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冷落
◎反正等我出嫁后,也很难再见兄长了。◎
荷花急急赶回来, 就见南宋石化的站在门口,还一脸疑惑,等她走进去, 脚下一僵,她家姑娘正抱着侯爷哭着不撒手,荷花吞了下口水,壮着胆子吞吐道:“侯爷,让奴婢来吧......”
宝儿还在他怀中小声抽泣, 谢淮序克制着安抚的情绪, 抱起她走向浴房, 荷花也急忙去了。
谢淮序将宝儿放在贵妃榻上,就要扯下她的手,宝儿似有感知立刻又用紧了力气将他抱的紧紧的, 口中还凄哽着:“不要......”
荷花在热气氤氲的浴房看着这一幕,不由红了脸。
谢淮序似有轻微的叹息,语气低沉却柔和:“别任性。”
宝儿竟意外松了松手, 不知是怕他生气,还是被他这柔声安抚住了, 连抽泣的声音也低了些,谢淮序扶着她躺在贵妃榻上, 见她还昏迷着没有意识神色却很是乖巧, 颇有几分无奈。
荷花依旧呆呆站着,谢淮序背对着她道:“去找几个丫鬟来帮忙。”她猛地回神连忙去了。
找来的三四个丫鬟都是宝儿院子里办事仔细周到的,垂首恭敬向谢淮序行礼。
谢淮序淡淡扫了她们一眼:“仔细些。”
几人屈膝:“是。”
整个沐浴的过程荷花都是震惊的,震惊于她家姑娘何时和侯爷这么好了?都到了抱着不愿撒手的地步了?好在侯爷不在, 宝儿泡澡还是很乖的, 药浴的药效也将她受的寒气蒸出来了一大半, 苍白的小脸也因为热气红润润的。
几个丫鬟帮宝儿穿好睡袍,披好斗篷扶着她走了出来,没想到谢淮序竟等在外头,见她们扶着她困难行走,面无表情走过去接过了宝儿抱起她走回房间。
绕是训练有素的丫鬟也惊诧住了,她们是谢淮序刚进明府就被安排在谢淮序院里伺候的,虽然谢淮序不大用女婢,但总是也有资格跟到侯府了,何时见过从来对姑娘家都是不假辞色的侯爷对一个姑娘如此体贴入微的,即便是玉李小姐她们也没见侯爷牵过玉李小姐的手一下。
而被抱进怀里的宝儿立刻感受到了熟悉的温度和味道,自觉的往谢淮序怀里贴了贴,此时刚沐浴完身体还是余温,更是软乎乎的,谢淮序低头望了一眼乖巧宝儿,她凝脂赛雪的肌肤晕着一层绯红,像是霜露下的娇花,闭着的眼睛将她往日里的天真都敛去了,一瞬间尽态极妍。
谢淮序抱在她膝下的手蓦地一紧,压下眼底的一闪而过的悸动,神色如常地将她放在床上。
“侯爷,李大夫来了。”
南宋在外头说道。
谢淮序脱去宝儿的斗篷盖好被褥,才道:“进来。”
三十而立的李大夫一袭青衫,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医术精湛也算得上侯府的府医,之所以算得上,因为谢淮序几乎不生病,偶有受伤圣人也第一时间就派了太医来,李大夫一身医术竟是毫无用武之地,心中郁闷至极,所以经常出门行医。
如今竟半夜把他喊来,他顿时睡意全无,连小药童都没来得及喊,自己背着药箱就来了,一来就看出宝儿是受了寒气,压着终于要一展身手的兴奋端着庄重的模样:“还请侯爷挪步,容在下给姑娘把个脉。”
谢淮序倒是想让,只是他一站起,才发觉宝儿不知何时拽住了他的衣袖,他一时不查,又被拽回了原位,心中不禁失笑,这小东西昏迷着力气倒是不小。
李大夫顿时露出了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善解人意道:“不让也不打紧,侯爷这边坐就成。”
谢淮序暼了眼他一副“我懂”的表情,坐到了他示意的宝儿床头边。
李大夫坐在床边的鼓凳上,用丝帕避开与宝儿肌肤的直接接触,闭眼诊脉,心道:今晚一定要大显身手,让侯爷知道他医术之精湛。
谢淮序一直盯着李大夫的神色,见他忽然皱了下眉,谢淮序心里一紧,沉声问道:“如何?”
