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终极反转
庭渊知道这事伯景郁肯定能干得出来。
他认真地说:“以后我一定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冒险,你放心。”
伯景郁嗯了一声,“若你再毫不在意,我真的会很生气。”
“好。”庭渊爽快应下。
伯景郁又抱了他一会儿,将这件事说透了,感受着怀里人的温度,和同样跳动的心,他的心才算安定。
今日分工合作,倒比上次要快一些,太阳还未落山,庭渊便做好了五十张渊胭脂,还有八十张浸好了,不过还未完全晾干。
将这些渊胭脂都移到他哥哥屋子里后,庭渊便去灶房里帮忙了。
今日要请二奶一家吃饭,卢彩梅掌厨,庭渊帮忙打下手。
早上托人买油纸的时候,顺便请那人买了一块肉回来。
村里就曹春凤他们一家卖肉的,庭家现在同她关系这么僵,只得去镇上买肉了。
庭二奶一家多次帮忙,庭渊这回赚了钱答谢他们,自然得拿出些好菜来。不仅买了肉,还用两大碗黄豆,去村里的杜大娘家里换了一碗豆腐回来。
卢彩梅做了一道鲜笋焖肉,一道酸菜豆腐汤,一道香椿炒蛋,一道凉拌蕨菜,又蒸了一个红薯栗米饭,在农家待客也算是十分丰盛了。
饭快做好的时候,庭德贤也从地里回来了,他放下手里的锄头,又洗了洗手,便去庭德明家里,请他们过来吃饭了。
卢彩梅做饭手艺还不错,今日的食材又好,一顿饭吃得大家十分满足。个个都吃得肚儿溜圆,一点儿汤汁都没剩下。
吃饭的时候说起今日山上的事儿,余佩兰和卢彩梅又同仇敌忾地骂了曹春凤一顿。
天色渐晚,吃完饭余佩兰她们没多留,略坐了会儿便回去了。
累了一日,庭渊也早早地歇下了。
*
翌日一早,庭渊是被外头的动静吵醒的。天刚蒙蒙亮,外头便吵吵嚷嚷的,似乎许多人在说话,有人在哭,也有人在笑,隔得远听不清在说啥,只能感受到那些人激动的情绪。
庭渊昨日有些累着了,卢彩梅让他今日不用起来做早饭,没想到还是没能睡个懒觉。
卢彩梅出去打探了一番,才知道是去边境从军的人回来了。
“好不容易把儿子盼回来了,一个个都激动得厉害,又哭又笑的,你章婶那么沉稳的一个人,今日也抱着你青山哥哭了许久呢!”
卢彩梅话头一转,又对着儿子道:“其余人都回来了,只有你伯大哥还没到,听你青山哥说是在县城有事耽搁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儿,要耽搁几日呢?”
按理说伯景郁还有一个多月才回来呢!庭渊早有心理准备,也没觉得意外,只专心地做他的渊胭脂。
万万没想到,没等一个月,伯景郁第二日便到了山榴村。
庭渊中午在屋子里做绣活,听到她娘在外头喊:“渊哥儿,快出来,你哥哥回来了!”
他还有些纳闷,他哥哥每隔十日都会回来一趟,怎么这回还特意喊他出去?等他到了堂屋一看,屋子里坐着的,除了庭意文和他爹娘,却还有一人。
那男子身形极为高大,穿着一身深灰色的短打,也能看出身上结实的肌肉。这会儿坐在椅子上,也气势逼人。他面目英挺,眉眼深邃,左边侧脸上还有一道颇长的伤疤,给他本就冷硬的面相更增添了几分凶悍。
庭渊悄悄打量了好几眼,才认出来,这人不是伯景郁又是谁?
