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不敢僭越
次日一早小朝会上,伯景郁看着官员到场人数不齐,也没过问。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些官员都被伯景郁抓了关押在官驿的地牢里。
伯景都可以不过问,但这些官员若不过问,可就说不过去了。
这事自然落在了知州的身上,知州上前几步弯腰态度恭敬地与伯景郁行礼,“王爷,臣听闻昨日王爷从城外回来,抓了不少官员,不知这些官员所犯何事。”
伯景郁端着茶杯,抿了一口茶,余光瞥了知州一眼,“昨日发生的事情,知州今日才询问本王,相隔这么久,知州还没把事情查清吗?”
平安重重地点下头,然后得出结论,“你不是喜欢我,你只是喜欢和我相处,如果你想和我相处,我可以和你做朋友。但你不要把喜欢我和喜欢和我相处混为一谈,这会让我很苦恼,会让我不知所措。”
“你只是看着呆,但你一点都不呆。”防风不知道为什么,就很想摸一摸平安的头。
平安没有他高,和他站在一起,只能到他的下巴。
防风伸手摸了一下平安的头,“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会重新审视我对你的情感到底是什么。”
“不用审视,你只是喜欢和我相处。”平安躲开了防风的手,“我不是马,不要这样子摸我。”
防风笑了一下,“好,那就不摸。”
他突然发现,平安也不简单,只是他擅长把复杂的事情变得很简单。
所有复杂的事情,都往简单了想,把一切复杂的事情合理化变简单。
但他心里其实什么都清楚。
防风自己也没有弄清楚自己到底是喜欢平安,还是喜欢和平安相处,但目前状况,他肯定是喜欢和平安相处更多一些。
他对平安的情感,绝对不是赤风对杏儿的情感。
分开这么久,只有在看到牙印的时候,他才会想起平安,其他的时候并不会想起他。
哪怕是想起他,也只是觉得和他相处得特别舒服。
很明显平安不想让自己卷入情感之中,所以很明确地给他们之间定了调子。
防风也不想想太多,平安既然愿意和他做朋友,愿意和他相处,那就好好相处就行了,也不用往其他方向做发展,考虑那么多事情。
“可算找到你们了。”惊风没有盲目靠近,而是在两人一定距离之外,与他们打了声招呼。
看两人表情都算正常,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惊风觉得也挺好的。
“王爷说吃饭了。”
“好。”防风看向平安,“走吧,回去吃饭了。”
平安点了点头,“好哦,为了等你们,饿了一天了。”
回到席面上,霜风带着防风和疾风坐在主位上,伯景郁和庭渊他们这一群人坐在下位。
看平安和杏儿他们回来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什么特别的,似乎也没有出什么事。
赤风和防风也没表现出什么特别。
所有人都很好奇,他们谈得怎么样。
大家的视线落在惊风的身上,是惊风去找这些人的,想从他这里知道些内幕。
惊风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他也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找过去的时候,人家两边都差不多谈完了,他什么都没有听到,也不好意思问人家什么。
目前的情况看着是挺太平的。
晚饭过后,其余官员先一步回衙门,伯景郁等人留在官驿,与霜风他们还有事情要商量。
待衙门的人都走了,其他的官员也都撤了之后,众人在堂屋里谈事。
霜风问伯景郁,“王爷,我们是在这里栖烟城修整,还是明日便赶路?”
