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杨庄惨案
入夜,惊风换上夜行衣,一路躲避晚间城内的巡逻队伍,成功来到内城总府衙后门。
贺兰筠住所偏远,附近没什么人,惊风根据自己对府衙的了解,以及计划好的路线,找到自己标记的地点,成功翻墙而入。
躲避开所有府内巡逻的人马,成功来到贺兰筠的住所。
门外的窗户上和门上都贴着封条,唯一进入屋内的方法便是从房顶进入。
好在贺兰筠院子里有一棵大树,可以让惊风从树上爬上房顶。
惊风也不知道怎么去形容,思考了一下说:“被感动了。”
赤风还想问什么,惊风往前快走了两步,不想和他继续八卦了。
飓风的听力还算可以,他们在后面说的话,飓风是一字不差地听见了。
庭渊完全没听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顾自地往前走。
杨章家里一共六口人,父母,夫人,一双儿女。
家中有侍卫把守,旁人也不敢到他们家来。
一双儿女年龄不算太小,但能从他们的表情看出来,都挺害怕的。
官员调任制度已经终止,朝廷还没有完全安排好官员的任职问题,暂时都留原位。
庭渊自己又亲自将杨家看了一遍,也没找到什么比较可疑的东西或者线索。
从院子里出来,对上杨夫人,庭渊与她说:“杨章被人举报贪污受贿,你们全家都要接受调查,这件事应该已经告知过你吧。”
杨夫人十分肯定地说:“我丈夫没有贪污受贿,我们不怕你查。”
庭渊:“劳烦夫人将家中的账本拿来,给我看一看。”
杨夫人说:“我们家没有请仆人,也就没有账目可言,钱有多少我也不清楚,反正是够花的。”
这倒让庭渊有些意外,一般像他们这种官职的,家中少说也是会有几个仆人照顾生活起居的,杨章已经是州同,官职并不低,他们一家人的穿衣打扮也看不出多么光鲜亮丽。
杨夫人又说:“至于财物你们不是清点过,约莫有一万两银子,有部分是我的嫁妆,一部分老人攒下来的家底,还有我丈夫这么多年兢兢业业为官积攒下来的,我们家从来不请仆人,凡事都是亲力亲为,没有你们所谓贪污受贿来路不正的钱财。”庭渊在现代还真没看过雪,都是从抖音上刷到的,他生活在南部沿海地区,一年只有春夏,没有秋冬。
“看,下雪了。”庭渊来到檐下,伸手去接落下来的雪。
雪花落入掌心,很快就融化了。
庭渊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哥舒也伸手去接雪:“三十落雪是祥瑞,来年必然好丰收。”
庭渊倒是没想到,这里也有这种说法,瑞雪兆丰年。
哥舒作为一方父母官,他牵挂民生,自是希望老百姓都能吃饱穿暖。
庭渊闭上眼,双手交握成拳,许愿。
一愿来年他能回到原来世界。
二愿父母身体康健。
三愿亲友平安喜乐无病无灾。
哥舒见他这样,不知道他这是在做什么,有些好奇,“你这是在做什么?”
庭渊:“许愿。”
哥舒觉得稀奇,“许愿你应该放天灯、或者是放河灯,这两手交握成拳你许哪门子愿呢?”
庭渊:“许愿只是一种形式,你放天灯河灯是许愿,我这样也是。不说三十下雪是祥瑞吗?那我像祥瑞之雪许愿也合理。”
哥舒被庭渊说服了:“好吧,所以你许了什么愿望?”
庭渊:“你怎么就这么好奇呢?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那我也要许。”哥舒依着庭渊的样子许愿。
一愿百姓来年丰收。庭渊看着这房子大小面积,还有剩下的半人高的青砖墙,木质结构的东西能烧完的全都烧了。
伯景郁问他:“看出什么了?”
庭渊:“烧得挺干净的。”
伯景郁:“……”
这不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吗?
