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高人在座
方桌上有一些碗筷和剩饭。
老者道:“饭否?”
我们摇了摇头。
老者让黑胡子再去弄些饭食,黑胡子连忙点头应承着,收拾了一下桌子下厨房去了。
这个老者有能力独自在深山中生活,而且让这个山贼头子如此恭敬的留在此处,想来老人的本事定然不小。出于好奇,也想到进门这么长时间还没有询问老人的姓名,于是拱手道:“前辈独居深山,想来定是位高人,但不知尊姓大名?”
老者哈哈一笑道:“老夫姓申名屠,久不在江湖,你们可曾听过!”
申屠?我对江湖上的事情本就不太了解,对此只能微微一笑,客气道:“久仰久仰……”
越兮有些沉思道:“申屠?我似乎听我父亲说起过,但是记不清了,想来您应该是位武林前辈吧?”
那老者呵呵一笑道:“你的父亲若是越岚那小鬼的话,我倒真的可以说是你们的前辈。”
越兮喜道:“您认识家父?”
老者点头道:“有过一面之缘,交过一次手,但当时他的武功尚未有成,近些年听过他被尊称为戟圣,或许有了不小的进步吧。”
听他的口气越兮多少有些不悦,不过出于对老者的尊重也没有出言顶撞,又聊了开来。
不久,黑胡子端了上来一些饭食。两碟油炒的野菜,一碟酱,一碗肉,五碗米饭,米饭颜色发黄想来不是精米,可能里面还参杂了一些小米。
老者指着饭食道:“荒山之中没有好饭,米粮也都是老夫自己种出来的,莫要嫌弃。”
我一笑道:“前辈言重了,深夜留宿我等已经感激不尽,怎会嫌弃。”越兮看我话已经说出,虽然对这些饭食有些不爽,也便不再言语。
我倒不怕黑胡子在饭里下药,因为我也感觉的出来,这个叫申屠的老者,武艺之高,已经远非我和越兮可以想象,他若要庇护黑胡子拿下我们,根本没有下药的必要。
我抓起筷子,道了声谢便吃了起来,米饭入口虽然粗糙,但是解饿。又夹了两口野菜,味道不错,想不到黑胡子这等粗人还能做出如此饭菜来,倒也难得。
一天多没有吃过盐了,嘴巴就有些淡,口味也跟着重了起来,吃了几口野菜感觉味道不够,便蘸了些酱吃,这才心满意足,连吃了两碗米饭。
抬头看了看越兮,他正如小姑娘般一粒米一粒米的夹着往嘴里送,细嚼慢咽,倒也文静,可惜不像个男子汉。
回想一下他昨晚吃烤肉时狼吞虎咽的样子,有些搞不通怎么会有如此差距。难道是嫌饭不好吃?考虑到越兮这个少爷的口味,怕他吃不惯这些粗饭,我便尽量的多吃野菜、生酱,把那碗肉都留给越兮。
越兮好不容易吃完了一碗米饭,夹了几口肉,便推脱吃饱了。
我一看饭还剩下两碗,怎能浪费,就着桌上的残羹风卷残云,样子虽然不好看,却很受用,饭饱之后摸摸肚皮,打个饱嗝,人生快意尽在其中啊。
老者看我吃完,笑道:“可饱?”
我应道:“九分饱!已然足够!”
黑胡子撇了撇嘴道:“你可真能吃啊!”发现越兮瞪着他,急忙缩回了头去。
我喜道:“吃的多才能顶饿啊。如今天下能有口饭吃何其幸运?”
老者点头道:“明白粮食得来之不易,才能尝出饭食中的香味。”
这句话虽然是对着我说的,却让越兮脸上不禁有一些发红。
吃饱之后又闲聊了一会儿,便由黑胡子带着前去休息。深夜没有什么消遣,估计除了睡觉也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了。但让越兮有些不忿的是,我们竟然要和黑胡子在一间房里休息。
总共三间房屋,老人独处一间,杂物厨房一间,可不就剩下一间可以住人了?而且这里原本也是杂物间,我们睡觉也就是在杂草堆上铺下毯子,然后一人一条皮毯盖身御寒。屋里虽然简陋,却比露宿强上太多了。
想到老人这里条件有限,也只能和黑胡子挤挤了,严格说起来应该是我们挤占了黑胡子的住处才对,但他却敢怒不敢言。
屋内干草太多,怕引起火灾,我们躺好之后,便赶紧把灯吹灭了。越兮和我把皮毯铺在一起,黑胡子则离的远远的,他也怕我们半夜一时兴起把他杀了,那就麻烦了。
刚刚躺下,一时不能入睡,越兮道:“风兄,你发现没有,这个老人身上有一股惊人的气势,我估计他比我爹都差不到哪里去,江湖上这样的高手屈指可数,但是这个名字,申屠?我似乎听过,但是想不起来了,应该不是个没有名气的人才对。”
我嗯了一声表示同意,道:“正因为这样,我们才不能贸然将黑胡子带走,必须要得到老人的同意才行,但看他的意思似乎有意要庇护黑胡子,这就让人有点为难了。”
那黑胡子估计也没有睡着,听见我们的议论,有些忍不住道:“你们在说谁?谁是黑胡子?不会是指我吧?”
越兮哼道:“除了你,谁还有这样的胡子?”
黑胡子有些不忿道:“不要侮辱人!我也是有名有姓的!”