伯景郁道:“明日太仓促了,后日出发吧,我们和你们一同出发,直奔曲远城。”
曲远城是西南府府衙所在地,也是西南府最高行政区域。
同时也是最接近西州文化的地方,以曲远城为分界线,往南去,是三十年前厮杀的战场。
地下葬着数以千万的孤魂。
曲远往南,有着大量的西州难民在此扎根,若说西府是西州人的第二家乡,那么曲远以南绝对算得上西州人第二故乡。
虽说朝廷已经认可了他们的身份,他们就是西府的人,可实际上西府的百姓对他们的成见还是挺大的,所以西南府以曲远县做了区分,往北本地西府人比较多,往南多数都是逃难过来的难民。
西府的儿郎数以万计地倒在这片土地上,即便不是这些难民的错,情感上西府的人也很难彻底接受他们。
曲远原本不叫曲远,而是叫黎安,改为曲远是百姓为了纪念第一个战死的将军,将军名叫曲远。
他带领的曲家军全军覆没在颞水河畔,颞水河畔是西州和西南府之间的第一道防线,西州叛乱很突然,分多线进攻,有陆路有海路,混在难民中,难以分辨,曲家军死守颞水河畔不让难民过河,就是不想后方失守,让混在难民中的叛军计谋得逞。
惊风摇头。
掌柜的看他们都是外地来的,还以为他们也是来参加书法会的。
见他们要住店,就好心将这书法会的事情告诉了他们:“当世书法分四大派,分别是楼、苏、谷、周,书法会三年一度,今年正好是新的一年书法会,由苏家承办,也就定在我们繁花城举行。”
以前的庭渊没有正儿八经地去学院上过学,现在的庭渊是从现代过来的,更是不了解这些。
他问伯景郁:“你知道吗?”
伯景郁摇头。
那掌柜的见他们全都是一脸懵逼,说:“你们可以去繁花书院看看,书法会结束之前,书院的外院都是对外开放的,随便进,可以去长长见识。”
庭渊对书法是一窍不通。
他问伯景郁:“你懂书法吗?”
伯景郁点头:“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这些没有我不懂的。”
庭渊觉得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伯景郁接受着最严苛的教育,这样的教育怎么可能不懂。
伯景郁笑着说:“去看看呗,反正不要钱。”
庭渊嗯了一声。庭渊能够感受到伯景郁心中的怒火,或许是南州天气太热,让人容易动怒。
“都给本王滚——”
看了就让人来气。
庭渊觉得再不及时阻止,放任下去伯景郁肯定要被气死,这些官员也要被吓死,朝这些官员挥了挥手:“今夜时间也不早了,诸位先回去,舟车劳顿,王爷疲累了,有事明日再议。”
“霜风,惊风,送送诸位大人。”
“是。”念渊走到庭渊身边,拉住庭渊的手说:“是先生和其他的哥哥姐姐救了我们,把我们送回来的。”
二爷爷立马和庭渊他们致谢:“多谢你们把两个孩子送了回来。”
庭渊道:“这些是我们应该做的。”
老人觉得庭渊这话说得很奇怪,他们与孩子无亲无故,实在是谈不上应该二字。
庭渊也不多言。庭渊逼问:“在哪里!”
伯景郁在一旁补了一句:“问你话呢,说!”
冷不丁出声,把庭渊都吓了一跳。
要说恐吓,伯景郁还是比庭渊有气势一些。
庭渊的样貌给人的感觉就是很善良很温和的感觉,伯景郁不一样,他平常不笑的时候很严肃,凶起来更严肃,身高上面又对人有压迫感,一般人看他都得仰视。
对付一个还没完全长开的小孩子,那就更有优势了。
两人一套组合拳下来,直接给小表弟吓傻了,“我……不是我……我没有……”
“不是你什么,你没有什么!”
小表弟的母亲冲过来与庭渊说:“他胆子很小,有什么你们问我,当日/他就是和我们在一起。”
看这几个人紧张的模样,答案已经不难猜了。
“你要知道,你儿子看什么病,只要找到郎中一问就能清楚。”
“那你就找郎中过来问,他当时就是摔伤扭着了,让郎中过来帮忙诊治而已,没别的。”
庭渊朝惊风抬了一下下巴,惊风立刻就领悟了庭渊的意思,与管家说:“劳烦随我走一趟,去将当日的郎中请来。”
“娘,娘,都是我娘——让我做的,都是我娘让我做的——”
表公子突然发疯了一样指着他娘说,“是我娘让我做的!”
此时的他害怕极了,“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她让你做什么?”
“她让我潜入表姐房间,趁她昏睡时,奸污她!”他指着自己的亲娘说。
“果然是你!”
“这不可能!”
