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互生嫌隙
“是啊,我们怎么可能不管你的媳妇和孩子,肯定是要管的,只是想等王爷的人盯我们不那么紧时再出手相助,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要是我们全都暴露了,你在牢里什么都没说,岂不是白白被我们拖累了。”
众人纷纷附和。
杨章的情绪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安抚。
在场的众人也都松了一口气。
“是要。”伯景郁说:“不好查,但不是完全不能查。”
庭渊把名单递给伯景郁:“那你就安排去查吧,反正年底之前,吉州的疫病或者是大坝,至少得有一个出点进度。”
伯景郁接过收好:“已经安排下去了,此事你不要操心,有结果了,我必然是要跟你说的。”
庭渊嗯了一声。多出一人是随行的太医。
拜别哥舒后,三人沿着官道一路南下。
多出一个太医,他们的速度被迫放缓,太医就是个文弱医士,与他们自幼习武的人比不了。
天色将黑未黑。
本朝规定,官道十里一亭,三十里一驿,五十里一馆。
亭用来避雨歇脚,不设四壁。驿主要是为沿途送公文的驿使更换马、水、干粮,其他官员也可更换马匹、补充水与干粮,不设住宿,必要时可选择为落脚点暂歇。馆是为沿途办事往来的官员提供住宿落脚的地方,可以补充水粮,喂马换马,整装休息。一切都是那么的普通。
没有空调,没有手机,也没有电视。
每一个人所能看到的东西都非常狭隘,这个世界就像是无数只井底的青蛙,只能透过井口看到外面一小片天空,就会以为那是全部。
原来的世界信息高速发展,作为一个已经适应了快节奏生活的现代人,强行让他到了这里,就像是旅行的青蛙被封禁在了一口小小的井里,外面的广阔世界再也无他无关,日子一眼就能望到头。
对于这里的原住民来说,这是他们的生活,他们的一生都会重复这样的日子,不会有太多的变数,可对于庭渊来说这就是在等死,他并不渴望这样的生活。
即便每个人都想在周末双休或者是长假,去一个好山好水好风景的地方度假,惬意地享受私人时光并不意味要回到原始社会生活。
如果不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每天浑浑噩噩地过着日子不知年月,迟早要发疯,等回到原世界就要进精神病医院了。
“其实我真的不属于这里。”
这是他最大的秘密,只有杏儿和平安知道。
伯景郁望向他,中间有屏风遮挡,还有庭渊特地盖上的衣服。
伯景郁看不见庭渊此时脸上的表情,听他的语气也不像是认真的。
他笑着问:“那你属于哪里?”
庭渊一时间找不到一个准确的词来形容,“我也不知道我属于哪里,往大了说,我是生活在地球上,往小了说,我是生活在中国,是一个非常好的地方,有十四亿的人口,老百姓都过着很不错的生活,短短的几十年里从落后贫穷变成了先进富饶的世界大国……”“这真的是马车吗?”
足足有十六匹马拉车。
庭渊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出警入跸图中明神宗的四驾马车。
目测伯景郁这驾马车比图中那一辆小一半,也是四轮的马车。
伯景郁与惊风说:“出发。”“但我不会,我讨厌斗争,各派利益之下,百姓都是虎口夺食罢了。和活人打交道,不如和死人打交道。”
“冒昧问上一句,为什么?”防风不太理解庭渊这句话的意思。
庭渊给他解释:“和活人斗,需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和死人斗,对方就躺在那里,我也不用担心有人朝我放冷箭。尸体不会说谎,因为开不了口,已经死透了。活人就不一样了,人心始终隔肚皮,嘴上说一套背地里做一套,能够推心置腹的又能有几人?”