庭渊道:“烧得太干净了,肯定有助燃过。”
他打着灯笼进入被烧成废墟的房子,四处寻找着什么。
伯景郁视线是一刻都不敢离开他,生怕他一个不留神摔倒。
“你在找什么?要不要我让他们过来帮你一起找。”
庭渊往外看了一眼,大家都默契地停在了院子里,聚在一起。
他道:“算了,还是我自己找吧。”
即便是他说了,这些人也找不到,因为他们不明白什么是起火点。
终于,他在地面靠近墙角的墙上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东西。
从废墟出来,和伯景郁说:“找到了。”
伯景郁:“你找到什么了?”
他并未看见庭渊手里有什么东西。
庭渊道:“起火点找到了,看那个位置和屋里烧坏的东西,那里应该是卧房的床铺。”
起火点通常是火灾现场烧得最严重的地方。
庭渊去其他的地方看了看,都是在床边附近发现的起火点。
“按理说从屋内着火,应该是屋内烧得比较严重,怎么会连着整个房屋主体都烧没了?”
这是庭渊觉得奇怪的地方。
伯景郁问:“你有什么疑虑?”
庭渊道:“林玉郎说他杀了人后放了火就走了,可这现场绝不可能是他几把火就能烧成这样的。”
“你是怀疑还有人加重了这把火?”
庭渊点头:“郑延辉说他们看到的时候只是小火,等他们赶到之后基本烧没了,成了一片火海,不仅没往邻居家烧到分毫,连自己家的正堂都没烧到,你不觉得这过于奇怪?”
“是挺奇怪的。”伯景郁问他:“那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庭渊:“林玉郎走后,有人在周边洒了燃油或酒助燃,要想不烧到别家,只有对烧能够做到。”
“对烧又是什么?”
庭渊拿灯笼手柄举例,“点燃一端,那么必然会烧到另一端,如果两头都点燃,最终肯定是在中间烧完。”
“你的意思是有人从房顶开始往下烧,然后下方的火往上烧,才把房子彻底给烧塌了?”
庭渊点头:“不错。”
伯景郁觉得很奇怪:“可是这火不是通常都是往上烧?”
庭渊摇头,“只要有助燃的东西,自然就能往下烧,就像你上香一样,香就是往下烧的。”
“这是什么仇什么怨,要再添上一把火?”
庭渊也不清楚,这都过去大半年了,谁知道是谁这么干的,就算是有蛛丝马迹,现在也消散了。
“或许是买/凶/杀/人的人担心林玉郎处理得不够干净,万一被人看出点什么破绽,于是加了一把火,火大了救不过来,自然就没有人敢上前救,只能等着烧完。”
可能性太多,烧都烧完了,现在想查也找不到证据。
“走吧,去挖坟。”
来姚家的房子只是为了验证林玉郎的话,现在基本已经验证了他的话,这一家六口九成九就是林玉郎杀的。
接下来就得去挖坟再查验一遍他们的尸体。
挖坟一是验证林玉郎的话,二是庭渊想验证姚家姑娘究竟是自杀还是他杀。
这才是关键。
二愿百姓身体康健。
三愿妻儿转世无灾无难。
年夜饭有哥舒琎尧带来的腊味,更为丰盛。
屋内炭火纷飞,屋外大雪飘零,桌上的饭菜热气腾腾。
庭渊、哥舒琎尧、平安、杏儿,四人围桌而坐,一同守岁过年。
庭渊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家里也会守岁,过年明灯不睡,看完了春晚就打打牌唠唠嗑,到了凌晨五点,家里的人就会燃放爆竹,磕头给压岁钱,然后一起包饺子。
后来随着高楼拔地而起,大家住在城市里,不让燃放烟花爆竹,亲友多在外地,家中也不似从前那般热闹。
过年困了就睡,也没什么讲究,年味淡了。
却不成想,自己能在古代再过一个古朴的年。
“年后你的学院就建立得差不多了吧?”哥舒琎尧问。
庭渊嗯了一声:“说是二月就能完工,三月即可开学。”
哥舒:“名字想好了吗?”
庭渊点头,早就想好了,“叫希望书院。”
哥舒:“希望。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有什么寓意吗?”