李大夫睁开眼,掩去眼中的失望,太失望了,不是什么大病,也没有大碍。但这显然是不能表现出来的,持重地看向谢淮序问道:“姑娘身上可有外伤?”
荷花也一直站在旁边,立刻道:“有,姑娘在雪地里跪了好久,膝盖伤了。”
李大夫点头:“嗯,撩开与我看看。”
大夫的职责,李大夫倒是坦然,谢淮序目色微沉看了眼荷花,荷花立刻上前隔开了李大夫,掀开被子将宝儿的裙袍撩到膝盖以上,再羊绒毯子将宝儿的小腿遮住了,李大夫看到时,就只能看到圆润的膝盖骨。
做好这一切的荷花惊叹了,惊叹于她居然这么机灵了,立刻看懂了侯爷的眼神意思,难免在心中小小得意一下。
谢淮序也看过去,深沉的眼眸漆黑沉底,不同于他的沉重,李大夫依旧神色淡淡,从药箱拿出一瓶药交给荷花:“姑娘的腿伤比她受的寒气严重,稍有不查就会落下病根,将此药涂抹在姑娘患处,不出三日,就能行走自如。”
倒不是他故意说的严重,事实如此,只不过在他看来是小病而已,但总要让侯爷知道实情,才能显出他医术高超来着。
荷花毕恭毕敬接过了,心下也咯噔了一下。
谢淮序墨黑的眸听到李大夫这般把握,才终于稍稍散开了。
李大夫走到桌前坐下,开始写驱寒的药方,荷花立即上前就要给宝儿上药,谢淮序横臂在前:“下去吧。”
荷花愣了下,将手中的瓶子双手递出。
李大夫一心二用,写药方的同时还悄悄抬眼瞄过去,顿时瞪大了眼睛又兴味的眯了眼,然后一本正经地将写好的药方交到了荷花手里。
南宋送李大夫离开,李大夫一边走一边侧过身靠近南宋:“你家侯爷铁树开花了。”
“咳,莫要胡说,那毕竟是侯爷的妹妹,关心一二在理。”
李大夫疑惑道:“哦,怎么不见那年玉李小姐摔伤侯爷这般紧张?”
南宋一时语塞,李大夫爽然一笑,拍了拍他的肩,温和道:“不必送了。”
***
荷花站在一旁,看着谢淮序给宝儿擦药的轻柔仔细,眉眼间的专注,连荷花都看呆了,等回过神,谢淮序已经帮宝儿盖好了被子,却没有起身的动作。
荷花也不敢催他离开,悄悄退到外间,想着等谢淮序出来,她在进去伺候。
谢淮序凝视着她,幽深不见底,他轻轻抽了下自己攥在她手中的衣袖,宝儿尤是不肯撒,他眼底浮上一层无奈的宠溺,俯身轻声细语:“我不走。”
宝儿像是听见一般,缓缓松了手指,若不是李大夫医术高超,谢淮序几乎要认定宝儿是在假装,他握着宝儿的手放进被褥。
荷花在外间一等就等了一夜,头磕在了暖榻上,她醒了过来,院里的积雪将屋里照的亮堂极了,昨晚折腾的太晚,此时已快近午时,她忽然起身往里屋走去,脚步一顿,侯爷竟还坐在她家姑娘床边,看样子是一夜未睡。
“去煎了药来。”谢淮序并未抬眼,凉凉吩咐。
荷花福了身去了。她一走,南宋就来了,站在外间。
“侯爷,太夫人病了。”
谢淮序眉心一皱,走了出来。
太夫人是怒气攻心,郁结在心,谢淮序疾步而来时,李大夫正在前屋写药方,跟他说了“无碍”二字。
玉鸾起身向他行了礼:“表哥,你进去吧,寝室只有徐妈妈在。”
李大夫又写了一张药方递给玉鸾,面容平静:“近日二小姐的药照着新药方抓。”
玉鸾接过谢了。
谢淮序进到寝室时,太夫人正靠在锦垫上闭目养神,他从徐妈妈手里接过营养汤在他床边的鼓凳坐下,太夫人睁开眼,见谢淮序送到嘴边的汤勺,沉默地撇过眼,沉声道:“不敢劳烦侯爷。”
谢淮序无奈叹息:“外祖母。”
太夫人看过来眼神犀利中带着怒意:“你还唤我一声外祖母!昨日你在众目睽睽之下护着那个丫头,你是不是忘了她是什么身份!她娘是什么身份!”