这点伯景郁也是赞同的:“你确实不适合官场,但你看人能够看得很准,很注重细节,是天生的当军师的料。”
“所以呀,我就好好地做你的入幕之宾就行了。”
伯景郁笑说:“那你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入幕之宾。”
入慕二字咬得特别重。
入慕有内室的意思,内室不见外客,本就有形容两人关系亲密的意思,后来逐渐变了意思。
内室一般是放置床榻,而床榻之上有多以帷幕做点缀或遮挡,可以用来调侃两人之间有不正当关系,也就是在指苟合。
庭渊将手上的奏折递过去打他,“你可闭嘴吧。”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调戏自己,是真的一点脸皮都不要。
伯景郁接住庭渊丢来的奏折,“其实我们京城的规矩,成婚洞房之日,仆人都是在屋内伺候,只隔着屏风。”
“……我管你什么规矩,在我这里你想都别想。”
房事让人在屋里观看,他可不愿意。
这种事情想都别想,宁可不成婚。
伯景郁说:“我们成婚肯定会让他们有多远滚多远,我可不愿意你让别人看了,也不愿意被人听墙根。”
“闭嘴看你的奏折吧。”庭渊瞪了他一眼。
伯景郁问他们:“你们还有没有别的事情上奏,没有的话都出去。”
众人纷纷退出。
屋内只剩下庭渊和伯景郁。
伯景郁起身来到庭渊身边,“生气啦?”
庭渊哼了一声,看奏折,懒得理他。
伯景郁将奏折抽走,温声细语地说:“我以后不再当着他们的面和你开这种玩笑了。”
庭渊确实有些不舒服,但还没有到生气的程度,这不是伯景郁第一次这样当着众人的面拿这些事情做调侃,“你明知道我是一个脸皮薄的人,如果我是一个女子,你还会当着他们的面说出这种话吗?”
答案肯定是不会。
因为这对女孩子来说,是非常冒犯的话。
“私下里你拿来开玩笑是情趣,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开这种玩笑,我要是脸皮厚一些当然没关系,说不定还会顺着你的话往下调笑你几句,可我脸皮薄,你稍微顾虑一下我可以吗?”
“对不起,以后不会了。”伯景郁握住庭渊的手,“我只是想以此和他们表达我们之间的关系很亲密。”
他是真的没有不尊重庭渊,或者是想以此看清庭渊的意思。
“我不是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们都已经睡在一个屋里了,躺在一张床上,做了什么根本不用你告诉他们,大家也不是傻子,什么都明白,你根本不需要通过这些事情来宣示你的主权,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你的人,都知道我们的关系。”
并不是拿两人之间床上的那些事情出来做调侃,让大家都知道他们做了什么,才能够证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庭渊叹了一声,他主动伸出手环住伯景郁的脖子,“我也不是想和你吵架,只是想把我的感受说出来,我不喜欢被人这样调侃,即便是与我关系最亲密的你拿来调侃,我也会不舒服。”
“以后不会了。”伯景郁问庭渊,“能不能不生气了?”
庭渊嗯了一声,主动亲了伯景郁。
将这件事情翻了过去。
难得庭渊主动亲他,伯景郁自然不会放过他。
冷静下来伯景郁也进行了反思,觉得这对庭渊来说确实也是很冒犯的事情,“我知道错了。”
庭渊笑了一下,“说开了这事儿就算翻篇了。”
倒是外头的人都有些担心。
霜风问赤风和惊风,“他们两个现在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惊风说:“早就住在同一间屋子了,”
惊风上马去了队伍最前端,队伍最前端有负责行程安全的侍卫首领。
这也是庭渊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出巡队伍,才知道原来这官驿中住了这么多人。
在官驿住了几个月,他只知道官驿人多,没想到这么多。
队伍从前到后的又一里地,侍卫们个个骑在马上,肩负守卫和皇家卫队的形象,个个英姿飒爽威武雄壮,彰显皇家威严。
伯景郁看向庭渊,“你与我一道。”
庭渊连忙摆手:“不用了,我有马车。”
“过来。”伯景郁站在远处等他,“队伍要出发了,你再不过来,就要耽误出发时间了。”
庭渊看前头队伍已经开始动了,这才过去。
由身边的侍卫将他扶上马车。
进入马车,庭渊真的惊了,他们平日里坐的马车人在里头是不能行走的,得要弯腰,受限于两轮,即便能坐下四个人,位置也没有多宽裕。
伯景郁这驾马车就不同了,他上了马车后不用弯腰。
马车后方摆了一张巨大的榻。
长度应该有两米,周边放着软枕做遮挡,躺平在上面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伯景郁紧随其后上了马车,看庭渊站在里头不动,问道:“怎么了?”
