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疫病爆发
援助的物资和药物进入吉州后,由近到远,按照当地受灾百姓数量进行分配。
从渝州招募的郎中共有三十多名,这些郎中分成数个小队,前往不同的地方对逃难的百姓进行治疗防疫。
赤风这边也是兵分两路,一路向北,一路往南,北方三城受灾情况轻。
赤风和许昊一同前往南方三城。
入吉州第五日中午,赤风抵达了吉州县的县衙所在地吉州城。
城中原有十万百姓,可这一路过来,光是沿路焚尸就已经不知道焚了多少,城门打开,城中确实一片死气。
许昊用药水浸润过的布蒙住脸,预防自己会感染疫病。
“参见王爷。”
“参见王爷。”
……“这与我儿子盗窃的案子没有关系吧。”
庭渊又将刚才的话说了一遍。
二老一致说不可能。
庭渊说:“调查清楚若是与他无关,自然会放他回来,你们家属要做的,就是配合我们调查。”
陈汉州的父亲说:“是妓房的女子,我们小门小户的人家,哪能养得起通房侍妾,是我找了个妓房里干净些的姑娘教他的,这种事情是很正常的。”
陈汉州的媳妇有些意外,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很正常,男人启蒙这种事情,当时他们之间并无其他关系,总不能是由她来。
庭渊点了个头,没再问别的。
走出陈家后,伯景郁将自己憋在心里的话问出了口,“你说凶手是性无能,但是陈汉州明显在这方面很强呀,两到三刻钟,这可以说是超强了吧。”
庭渊说道:“这不是超强,这是不正常。”
伯景郁说道:“你是不是可以以此判断,陈汉州不是凶手,凶手从杀人到离开现场,不过一炷香的工夫。”
庭渊摇头:“不能。”“今日不必唤我吃早饭,有事让霜风去做,我陪他睡个回笼觉,你也回去睡觉吧。”
惊风点了点头。
伯景郁推门而入,轻手轻脚地来到床边。
看到放在一旁整整齐齐自己换下的衣物,重新换上,躺到庭渊的身边。
伯景郁看他睡得安稳,放心了不少,这两日/他都怕庭渊会因宋诗杰的死做噩梦,一直小心谨慎。
庭渊醒时,外面的太阳已经透过窗户纸入屋了。
一转身看到睡在自己身侧的伯景郁,心中莫名地安心。
庭渊伸手想摸一下他的脸,又怕把他弄醒。
出了南州入了东府,尝到了东府的美食,庭渊才感觉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在南州待了一年多,他是完全无法适应南州的饮食环境。
杏儿和平安没有在东府过多地逗留,由赤风护送他们回居安城过年。
庭渊对居安城并没有什么留恋的地方,因为那里终究不是他的家,庭府却是平安生长的地方,对于平安来说那里很重要。
赤风送他们回了居安城后得回一趟京城办事,替伯景郁看望父亲和哥舒琎尧,还得回家里看看。
至于他和杏儿之间会不会走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庭渊和伯景郁都没打听。
杏儿的婚事由杏儿自己做主,庭渊不想对她的事情指手画脚。
伯景郁心中是希望赤风和杏儿能够修成正果,他和赤风一起长大,心中自然会更偏向于赤风的感受,替赤风多考虑一些,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庭渊也不能强制要求伯景郁对赤风和杏儿一视同仁,每个人都有亲疏远近的关系。
唯一的办法就是他们两个谁都不参与,由当事人自己去处理,没有外力干扰,庭渊不会觉得对杏儿不公平,伯景郁也不会觉得对赤风不公平,他们两个人也不会因为在这件事上持有不同的观点而吵架。
很多事情不一定分是非对错,也不一定得有个结果。
在东府他们也没停过,边游玩边巡查,体察民情是头等大事。
一直到了年边上,才回到东府州衙所在地的官驿。
这个年在东府过得还算舒心。
年后北上往东州去,一路也在巡查。
稻谷研制出了新的品种,这两年西府大丰收,国库充裕的同时,粮食的价格也降了,东府既能种粮食,又靠近各种口岸,东府对于南府,东州,南州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地区,贸易非常繁荣。
这里的老百姓虽不说和西府一样地富裕,却也算得上自给自足,一年到头还能有点闲余的钱。
北上京州也不过一千五百里路,朝廷对这个地区的管控相对严格,各方面的情况都还算得上不错。
二月中旬,暴雨连下了十几天。庭渊还没进门,伯景郁就已经回头了。
“饭吃了吗?”伯景郁问。
庭渊点头:“吃过了。”
他看伯景郁在卷图纸,问:“计划部署妥当了?”