谢淮序紧绷着脸垂眼不语。
太夫人坐直了身子直逼谢淮序:“你可知她昨晚做了什么?她在祭奠叶氏!你母亲的死叶氏脱不了干系!”
谢淮序蓦地抬眼,眼中晦暗不明。
太夫人想起自己的掌上明珠,不禁红了眼,哽咽道:“你的母亲是我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从未受过委屈最后却落得郁郁而终的下场,都是拜谢家和叶氏所赐,虽说稚子无辜,可我没有那么大的胸怀,当初让她进府已是我最大的忍让,谁知她这般不知好歹!”她愤怒地拍打着床板,“昨日你当众救下她,下回呢?你还打算怎么做?是要让她在你娘的墓前磕头吗?”
太夫人的怒喝尖锐地扎进了谢淮序的心肉,他怔住了,听出了太夫人的言下之意。
太夫人苍白地看着他,眼中有着破釜沉舟的坚定:“若是真有那日,那今日就让我死了也罢!”她愤然打落了谢淮序手里的汤碗,汤汁溅了谢淮序一身。
徐妈妈立刻拿手帕替谢淮序擦拭,谢淮序只是一动不动,她心中叹息,劝道:“您何必动这么大的气,侯爷不过是不忍折了一条人命罢了,还说那样的气话不是让侯爷心里难安吗?”
谢淮序看向太夫人,早已敛去了眼中的沉痛,平静无波:“外祖母放心。”
明知不可为,不如早早了断。
***
宝儿是在傍晚醒来的,灵台逐渐清明,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只记得自己快撑不住时,谢淮序来了,顿时紧张地抓住荷花的手:“兄长呢?”
荷花忙是安抚她:“侯爷不在府中。”
“那,那他有没有生我的气?”
荷花笑道:“怎么会呢,侯爷可关心你了,昨晚不仅把你抱回来,还亲自给你上药,守了你一夜,晌午十分才走呢。”
宝儿一时激动扯了下膝盖疼得龇牙,却一点不在乎,两眼亮晶晶的:“当真?”
荷花用力点点头:“比珍珠还真,咱们先把药喝了,说不定一会侯爷回府就会来看你了。”
宝儿一听,立刻就乖乖喝药了,喝完药才迟疑问道:“那那边府里怎么样了?”