庭渊道:“有,心中的盼望、期望。来读书的孩子,他们带着父母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盼望,将来考取功名光宗耀祖为百姓谋福祉的期望,他们是未来的希望。”
听了他的解释,哥舒道:“说得好。”
这与其他的书院不同,没有任何阶级思想,免钱入学。
庭渊早就将现代的汉语拼音和常用字编著成册,让大家可以快速提升自己识字的能力,做到快速扫盲。
其中也离不开哥舒的大力支持。
学院是他们一同承建的,他也希望能够从中选拔出不错的苗子,将来能够入朝为官,真正为百姓谋福祉,而非像现在这样,教育资源被贵族垄断,当然庭渊也知道,一个希望书院想要改变胜国的教育垄断是很难的,但做了比不做强,有改变比没有改变要强,至少居安县这些读不起书的孩子能够读上书,他们就可能通过书院学到的知识改变自己的生活。
哥舒与庭渊虽是不同教育下的产物,但他们有共同的理想,共同的期许,庭渊的理念与他不谋而合,这也是两人为什么能够成为好朋友。
庭渊笑了笑,现在就算把整个辰阳所有的官员都抓了,他们的家属也必然是和杨章夫人同样的说辞。
“事情我们会调查清楚,如果你的丈夫没有贪污受贿,自然会将他释放出来,可若你的丈夫贪污受贿了,你们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杨夫人与庭渊对视,丝毫没有避让庭渊的眼神,“任凭大人调查。”
庭渊转身离开。
惊风迅速跟上,赤风和飓风也是紧随其后。
惊风问庭渊:“就这么走啦?”
庭渊看了他一眼,“那要不你留下吃口午饭再走?”
惊风:“那还是算了吧,我怕她给我下毒。”
庭渊哈哈一笑,言归正传认真地说:“明面上查不出什么的,昨天疾风探查的结果就已经表明了,若明面上我们都能查到东西,那才是见了鬼了。”
“那接下来怎么查?”
辰阳就像铜墙铁壁一样,光溜溜的,根本找不到把柄,没有突破口,就无法找到破局的关键。
庭渊反问了惊风一个问题:“如果你有几十万两银子,你会放在哪里?”
惊风:“几十万两银子一间屋子都装不下,我肯定不会放在家中,家里留下一部分日常做开销的就够了,其他的存起来,可以存在钱庄比放在家里更安全一些。”
庭渊看着惊风。
惊风:“你的意思是去查钱庄?”
庭渊点了点头。
惊风:“可是钱庄要开户,又不是随便谁都能去开的,一旦留了真实的名字,很容易就能够查到,他们应该不会这么傻吧。”
“当然不会直接用自己的名字,也不会用身边亲近的人。”
“那我们怎么查?”
“一般在当地开户的,必然是当地的人,查有大额存单的资金来源,一旦发现他们的资金来源有问题,顺着往下查总能查到一些东西。”
“你的意思是他们会借用别人的名字,或者给别人好处,将财物存在别人的名下,这样明面上根本查不出来,实际财产还是他们在掌控。”
庭渊嗯了一声,“不能排除这样的可能,这也算是比较常见的一种方式。”
很久之前庭渊查的一个杀妻未遂案里就遇到过转移财产的情况,男的是个凤凰男,女方是独生女,男的想吃绝户,女方家里留了个心眼,将所有的资产全都转移到姑姑名下,签订代持协议,女方家明面账户上并没有多少财产,男的婚后没有捞到什么好处,认为女方欺骗了他,喝醉酒了回来提刀杀人,幸亏女方没睡着躲了,只是受了轻微的伤。
也有很多通过资产代持协议的方式转移财产。
现代会有人利用这种行为转移财产,古代同样也会有。
即便是在现代,订了亲再劈腿还劈腿的是对象的亲人也是相当炸裂的存在,何况是封建的古代。
庭渊有些难以接受,“他二人若真心喜欢彼此,大可先退婚,为何要私下幽会,还是在房中?”
这里的女子非常注重自己的名节,表姑娘与小公子订了婚便算是杨家的人,却与小公子的大哥搞在一起,这传出去怎么着名声都不会好听。
这庄子上雇用了不少农工,这些农工从各地而来,将来传扬出去,也是要遭人笑话的。
庭渊实在是想不通,真有那么喜欢,为何不先退婚。
管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还不都是表姑娘舍不得庄主夫人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