伯景郁将图纸展开,将自己的安排给庭渊讲了一遍,问庭渊:“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庭渊摇头:“没有,你的计划很妥当了。”
连一些犄角旮旯的地方都考虑到了,看,可以说今晚的音舞市,连一条狗都别想进出。
庭渊坐在伯景郁身边的空位上,若有所思。
伯景郁重新将图纸卷好,问庭渊:“可是在想凶手的事情?”
庭渊点头,“他们带画像去回访案发现场附近的居民可有消息了?”
伯景郁摇头:“并无,那几名官员仍在带人排查。”
“你还是倾向于宁琳琳案的报案人就是凶手?”
庭渊垂眸思虑片刻,点头:“是。”
“方才吃饭时,我反复地想凶手为什么会报晏七娘的名头。”
“那你想明白了吗?”
庭渊回:“有点头绪了。”
“说来听听。”
“如果能够证实报案的女子不是附近的居民,那么她以晏七娘的身份报案这点就很耐人寻味,案发地距离晏七娘的夫家很近,周边围观的群众难免会有人能够认出晏七娘,她的身份会被拆穿。但她依旧选择顶替晏七娘的身份,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他觉得没有人能够认出晏七娘。”
庭渊摇头:“晏七娘在城南有一定知名度,她是名伶不是普通的人,案发地点到晏七娘夫家直线距离不足五百米,这完全是在冒着被拆穿的风险,如果报案的人就是凶手,这样的情况下还敢顶替晏七娘,肯定不是随口一说。”
伯景郁明白了:“报案人是故意的,故意说自己是晏七娘,这么一来他与晏七娘有仇?”
“晏七娘应该也是从夜戏坊里出来的,还记得我们问过晏七娘,和她有仇的人多不多,她的回答是非常多,但是符合我们要求的却没有。”
“当时我只考虑了与晏七娘有直接关系的人,没有考虑过间接关系。”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凶手与晏七娘有交集,有可能存在一个中间人,晏七娘和这个人有仇,而这个人对凶手来说很特殊,所以凶手甘愿冒着这样的风险,也要顶替晏七娘的身份。”
顺着这个思路,伯景郁认真想了一下,还是觉得有些说不通:“这对晏七娘来说并没有什么损失,她顶替了晏七娘的身份报案,又不是顶替了晏七娘的身份杀人,横竖晏七娘与这案子是没什么关系的,即便是衙门的人想要找晏七娘重新了解情况,看到晏七娘的真容,时间上一对,就能够让晏七娘的嫌疑洗清。”
庭渊道:“其实仇恨有时候并不是说一定要置对方于死地,我弄不死你,我恶心你总该行吧。”
晏七娘不会知道谁是凶手,也不会知道是谁要顶着她的身份报案。
但是只要官府找过去,晏七娘的心里就会有压力。
我虽然不能让你日子完全不好过,但让你稍微不好过一点,那也是我的本事。
“顺手留了一个陷阱,至于跳不跳,会不会祸水东引,这谁也不知道,凶手也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场,对于凶手来说也没有那么重要。”
伯景郁道:“我这就让人去问晏七娘,看看我们怀疑的三个人里,有没有晏七娘认识的,或者间接认识的。”
庭渊点头,随后又补充,“让晏七娘把他得罪的人名单整一份,顺便说清楚是因为什么事情得罪了这些人,最好是把他带到衙门来问话,在刘家晏七娘多少还是有些顾虑的,夜戏坊的事情刘家老爷不知道,她也不太敢说。”
“好。”
报案人如果不住在附近,随口顶替的身份是晏七娘的,晏七娘还算小有名气,可能性非常小,所以只能是报案人故意的。
报案人能不能和凶手画等号,暂且没有相关的证据能够表明两人是同一人,也不能表明两人不是同一人。
根据现有的情况,在乱七八糟的思路里做多项排除,最后总能理出一条清晰的思路。
想明白了这些,庭渊总算是松了口气。
就算没有找到正确的路,起码能排除明显错误的。
排除掉一切不可能,剩下的不管是什么结果,都是最接近真相的。
伯景郁与庭渊说:“以后不管如何,都不要熬夜,对什么不好。”
庭渊和伯景郁几人被困在了一个叫兰江的地方。
兰江城池算不得大,胜在位置很好,这里什么人都有。
有从西府过来做生意的,也有从北府过来务工的,南府和南州的商队,东州的商队,都得从这里经过。
兰江刚好在交通枢纽上。
因暴雨原因,这段时日,兰江被困了许多商队。
庭渊和伯景郁每日都会去茶楼听商队的人闲聊。
两人撑伞走入店中,店小二直接去他们常坐的位置擦桌子。
小二笑着与他们说:“今日城中又多来了几个商队,我们这店里热闹得很,这桌子是我特地给你们留下的,一猜你们今日就会来,我这猜得还挺准的。”
庭渊笑着说:“你就不怕我们不来,那你这桌子空着,起步就少一桩生意,掌柜的不会骂你?”
