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而庄严的盟约。
两位老人分别用本族最古老的语言,对着他们信仰的神灵起誓,沐家、纳速家与迁徙而來的绿洲各族,从此休戚与共,守望相助,结盟后各族对外通称乌兰部,最高头领自然就是大家公认的岳震,回纥的子弟兵雪风,也将成为乌兰部的第一支常备军。
仪式的尾声,两位老者歃血缔结誓约,岳震当然也不可能置身事外,也割破手指滴进羊奶酒,两族的代表说得很清楚,他既是盟约的见证人,也是今后维护这个盟约的执行者。
喝下鲜血混在一起的羊奶酒,气氛顿时轻松下來,老人家们围坐一圈,拓跋月从中介绍爷爷和其他老者认识,刚刚还大气不敢出的回纥小年轻们,这才跑过來殷勤的端茶斟水,岳震看到沐兰朵大嫂丢过來的眼色,就悄悄的退了出來。
“哦,布达拉结活佛已经到了宁玛寺,來了多久了!”
“是六七天前的事,现在宁玛寺已被牦牛兵重重守卫!”沐兰朵指指地上的草垫,两人在一个小火塘前并肩坐下。
岳震点点头,翻弄着火塘上烘烤的白馍又问道:“來了多少牦牛兵,大嫂你可曾见过活佛尊者了!”
沐兰朵虽然面带疲倦,但是精神显得很好,她抿嘴笑说:“震兄弟你以为,活佛是什么人都能见得吗?吐蕃本教的信徒能够觐见活佛,那可是一生的荣耀,我们这些异教徒,更是很难亲睹转世尊者的真容,不过活佛到达布哈峻后,就派人传信说,等我们乌兰部的头人一回來,就请你过去商谈赛马大会的事情!”
“不是已经开始了吗?听巴雅特说,附近的商旅很多都赶來了!”岳震当然明白,活佛找自己是用赛马会做幌子而已,不过他也很想知道赛马会的进程。
“商人们消息灵通,早早來抢占有利地形,年年如此,但是依照惯例,只有举办地寺院的高僧对外宣布做法事,大会才能算真正的开始,今年活佛这样的圣僧驾临布哈峻,我想闻讯赶來的教民,会比去年到曲什的多很多!”
“哈哈,这很好啊!嗅觉灵敏的商人也不会不知道,赛马会的规模也将很盛大!”岳震开心的笑着,也被大嫂听到的曲什,勾起了另一桩心事。
“大嫂,以你看來,近期内咱们有能力,或者说有必要接管曲什吗?”
“接管!”沐兰朵猛然一愣,但是这位非常聪明的回纥女子,瞬间就明白了关窍,她直到岳震绝不会信口开河,一定是有的放矢:“难怪啊···这些天嫂子我还一直奇怪,为什么女真商人还迟迟未到呢?原來如此哦···”
对于沐大嫂的判断能力,岳震一直是钦佩不已,就像现在这样,人家闻歌而知雅意,仅凭三两句话,就能把事情的前后串联起來,不服不行。
说到这儿,沐兰朵想起了一件事,连忙歉然笑道:“呵呵,你看嫂子忙的一塌糊涂的,险些忘了,给,这是申屠大掌柜托人送來的急信!”
岳震吓了一跳,伸手接信又急声道:“急信,是不是商队在西夏出了乱子,!”
沐兰朵笑笑摆手说:“震兄弟莫急,不是的,呵呵,听说是急信的时候,嫂子和你想的一样,后來问过送信之人才知道不是这回事,汇丰号商队在西夏平安无事,早已经启程回江南了,不过听说,申屠大掌柜不愿错过咱们自己办的赛马会,眼下正等在三界集,等会合了下一支商队,就会赶來布哈峻!”
“商队平安无事!”岳震顿时一头雾水,商队入西夏顺利,那还有什么事,能让申屠认为必须告诉自己的呢?如果不是这里的光线太差,他肯定会立刻拆开信一看究竟。
看他很明显的心不在焉,沐兰朵知道刚刚挑起的话題,已经不适合现在讨论了:“你们來回的奔波,肯定累坏了,以后有的是时间,今个就到这儿吧!”站起身來,她转身要走却又停下了脚步,背对着岳震说。
“你们不在的这些日子,小布赤陪着嫂子忙里忙外的,我们姐俩同吃同睡在一起惯了,如今你们回來,能不能让布赤妹妹晚上还和嫂子一起睡!”
“当然行了,你是我们大家的嫂子,阿妹肯定愿意和嫂子在一起的!”痛快干脆的答应下來,岳震看着大嫂远去的背影,突然觉得她的情绪有点不对,忍不住暗自有些伤感,大嫂形单影孤的一个人,阿妹陪着她也算是有个伴了。
岳震远远的看着沐兰朵、拓跋月、布赤她们,说了一会话后,阿妹对着他挥挥手,就和沐大嫂手拉着手走了。
回到他们的毡房,拓跋月听说丈夫要看书信,就把小几上的油灯拨到最亮,还搬來了所有的被褥,让他靠着舒舒服服的看信,可是岳震打开信只看了一眼,就立刻直起身体,凑到了油灯跟前。
看着他的脸色越來越难看,拓跋月知道肯定出事了,心急之下也把头靠过去,看过几行申屠传來的文字,她也就明白了丈夫此刻的心情。
莫说岳震,就是拓跋月现在的心绪也乱得很,在她心目中,迦蓝叶是老师是长辈,但是申屠希侃的信里,把那位江南來客的身份写得很清楚。虽然拓跋月心中有些恨意,她却明白若是直舒胸怀的话,无疑是在丈夫痛苦的心里,再插一把尖刀。
视线离开信笺,从后面拦住丈夫的腰,她轻柔的靠在他的背上,轻声道:“了结了吗?咱们明天就带上阿妹,去西夏看看大师吧!”
放下书信,岳震却放不开满心的愧疚与难过,师兄与柔福的恩怨,一直是自己逃避生怕触及的话題,若不是残门犯下血案在前,又怎会有后來的这些事端,说到底,福王、静真师太,包括后來的柔福,都是理亏的一方,可是又如果沒有自己这层关系,师兄他那样一位当世强者,会这样处理这件事情吗?
了结了吗?他听得出妻子语带双关。
如果师兄和柔福的过节,用师兄的血洒天宁寺画上了句号,那我和柔福呢?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算是真正的了结,总有一天我要带着妻子回到临安,那对于金枝玉叶的大宋帝姬來讲,绝对是奇耻大辱,难道我和曾经的恋人,也要有一个倒在血泊中,再见的那一天,我面对伤害过师兄的人,是应该无动于衷,还有···
“呼!”用力的吐出郁积,岳震使劲的摇摇头,以后的事谁知道呢?他现在更加担忧,从这封信里看不到的危机。
“月亮你不用担心,师兄的伤应该沒有大碍的,不过你说去西夏,我觉得很有必要,只是不知道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