荷花道:“倒没什么特别的,听说太夫人和玉李小姐都病了,大概是染了风寒。”然后小声道,“咱们那件事,大概也翻篇了。”
宝儿还没来得及有波澜,小舟已经蹬着小腿短冲了进来,就要往宝儿床上爬,荷花立刻拦住他:“小祖宗,仔细别碰到姑娘的伤处。”
小舟紧紧盯着宝儿:“姐姐还疼不疼?他们说你摔了一跤,你真是笨,让我来给你上药,我来给你喂药。”
宝儿心中一暖,这件事唯一让她庆幸的就是没有把小舟牵扯进去。
天又黑了,外面的雪好像也停了,宝儿不能下床,偏要让荷花把窗户打开,荷花拗不过她,只能让人搬了三个火炉放在宝儿床边,再给她塞了两个汤婆子。
宝儿裹着厚厚的棉被只露着头,从窗户盯着院子里瞧,从前院到内院,有人进来,她一眼就能瞧见。
直看到月上中天,荷花才进来:“我去问过了,说是侯爷还没回府呢,听说京城少女失踪的案子有了很大的进展,估计这会回不来,姑娘先睡吧。”
“这种案子是大理寺的事,兄长怎么也这么忙,想来是为了帮陆少卿。”宝儿自己嘀咕着,看着荷花关上了窗,躺下了。
接下来的三日,宝儿都没有见到谢淮序,得到的消息是侯爷一直未回府。
李大夫的药果然神,说是三天,一天不多一天不少,宝儿果然能下床了,她欢喜的桃花满面,立刻就好生打扮了一番跑去找谢淮序。
本也只是试试运气,没想到正碰上谢淮序回府,她感叹自己的运气太好,扬着声音娇声喊道:“兄长!”
谢淮序脚步未滞,继续往前走,南宋见他没有回头,自己也不敢回头。
宝儿愣了一下,以为寒风太大,他没听见,又跑了几步:“兄长!”
谢淮序依旧没有回头,宝儿只能提起裙摆追上去,连日来的大雪,侯府庭院虽有人专门扫雪,可地上还是因寒冷的天气有些地方结了冰,宝儿一脚刚好踩了上去,冷不防滑了一脚,摔在了地上,痛的皱起了小脸。
“姑娘!”
荷花惊呼的同时,谢淮序停住了脚,转身看过来时皱紧了眉,疾步走来,却在宝儿跟前停住,压下所有情绪,面无表情蹲下身去:“摔伤没有。”
宝儿抬眼强忍着膝盖的疼痛摇摇头:“没有。”
谢淮序终究伸手将她扶起,宝儿立时就有些委屈:“兄长,我刚刚喊了你好几声,你都没有听见,我急着追你,才摔了。”
“既然如此,何必再追。”谢淮序冷冷道。
宝儿被他冷淡的态度怔住了:“兄长......你心情不好吗?是案子办的不顺吗?”
谢淮序撇过眼:“没有。”
他转身往书房走去,宝儿拖着腿跟在他身后:“那兄长是有什么心事吗?我去做个白露未晞给兄长尝尝好不好?喝了就会烦恼尽消的。”
“不必。”
宝儿因为他这样冷漠的态度蓦地心慌起来,抬眼却见玉李站在谢淮序的书房门口,朝谢淮序奔来:“表哥!”然后看见宝儿脸色僵了一瞬,才扯开一丝笑容。
“这么冷的天站在这里做什么,你风寒刚好,仔细复发。”不同于和宝儿的冰冷,谢淮序温柔低沉地说着,然后解下了自己的斗篷给玉李披上,明明玉李自己就披着斗篷。
连玉李都呆了,呆了后是藏不住的欣喜,夹杂着一丝娇羞:“我许久未见表哥了。”
谢淮序道:“我送你回去。”
玉李几乎有一种受宠若惊的迟钝,也忘了跟宝儿告别,原来那晚表哥对宝儿的紧张并不能说明什么,她连日来地担心郁结一瞬间都散了。
宝儿即使在感情方面再迟钝,也看出来了谢淮序的冷落,她怔怔看着谢淮序和玉李离开,心里传来细细绵绵的痛,失魂地问身边的荷花:“兄长当真没有生我的气?”
荷花急了:“真的!侯爷真的很关心你,陪了你一夜,只是......”只是她也不懂,怎么忽然就变了!
谢淮序将玉李送回去,再次回到自己的书房时,宝儿还在,不顾冰天雪地,就那样垫着斗篷坐在书房前的石阶上,失?璍魂落魄的模样,让谢淮序眸光一紧。
他走过去,沉声道:“起来。”
宝儿立刻起来了:“兄长,兄长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是不是那晚......”