店小二:“若是巳正时分你们还不到,这桌子自然是要匀给旁人的。”
伯景郁:“那我们还赶巧了。”
小二压低声音问二人:“客官是官府的人吧。”
伯景郁和庭渊对视一眼,笑问:“你为何会觉得我们是官府的人?”
小二:“反正瞧着你们和旁人不大一样,茶楼这种地方一向是鱼龙混杂,你们打扮得也不像是掏不起钱去包间的人,偏偏一连十日都坐在这个不起眼的角落,你们这个做肯定是有目的的。”
“我能想到的也就是官府的官员,来此探查或者是有什么别的事情。”
庭渊与他开玩笑地说:“知道太多,是要被杀人灭口的。”
店小二瞬间愣住,有些害怕地看着庭渊。
庭渊看他真的被吓到了,笑着说:“别怕,我逗你玩的。”
店小二赶忙伸手拍着自己的心口,“吓死我了。”
庭渊说:“还是老样子。”
“好,马上给你们安排。”
伯景郁笑看着庭渊。
庭渊与他对视了一会儿,挪开视线,“干嘛这么看我。”
“我觉得你好看啊。”
庭渊:“……”
伯景郁:“我觉得你比以前快乐多了。”
“当然快乐了,在南州那么热,常年温度感觉都在四十度以上,这怎么能够让我快乐起来,能吃的东西又少,成日里到处都是烤肉,驼奶,还有各种利于保存的奶制品,腌制品,肉干,全是利于存放的,我是真的习惯不了。”
“你以前都不抱怨环境的,看来南州是真的给你造成了不小的伤害,让你耿耿于怀。”
庭渊:“这个世界的生活对于我来说本身就算苦日子,南州简直是苦上加苦。”
伯景郁:“我都想象不到你以前过得是什么好日子。”
庭渊说:“比君上的日子过得都好,想吃什么就买什么,夏天有空调,冷饮,还有很多水果,娱乐也多,冬天冷又暖气,食物种类繁多。”
倒也不能算作他矫情,而是这个世界的一切,对于全面达到小康生活水平的小兔子来说,真的就是苦日子。
庭渊与伯景郁说:“我们这代人出生的时候,赶上了经济大发展,生活水平的飞跃,从小就没吃过苦,我懂事以后,国家更是进入
时常在心中想,如果时间能够重来,他能够回到庭渊父母去世那一年,派人照顾好他,这样他就不会被他的堂叔堂婶毒害。
那么庭渊过来以后,就会有一具健康的身体,可以陪伴他更久。
每每看到庭渊喝药,伯景郁就恨不得将庭昶和林茵然挫骨扬灰。
庭渊倒也配合。
入官驿给他看病的医士,全都经过检查,任何能够伤人的东西都不可能带进来。
给庭渊瞧病之后,他们若是有法子,就会给庭渊开一副方子。
方子会有人拿去给许院判。
带出来的几位太医针对庭渊的病情研究了一年多的时间,庭渊身体到底如何,他们比谁都清楚。
但有时候未必旁人就没有办法,所以这些药方也能够给他们提供灵感。
只是经过诸多神医诊治后,依旧没有替庭渊治疗的办法。
他的病伤的是身体,是被药坏了根源,这就像是烂了根系的树,不管怎么治,内里已经死了,能够做的也就是延缓死期,不可能再恢复正常生长。
伯景郁心里有数,但他接受不了。
行刑那日,望洋下了一场大雨。
刑台周围围观的人不在少数,伯景郁监斩,坐在高台之上,也就注定了他会成为刺客的活靶子。
伯景郁坚持自己上台监斩,霜风也没办法,只能让他上。
庭渊非常担心伯景郁会被刺杀成功,原本想陪着他去监斩,被伯景郁给拒绝了。
外面的雨哗哗地下。
杏儿看庭渊一直望着门外,与他说:“公子,你不必过于担心,赤风他们都在,今日王爷必然不会受伤分毫。”
庭渊:“借你吉言。”
大雨冲刷掉血迹,将那些污秽一并冲走。