伯景郁正同庭意文说话,感觉到一股视线盯着自己,他心念一动,抬头一看,便见那视线的主人怯怯地移开了目光。
“渊哥儿。”伯景郁声音低沉。既然商量好要带庭渊去看病,他们也没再多耽搁,第二日一早便出发了。
庭德贤忙着春耕的事儿,卢彩梅要帮忙做饭、要收拾前两日挖的竹笋和野菜,实在抽不出身,庭渊便没让他两陪着过去。
还好渊胭脂前日便做好了,不然还真忙不过来。
从山榴村坐牛车出发,到镇上约莫是一个半时辰,芜阳县离镇上只有五公里的距离,到了镇上,再走着去芜阳县也不过半个时辰。
村里的牛车去留芳镇和芜阳县都是两文钱,不过进县城要另交两文钱的进城费,所以村里人大都在镇上下车了,只有庭渊他们坐到了芜阳县的城门口。
牛车不进城,到了这儿他们便得下车了。
芜阳县虽只是个小县城,却比流芳镇热闹许多。街道旁许多小摊贩推着板车卖东西,吃的喝的样样都有,他们扯着嗓子大声叫卖,热情地招呼行人过去挑选。
进城后庭意文和伯景郁默契地一人走一边,将庭渊夹在中间护着。虽是初次进城,庭渊也没表现得多稀奇,他心里惦记着自己的病,这会儿也没心思东张西望。
进了城三人直奔许大夫所在的医馆,到了医馆,才发现里头已经排满了人了。
因为梦里的记忆,庭渊知道这是因为许大夫医术高超,名声在外,但一年只来芜阳县两次,所以每回他来,便有许多消息灵通,又有顽疾在身的病患前来求医。
上一世江轻尧也是打听到这些,才来带他求医的。
虽然排队的人多,但许大夫并不是每一位都看的,那些出不起高额诊金的、病症寻常的,他都不接诊,一律推给医馆里的其他大夫。
许多病患都是冲着他过来的,被拒诊后多半会失落叹惋,有些心里不忿的,还会高声抱怨。后头的人看到这情形,免不得心生忐忑,深怕自己也被拒诊。
庭意文因为被伯景郁带着提前来拜访过,知道许大夫愿意给他弟弟治病才得以保持镇定。但看他弟弟面色平静,似乎也不怎么担忧,还有些奇怪,不过他还未来得及出口询问,庭渊便排到了。
他被一个小药童带着进了许大夫的诊室里,伯景郁紧紧地跟在他身侧,庭意文一不留神落后了几步,就被关到门外了。
*
这位许大夫长得跟梦里一模一样,是个六十来岁、身材消瘦的老头,庭渊彻底放了心。
他被招呼着在许大夫桌前的椅子上坐下,伯景郁双手抱臂,立在他身侧。
许大夫替庭渊诊完脉,只简单地问了几句,便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开始写药方了。
庭意文没能跟进来,不过伯景郁陪着人看病也十分上心,还皱着眉头多问了两句。
“他前头也吃了许多补药,为何不见好转?”
许大夫被打断手头的事儿也没生气,他抬头瞥了伯景郁一眼,慢悠悠道:“这根上的东西没治好,再怎么补也是治标不治本,身子压根不受用。你待你家小夫郎好,也得用对法子,光给他进补是没用的。”
这大夫显然是误会了,庭渊一张素白的小脸羞得满面通红,垂着脑袋不敢抬头。
伯景郁那古铜色的面庞竟也透出一丝燥意。他情不自禁地低头看了庭渊一眼,又赶紧侧过头去。
许大夫将写好的药方递给身边的小药童,又对着兀自面壁的伯景郁嘱咐道:“身子没补好前可不能行房,你这身板,他受不住。”
这下庭渊真的是羞愤欲死了,他强忍羞意,低声解释:“大夫,你误会了……”
“怎么,还没成亲?那成亲了也别急,至少再等半年。”许大夫医者仁心、不厌其烦地叮嘱。
庭渊无力解释了,他偷偷瞄了伯景郁一眼,看他整个人都僵住了,似乎也没比自己好到哪儿去,庭渊反倒放松了一点儿。
“把这几副药吃完,再来医馆里换新药,后续的药方我会同馆里的大夫交待,他们会依着你的情况调整。旁的也没什么了,出去吧。”
许大夫开好药又交待完煎药、忌口等各种事项后,终于摆手让他们走了。
庭渊和伯景郁如释重负,急急忙忙地跟着小药童出去了。
庭意文守在门口,看他两一出来就走得那么快,还有些纳闷:“走这么快干嘛!有鬼跟在你两身后赶呀?”
