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来青楼?”
文静的书娴提起酒壶给沈星语倒了一杯酒。
沈星语干笑:“家中内子管的严,不常来。”
“我说公子怎生的如此害羞。”红昭笑起来,刚刚的哀怨一扫而空。
书娴打量了一下沈星语,蓝色的长袖光袍,领口和袖口各滚了一圈白边,身量清瘦,较之一般男子,身量也矮。
高龄的衣衫,脖颈遮了,这张脸清秀斯文,看着像是还未及弱冠的,书娴从未见过一个男子的脸,比女子还要柔美。
这便是男生女相?
书娴道:“公子年岁看着小,内子管的严并非什么坏事,青楼这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公子不来是好事。”
沈星语很领她的情:“多谢书娴姑娘箴言。”
书娴还是头一次听恩客致谢的,怔了一下,“公子教养极好,想来家中家教也是极严格的,这青楼,不是您该来的地方。”
沈星语早就给自己编好了理由道:“实不相瞒,我来这地方,是有些缘故,我有一姐姐,前些时日刚嫁了人,夫君他……”
“姐夫性子颇为冷淡,姐姐日子过的忐忑,我心中不忍,想来这讨教一下,女子怎样才能讨夫君欢心。”
红昭:“公子您这就是问对人了,我来教您姐姐几招,不瞒您说,男人啊,都一个样,喜欢浪的,只要您姐姐”
“闭嘴!”
书娴嗤了红昭:“公子,莫要听她瞎说,公子衣着不凡,公子的姐姐必然也是体面人,有些下作事情我们能做,公子的姐姐不能做。”
红昭被嗤的一张脸愤愤然。
书娴这才又看向沈星语道:“公子来错地方,也问错人了,青楼的男子来寻欢,女子逢场作戏,这里乐子有,情义却绝没有,爱重更是虚妄。”
“公子万不可让你姐姐走上歪路,若是给夫君留下个轻浮的印象,反倒要坏事。”
沈星语有些遗憾:“姑娘颇有见地,瞧着像是读过诗书道理的。”
书娴语气平静:“公子过誉了,不过是个卖笑的,多吃了几碗饭,谈不上诗书道理。”
沈星语觉得她背后一定有故事:“姑娘未免太过菲薄,有恩客才有卖笑的,谁也不比谁低。”
书娴:“公子教养当真是极好的。”
“可惜书娴并不能帮上公子的忙,若说驭人,或许花奴姑娘处能有些借鉴。”
“公子不妨看看。”
管弦丝竹狰然响起,选本喧闹的大堂霎时安静下来,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花奴姑娘来了!”
只见一袭白纱如似银河倾泻而下,一白衣轻纱女子扯着一块白布翩然而下,缓缓落到舞台中央,腰肢清瘦,饱满的地方又圆润,面上覆着一层白纱,琼鼻玉唇朦胧,一双桃花眼露在外面,显的尤为漂亮。
舞姿灵动如飞燕,绚丽的裙摆旖旎如浪花翻飞,一举手一投足活泼俏丽,面纱上的一双眼睛像是会说话是的,灵动钩人。
管弦丝竹渐渐消弭,最后一截水袖如云霞落地,花奴姑娘美丽的眼睛施施然如燕过潭水,轻轻一掠,腰肢翩然一施礼,一个字未曾留下,一手拽着水袖,犹如仙子乘云而去。
昏黄的烛火像是勾勒了一个不真实的梦,仙子乘风而来,做一支舞,又翩然而去。
一众看客跟随着那截水袖,一直看着花奴姑娘进了厢房,门被合上,连一丝影子也看不见。
“啊!”
“花奴姑娘!”
下面的客观都要哭了,叫喊着。
在这片叫喊声中,一头珠翠的老鸨上了舞台:“各位公子莫急,若是还想见花奴姑娘,可以参加竞拍,老规矩,一百两银子起拍,出家最高者,可以同花奴姑娘私下会面,饮一盏茶。”
“现在开始。”
“我出一百一十俩。”
“我出一百五十两。”
“二百两。”
“六百两。”
沈星语咋舌,一盏茶六百两,这些人莫不是疯了!
想到顾修给自己的两万俩私房,好像她也出的起,“一千两。”
说别人是疯子的沈星语,现在在他们的眼里也成了疯子。
“一千两,还有人加价吗?”老鸨问。
“一千两一次。”
“一千两两次。”
“一千一百两。”有个穿紫衣的公子咬着牙加价。
“一千一百零一两。”
有人继续跟着加价,加一两这个东西,纯粹是恶心人,这明显是挑事,喝一杯茶一千两,这个已经是沈星语的极限,她可不想当这个冤大头,这钱用来买点珠翠不好吗?