对于望洋的百姓来说,他们的利益并没有受损。
过了今日,伯景郁在他们心中的形象却大有不同。
陈余部落的几大家族聚集在一起议事。
陈余共有七大家族。
慕容,陈余,杨氏,海氏,窦氏,郎氏,庞氏。
陈余部落虽叫陈余,现在掌权的却是慕容氏。
慕容修坐在高堂之上问:“诸位怎么看今日伯景郁在刑台上监斩官员一事?”
陈余青川说:“无非就是想在老百姓的眼中树立一个好形象,砍的又不是我们,操这份心做什么。”
庞氏的人说:“就是,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何必兴师动众地把我们聚集在一起,好像要砍我们一样。”
“谁不知道我们陈余部的人最老实了,当年叛乱我们就没有参与,伯景郁围剿梅花会我们也没有出手相助。”
“朝廷要我们归顺,我们也归顺了,这些年咱们可够听话了,让往东绝不往东,让往西绝不往西,还要怎么样?刀子总归不至于架在我们身上的。”
“为什么?”伯景郁不理解,“陈汉州一次要两刻钟,一炷香对他来说不可能完成杀人还要加上释放,时间不够。”
“男性正常sexuallife一般是一炷香到一刻钟的时间,有的能够再长一点,但极少能够有两刻钟的,两刻钟往上很明显是不正常的。”
“难道不是越持久越好吗?”伯景郁问。
庭渊道:“超过这个时间,也是有问题的,太快叫早/泄,太慢极大可能是OrgasmDisorders。医学上也叫性/感缺乏,导致这样的原因可能是青少年时期一些不正当的处理方式,长期以此sexuallife无法达到的climactic阈值,从而导致其无法从正常的过程感受到满足。”
“还有一种情况是心理问题,比如年少时期受到某种刺激,在特定的情况下才能够释放自己,或者是某种阴影,男性的心理情况也会影响到自己的状态。”
伯景郁勉强算是听懂了,“那也就是说,陈汉州可能是因为年少时期不正当的处理方式,导致他无法通过正常的房事获得满足,也可能是因为自己的心理有问题,所以无法释放满足自己的需求。”
庭渊点了点头,“也可能是第一种和第二种情况结合起来,按照他媳妇所说话,很可能是陈汉州有极强的欲/望,但是又无法得到满足,才会上街杀人寻求刺激。”
“你之前分析过,他可能遭受过折磨,并且折磨他的人是男性,他实际想杀的也是男性,那么有没有可能是他只有在和男性在一起才能释放并且满足?”
庭渊道:“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所以我们要去一趟他唱戏的戏坊,然后再去他学杂耍的杂耍班子,找他们核实情况。”
如今情况还不够清晰明了,很多事情庭渊也不能盲目下定论。
但是陈汉州的性功能上肯定是有问题的。
“我曾经接触过一个案子,是一个变态,专门在小区里面捕捉流浪猫,然后将流浪猫以极其残忍的方式杀害,看着流浪猫一点点濒临死亡,他才能够从中感受到满足,报案人从被丢弃的流浪猫尸体上发现了疑似精/液的物体,这才报案。”
“还会有这样的变态?”伯景郁非常诧异。
“只要你活得久,什么都能见得到。”庭渊想到一些离谱的案子,说给伯景郁听,“我曾今接到过一起报案,医院的停尸间有一个变态侵犯尸/体。”
伯景郁:“……”
“这是什么癖好?纯纯变态吧。”
庭渊点头:“就是纯变态啊,恋尸癖,有这种癖好的人不算特别多,但在社会上的确存在这样的一批人。”
“他不害怕吗?”
