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沈星语目光安静垂在地上, 表面上看着平静,心随着宫娥的话提起来,像是站在了瀑布的最边上, 宫娥的话是了奔腾的河流,一句话就可以将她冲进悬崖底。
褚三娘无比的期待, 因为太过期待,反而压下了平日里的那股子高高在上,压抑着即将翻身的激动,人生头一次,同宫女说话柔声带哄的:
“你不必怕,只需将你见到的实情说出来, 本姑娘会重重赏你,让你下半辈子都不愁吃穿。”
“三娘子,不可以诱供, ”太子妃又命令宫娥道:“不得为了赏赐存了讨好任何一边的心思, 将你见到的实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
这宫娥是个十五六的女子, 抬起怯生生的眼睛,柔柔弱弱道:“启禀太子妃娘娘, 奴看到,世子妃先去了露台边, 褚贵女之后过来,对着世子妃一通羞辱,嘲笑她家中是种地的,还是失去父母的孤露, 世子妃一直默不作声, 到后来,褚贵女用护甲划花了贵女的脸, 那画面太过狠厉,后来奴害怕,就走了。”
沈星语一颗心放下去,心中又升起疑惑,这小宫娥明显是在撒谎,那么,是谁命令她帮自己的?
“你撒谎!”
褚三娘如当头被浇了一盆冷水下来:“说!”
她再次暴躁的怒起来:“究竟是谁,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来污蔑本姑娘!”
“好了!”十一公主冷笑:“三娘子翻来覆去是只有这一句话说吗?在场所有的贵女都听见的话你不认,你自己说出来的话也不认,如今有宫娥指正,你还是不认。”
“三娘子莫非以为在坐的都是傻的?你抵死不认,大家便能信你是清白的?”
“逆女!”
褚大人喝斥:“还不够丢人吗!知错能改尚能补救,你犯了这样的错还死不悔改,你是要气死我吗?”
“我没做过!”
“这个宫娥的话不能信。”
“我就是不认,你们所有人都被世子妃给蒙骗了,她心思阴毒,根本不像表现出来的这么柔弱,你们都被她给骗了!”
“宫娥的话不能信,那本郡主的话是否能作数呢?”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玉华郡主被宫娥扶着,左膝正抬起跨进门槛内,一席素色衣衫款步而来,衣衫上是整日礼佛的清淡檀香味,指尖捏着一方素色的白帕子,她走的很慢,声音亦不高不低,淡雅的面容,像森林深处,开在背骨石头后面的一株幽兰,让人想到一个词,与世无争。
太子妃问:“玉华,听你这话的意思是,你也看到了?”
玉华郡主颔首:“也是凑巧,东厢房里供奉着佛像,我去那边供奉香火,离的近,窗扇也开着,许多对话便传了进来。”
褚三娘一双眼睛像刀一样剜过来:“玉华郡主,为什么连你也要污蔑我?我素日里没得罪过你。”
玉华郡主:“正是这个理,你我无仇无怨,也算是从小就认识,我更没道理去帮一个素未蒙面的世子妃,来诬陷你。”
褚三娘:“既然你说自己一早就看见了,为什么不早些过来作证,为何要现在才出来?”
玉华郡主:“礼佛之人,原不愿沾染是非,只是见你一而再不愿放过世子妃,这才出来,将自己所见原原本本说出来,并无一句虚言。”
褚三娘:“你撒谎!”
“是因为顾大人帮你抓住破你”
褚大人眼皮一跳,玉华郡主的事情,是能拿到面上当众说的吗!
肃王怕不是得活剐了储家。
“住嘴!”
褚大人没有任何犹豫,一巴掌摔在褚三娘脸上,他用的力气大,褚三娘嘴角都歪了,流出血,朝地上倒去,睿贝子眼疾手快,将她扶住,才没有跌到地上。
“为父对你真是失望透顶!”
“再多说一个字,我把你嘴巴缝上。”
褚三娘还想再说,睿贝子拉住她,压低声音安慰:“褚大人正在气头上,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对你不利,别说了。”
褚三娘:“睿贝子信我?”