书娴刚刚的话点破了她,她这一趟收获已经够了,不想当这个冤大头。
留给这些男人们去争吧。
起身出了包厢,竞价声和起哄声响在耳边,沈星语目不斜视走下楼梯。
“艹你妈的,你是不是有病!”
“你他妈的才是有病!”
竞价的其中一人被惹怒,一攥着拳头就砸过去,那男子被跌到台阶上,脸正好杵着沈星语的绣鞋。
沈星语:“……”
“艹!”
“给我揍!”
男人扶着脸起来又打回去,两边都有小厮,也涌入战局,有人浑水摸鱼,看谁不顺眼的也揍起来。
沈星语只想赶快走,贴着边边,眼看着都要出去了,又一个人被踹翻了砸到她面前,正好横在她面前,有人嘭的一声将大门关上,后面楼梯也有人。
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反正就是乱成了一锅粥,胳膊腿乱飞,沈星语和绿翘所幸人小,躬着腰勉强在拐角一只桌子下面找到了避身之所。
人脑子打出了狗脑子,啊啊啊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把衙役给招来了!
之后是衙差统计伤员,询问现场之类的,沈星语不想掺和进去,一直和绿翘蹲在桌子底下。
“袁大人,都弄清楚了。”一个衙役向上司报告。
沈星语松了一口气,总算能走了,就看见一双高邦黑靴在一堆凌乱的大堂转了一圈,脚尖忽的转了方向,朝她们这个方向走过来。
沈星语以为自己暴露了,一颗心提起来,所幸,这双靴子只是停在桌子面前。
这人的靴子动了两下,看着像是要走了,沈星语刚吁一口气,下一刻,这人腿折叠着蹲下来,沈星语对上一张长型的脸。
“呦呵,这里还藏了两个。”
沈星语可不想去大牢里转一圈:“……我没打架,就是路过。”
“没打架你藏起来做什么?”
沈星语:“……怕被连累。”
“出来!”
沈星语从桌子底下爬出来,“这位大人,我真没打架!你看我这身上,干干净净的,一点泥印子也没有。”
“他打了,我被他踹了一脚。”
黑衣纨绔一眼认出沈星语就是一口将价钱加到一千两的人,立刻攀咬上,能多拉一个就拉一个。
“这人打了。”
“我这里就是被他给踹的。”
这些人竟然明目张胆的乱污咬,沈星语好气:“大人,他们撒谎,我真的没有参与,你看我这身板,要真参与了打架,伤势肯定比他们重,我和我奴仆的身上却是干干净净的。”
袁心打量了一眼,目光停在她不辩雌雄的脸上:“小小年纪就不学好,逛青楼,能是什么好人!”
“带走!”
沈星语:“!”
她有种喝凉水都塞牙的感觉。
绿翘差点晕过去,好在被沈星语眼疾手快扶住。
压低声音安抚她:“应该没事,大抵就是晚些回去。”
一盏茶的时间,沈星语和这群闹事者就被转移到了大理寺,之后所有人排队到一个做文书记录的官员那里逐个陈述案情,想来是要根据损失商量赔钱什么之类的。
“大人。”
“大人。”
“出了何事?”
冷硬的声音,是水珠落玉盘的清脆质感。
沈星语被这声音听的头皮发麻,忍着不让自己抬头,余光感觉到周边人的目光都看过去,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个时候,脑袋不动才突出!
缓缓抬起头,顾修照旧一件黑色外袍,革带将腰肢掐的劲瘦,头发用玉弁整齐的束在头顶,好像是外出才归来,腰间跨了一柄宽刀。
刀裁的五官,本就冷硬的气质,这会子愈加高深莫测。
沈星语心跳漏了漏,放轻脚步,无声往后头走了两步,借着男子挡住自己的身型。
“在月影楼,争着竞拍花奴姑娘打起来了,这个月的第五起了,红颜祸水啊!”文书禀报到。
“月影楼?”
“花奴?”
顾修淡淡的疑惑问声都像一把锤子砸在沈星语心上,自己嘴上贴了胡子,又变了男装,人又多,不一定能认出自己吧?
头又垂的低了些。
“是啊,花魁,最近很火,喝一杯茶就要上千两。”文书调侃。
“将他提出来,这个案子我来审。”
心脏重重跌下去,沈星语抬起头,烛火勾着一截修长的指节,笔挺的指着她的脑袋。
文书很费解:“这只是个小案子,大人何故要审这个人?”
顾修:“重刑犯。”
“我亲自审。”
沈星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