庭渊说:“你这马车可真大。”
伯景郁:“这个你坐着能舒服一些,那个床榻你要是坐累了可以躺下,床榻有两米,你的腿可以完全伸直。”
“那你这马车长宽各自多少?”庭渊惊讶地问。
伯景郁说:“宽两米二,长有三米。”
差不多七平方,怪不得这么大。
“榻是长二米,宽一米二,你可以躺得很舒服,这辆马车会比以往我们坐的每一辆马车都平稳,你也不用太担心摇晃的问题。”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庭渊连声附和。
毕竟这四轮车不是二轮车,能够有很好的平衡,拉车的马更多,受力更稳。
考虑到马车的重量问题,四周的板材都采用的是轻便且非常耐用的木材。
这个榻若是不睡人,就可以摆上小桌子,用来看书或是吃东西。
伯景郁走到榻上坐下,指了指身边空出的位置,与庭渊说:“来坐吧,要出发了,马车再稳,你站在里面也终究是不安全的。”
庭渊坐到空余的位置上。
榻旁还有侧坐的地方,方便官员上来议事。
“这马车造价应该很高吧。”
伯景郁点头:“还有一辆比这个更大一些的,是荣灏出行祭祖用的。”
他话刚说完,马车就动了。
庭渊也不知道这么大的马车,马是怎么拉得动态的。
“你今日离开永安城,这些官员不用过来送行吗?”
伯景郁:“送,他们都在前头等着。”
若是这些官员全都跑到官驿这条路上来,路得堵,出城就不方便。
城内的守卫军已经将沿街的道路都清理出来了供他们通行。
这马车实在是太大了,他们这一行人也多,若是不早些出城,等城中的居民要开始上工时,会影响居民日常出行,所以才要一大早出城。
庭渊撩开旁边的帘子,惊风几人将马车包围起来,确保伯景郁的绝对安全。
“比如今的胜国还要多两倍的人口啊。”伯景郁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真的会有这么多人吗?”
庭渊嗯了一声,“只是我的国家就有这么多人,全球总计八十亿。”
伯景郁很难想象出来,“这么多人,得要多少粮食才能养得活啊……”
恐怕把整个西府全种上粮食都养不活吧。
庭渊:“很多很多,但是我们不缺粮食,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粮食品种不断被改良,从一亩地产一石的粮食到现在一亩地产六七石高产十几石。”
伯景郁不信:“一亩地怎么可能产十几石的粮食呢?”
他觉得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也是因此他觉得庭渊在编故事,“你是话本子看多了吗?”
庭渊笑了笑,没再说话。
信与不信,反正他又无法亲眼看到,自己也无法和他证明什么。
何须证明什么,一切好处他就是真实的受益者。
只要受益的人知道就行。
“真想回去啊。”
庭渊闭上眼睛,他想,如果那日自己不跳水救人,或许自己就不会来到这里,被困在一个不属于他的世界里。
可若已知事情会如此,让他再选一次,他还是会毫不犹豫地跳进水里救人。
这是他的职业使命。
伯景郁只当是庭渊想回居安城了,说道:“我们出来一个多月了,舅父应该会给我们写信了。”
他以为一切不过是哥舒的说辞,说起这个庭渊就很好奇,“我们的位置随时都在移动,他给我们写的信要如何收到?”
伯景郁解释道:“出巡路线是提前定好的,因此他只需要把信送到我们还未抵达的地方,若是有信到,驿馆就会升起一面黄色的旗子,这就意味着有我的信,等我们路过就可以收到了。”
=“那倒还挺不错。”
也不知道哥舒第一封信会写什么。
如今他的气已经全消了,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回居安城,毕竟是住了一年多的地方,多少还是会有些感情的。
庭渊问伯景郁:“出巡得要很久,你就不怕回了京城,京城变天了吗?”
伯景郁:“能变什么天呢?”