周传津和他的夫人在同一件事上完全是两种反应。
周夫人极力摇头否认:“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她怎么会害自己的外甥女和儿子!”
周传津的怒火已经直冲天灵盖:“你脑子想清楚,她害的只有我们的女儿。”
若非今日这案子被重新翻出来,谁能怀疑到他们的头上,根本没有人往他们头上怀疑,唯一受到伤害的只有他的女儿。
这两个多月被折磨得不成样子,终日陷在梦魇之中。
至于她弟弟一家,受到什么伤害了吗?
并没有。
一家该吃吃该喝喝,已经开始考虑怎么花周家的家产了。
周夫人看向自己的弟弟:“是不是你们?是不是?”
周夫人的弟弟极力否认:“姐,不是我们,我们怎么可能这么对芳箬,芳箬是我的外甥女啊。”
周芳箬蹲在地上捂着耳朵尖叫。
周夫人也顾不上其他的,赶紧蹲下安抚女儿的情绪。
到这一步,大家心中已经有数,事情就是这一家人干的,目的就是想败坏周芳箬的名声,逼迫周家把女儿嫁给他们,一步步吞噬周家的家业。
周传津没有说错,整件事受伤害最大的就是周芳箬,还有一个莫名被卷进来的文狩。
想到文狩,庭渊问小表弟,“为何文狩的腰牌会出现在芳箬姑娘的床上?”
“腰牌是我捡到的。”
“在哪捡到的?”
“走廊见到的。”
表弟说:“本想着还给文狩,就顺手揣进了袖子里,见到他就还给他,没想到掉在了表姐的床上……”
最后替他背了黑锅。
让周传津他们误以为文狩才是进入房间的歹人。
府上众人知道这件事,没有相信是文狩干的,却因文狩的人品,阴差阳错地相信文狩是为了自证清白自己撞死的。
周传津因误杀了文狩,终日惶恐,对这件事闭口不提。
文狩也就彻底替他背了这个黑锅,让他得以喘息休养。
老人说:“你们稍等一下,我回屋去给你们取酬金。”
庭渊忙道:“不必,我们此行把念渊和念舒送回来,不是为了收取酬金,而是为了帮他们将父母合葬。”
老爷子上下打量着庭渊,还有周边这些人,看着他们也不像是缺钱的样子。
老爷子说:“既然是合葬,我带你们去念渊父亲的坟墓。”
念渊父亲的坟墓在朝阳的山坡上。
山坡不高,从村子出去往右边小路上去,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就能够到念渊父亲的坟墓。
这里该是他们这个村子的坟地,周边还有不少坟墓。
念渊出村时采摘了不少桂花捆成了花束,放在他爹爹的墓碑前,拉着念舒给他的爹爹磕了三个头。
念渊母亲的骨灰罐子在惊风手里。
这里土质松软,几人用铲子很快就把坟墓刨开了。
本该是要给念渊的父母重新买上一副棺木的,可吉州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棺木早就被卖完了。
做棺木生意的人大多也都跑了,想做也找不到人帮忙做。
无奈他们空手而来,想着既然知道了他们的父母埋葬在何处,来年重新做上一套棺椁,再把坟修得漂漂亮亮的。
撬开了棺木,惊风将念渊母亲的骨灰太子放入棺材里,重新封棺。
原本这些该是念渊做的,庭渊考虑到他现在年纪太小了,且他的父亲刚死不到一年,现在尸体必然还没有白骨化,不好让念渊和念舒看到他父亲如今的模样。
念渊父母的坟,庭渊和伯景郁也帮着一起修了,别家的坟是用土包修建的,念渊父母的坟墓,庭渊他们特地用了石头,这样能够确保将来再有台风或者是暴雨,父母的坟墓不至于被冲开或者刮散。
修完坟墓已经是下午了。
庭渊他们准备了纸钱和香火,贡品也没少准备。
一一摆上后,念渊和念舒重新跪地上香烧纸钱。
庭渊他们谁都没有打扰,在一旁耐心地等待着。
老爷子看到这一幕,其实还挺感动的。
一行人从山上下来,老爷子拉着念渊和念舒,与庭渊他们说:“往后这两个孩子,我会当作亲孙子亲孙女一样的疼惜,多谢你们把孩子送回来,今日/你们所做种种,我都记在心里,日后我必然让孩子们铭记于心,日日为你们祈福。”
他这般说,庭渊和伯景郁对视一眼。
庭渊道:“您的意思是您以后会养着这两个孩子?”