睿贝子:“相信,不然我扶你做什么。”
褚三娘好感动。
“玉华郡主,”褚大人道:“这逆女是被她母亲惯坏了,我这就管教她,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玉华郡主淡淡一声:“无妨。”
褚大人又走到顾修面前:“顾大人,世子妃,是我教女无妨,这就带回去管教,明日里,我叫她亲自上门致歉。”
顾修:“我夫人明日会在府上等着褚贵女。”
“太子妃娘娘,郡主,臣先带世子妃回去了。”
太子妃自然没有异议。
行至门口,宫娥将沈星语的披风递过来,顾修抬手接过来,披在沈星语身上,给她系上扣节,俩人这才出了门。
沈星语想起来:“还有如玥。”
顾修:“她应该不在里面,或许是在外头玩什么。”
沈星语觉得顾修分析的应该是对的,刚才的动静那么大,盛如玥要是在里面,肯定就过来了。
“我们分开,你走这边,我去那边,去找一下吧。”
顾修:“无论找没找到,两盏茶之后来这边汇合。”
俩人沿着这坐宫殿的左右两边向两头寻找,沈星语边走边喊盛如玥的名字,在转角的一处,沈星语感觉自己踩到了东西,退后一步,弯腰将珠子捡起来,是一枚溪地粉色珍珠,如果没记错,盛如玥今日头上的簪子,正是溪地珍珠。
“如玥?”
“如玥?”
沈星语攥着珍珠,一边在廊芜上走,一边看见房间就推门而进,一间间房间找过去,却一无所获。
沈星语觉得很奇怪,盛如玥不像是会乱跑的人。
难不成去逛园子了?
沈星语决定再去园子里找一圈,穿过廊桥,玉华郡主正站在一颗洛神树下,翠绿的枝叶,粉色的花瓣在她头顶。
“郡主。”
沈星语上前一步走上去,屈膝给她行了一礼。
玉华郡主听见声音回头,“世子妃。”
沈星语很奇怪,玉华郡主为何刚刚要帮自己撒谎,那个宫女,明显也是受人支使的,很有可能也是玉华郡主安排的。
“刚刚的事情,多谢郡主了。”
玉华郡主:“不必客气,一切都是”
“玉华!”
褚三娘人还没到,咬牙切齿的声音先过来,她用足了力气,气势汹汹跑过来, “我来问你一句实话,你究竟为什么帮这个贱人污蔑我?”
玉华郡主:“我不过撒了一句谎话而已,你何至于这样生气。”
褚三娘给玉华郡主轻飘飘的这句话气死了,眼睛都气红了,“还就撒了一句谎?”
“你这一句话彻底将我害死了。”
玉华郡主:“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会被害,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你的不检点?”
“三娘子对这句话熟悉吗?”
褚三娘想起什么,一张脸惨白。
两个时辰前,她同苏映雪一同来宫宴,看见一身素淡到底的玉华郡主,苏映雪很是怜悯,闲谈时同她说:“玉华郡主真是可怜。”
“可怜也是她自找的,”当时的褚三娘叱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她会被一个低贱的侍卫害了,也是她自己不检点。”
“她若不是吃饱了撑的救了那侍卫,那侍卫能到内院吗?”
“良善,良善这东西有什么用,蠢人才引以为傲。”
“你听见了?”褚三娘盯着玉华郡主的脸:“所以你报复我对不对?”
玉华郡主:“我若说没想过报复你,你大约也是不信的。”
褚三娘:“是我错了,我不该说你的闲话,你最是良善了,帮帮我,告诉大家真实的情况好不好?”
