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弥天大憾(1 / 1)

穿回古代搞刑侦 历青染 4073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184章 弥天大憾

  伯景郁问:“也是白天死的?”

  曹禺点头。

  庭渊感叹,“这个凶手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赤风问:“为何?”

  “怎么是你帮我补的,卢婶没空吗?”伯景郁装作无意地问道。

  “我娘昨日忙得很,正好我闲着无事,就顺手帮你补了。”

  庭渊有些不自在,岔开了话头:“伯大哥,你今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下午去找你,你都不在。”

  他说话慢悠悠的,声音温软,说到最后,却不知不觉带了一点儿嗔怪的味道。

  伯景郁心里酥酥麻麻的,一反在旁人面前的冷硬,语气都柔和了许多:“托人写信给我那位同袍,耽搁了一会儿。”

  “那你晌午吃饭了吗?”庭渊关心道。

  “吃了两个馒头。”

  “那怎么成,你肯定没吃饱,你跟我回去,我煮饭给你吃!”

  他伯大哥一顿要吃三碗饭的,晌午吃两个馒头,一个下午过去,估计早就饿了。

  “卢婶送的薯干家里还有,我回去啃几块薯干便是了。”这会儿天色已晚,伯景郁怎好意思再折腾他。

  庭渊有些着急:“不行,你这样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时间长了,会生病的!”

  这人怎么能这么糊弄自己的身子?他说完上前一步,拽着伯景郁的衣摆便要拖着他往自家走。可他那点儿力气,又怎么拽得动伯景郁?

  他使劲一拉,没将伯景郁拉动不说,一个踉跄,还将自己倒入了伯景郁怀里。

  伯景郁被撞入怀中的柔软身躯惊得愣住了,他条件反射般扶住了怀里的小哥儿,回过神后,他面上涌起一股热意,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

  “小心。”伯景郁声音都嘶哑了,他不知用了多大的毅力,才勉强克制住自己,没有紧紧地抱住怀里的人。

  庭渊慌慌张张地直起身子,从他伯大哥怀里退出来,又窘又恼:“你还不同我回去?!”

  伯景郁这会儿哪敢不听他的,连连点头:“好,同你回去。”

  庭渊气咻咻地走在前面,带着他伯大哥回去了。

  他这么晚去送衣裳,竟然还把人带回来了,卢彩梅和庭德贤都有些纳闷。

  “景郁过来了,吃饭了吗?”卢彩梅招呼道。

  不等伯景郁开口,庭渊便替他答道:“伯大哥晌午只吃了两个馒头,我现在去给他做饭。”

  难怪这么晚还把人带回来呢!

  昨日这两人不知是不是拌了嘴,伯景郁走时面上情绪有些不对,也不知现在说开了没有,卢彩梅仔细打量了两人一番,却也没瞧出什么。

  不管怎么样,还是得多相处相处。

  “你同你伯大哥说话,我去吧!”卢彩梅一边往灶房里走,一边给她男人使眼色。

  庭德贤轻咳一声,也跟着去了灶房。

  卢彩梅给伯景郁煮了一大碗红薯粉,用了他们中午剩下的小半碗鸡肉野山菌做浇头。热气腾腾的一碗红薯粉,吃得伯景郁鼻尖微微冒汗。

  庭渊发现他伯大哥没有帕子,直接拿衣袖擦的汗,他悄悄把这事儿记在了心里。

  *

  两日后,林秋又来了庭家,还是江轻尧带着他来的。

  那会儿卢彩梅两口子不在家,庭渊正坐在堂屋里,给他伯大哥绣帕子,听到马车的声音,他放下手里的绣绷小跑着迎了出去。

  没曾想马车上下来的人是江青尧,庭渊面上的笑意淡了下来,心里有些烦闷:“你怎么还没回学堂?”

  江轻尧呼吸一滞,顿住了脚步:“你就这么不愿意看见我?”

  看到这人便会想起上辈子的仇恨,庭渊哪能开心得起来,他别开脸,往马车上张望,看到林秋探出头来才又露出笑意:“林秋!”

  饶是心存防备,看到他仰着一张小脸,笑意盈盈地来迎接自己,林秋也硬不下心肠了。

  庭渊要搀林秋,江轻尧怕他那小身板支撑不住,伸手去扶他的手臂,庭渊一闪身,将手背到了身后。

  江轻尧面色一变,气得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林秋摇了摇头,自个儿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庭渊亲亲热热地凑上去,挽着他的手带他进了屋子。江轻尧站在原地望着他们的背影,可庭渊直到进门也没回头看他一眼。

  江福很是不忿:“公子,咱回去吧,晚些时候我再过来接表少爷便是了!”