庭渊摇头,“不知道,不在现场,没有亲眼所见,就很离谱。”
伯景郁光是想想,都觉得这种事情很离谱,“怪不得你对于死者遭遇器具捅烂下/体的行为一点都不震惊。”
“因为我看过太多变态的消息,上限太高。”
“奇葩的事情特别多,有句话叫佛罗里达不养闲人,意思是哪里的人都很会整活,出现各种奇葩且离谱的事情。”
伯景郁与庭渊到了陈汉州唱戏的戏坊。
戏坊规模挺大,正好还未打烊。
门口的小厮见到他们来了就迎上来,“二位爷听戏还是吃酒?”
“官差,找你们坊主。”伯景郁道。
小厮见状,更恭敬了,“两位官爷稍候,我这就去通报。”
那小厮快步离去。
众人齐齐见礼。
伯景郁抬手:“免了。”
霜风站至一旁,迎伯景郁进屋。
立刻便有人去准备他爱吃的东西和喜欢的茶水。
一直都有人在备着,伯景郁随时来,都能吃上新鲜又热乎的东西,也能喝到温度刚刚好的茶水。
伯景郁进屋后,坐到了主位上,眼神扫过众人。
带出京城的六大风卫都聚齐了。
伯景郁问霜风,“现在永安城内是个什么情况,你们这几天都查到了什么内容。”
屋内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沉默。
伯景郁的眼神扫过众人,微微蹙眉,问:“怎么了?”
霜风看向惊风。
他们六人中,伯景郁最喜欢的是惊风,干什么都带着,若说此时谁敢顶着压力回伯景郁的话,只能是惊风。
惊风:“……”
为什么每次都是我。
霜风给他使眼色:快点。
惊风:“……”
飓风及时插话,打破尴尬的气氛:“什么事让你们一个个地都支支吾吾地不敢开口?”
伯景郁点了霜风地名,“这段时间你假扮我,都遇到了什么事,说吧。”
他道:“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据我从另一位司户那边了解到,闻人政的案子立案时的证据就是姚家姑娘的书信,仵作并未对姚家姑娘验尸,按理说这案子不验尸证据就不够充分,不足以达到立案的标准,可偏偏这案子被送到了总府,批准立案的正是霖开县的县衙。”
飓风得知是县衙立案时,并不知道通判贺兰阙与闻人政之间有关联。
“若是县衙立案,那岂不是贺兰阙批准的?”呼延南音觉得很奇怪。
贺兰阙是县通判,粮运、家田、水利、诉讼都归他统管。
呼延南音挠头:“我怎么弄不懂了,案子证据不足,他怎么就立案上报了?”
何况这闻人政是他看着长大的,闻人政什么人品他能不知道?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将案子递到总府去,岂不是害了闻人政。
庭渊猜测或许是为了避嫌,“闻人政是他资助长大的,中了进士入朝为官,来历自然会写得一清二楚,在他麾下为官出了这样的事情,若他不秉公处理,别人会觉得他徇私舞弊,在明知证据不足的情况下立案送至总府,连越三级送至总府,证据不足肯定会复查这个案子,闻人政的冤屈自然就能洗清。”
“你要这么说,那也有一定的道理。”
呼延南音叹了口气,谁知道送到总府不仅没帮闻人政洗清冤屈,反而成了他的催命符。
惊风想起了贺兰筠,有些惋惜,“若真是如此,贺兰阙岂不是害了贺兰筠。”
贺兰筠为闻人政的事情四处奔走,引起背后之人的注意惨遭杀害。
“是啊……”
庭渊也叹了口气。
这案子越查,他越是感到无力。
“这就是没有背景的小人物的悲哀,他们的一条性命可以被随意地夺走。”
闻人政和贺兰筠一个从八品的司户一个正九品的知州知事,两人最大的靠山不过就是从七品的县通判贺兰阙。
即便是将贺兰阙一家杀光,这案子也翻不出中州官员的手掌心。
像他们这样在西府有一定根基的人都能被轻易杀害,像那些和闻人政一样底层爬上来或从其他地方调来的官员,又怎可能逃脱中州官员的掌控?