玉华郡主:“三娘子不是还说过,良善这东西有什么用,蠢人才引以为傲。”
“我现在去帮你澄清,我会成为一个撒谎的小人,还得罪了顾世子,这样得不偿失的事情,我自然不会去做。”
肃王是阁老之首,又是皇帝的亲弟弟,圣上最委以重任的两个人,一个是肃王,一个就是顾修,褚三娘满肚子不甘,也不敢用嘴表达出来。
她只敢挑软柿子捏。
目光剜在沈星语脸上,刚想说什么,却听见身后传来顾修的声音。
“郡主。”
褚三娘将嘴边的话生生吞下去,不甘的跺跺脚,逃也似的跑了。
“顾大人。”玉华郡主同顾修颔首。
“如玥找到了,现在回去。”顾修说。
沈星语朝玉华郡主屈膝,跟着顾修一起,朝宫墙外走去。
宫娥觑着两人的背影,“外面人都说顾大人不喜这世子妃,怎么奴瞧着,孤大人对世子妃很看中呢。”
“敢这样设计阁老之女,世子瞧着倒也没怪罪的样子。”
“顾大人瞧着冰冷,除了性子不太好,倒不失为是个好郎婿。”
“走吧,我们也回去。”
玉华郡主拢了斗篷,往前走了两步,袁心捧了一支玉盒过来。
“郡主,这是我们大人让我转交给您的谢礼。”
玉华郡主:“你家大人客气了,本来这事我也乐意,叫你家大人不必记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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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辉院内,地笼烧的火热,琉璃窗上蒙着一层水雾,很温暖,气氛却像是结着一层冰,这一次,绿翘还有阿迢都被罚去了外面,站在冷风里受罚。
阿迢就是沈星语的逆鳞。
“你为什么总要无缘无故罚的婢子?”
“阿迢只是在院子里,哪里也没去,这件事同她无关。”
顾修两指捏着她的下颚,将她脸微微抬起来,被迫仰视自己。
愠怒的气息染在他眉间,锋利的眼睛直视着她,沈星语感觉到疼,不知是因为他虎口的力量太过甚,还是因为他的目光太凉。
“谁给你的胆子,划脸的?”
沈星语头见识到,他真凶狠起来这一面。
“说!”
他凶狠的像是一只在暴怒边缘的猛兽,沈星语有点怕了,“没,没谁给我胆子。”
“你真该死!”
他虎口掐着她的下巴,又往上抬了抬,让她的脸完整的呈在她面前。
“是不是我太过宠你,让你的胆子越来越大?”
沈星语:“你这般在意我的脸吗?”还是只在意的我脸?
顾修冷声:“看来,我真是将你宠坏了。”
“沈星语,知道惹怒我的后果吗?”
“我”
沈星语后面的话被男人赌了回去,男人的指节掰开她的嘴,舌头伸进来,粗暴的搅动,要把她舌头都吃了的样子,让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被赌的喘不上气,下巴被迫往上折,仰着承受,舌根酸麻,没有空气了,只能接受他嘴里渡过来的气息。
几乎是粗暴的被摔在床上,连衣服都没有解,便欺入进,她痛苦的咬着牙齿承受。
她的沉默,更加惹怒他,捏着她下巴:“哑巴了?”
沈星语转开脸,无视他的质问,贝齿咬着唇瓣,一个字也不发出来。
男人变本加厉。
一阵猛烈的风撞在窗户上,支窗的叉杆掉在地上,轰隆一声,撞击着窗牗吱吱作响,冷风灌进来,吹落书案上的纸,散落一地。
北风□□着花瓣,一片片扑簌簌零落。
在压抑中爆发出来的浪潮惊天,沈星语终于窥见到这个男人真正的狠厉,那么多的花样,忍不住哭出声。
到最后,嗓子已经完全哭哑了,像一瓣被冷风吹落的花瓣扑簌簌抖动,衣衫碎的不成样子。
双膝,手肘上都是淤青,眼眶红的像只兔子,指尖的床单都抓烂了。
“知道错了没?”男人问。
沈星语丝毫不怀疑,若是她再回答错,她还要再经历一遍,黯哑的声音瑟瑟:“知道了。”
“错在哪?”他追根究底的问。
“我不应该划脸。”她说。
顾修终于满意了,一只手托着她掌心,玉指抚她指节的血口子:“这么好看的手,骨指修长,肌肉均匀,要好好珍惜。”
“这是最后一次。”
“再有下一次,但凡你指节多一道口子,你婢子就断一条腿,就从那个阿迢开始吧,不信你下次再试试。”
沈星语尾椎上爬起一阵恐惧,她从不知道,顾修还有这样魔鬼的一面:“我不会了,你不要伤害阿迢。”
“乖。”
顾修摸摸她脑袋:“一直这样乖多好。”
指尖往下去,“还疼吗?”