越兮哼道:“你不是姓黑,叫胡子么?还能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名姓?”
黑胡子怒道:“胡说!我姓吴,名发,字有财。这才是我的字号!”
越兮不禁有些好笑道:“本公子也还只有名,而无字,你一个小小山贼竟然有名有字岂非可笑?风兄,你有字了吗?”
我叹道:“还没有!”
黑胡子有些得意道:“我岂能跟你们这些乳臭未干的娃娃一样?我祖上也是有名望的人!吴起听说过吗?那是我的老祖宗!怕了吧?”
我和越兮几乎同时呵呵笑了起来,且不说吴起当年在变乱中有没有后代存活,就是有,若地下有灵看见后世儿孙如此模样,估计气的都要从地低下钻出来。
黑胡子并不理会我们笑中的含义,自己也悠然冷笑了几声,道:“我吴发可不是凡人。十五岁离家闯荡天下,过的桥比你们走的路都多,否则也不会自立山头,被那么多兄弟拥戴。”
这黑胡子的胆量倒是突然大了起来,不知道他的信心从何而来。
越兮冷哼道:“明天就带你回去,到时候看你还横不横?”
黑胡子一骨碌从地上做起来,骂道:“屁!知道这老神仙是谁么?他是我师傅!对我好的不得了,你们有本事打败他再说吧!”
我明白了,看来这个黑胡子果然有点小聪明,看到我们对老者忌讳,便拿起鸡毛当成了令箭,想要用老者的名号为自己撑腰,如果我们相信了他的话,估计他要乐的满地打滚了。
我言道:“你也不必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想这位屠老伯最看中你的恐怕是你的厨艺,而不是学武的天分吧?”
黑胡子噎了一下,继而道:“你管我!做饭不是本事啊?老神仙早说了,要把我留下,凭你们两个的本事,想把我带走,你们就做梦吧!”
越兮在黑暗中抓起一物朝黑胡子砸去,黑胡子哎吆了一声,越兮道:“做不做梦也不是你说了算的,闭上你的嘴巴!”
黑胡子也明白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接下来便果真没有了声响。
虽然越兮看似占到了上风,可我们心里都有了一层忧虑,若那老者果真干涉,问题就复杂了。放弃黑胡子远去?这脸面往哪儿放呢?
一夜没有睡好,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向老者提出了要带黑胡子离去的意见。老者非常干脆的拒绝道:“此人虽然与我非亲非故,但是既然来了这里,那就不是谁想带走就带走的。你们也不行!”
我耐着性子给他解释我们此行并非为了私怨,而是为了村中百姓,但是老者一笑置之。
越兮有些不忿道:“非要打败你才可以吗?”
老者兴趣盎然道:“你不妨试试!”
越兮见事已至此,不再多言,抽出兵器,谨慎的摆出了进攻的架势。他也知道老者不是凡人,自己此战很可能会败,但年轻的热血让他可以忽视实力上的差距而斗志昂扬。
老者左手弗须,笑呵呵的看着越兮,右手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半尺左右的飞刀,是的,那刀尾处的红绸显示,那绝对是一把可以飞出去伤人的飞刀而不是匕首。
越兮首先进攻,金戟并未像平时一样大开大合,而是非常直接的从斜下方陡然刺出。
利用腰腹之力突然爆发的寸劲而使出的招式,快如闪电般袭向老者小腹。如此这般直接快速的攻入要害,也可见越兮对老者的重视。
对于越兮的突袭,老者并没有感到丝毫意外,他的右手看似很慢,却偏偏非常及时的迎住了越兮的金戟,右腕一抖,化解了戟上的力道,并顺势甩了出去。
越兮感到自己一招落空,想要变招时却发现自己的力道竟然被牵引而下,顿时如登楼百尺,一脚踏空,旧力用尽,新力却生不出来,一头向老者身侧栽去。
还好仗着自己年轻身体反应快,这才避免了栽倒的难堪,但脸色却愈发难看,他明白了自己和老人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越兮咬了咬牙,又挺戟攻了上去,老者用右手的两根手指夹着半尺长的飞刀,来回挡了几下,又接机带力将越兮甩了出去,这次差点连手中的金戟都拿不住。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越兮明白老者手中看似轻巧的飞刀,一旦和金戟相撞顿时便如同陷入泥潭,自己越用力陷的越深。有时候又突然爆发出一股怪力,将自己引向一边。
这说明老者的气远在自己之上,对气的运用也远远高明于自己,一开战自己便陷入了他的气场之中任其摆布。
越兮心中忽然生出一股莫名的怒火,要想打破面前的僵局,必须用更强大的气一招将对方的气场打破,于是气运金戟峰端,大喝一声“火!”一只浑身浴火的红鸟从金戟顶端飞出,奋翅直击老者面门。
老者似乎也吃了一惊,右手一挡,凌空一翻一丈开外,这才躲过红鸟袭击,但是右手衣袖却被烧掉了一大块。
我心中吃惊到了极点,刚才飞出的是什么东西?怎么会从兵器的顶端飞出,叟忽见又不见了,我的错觉吗?可老者的衣袖明明被烧掉了啊,这是一种武艺么?
越兮正在气喘吁吁的喘着粗气,老者看了看自己被烧焦的衣袖,呵呵笑道:“想不到你如此年轻便领悟到了以气化形的境界,果然英雄出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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