“比如君上担心你功高盖主,觉得你深得民心,威胁到了他的地位。”
这在古代历史上屡见不鲜。
伯景郁似乎是没想到庭渊会这么说,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立刻变得严肃:“这不是你可以随意讨论的事情。”
虽然他知道庭渊没有坏心思,但是这也不是庭渊可以随口当玩笑与他讨论的话题。
再者,这话听在他的耳朵里,就像是在挑拨离间。
庭渊也愣了一下,随即道:“好,以后我不会再说了。”
他也意识到自己这话确实有点挑拨离间的意味,虽然他本身是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好奇地想问一下。
伯景郁再和善,对他再好,终究是王爷,出生在帝王家,自己在他的眼里不过是个普通的老百姓。
官道对百姓开放后,允许沿途开设客栈,两两间隔需要三十里,客栈并非什么人都能开,需要拿到县衙的批文,要给往来的官差提供便利,用餐住宿都要给予优惠,也是为了方便往来的官差住宿用餐节约成本,同时也能给往来生意的百姓提供便利。住馆驿凭借证明往来花销可以全部报销,若是住了客栈,花费只能报销三成。
在馆驿里严格遵循身份等级制度提供饮食住宿,出差路远的官员,偶尔会到客栈改善饮食,客栈的菜品自然是比馆驿的菜品要好,且不看官级只看银钱。
伯景郁与惊风带着年迈的太医走不快,勉强行至四十里。
惊风道:“殿下,今日我们恐怕要入住客栈了。”
如今天色已经暗了,赶不到驿馆,此处距驿站还有十里路,摸黑走夜路不安全。
伯景郁道:“就住客栈吧。”
三人在天黑之前抵达了客栈。
客栈的伙计立马迎上来,“三位客官是用饭还是住店?”
惊风:“住店,要三间上好的客房。”
“呦,客官还真是不巧,本店今日天字号的客房已经被人住了,只剩下地字号的客房和通铺了,您看……”
惊风看向伯景郁,等他的指示。
伯景郁点了个头,一个房间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能休息一晚就将就一下,也不便暴露身份。
惊风道:“那就地字号。”
小二问:“客官可要用饭?”
惊风:“捡你们拿手的饭菜上一桌。”
小二:“好嘞,您看是送至房间还是在堂中?”
惊风看着堂中一共摆了十来张桌子,一半都有人坐了,着实吵闹,他家王爷一向喜欢清净,拿不准主意,看向伯景郁,“殿……公子?”
伯景郁想起舅父的话,他也好看看百姓们平日里都聊些什么,“就在堂中用饭吧。”
三人挑了个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
惊风用抹布里里外外地将桌子擦了个干净,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客栈里三教九流的人都有,伯景郁这种一看就贵气的人,旁人尽管不知道他的身份,也不敢对他不敬,何况身边还有一个气势惊人的仆从。
三人的餐食刚上桌,正堂的门就被风吹得咯吱作响。
小二前去关上门,嘀咕道:“这个季节就是多雨,想来今夜又是一场大雨。”
众人也都纷纷感叹。
不到一刻钟,外面就下起了大雨。
惊风和伯景郁说:“还好公子英明,我们没有连夜赶路去馆驿,不然这会儿肯定要淋雨。”
伯景郁也在心中庆幸。
刚准备继续吃饭,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
能看到屋外的人影。
小二赶忙去开门。
外面站着三个人,两个官差押解一个囚犯,三人浑身湿透。
左边的官差骂骂咧咧极其不爽,用力将囚犯推进屋,“狗日的,让你走快些,你磨磨唧唧的,像个没带把儿的,害得老子淋成这样。”
伯景郁拉过庭渊的手,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白罐子,打开之后把药抹在庭渊的手上:“你皮肤嫩,手上更嫩,我让许院判给你调制了护手的药。”
伯景郁耐心地帮庭渊揉搓至完全吸收:“你不常打算盘,这东西拨动,手会疼,有了这个药,能缓解不少。”
庭渊心中阵阵温暖,“你的心太细了。”
“我就你这么一个宝贝,不仔细对待,怕你觉得我不好,不要我。”
“不会。”庭渊很肯定地说,不要谁都不能不要伯景郁。
伯景郁陪着庭渊算账,又陪他一起吃了午饭,睡了午觉,下午惊风过来找他说有事,他才肯走。