老爷子点头:“我已经没有亲人了,这两个孩子也算是我的亲人,我自然不会让他们饿着。”
庭渊看向老人的眼神有些复杂,论血缘和亲近,这老人和两个孩子之间的关系确实比他们亲近得多。
人家要收养孩子,也是合情合理。
只是庭渊已经想好了要收养念渊和念舒,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孩子,他和伯景郁这辈子怎么都不可能有孩子,和念舒念渊又十分投缘喜欢他们。
庭渊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与这两个孩子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若他和老人抢孩子,倒成了名不正言不顺。
伯景郁上前与老人说:“老人家,是这样的,我们送孩子回来之前,没有想过这里还会有他们的家人,我们已经决定好了收养两个孩子……”
老人家攥紧了两个孩子的手说,“但我是他们的亲戚,如今我还活着,这孩子自然是该由我来抚养。”
庭渊道:“孩子已经三四岁了,老人家,要不就让孩子自己选择跟谁吧,若他们选择留下跟着你生活,我们立刻就走,绝不多留,可若他们选择和我们一起离开,也希望老人家能够成全我们。”
老人看着庭渊,将两个孩子的手拉得更近,仿佛他是要偷孩子,他说:“我是他们的亲人,自然该是由我来养,三四岁的孩子能有什么思考能力。”
念渊在此时开口:“二爷爷,我要跟着先生。”
老爷子与念渊说:“我才是你的亲人,你不跟着我,你跟着外人,他们对你不好怎么办?”
“不会的。”
伯景郁单手撑头,按着眼角,努力压制心中的怒火。
待官员离去,庭渊朝其他人说:“你们也一并出去吧。”
飓风最后一个出去,把门带上。
庭渊来到伯景郁身侧,伸手帮伯景郁揉着他的太阳穴。
随着时间推移,伯景郁慢慢冷静下来。
他伸出手环住庭渊的腰,靠在他的身上,“我刚刚是不是很凶。”
庭渊点头笑着说:“是啊,很凶,吓到我了。”
伯景郁唇角微微上扬,“那我给你揉揉。”
说着手就顺着庭渊的腰摸到他的心口,打圈轻轻揉着。
“走吧,回房休息,你累了。”庭渊温柔地与伯景郁说。
伯景郁:“再抱一会儿。”
“回房也能抱。”
伯景郁摇了摇头:“他们实在是太让我生气了,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冲动,脾气不好。”
“不会。”
伯景郁:“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庭渊摸着伯景郁的脸,像撸猫一样,“这些官员干的事情确实让人生气,不是你的问题,是他们做得不好,推卸责任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身为朝廷命官,吃朝廷俸禄,不为百姓做事,是他们的错。”
伯景郁心中好受了不少,“我其实知道我不该发火的,但我的情绪在那一刻被点燃,压制不住,我就想把他们臭骂一顿,然后全都捆起来,关进大牢,让他们等待处决。”
“我知道,我知道你尽力了,你一直都在很努力地把事情做到最好,都是这些官员的问题。”
人的情绪是有上限的,伯景郁一直积压着自己的情绪,沿途看到百姓过得不好,物价奇高,官员不作为,积攒的怒气无法排解,今日这些官员又扯出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搪塞,他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发泄出来,让自己好受一些。
伯景郁沉默了一会儿,随即轻轻摇头:“不,还是我做得不够好。”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你都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我却做不到。”
听着伯景郁低落的声音,庭渊心疼地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掉了,“你有情绪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要排斥抵抗你的情绪,我也不是完全不生气,只是我活得比你久,见得比你多,情感方面会迟钝一些,况且我也不是不生气,生气解决不了问题,我要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生气会让我的大脑丧失思考的能力,而理智一直都是我最擅长的事情,你不需要和我比。”
伯景郁一想觉得也是,庭渊一向是情况越紧急他越理智,不太会被情绪左右思想。
庭渊:“我知道你恨不得把他们都杀了,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伯景郁嗯了一声。
他知道要把这些官员所犯的罪行查清了才能惩罚,毫无缘由地处罚,容易引发风波。
“走吧,回房休息。”
伯景郁站起身,见庭渊要往外走,对他说:“等一下。”
庭渊回头,伯景郁已经和他贴在一起了,一个弯腰便把他抱起。
“你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抱我的王妃回房休息,王妃今日舟车劳顿,辛苦了。”
庭渊无奈一笑,环住伯景郁的脖子。
“书法四大派,感觉很有派头。”庭渊想到了他所在的世界的书法名家。
伯景郁道:“小圈子内受人追捧,还远称不上四大派。”
庭渊品味了一下伯景郁的话,“那有公认的吗?”
