,那小人再给佛祖五十两香油钱,算起来四百五十两银子,不知壮士满意否?”
听了翻译的传话,颂参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情,旁边的其他盗匪更是高兴的欢呼起来,他回头呵斥了一声,转过头笑道:“好,就这个价,只要你付了钱,你和你的同伴马上就可以走,那两头大象你们也可以带走!”反正这两头大象他们拿去最大的用处也就是杀了吃肉,原因很简单——对于一群盗贼来说目标太大了,反倒不如拿来做个大方。
“但是我现在身上没有那么多钱!”孔璋答道:“即使有那也是你们的战利品,必须到曼德勒我才能弄到钱给你们。我有个提议,你们把我送到曼德勒吧!你们可以得到更多的钱,比如两倍怎么样,?九百两白银,不但可以给你们枪、衣服还有鞋子,甚至足够你们重建村子了!”
“那我们又怎么知道这不是你的一个圈套,把我们骗到曼德勒,然后一文钱都不给的把我们杀掉呢?要知道曼德勒现在正在顺**队的手中。”
“你们可以把我抓在手中,然后到了曼德勒附近,然后让我的随从去筹钱,你们得到钱以后,然后离开曼德勒,等到你们觉得安全了,再把我放了。在这个过程中我至少和你们一样危险!”
“等到我们安全了再放你走?要是我们拿了钱不放你走,甚至把你杀了呢?”
“那也总比现在被你们杀了好,起码我还多活了不少天。在这里我只有死路一条,即使你们不杀我放我走,谁知道我会不会被另外一群强盗给杀了?你们送我去曼德勒,就应该得到报酬,既然你们挣到了钱,又何必杀我呢?我不记得什么时候曾经得罪过你们?”
颂参点了点头,他没有立即作出回答,而是他回过头和几个同伴商议了起来,从声音的大小来看,在他们之间有不小的争执,那几个人好像并不赞同颂参的决定。终于颂参用一阵连珠炮一般的话语结束了这场争论,其他几个盗匪沉默的低下头表示服从。颂参转过身来道:“好!我们送你去曼德勒,九百两银子,不过不你不能继续坐在大象上了,目标太大了,一路上到处都是抢劫的盗匪。”说到这里,颂参笑着说到:“不管最后如何,你真是个勇敢的人!”
孔璋苦笑了一声,道:“我宁愿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做这种勇士!”
八天后,孔璋气喘吁吁的坐在地上,此时的他又黑又瘦,身上本来质地考究的一件拷绸外袍此时也已经成为了一堆看不清本来颜色的碎片,为了避免遇到盗贼和比盗贼还要凶恶的伪王士兵,颂参一行人走的是只有野兽和当地土人才知道的小路,至于果腹之物,则是少量的粮食和各种各样的植物块茎、野果、野菜;如果能够弄到一条鱼或者什么小兽,那简直就是过节了,幸好颂参也不再把孔璋三人当做俘虏,而是与同伴一般相待,孔璋这才咬牙切齿的坚持了下来。当孔璋得知已经离曼德勒只有十八公里,明日即可到达时,他已经被这一切折磨的都麻木了,几乎忘了怎么表现出激动了。
“孔,吃!”颂参笨拙的喊着孔璋,递过来一块烤熟的木薯,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已经能说一些最简单的汉语了。孔璋赶紧接过木薯,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来表示感谢。孔璋咬了一口木薯,这木薯烤熟了之后闻起来还行,但一吃就又苦又涩,孔璋的口腔立刻麻木了起来,他的脸就好像一个变形的布娃娃一般,立即挤成了一团。
“苦吧?”颂参叹了一口气,低声道:“我们村子的人一年有大半年都是靠这个填肚子,就连这个也未必吃得饱。”
“不难吃,不难吃!”孔璋听完那通译的翻译,害怕惹怒颂参赶忙笑道:“我只是饿的紧了,你看,挺好吃的,挺好吃的!”孔璋咬了两口木薯,装出一副很开心的样子,但看他的怪异的脸色,谁都知道他是装的。
“唉!你别装了,我知道你们你们顺国人肯定是不会吃这种东西的!”颂参笑了笑,脸上满是苦涩:“官府的贵族老爷和寺院里的僧侣们也都只吃白米,不吃这个,他们叫这个下等人才吃的东西。孔,听那个通译说你是大顺国一个罪有学问的古代大圣人的子孙,我问你一个问题:佛经里面说众生平等,就连地上的蚂蚁也是一样的,可为何那些僧侣老爷们生下来就可以吃白米,想吃多少就吃多少;而我们这些农民一年四季辛辛苦苦的在地里种出白米来,可是连木薯都吃不饱呢?”
“这个——”孔璋听完那个通译结结巴巴的翻译之后,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颂参的问题,这样的问题几乎当人类进入文明同步出现,数千年里在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都有无数仁人志士为之苦恼,为之思考,并做出了这样或者那样的回答,但是还没有一个答案能够完美的解答颂参的问题,至少孔璋这个时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面前这个容貌寻常,目光炯炯的缅甸年轻人。突然,一旁的篝火旁十几个缅甸盗贼好像说到什么高兴的事情,大声的哄笑起来。孔璋赶忙岔开话题,指着那些盗匪问道:“怎么了?”
颂参回头一看,笑道:“哦,我那些同伴正在说笑,有个年轻人有个心仪的相好,就在隔壁的村子里,这次若能有了那笔钱,买了枪,他就能把自己的相好接出来,一起过了。他那些同伴正在起哄,要他买酒庆祝!我让他们声音小些,免得引来别人。”说到这里,颂参对那边喊了几声,那边的声音立刻小了不少。
“原来如此,甚好,甚好!”孔璋看着对面火光映射下满脸对幸福憧憬的年轻盗贼,突然间他觉得不再怨恨这些不久前刚刚抢劫了自己的强盗们了,这些被不幸的命运所拨弄的可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