即便是金阳县的陈县令,正七品的官员,也在惧怕背后这些人。
伯景郁下定了决心,“不把他们铲除干净,我绝不离开中州半步,我倒要看看他们有多大的能耐,有本事把我也弄死在中州。”
“那是不可能的。”
疯了才会将代天巡狩的王爷弄死在中州,要真到了这一步,中州官员只有两条路走。
一是揭竿而起和朝廷对着干,二是从上到下都被砍一遍。
那可就真是到了撕破脸的地步,庭渊不认为事情会到这一步。
中州官员从上到下十几万,参与这些见不得人勾当的官员估摸三分之一都没有,余下的官员不可能坐以待毙。
中州要是反了,下场不知道要比西州惨烈多少倍,他一反,朝廷自然发兵,西州的叛军若是瞅准时机乘虚而入,前后夹击,极大概率西府要化作一片焦土,即便是中州官员一厢情愿,西府两亿五千万的老百姓也不干,中州的驻军也不至于蠢到这个地步。
战事四起对谁都没有利。
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虽是这么说,也能看出伯景郁下了多大的决心。
他看向庭渊,“看来我们能走的路,也就剩你说的这一条了。”
从闻人政开始,就从闻人政结束。
除了庭渊,其他人都很懵。
伯景郁对飓风说,“你拿我的令牌,去调三千黑鹰军。”
西府为了防止西州叛军卷土重来,西府共有五十万兵力,西南府大约有三十万,其余二十万兵防全在西府内海沿岸,以防西州叛军从内海突袭。
“遵命。”
城内守卫军大约是三百到五百人之间,若他想按住霖开城和春熙城所有官兵,让他们来不及求援送信,至少要在人数上将他们彻底碾压,三千人是比较合适的人数,还得额外分出一部分人按住刘家庄的人。
伯景郁与惊风说,“你以哥舒无哉的名义入总府求见齐天王,就说自己有一份闻人政差人捎给你的密信,上面揭露了刘家粮肆在西府霖开县春熙城干的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重查闻人政一案,逼刘家就范。”
再抬手,身旁的茶桌也被他掀翻。
心中的怒气无法发泄,怒火中烧,快要将自己撑爆了,毫无征兆地他就倒下了。
“殿下——”
“王爷——”
所有人都朝他扑过来。
飓风道:“快去喊太医,把窗户打开——”
接着解开伯景郁的衣领给他透气。
这就是他们为什么不敢告诉伯景郁,颜槐序对伯景郁来说太重要了。
这是往他心上捅刀子。
太医来得很快,看了伯景郁的眼睛,替他把了脉。
惊风焦急地问:“王爷怎么样?”
赵太医道:“王爷这是急火攻心晕过去了,把王爷扶到床上让王爷好好休息,切莫再让王爷动怒了,动怒伤身,王爷本就比常人要更小心一些——”
伯景郁的母亲有先天的心疾,他的外婆也是先天的心疾早早地就走了,表弟表姐都有心疾,他刚出生心跳比别人要慢一些,随着长大之后才逐渐正常,但还是比别人稍稍慢一点,外表看着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甚至要比常人更强壮健硕一些,可心跳比常人慢也是不容忽视的。
是他现在看着和正常人没有区别,总是让人忽视他身体的问题,连着他自己也不重视。
惊风和飓风两人将伯景郁抬到里屋的床榻上。
赵太医道:“你们守着王爷,醒了喊我过来,屋里多放几个冰鉴,让气温降低一些,我去给王爷熬一锅下火的汤药。”
“好。”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很无奈。
“这真的太为难王爷了。”
伯景郁去马车里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骑马火速离去。
而霜风也不敢在此处久留,干脆去另一处。
这里的百姓和伯景郁朝夕相处的数日,他们过于熟悉伯景郁,不是自己凭借长相相似就能够假扮的。
伯景郁日夜兼程地往渝州赶。
所幸两地相距不远,几百里,他两日就回到了渝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