“有啊,胜国目前比较公认的字体是哥舒体,也是官体字。”
“就是平常写的?”
伯景郁点头:“对,女君称王的第一年,就举办了一个字体大会,天下学子一致选择了哥舒体作为官体,不仅统一了字体,也统一了官话。”
庭渊还真不太了解这些。
不过哥舒体确实很像现代的楷体字,工工整整四四方方,写出来一目了然。
伯景郁道:“如果不统一字体,到时候人人答卷都是自创的书法,考官如果看不懂分辨不出来对方写的是什么,会影响成绩,再就是各地的官文,下发下去看不懂,也不行,统一字体很有必要。”
这点庭渊很认可,即便是现代统一要求答卷写楷体,每个人写出来的都不一样,有些字体写得跟鬼画符一样,根本认不出来写的是什么。
“官体字本就是书法的一种,只是后来演变成了官体字,第一任青天书院院长哥舒新玉的书法字体,至今还是天下文人追捧的,留下的青天铭至今还在皇宫书院内珍藏,一比一的复刻版一共有三份,一份在青天书院,一份在凤鸣书院,还有一份在我的书房里挂着。”
吃完饭后,天已经快黑了,若是此时赶去书院,估计人家也关门了。
伯景郁和庭渊一商量,决定明天一早过去看,晚上就在城里随便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晚间在街上游玩的人很多,书院举办书法会,城中远道而来的客人不在少数。
衙门配合着苏家,城内一切井然有序。
据说原本戌时关门,还是宵禁,为了迎接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将宵禁时间延迟到了子时,许多商铺关门的时间也延迟到了戌时。
酒馆茶楼各处都十分热闹。
逛了几条街,和别处差别也不大。
挑了一家看着挺热闹的茶楼进去坐着听听故事,自古以来茶楼就是有钱又有闲的人聚集之地。
不光消息灵通,八卦也不在少数,要想了解城内风向和百姓茶余饭后都在关心什么,茶楼是打探消息最佳的地方。
庭渊选在了角落里,不会引人注目。
点了茶和点心,一碟花生米。
台上的戏正好唱完,换了说书的暖场。
说书人手持一把折扇,另一手拿着醒木,坐在三尺高台上的矮桌旁。
这让庭渊想起了现代的相声,几乎都是这个形式。
“今天我们就讲一讲仙姑爱上凡人的故事,传说……”
台下一个人招来小厮,给了一两银子,转交给台上的说书先生,“台下的客人点单,要听齐天王的故事。”
那名客人说:“钱要是不够,我可以再加。”
伯景郁说:“他办事这么周到,不给他赏赐,我都觉得不好意思。”
朝廷禁止结党营私,这已经是触犯了朝廷的规章。
伯景郁眸光一沉:“我也不是什么嗜杀成性之人,他们自己往我手里递刀子,就怨不得我用刀子宰了他们。”
庭渊心中一紧,转瞬即逝:“究竟是不是他们,还得哥舒琎尧那边继续查。”
伯景郁嗯了一声。
但他心里知道,这事八九不离十就是薛家和薛家的党羽在背后做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