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1 / 1)

假死后夫君后悔了 公子星昱 3995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56章

  陨铁箭头的箭尖映在瞳孔里, 褚三娘脑子一片空白,脚灌了铅是的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箭雨朝自己飞过来。

  这时间好像很长, 又好像很短,褚三娘比太子矮了半个头, 因为身高的关系,这支原本正对着太子心脏的箭便到了她的胸上面的位置。

  箭没入胸口,褚三娘机械的低头,看见箭贯穿了她的身体,血渗出来,蔓延一片, 染红了水湖绿的裳衣,疼痛感和恐惧才迟钝的传入大脑。

  啊!

  钻心的疼!

  褚三娘缓缓蹲了下去。

  太子的护卫立刻拔刀,一半护在太子身前, 一半朝刺客追上去。

  一箭未中, 已经失了先机, 那暗处的刺客在失手之后立刻聪明的逃开,太子确定了自己的安危, 蹲下身,褚三娘双腿折叠蹲在地上, 不过片刻的功夫一张脸惨白,额上冒着豆大的汗珠,痛苦的吟着。

  “你怎么样?”

  褚三娘听见太子的声音抬头,太子的脸此刻落在她眼中如地狱修罗, 他居然拉自己挡箭!

  不是没见识过他的狠, 知道他从来不是什么好人,可到底也同床共枕厮混过许多次, 她以为,自己在他心里到底有些特别的。

  褚三娘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下意识的认为自己在他那是特别的。

  她有一种侥幸心理,一直认为他的狠厉只会对准旁的女子。

  原来,她和太子妃,那个青楼女子一样,并无不同,需要时,他的刀箭,什么都可以对准她。

  心脏涌起尖锐的疼痛,一时间,竟然分不清楚究竟是心疼还是伤口疼。

  她疼的说不出话,嘴唇哆嗦的颤抖,发出痛苦的本能呜声,只剩一双眼睛,愤恨的瞪向太子。

  太子似乎没有察觉到褚三娘眼里的恨,他抬手,极为温柔的摸她脸:“褚家三娘乐怡,家风清正,一个弱女子敢舍身取义救本太子有功,本太子定然为你上书请父皇,重重赏赐于你!”

  说着,太子殿下亲自伸手,将褚三娘抱起来,“孤这就带你去看御医。”

  马车里,太子大人似乎完全不嫌弃她满身的血腥,将人放在膝上,圈在怀中,两手不住的上下摩挲给褚三娘搓着手臂,下巴抵着她额头,不时亲一下,温柔的安抚:

  “别怕。”

  “你会没事的。”

  “孤不会让你有事。”

  这男人狠心是真狠心,会哄女人也是真会哄女人,此刻宛如绝世好夫君!

  太子殿下何其尊贵,准瞬间东宫就聚集了太医院所有的名医,一起联合给褚三娘诊脉,拔箭,开方子,连熬药这样的小事都没人敢假手于药童,八品吏目亲自煽着扇子熬煮药汁。

  好夫君太子殿下整个拔箭过程中,一直亲自抱环抱着褚三娘,亲自给她涂药,包扎伤口。

  褚三娘因为疼痛昏死过去,他贴心的守在床边握着她的手。

  太医们交口陈赞,太子殿下当真会疼人!

  -

  沈星语再次见到书娴的时候,她的伤口已经被处理包扎好。

  小毛贼和褚三娘的双重到来引起的骚乱,有限的时间里,书娴受的伤偏轻和少,最惨的是阿迢,那日,她的后背几乎看不到什么好肉了。

  有生之年,她一定要杀了太子!沈星语想。

  虽然她如今只是卑微的平民,沈星语在心里发誓,一定要杀了太子。

  她心脏涌起尖锐的刺痛,深深的自责,若是自己当初再谨慎一点,将那个宫娥送到大理寺去,若是能审问出来什么,阿迢也不用遭那番罪。

  为什么她当时不送去呢!

  书娴见沈星语的泪珠子啪啪掉下来,笑起来:“哭什么。”

  “这伤就是看着唬人,其实还好。”

  沈星语更难受了,“也许我错了,不应该让你当这个花魁。”

  “也不是这样的,”书娴看着账顶,瞳孔有些散漫,说:“我们月影楼的姑娘一共有六十六位,这六十六个姑娘并不是固定的,固定的是数量,不停的有人走有人进。”

  “这种恩客虽然少,但不是只有他一个,也是看运气吧,若是弄出了人命的,多花些银两,也就是买死,悄无声息的,龟奴们用一张席子裹了扔了也就没了。”

  “我们楼里的姑娘,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喜爱热闹,怎么热闹怎么来,因为没人知道明日会怎样。”

  “也有那种专门培养伺候这类贵人的院子,那种院子里的姑娘从小就会练习忍痛能力。”

  沈星语头一次认识到这个世界的参差,对她来说,没有仆人伺候,咯嗓子的粟米,需要扮丑就已经是艰苦的生活,对书娴这样的女子来说,遇到个正常的恩客就已经是幸运,对那种院子的姑娘,能当个普通的青楼女子又是幸运。

  “你为什么会入青楼?”