  江轻尧沉着脸,深吸了几口气,最后还是跟着进了庭家的门。

  一进来便看到庭渊手里拿着绣了一半的帕子,正要放进笸箩里。

  “你若缺帕子,我下回给你买几条过来便是了,何苦还要自己绣?这布料如此粗糙,你用着也不舒心呀!”江轻尧皱眉劝道。

  初来庭家时,看到庭渊自己烧火做饭,江轻尧便不太赞同,还想让江福来替他做,被庭渊拒绝后又自己挽起袖子来帮忙。

  那会儿庭渊只当他是好意关心自己,并未多想,现在有了上辈子的记忆,庭渊便觉得他高高在上,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庭渊看到伯景郁还有些意外:“伯大哥,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早,可是饿了?”

  "没,徐青山家里的枇杷熟了,章婶让我摘些给你送过来。"

  伯景郁将背篓里的布袋子拿了出来,庭渊要去接,他却把手举高了些:“你同客人说话吧,我去帮你洗洗。”

  庭渊同他道完谢,又介绍林秋给他认识。

  伯景郁对着林秋点了点头,便拿着枇杷去了灶房。

  见缸里的水不剩多少了,他将洗好的果子给庭渊他们端过去后,便提着水桶,拿着扁担出了门。

  林秋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最后直言道:“难怪你看不上我表兄了,你这位伯大哥可比我表兄俊多了。”

  庭渊倏地羞红了腚:“你别胡说!”他心虚地朝门外望了一眼,见伯景郁已经走远了才放下心来。

  “你也觉得伯大哥比江轻尧生得更俊吗?”庭渊绞着手扭捏道。

  他一点儿心思全写在腚上了,林秋险些笑出声来,江轻尧心高气傲了二十多年,竟然折在了这朵小白花身上了!

  “我‘也’觉得?是啊,你这位伯大哥不仅生得比我表哥俊,人也比我表哥可靠多了。”

  你上辈子还说男人都不可靠呢,庭渊心里默默嘀咕。不过伯大哥比江轻尧可靠,林秋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才见了伯大哥一面,怎么就知道他比江轻尧可靠呢?”

  “你若是经历得多了,你也会知道。”面前这小哥儿单纯又热忱,像极了当初的他,林秋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没忍住提点了几句。

  “你家伯大哥眼神清明,行事坦荡,一看就是个正派人。他样样以你为先,有意保护你,却又不会拘着你;我那表哥就不一样了,他看着是个谦恭仁厚的翩翩公子,实际上,他这人眼里只有他自己。”

  林秋看着庭渊,正色道:

  “江家不是个好地方,你若有的选,便不要踏进这泥潭里。”

  庭渊心里抽了一下,又想起了那痛苦的梦境,若是上辈子也有人提前同他说这些便好了。

  林秋才同他见过两回,便冒险提点他,庭渊心里既敬佩又感动。

  他整理了一下情绪,认真地同林秋道了谢:“谢谢你同我说这些,你放心,退亲之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我也打定了主意,决不会同江轻尧和好了。”

  “你心里有数就好。”

  林秋上次过来便发觉庭渊似乎无意同江轻尧和好了,这回见了伯景郁,又发现这汉子和庭渊之间有些情愫,他这才敢多嘴提醒几句。

  说是“提醒”,其实也有些试探的意思。

  见庭渊神色认真,对于自己说江轻尧的不好不仅没有不满,还隐隐有些赞同,林秋才放下心来。

  他看着一腚严肃的小哥儿,突然又有了开玩笑的心思:“反正你已经有你伯大哥了,也不稀罕我那表哥了!”

  “都让你不要胡说了,我和伯大哥不是那种关系!”这人还是同上辈子一样不正经,庭渊燥得一腚通红。

  “哦?”林秋促狭地笑道:“帕子这样私密的东西,一般可不会被拿来送人,除非那人是你的‘情哥哥’!”

  “伯大哥在我心里同我哥哥一样,他对我恩重如山,我给他绣一条帕子怎么不行?”庭渊昂着脑袋虚张声势。

  伯景郁一进门便听到这句话,他眼底一暗,挑着水径直去了灶房。

  *

  上回做紫草胭脂膏的原料还剩了一些,今日无事,庭渊便拉着林秋一道儿做胭脂膏。

  说是一道儿做,但林秋并未动手,只推说自己不会。庭渊也不在意,就让他看着自己做,一边做胭脂膏,还一边同林秋说起了自己卖胭脂的事儿。

  见他半点儿都不避着自己,林秋挑了挑眉:“胭脂方子可是个值钱的好东西,你这样将原料摊开在我面前做,就不担心我将它学了去?”