他走后/庭渊继续算账,仔细又认真,生怕自己算错一点。
伯景郁那边,让霜风依着名单上的名字抓人。
往后到年底这段时间,他们都有得忙了。
木材商那里给出的实数就是六千五百万,木材商该说的都说了,想来是不会再作假了。
查验木材的官员给出的实数是四千八百万,这个数他们去把吉州大坝清理出来后,根据大坝废墟下的木材数量就能核算出来。
伯景郁和庭渊都不认为这两个人会撒谎。
交付的木材比实际的木材数量少了一千七百万根,按照东府柚木的价格折算,白银是一百七十万两,换成黄金就是十七万两。
这笔钱倒也不少了。
问题一定是出在了海上,司运署的署长前两日被伯景郁给杀了,但只是杀了他们的署长,其他的官员都还留着。
伯景郁让人把他们全抓了拉到官驿来供他盘问。
案子要一点点地查,自然是急不来的。
这会子他就是去地牢审讯这群人。
庭渊出不了门,出门对他来说太折腾了,伯景郁也舍不得让他劳累,手下那么多人,总有办法撬开这些人的嘴。
他入地牢时,防风已经把他们都清点清楚,按照品级分牢关好,只等伯景郁到了,点谁他就审谁。
伯景郁也亲自审问,这活儿交给防风干,他就在一旁听着。
防风审讯人没什么耐心,喜欢折磨人。
“老实交代,从木材商手里接的木材运往吉州码头交付期间,你们有没有私吞掉一部分木材。”
防风手里的小皮鞭甩在一旁的木桩子上,时刻敲打着,只要这官员说得他不爱听,皮鞭子就会招呼过去。
顶头上司前两日就被他们给砍了,家里头的人也一并砍光了,现在东州衙门后院的那些家眷,一个比一个害怕。
铡刀都架在他们的脖子上。
眼下这个官员自然也是畏惧的,面对防风的询问,他是一点都不敢撒谎,“据我所知没有,但我们每个人跟船不同,值班不同,司运署里大小的官员有四五十个,我只是刚升上来没多久的,大人要打听这种事情,得问那些平日里和署长大人关系密切的官员。”
“说名字。”
“杨科,李双其,慕容周,顾岩,陶冬……陈文忠。”
这人一连报出了十来个名字,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想活命。
遇到一个这么识趣这么主动的,防风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你既然这么清楚,那么还知道什么别的事情吗?关于他们这些小团体的罪证。”
这官员问:“若我说了,能从轻处罚吗?”
防风的鞭子在手里轻轻拍打:“你觉得你自己有选择吗?”
那官员对上防风的视线,不敢再隐瞒什么,更不会试图不自量力地与他做任何的交易,将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全都倒了出来。
这些个官员平日里都是署长的跟班,拥簇着署长,司运署内的官员和署长之间也分个亲疏远近。
他们主要就是运送各种货物,时常从中偷拿一些东西,朝廷给官员的各种俸禄,或者是其他日常所需的东西,都得经过司运署官员的手往外押运,从头小偷小摸点东西,那是常有的事情,每个官员都能干。
也不多拿,也就是夫人多几件珠钗首饰,自己多几天酒钱,朝廷过手的东西数量多得很,一千只鸭子里面少个两三只,随便就能糊弄过去,手底下那些等级低的官员,即便是知道上头剥削偷拿了,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伯景郁道:“裴统帅不必激动,养好身体,我自然知道镇南军世代忠勇。”
伯景郁故意将世代二字咬得特别重,意在提醒裴卯,你几斤几两本王心中都有数,别往自己头上硬套。
顿了顿伯景郁继续说,“正因容不得任何人污蔑世代忠勇的镇南军,本王才如此重视,亲自来查。”
裴卯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夸张了一些,往回收了不少,“镇南军上下,请王爷随意调查,镇南军,绝对没有做偷鸡摸狗的事情。”
伯景郁笑了笑,“好,本王一定好好查。”
“方才本王来时间营内的官兵还在操练,本打算看望你,巡视一番,既然你病得如此重,本王就不打扰你休息,且去看看外面官兵操练。”
江峘起身道:“王爷,我们镇南军的将士,日日勤勉操练,下官陪您巡视检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