谢淮序不去看她焦急哀伤的眼睛,推门进书房:“没什么生不生气,只恐姑娘误会罢了。”
“误会?”宝儿一呆,正要跨进书房的脚步停住了,这个时候,她还不忘谢淮序的禁忌,站在门口问道:“误会什么?”
谢淮序见她还站在寒风中,眼中的不悦更甚了,将一封信扔在书桌上:“你自己看。”
宝儿犹豫一会,才进了书房,拿起书桌上的信,那是谢致蕴的笔记,宝儿心里一跳,拆开来看,没注意到谢淮序拎着灯笼似的小暖炉放在了书桌上,自己坐到了一侧。
那是一封遗书,宝儿看得呆住了,那是让谢淮序给她找一位如意郎君的遗书,但是宝儿只是惊了一下,看向谢淮序:“这封遗书和我误会什么有关吗?”
谢淮序冷冷看向她:“近日的亲近不过是要摸清你的性情,好给你挑选个适合的郎君。”
宝儿心里又是一阵刺痛,她挣扎一番说道:“可是最近我们相处的不是很好的,我一直把兄长当亲哥哥,我很珍惜这段兄妹情,能不能在找到郎君前,一切都不要变?反正等我出嫁后,也很难再见兄长了。”
谢淮序眸光骤紧,仿佛在克制什么,紧绷着脸看着宝儿,似是隐忍着怒意。
宝儿被他的目光刺到了,想扯起嘴角,虚弱地笑着小心翼翼地探问:“.......不好吗?”
好一阵谢淮序阖上眼,再睁眼时,眼中一片清冷:“不好。”
宝儿觉得自己的心在听到他的话时,似乎碎了一下,还是扯了扯嘴角,自嘲一般地喃喃自语:“......果然不行啊。”
过了好一会,她将遗书放回了信封,屈膝福身,膝盖传来一丝细微的疼痛,她也忽略了:“那,不打扰兄长了。”
宝儿转身离开了书房,谢淮序紧紧扣住了圈椅的扶手,抓到指关节发白,才克制住了起身的动作。
此时他该庆幸,宝儿只是把他当成兄长,可是心底深处的一丝怨怪还是不受控制地想要挣脱而出。
***
宝儿一路魂不守舍地回来房,安静地坐上床,连鞋也没有脱,盖上被子,荷花不敢多言,先去倒茶,茶倒了一半,忽然内室传来一阵哭声,荷花惊地掉了杯子,立刻走进去,只见宝儿抱着被子哭声哀戚。
荷花也心疼地红了眼,不敢劝,只能让她哭,不知哭了多久,宝儿哭累了,睡着了。
最近侯府的下人都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错漏,尤其是在侯爷院里当差的下人,恐一不小心就不知道哪里惹得侯爷生气,遭了殃。
最近他们还发现,侯爷和宝姑娘有些奇怪,侯爷经常不回府,宝姑娘也不像从前一样爱出门,连金小姐来找她,她也不愿出门,有时候侯爷和宝姑娘在花园碰见了,两人也不说话,宝姑娘礼数周到行了礼就走,侯爷有时候会站一会才走。
“这,这怎么看着像是小情侣闹别扭了?”下人聚在一块开着玩笑。
立刻一把花生朝他的脸砸来:“你不要命了!当心太夫人听见,把你杖责一通再发卖了!”