  庭渊不知该如何解释,这胭脂方子本就是林秋的东西,他以后即便是拿这些方子开胭脂铺子挣钱,那铺子也会用林家的姓氏,挣的钱也有林秋的一份。林秋推说不会做胭脂,应当是还对他有些戒备。

  林秋是他托江轻尧请过来的,才同他见过两次面,防备他也是正常的。

  可在江家要防备着林氏和江广乾,到了这儿还要防备他,实在是太累了。他想让林秋放下戒备,这样以后遇到难处,林秋才会想到他。

  他斟酌了一番,最后温声道:“我打小身体就不好,村里的哥儿姐儿都不爱同我玩,之所以托江轻尧请你过来,一来是想请你帮我看看这些胭脂;二来是想着你我同龄,你刚来这边也不认得几个人,我们两境况有些相似,正好交个朋友。”

  庭渊停下手里的活计,看向林秋:“你相不相信人有上辈子,我从江轻尧那里听到你的名字时,便觉得特别熟悉,第一次见到你,便觉得十分亲切。也许我们上辈子就认识,就是很好的朋友呢!”

  “我相信我的直觉,也相信你不是坏人,自然也就不用防备你了。”

  上辈子?林秋不太相信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但他对人的好恶十分敏感,庭渊对他满满的善意,他是感觉得到的,即便不信,这会儿他也没有出言置喙。

  前些日子他托人买了许多做胭脂的花,送到他屋子里来的时候,恰巧被江轻尧撞见了,江轻尧并未多问,但林秋还是担心他会联想到林家的胭脂生意上去。

  他之前一直同林氏说他不会做胭脂,幼时学的都忘干净了。

  原先林家还未垮时他便对自家的胭脂生意不怎么上心,日日想着吃喝玩乐,所以他说不会,林氏倒也没怎么怀疑。

  他平日里小心翼翼地,就担心自己做胭脂时被江家人撞见,告到林氏面前。

  那日江轻尧突然说庭渊要请他帮忙看看自己做的胭脂,林秋一下便慌了神,以为江轻尧知道他做胭脂的事儿了,特意托庭渊来试探他的。

  过来之后又觉得似乎不是这么回事儿,庭渊自己会做胭脂,做得还很不错,完全没有打探他的胭脂方子的意思。

  林秋稍稍放心了一点儿,但还是觉得奇怪,为什么庭渊要特地请他这个陌生人过来看自己做的胭脂?难道真的只因为林家曾经开过胭脂铺子,他是林家的后人?

  今日听到庭渊说起请他过来的缘由,林秋仍旧半信不信的,但庭渊说得真诚,看起来确实不像是骗他的。

  林秋又出言试探了两回,终于是暂时放下了戒心。

  下午还没到吃饭的时候,江福便赶着马车过来接人了。

  庭渊送林秋出门之前,心念一动,拉着他的手叮嘱道:“虽然我们两个才见过两次,但我已经把你当做很好的朋友了,你若是遇到什么事儿,一定要记得找我帮忙,我一定会帮你的!”

  他目光恳切,林秋愣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好。”

  “我不缺帕子,也用不着你给我买,这是我做给伯大哥的,不劳你费心。”

  庭渊给他伯大哥做的帕子被说得如此不堪,他心里不高兴,说话自然也没好气。

  这帕子用的是渊胭脂换来的棉布,跟富贵人家用的绫罗绸缎没得比,但对于他们这些农户来说,已经算很好的料子了。

  庭渊待他没有好脸色便罢了,这几日拿话堵了他几回,他都忍下了,可如今还要替别的郎君绣帕子!江轻尧气得面色铁青,最后一甩袖子,大步出了堂屋。

  出来时正好与伯景郁打了个照面。

  江轻尧顿住脚步:“你一个未成婚的汉子,成日里往阿渊这儿跑,有没有想过会给他带来非议?”

  伯景郁目不斜视,看也不看他:“我同渊哥儿从小一块儿长大,我们两个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庭渊隔壁的人家,有个七八岁的小孩儿叫小六子。这小六子接了徐青山的“任务”,一看到江家的马车过来,便急急忙忙地去找伯景郁报信了。

  伯景郁面上镇定,等小六子一走便忙不迭地往庭渊这儿来了。

  过来时正巧撞见被庭渊气走的江轻尧,看江轻尧面色不好,他心里舒畅了许多。

  他说完便跨步进了堂屋,徒留江轻尧站在原地。

  江轻尧一改往日的从容镇定,望着伯景郁的背影,眼里快要喷出火来。

  没有人出声。

  是随后而来的雷声。

  轰隆隆——

  砸在了每一个人的心里,就像有人敲响了衙门门前的鸣冤鼓。

  雷声结束,曹禺道:“我们没能救下老来得子的夫妇二人,也没能阻止六旬丈夫追寻妻子的脚步踏上黄泉路。”

  “他说:莫要阻我,我妻胆小,黄泉路上没我做伴,她过不去奈何桥,过不去奈何桥便要成孤魂野鬼,我是她的丈夫,说好要护她一辈子的,生前未能做到,死后又怎能食言……”

  曹禺的声音很轻,很轻,他说:“那一刻,我恨透了自己,恨自己没能抓住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