沈星语“嘶”了一声,小猫儿是的可怜,“疼。”
“你乖乖的。”男人说:“听话就不会受罚。”
沈星语脑袋不住的点着:“我知道了。”
顾修弯腰将她抱起来,去了浴室,他没叫婢子,头一次,侍候她沐浴,修长的手指拨弄水流,将她洗的很干净,抱出浴桶,又耐心,用毛巾将水汽擦的干干净净。
沈星语其实沐浴完一般还要擦香膏子,顾修自然不知道这些规矩,沈星语没敢支使他。
任由他将自己抱出去,放到塌上,又从床头的抽屉里拿出那支药擦拭肿了的地方。
做完这些,又用毛巾给她绞头发。
沈星语的头发特别厚,又很长,绞发是一件挺重的工作,顾修没表现出一丝不耐烦,目光专注的看着手上的动作,烛火逆着他的五官,清俊不染尘埃的脸,嘴唇削薄,手上的动作很温柔。
沈星语还是头一次看见他这样细致的一面,很难和刚刚那个粗暴的人联系起来。
她今日见过太多面的他。
上玄月高高挂在夜空,风劲,月也清。
这人于她,是敬畏的高山,是背靠的大树,是心头的爱慕,却也是酸楚。
沈星语心里很乱。
“好了。”
在沈星语复杂纷乱的心绪中,顾修将她的长发完全擦拭干净。
婢子端了一份玉露糕进来,顾修亲自起身,去将糕点端到榻上,用调羹舀了一勺,递到她唇边。
“张嘴。”
沈星语体力消耗的厉害,记不清他刚刚做了几次,脑子是一团浆糊,肚子也饿的厉害。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此刻反而不想吃。
“张嘴。”
顾修又说了一声,沈星语机械的张开嘴巴,含着勺子,舌头卷了糕点进嘴巴里。
甜糯的玉露糕,她吃出了一点苦涩的味道。
“好吃吗?”顾修问。
“好吃。”她回。
顾修将一份玉露糕全部喂进了她的腹中,搁下碗碟,满意的看了她一眼。
柔柔她脑袋:“好好睡觉,明日来看你。”
撂下这句话,起身走了出去。
沈星语像一只乌龟一样,缩进被子里,抱着自己的身子,眼角有泪滑下来,但是没有声音。
过了一会,感觉到有人戳了戳自己,沈星语抬眼看过去,阿迢给她打手势:“你有没有事?”
沈星语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了,连腕足上都是青紫的痕迹,她不想被阿迢看见,便用黯哑的嗓音回:“还好,你呢?”
阿迢摇摇头:“我没事,只是站一下,又不会坏。”
丹桂的处罚到现在还没解除,沈星语已经可以预见到,三人不知要被罚到什么时候,“我没用,总是让你受苦。”
阿迢:“受罚本就是婢子必不可少的,你脸上到底怎么回事?”
沈星语:“……褚三娘嘲笑我爹爹,我气不过,划伤自己的脸,是为了报复她。”
她爹爹一生侍弄田地,常年同泥土打交道,耗尽那么多心血,才育出上好的种子,让百姓人人吃的饱饭,她爹爹已经走了,褚三娘,凭什么要嘲讽她爹?
她有什么资格?
阿迢:“报复她,应该是划她的脸,你弄烂自己的脸干嘛?”
沈星语委屈的吸了吸鼻子,她又何尝想损伤自己的面容报复褚三娘。
“她是阁老的女儿啊,我若是直接打她,怕给爷惹麻烦。”
自伤,是她那个时候唯一能想到的两全其美的办法。
阿迢看着她脸上三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心中刺痛,深深吸一口气:“老爷若是还在,知道你自伤,会心疼死的。”
“若是让老爷选,他应该宁愿自己被人嘲笑几句。”
沈星语哑然:“我错了吗?”