下人们立刻闭嘴不谈了。
就这样到了元宵节,因着那日三皇子的请柬上书上了宝儿的名字,所以宝儿还是稍作打扮跟着明家三姐妹一起出门了。
自从那日后,玉李和宝儿之间就变得有些奇怪了,玉李自然是有些介意先前她和表哥太过亲近,而宝儿总是想起那日谢淮序对玉李不一样的温柔,莫名就有些不舒服,可人家是他的亲表妹,亲近一点不是应该的吗?后来宝儿想通了,大概是那日谢淮序正和她划清界限,所以她心里有疙瘩吧。
这场元宵夜宴虽是三皇子给明家下的帖子,但其实东道主是西江王妃,这位西江王妃婚姻美满,没有通房小妾给她添堵,日子无聊,就开始热衷于牵红线,总是举办些夜宴邀请京城中的郎君贵女,说是小聚,其实就是变相相亲。
明家三姐妹和宝儿下了车,就见一位锦袍加身的郎君朝她们走来,姿态优雅贵气,宝儿想这般天潢贵胄的气质想来就是三皇子了,果然见他在玉李面前停下,微微一笑柔声道:“来了。”
宝儿跟着三姐妹行礼,三皇子朝宝儿看了一眼,说道:“想必这就是侯爷老家带来的妹妹了,久仰。”
宝儿没想到贵为皇子的他这般平易近人,含笑再次行礼:“见过三皇子。”
“免礼。”
三皇子看向玉李,微微皱眉:“这么冷的天,怎么也不记得带个手炉,来人。”
玉李说着“不妨事”,三皇子的人已经拿来个金丝手炉,亲自递给玉李,玉李垂眸不好再辞,接了过来谢过了。
宝儿看着玉李,想着谢淮序也对她这样好,这大概就是天之骄女的待遇吧。
三皇子领着她们进了游潆园,亲自带着她们关上雪中梅,宝儿提不起劲,躲到了角落,不想引起注意,抬眼却见幼宁气呼呼地走来,身后还跟着气急败坏的陆乘渊。
“你还没说你刚刚在跟那小子说什么这么开心!”
“与你何干?你搂着花娘子,我同别人说几句话都不成了?”
“我说了多少遍,那晚的事是误会,是误会!”
“那我喜欢和那小子说话不行吗?”
“我去宰了那个小子!”
幼宁不理他,看到宝儿,立刻跑了过来:“宝儿,你躲在这做什么?”
陆乘渊听到宝儿,立刻转折了回来,也凑了过来,挑眉:“你最近和你兄长闹别扭了?”
宝儿目光一震,娥眉间隐出一丝痛苦来,幼宁回头瞪了他一眼:“要你管!宝儿我们走!”
她拉着宝儿就走,却见前方一阵骚动,幼宁挑眉:“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二皇子来了!”
二皇子一派气质轩昂,身后跟着四个内官浩浩荡荡来了,身边还牵着一位清冷的美人,幼宁睁大了眼睛:“婳月!”
还是那样没有血肉的风情清艳。
陆乘渊面色一凝,低沉道:“她怎么会跟他在一起!”
幼宁冷冷看过来:“怎么,你吃醋吗?”
陆乘渊忙道:“怎么可能。”他下意识看向了斜后方,宫灯照不到的一半,温若里一半的脸露在灯光下,冷凝地盯着婳月。
幼宁看过去,惊讶道:“温若里居然也来了!”
多时不见的冯澜也看到了宝儿,眼中的惊艳一闪而过,跨步朝她走来。
冯澜作揖,宝儿敛衽还礼。
“前些日子我去肃安府拜见太夫人,听她们说你病了,如今可安好?”
他是外男,宝儿又在侯府,他自然是难以见到她,心里一直担心着她。
宝儿点头:“大好了,多谢关心。”
冯澜“呀”了一声,关切道:“你这手炉像是没有暖气了,你大病初愈,不宜受寒,用我的吧。”
宝儿看着手炉,迟疑了一瞬,只这一迟疑,幼宁惊叹了一声:“谢淮序!”
宝儿刚伸出的手,立刻缩了回来,转头望去,果然见谢淮序站在不远处,沉默清冷地看着他们,正确的是与她目光交汇。
幼宁扬起了玩味的笑容:“稀奇了,从前这种宴会,温若里不会出现,谢淮序也从不出现,今日这是发了什么奇,竟都来了!”
作者有话说:
亲哥哥?谢侯爷快吐血了......
下一章,星期一晚上十一点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