  沈星语第一次见书娴的时候就感觉出来,她对她自己有一种深深的厌恶,不喜,这次再相见,她才觉出,书娴身上有了一点不一样的感觉。

 

  “我从记事起就已经在青楼里了。”书娴平静的说。

  沈星语问:“你是孤儿?”

  “青楼里不会养小婴儿,”书娴笑出声,“哭哭啼啼的小孩,哪个妈妈会去养不能做事的小婴儿,那种四五岁的小女娃,买来先从小婢子做起,慢慢的培养本事。”

  “已经懂事知道道理的姑娘在我们这活不下去的,干不下去这些活。”

  沈星语听说过,许多穷苦的百姓,女儿养到四五岁就会卖掉:“你是被父母卖进来的?”

  “完全不记得。”书娴摇摇头。

  沈星语看着她脸上的鞭伤:“你赎身吧,去外头,过正常人的生活。”

  正常人的生活?

  那是什么样的?

  她这样的人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吗?

  “你是妓子,我怎么能娶你。”

  “这些,是你资助我读书科考的钱,我三倍赔给你,以后我们两清……”

  她苦涩的笑:“我们这样的姑娘出了青楼,就是过街的老鼠,良家女子看到要啐唾沫的,至于郎君们……”青楼里待过一天,也是不洁的。

  恩爱情深时,或许也会缠绵,厌恶时,总要来一句,“青楼女子……”

  青楼里被赎身的姑娘来来去去有多少,到最后,还是得灰扑扑回来,或者死在深宅大院。

  沈星语手心拍她手背:“跟我出去看看吧,我自己也不敢说外面的世界多好,我只能说,我活着一天,就会顾着你一天。”

  --

  太子妃去世两个月,太子半夜逛青楼遇埋伏,新准太子妃关键时刻为太子挡箭传,围观的百姓们将这场刺杀传的绘声绘色,一夜之间,这件事传遍了整个上京。

  皇帝怒而将折子直接甩在太子的脸上,“你还能要点脸吗!”

  “逛青楼!”

  “前太子妃才死了几天!”

  帝王怒儿将太子禁足在东宫,褚三娘昏迷了一天一夜,再次醒来,身体像是被碾压过是的,钻心的疼,眼睛喷火的射向太子。

  恨不得活剐了太子。

  “你走!”

  她一甩袖子,打翻了太子端过来的药碗,脸朝里侧转过去,看着墙壁。

  太子平静的看一眼滚落在地上的药碗,吩咐宫娥,“再去端一碗药过来。”用帕子慢条斯理的擦干净手指,拿出来圣旨递过去,搁在褚三娘脸边。

  “这是孤为你请封的恩赐圣旨。”

  褚三娘不为所动,继续绷着脸看向里头,太子道:“你确定你要同孤耍小性子?”

  略微冷的一声质问,褚三娘那份理直气壮莫名就短了三分,心里也打起有些担忧的鼓,只听太子又道:

  “你若是嫁的是睿贝子那样的普通士族,或许会护你周全。”

  “但孤不是一般男子,孤是太子,是未来的天下之主。”

  “孤的身份干系重大,所有人,都该对孤忠心,包括你,你应该以孤为天,这是你分内的事,这圣旨上的赏赐就是孤对你的嘉奖,你懂吗?”

  褚三娘眼珠子动了动,看一眼躺在眼前的圣旨,脸又转过来,看向太子。

  太子满意的伸出手,指尖摸索着她的脸:“这才是孤合格的太子妃。”

  “你想想,你的名声那样差,除了孤,谁愿意要你?睿贝子宁愿让自己中箭也要同你退婚,连你父母都要放弃你。”

  “就凭孤这未来一国之君的身份,孤想娶任何女子都能娶的到。”

  “孤不是非你不可。”

  “你现在能是风风光光的太子妃,一切都是孤给你的。”

  脸上传来太子手指温热的温度,褚三娘瞳孔茫然的涣散开,她头一次知道,人的话可以是一支利箭。

  睿贝子的脸闪现在脑海,胸口一支长箭,嘴上呕出一大口血,一字一句:“若非要我娶她,我宁愿就此死了。”

  父亲打她耳刮子的场景。

  是啊,这世界上的人那么多。

  谁又会真正在意她呢?

  太子将她抱起来,用引枕垫在她身后让她靠着。

  做完这些,宫娥也重新端了药碗进来,太子接过宫娥递过来的药碗,滚烫的药汁冒着白烟,他用嘴吹了吹热气,汤匙舀了一勺,在碗边上荡了两下,刮平汤匙底,将药递到褚三娘嘴边。

  褚三娘眼睛里蒙着泪花,看着太子,缓缓张开嘴,缓慢小口将药喝进嘴里。

  太子满意的收回汤匙,搅动着药碗道:“记得,这世上只有孤对你好,孤给你召了太医,亲自照顾你,给你喂药,还哄你,让你开心。”

  “你要牢记,主动为孤挡箭,为孤付出一切,就算粉身碎骨也是应该的,这才是孤的好太子妃。”

  “为孤付出是一种荣幸,是多少女子求都求不来的,你要珍惜,永远对孤忠心,知道了吗?”