阿迢:“或许,姑爷是气你这个。”
沈星语眼中都是茫然,是她做错了吗?
原来是她不懂事。
可是,他不高兴,就要这样对她这样狠厉吗?
阳光透过雕花窗折进来,从地砖上折到墙上。
沈星语这一觉,一直睡到日上三竿,待醒来,已经是中午。
而褚三娘大约是已经被她爹给收拾服软了,听说早上就已经带了花红礼物上门致歉,冷板凳坐到现在,也没发脾气。
沈星语睁大了眼睛:“你怎么不叫醒我?”
丹桂:“昨儿个爷走的时候吩咐的,今日谁也不许喊您。”
他昨晚还想到了这个细节。
沈星语:“爷人在哪?”
丹桂:“在书房。”
沈星语不懂朝事,觉得对褚三娘上门这件事,自己拿捏不好尺度,犹豫了一下,觉得还是应该问一下顾修。
掀开被子起身,腰肢酸麻的厉害,足垂下去,丹桂跪在地上给她穿罗袜。
罗袜穿好,她站起身,腿腿酸涩的直打摆,一个晚上过去了还是没休息好。
她还没想好怎么去面对顾修,“丹桂,你去书房问一下爷我应该怎么面对褚三娘。”
丹桂应声,起身去了书房。
顾修正在书房处理公务,潭嬷嬷走进来报:“爷,朝辉院来人了。”
顾修手中的笔一顿,脑子里闪过昨晚她眼角泛着的红,小猫一样瑟瑟发抖的模样。
捏捏眉心,他力道还是用的重了。
搁了笔,看向门口的方向,“叫人进来。”
阳光在门槛处折了一道低矮的门框图形,一道影子探进来,顾修一抬头,却是丹桂垂着脑袋走进来。
“爷,夫人叫奴来问,褚贵女上门这件事该拿什么态度。”
顾修手中的俯钞乒乓扔了出气,砸在地上,纸质的俯钞砸出了暴风骤雨的气势:“叫夫人亲自过来。”
“她若是不愿意,这辈子也别过来了。”
丹桂惶惶然:“奴这就去。”
“要我亲自过去?”沈星语问。
丹桂:“爷心情不太好,您还是快点过去吧。”
沈星语不敢耽搁,忍着酸痛起身,怕最后又是阿迢和两个婢子替她承担了怒火。
“爷。”
顾修目光垂在俯钞上,唇瓣珉成一条线,似是没听到沈星语的请安声。
“爷。”
沈星语没等到顾修的回应,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喊了一声。
顾修依旧沉默。
欲擒故纵这个方法,在他这根本行不通。
在他这里,只有她服软低头。
沈星语心脏涌起一股酸胀,她觉得,如果她今天真的不主动过来,顾修能真的要她一辈子都别想踏入到这里。
她贝齿咬了咬唇瓣,吸了吸鼻子,绕到书案后面,站到他圈椅旁,拽着他的一截衣袖,轻轻扯。
“是我不懂事。”
“您原谅我吧。”
顾修这才搁了笔,转了目光看过来,这才看见,她眼睛还微微肿着,大概是昨晚哭的太过厉害。
穿的很单薄,一件雪白的狐狸斗篷下,一件薄薄的裳衣,三千青丝只用一根簪子挽着,原本就清丽柔弱的面庞,这会子像是要化作了窗外的雪是的。
“怎么穿这么少?”
他伸出手,将人搂过来抱到了腿上,手抚上她的脸,触感冰凉。
“也不冷,地笼很暖和。”她解释。
顾修给她解着披风的细带,剥了披风,扯到她高领子的裳衣一钩,耳朵下面,一圈青紫的痕迹绕着脖颈一圈,连后颈的发丝下都是的,触目惊心。
指节怜惜的在上面来回抚了抚。
“褚三娘来了,早晨就来的,我应该拿什么态度面对她?”
“要揭过这件事吗?”
“不必忍她,”顾修看着她的眼睛:“做我顾修的女人,可以为所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