 

  很可笑,世上有那么多的男子,青年才俊,愿意喂她喝一口药的,竟然这样一个狠心之人。

  但好像,也真的只有他。

  她怕连他也不要她。

  褚三娘轻声:“我知道了。”

  -

  宋宝,太子面前的红人稀客的登了九皇子府的大门。

  青天白日,堂堂正正走的正门,盛如玥是不想见的,派韵淇打发他。

  宋宝说:“那殿下亲自书写的这封信,奴只好亲自呈到九皇子书案上去了。”

  盛如玥咬碎了牙冠,硬着头皮出来,说了几句场面话接了信,待回到房中展开信,信纸在掌心窝成了一团揉烂了,韵淇见她肩膀气的发抖,问道:“太子又威胁您了?”

  不止是威胁,是羞辱!

  太子画了一张她的画像,没有衣服的那种,连胸口痣的位置都点了出来。

  信纸揉的满是皱痕,展开撕成碎片,扔进香炉里,看它连碎末都成灰。

  “没用的东西!”

  “为什么没能一击杀了他!”

  韵淇赶紧跪下来请罪:“丞相府的暗卫还是和太子的不能比,太子身边的都是最精锐的护卫,陈四公子已经将他身手最好的暗卫给您了。”

  盛如玥心里也清楚,她的力量比起太子,太小。

  她杀不了他!

  她一定要杀了这个狗东西的!

  “表哥还在找表嫂?”

  “在呢,”韵淇说:“世子爷已经好久没入朝堂了。”

  “她为了一个死人,是彻底不管我了。”盛如玥想起如今她的境地只觉得心酸,自从表哥对她冷遇,兰贵妃连个眼神也不给她,就连对丹桂那个贱婢都比她来的好,更别提其他两位武将家中出生的侧妃,她就是个空壳子,根本没有实权,若不是陈末钦对她死心塌地,她连这点子人都没有。

  韵淇道:“要不奴再去找世子爷一趟,就说您病了,世子爷兴许这次能过来。”

  “他若是肯来上次就来了,”盛如玥冷笑:“姨母在别院病了他都不曾去看过一眼,何况我一个没有血缘的表妹。”

  “你还没看出来吗,他的魂早随着表嫂一块去了,他变了。”

  韵淇道:“那咱们怎么办?”

  盛如玥想起以前的顾修,眼中皆是迷恋,男人,往上爬,站在高处才迷人。

  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的,多廉价。

  “他忘记了权势,我就帮他想起来。”

  \\"让他做回以前的镇国公世子。\\"

  韵淇对盛如玥很了解,她聪慧,每次她眼珠子一转的时候,就是想到好主意了。

  “您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立冬了,再过一阵子这天就凉起来了,”盛如玥走到花架前,摸着黄色的九重瓣菊,是九皇子特意命人送过来的,“这菊花啊,也是今年最后一茬了吧,该好好赏赏,再想看这么漂亮的菊花就得到明年了,新柠表妹还没来过本皇子妃这府邸呢。”

  她勾唇一笑,眼睛里闪过一道光:“她最喜欢出入这些皇室的宴席了,得她照顾多年,本皇子妃也该投桃报李。”

  韵淇道:“奴这就发帖子办赏花宴。”

  盛如玥道:“去拿请帖过来,太子身份尊贵,他的请帖。”

  --“我亲自写。”

  --

  清早,沈星语是被一片东西打杂的声音,尖肃的女子惨叫声,和小孩的哭声吵醒的。

  她匆忙掀了被子下床,穿好衣服,快速将发黄的药粉擦到脸上,点上痣,带上面纱走出去。

  “你们不要再砸了!”

  “钱大爷,你醒醒好,再宽限我几天吧。我不是不还,是花圃的生意耽搁了,过几日就好了。”

  院子里多了四五个壮汉,凶神恶煞的,一看就是那种打架的爪牙,有两个在摔着碗盆,还有一个浑圆肥胖穿米色外裳的男子,余娘子怀里抱着吓坏了的糯糯,哭的惨兮兮的求着这个男子。

  可惜男子不为所动,“说好的一个月还钱,白纸黑字,你自己签的字画的押,到期不还钱,这房子就是我的。”

  “怎么回事?”

  沈星语拉过余娘子的膀子问:余娘子大哭:“那个杀千刀的张四跑了!”

  “根本没有朱府的胆子,他骗了钱跑了……”

  属下将余娘子的东西朝外头扔,那钱虎用扇子敲着手心,“从现在起,这院子就是我的了,限你们一盏茶的时间给我搬出去,否则,”他冷笑:“可别怪我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