庭渊简直不想搭理他这关键时候赶不上趟儿的哥哥了,他没说话,只默默地跟在伯景郁身后。伯景郁付了诊费和药钱,自然地接过伙计手里的药包,庭渊悄悄地把伸出的手放下,把今日的诊费和药钱都记住了。
诊费确实昂贵,要十两银子,药五百八十文,是一个月的剂量,也比他之前吃的贵一些。这两样加起来,便是一笔可观的费用了,山榴村里许多人家,一年都攒不下十两银子。
庭意文要将从家里带出来的五两银子给伯景郁,伯景郁不肯收,只说让庭意文把钱攒下来,留着给庭渊后头买药用。
庭渊连忙解释,他现在有了挣钱的营生,自己能出得起药钱了。
伯景郁看着身高只到他肩膀的小哥儿,仰着头眼巴巴望着他,细声细气地跟他解释,请他收下那五两银子,终究是依了他的。
*
今日出门得早,在牛车上坐了一个多时辰,到了医馆排队又花了半个时辰,这会儿早上吃的那点儿东西都消化干净了,三人都是饥肠辘辘的了。
回去还得近两个时辰,庭意文提出在外头随便吃点儿,垫垫肚子,庭渊和伯景郁都没意见。
为了省点儿银子,他们是在医馆路边的面摊上吃的。
三人各点了一碗素面,虽然瞧着清汤寡水的,但份量还挺大,价格也不便宜,一碗要七文钱。
庭渊一看便知道自己吃不完。
他不忍浪费,小心翼翼的给他哥哥和伯景郁各夹了两筷子。夹完才发觉,自己待伯景郁又亲近了许多,似乎回到了幼时,伯敖武去他家里吃饭时的感觉。
伯景郁愣了一下,接着便恍若无事地开始吃面了。
庭意文对着他弟弟意味深长地轻笑了两声,把人笑得脸都红了。
这人一点儿都不正经!庭渊横了他哥哥一眼,羞恼地别开了视线。
庭意文怕把人逗急了,正了正面色,移开话头问起了庭渊的“挣钱营生”,等了半晌都没听到他弟弟撘腔,抬头一看才发觉庭渊正愣愣地盯着外头。
庭意文和伯景郁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便发现一位穿着烟青色锦袍的男子站在不远处,身侧还跟着一个小厮,两人都是眉头紧锁地盯着他们。
这面摊本就临街,他们这桌又在最外头,庭意文一回头便和那两人打了个照面。
“江轻尧。”庭意文一字一顿,声音里隐隐有些愠怒。
江轻尧也没想到他连日往山榴村跑都没能见到庭渊,今日却在这里见着了。
他过来时恰巧撞见庭渊给伯景郁分面,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主动同别人示好,他一向清冷的面容也染上了显而易见的怒气。
一时之间,他心里妒火翻腾,愤怒与不甘险些将他淹没。
——庭渊从未与他这样亲近过,尽管他们已经订亲了。
见庭渊他们看过来,江轻尧还未做反应,他身旁的小厮江福先沉不住气了。
“我们公子几经周转,打听到有位姓许大夫的医术高超,这几日会过来县里坐诊,为了这事儿他日日都过来守着,就想找许大夫问问您的病他能不能治!您倒好,摆着架子不肯见我们公子,倒和旁的汉子在这路边的摊子上亲亲热热地吃起了面!”江福胸脯剧烈地起伏着,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
他话一出口,桌上三人均是面色剧变,摊位上其他食客也纷纷看了过来。
庭渊攥着自己的衣袖,又窘迫又不安,伯景郁站起来挡他前面,面沉如水地盯着江轻尧和江福。
庭意文像只暴怒的公鸡一样,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对着江福呵道:“狗仗人势的东西!你主子还没发话你倒先吠上了?!我弟弟同你们公子早就退亲了,他同谁一起吃面轮得到你们管?”
骂完江福,庭意文又将怒火转向了江轻尧:“姓江的,你当初打着向我讨教功课的名义蓄意接近我弟弟,欺负他年少不知事、单纯好骗,等我们家应下了婚约,你们又翻脸不认人了,我们家为什么要退亲你不清楚?既然已经退了亲,你现在还摆脸色给谁看呢?”
“没有退亲,我和阿渊的婚事我们两个说了算,我娘说的不算数。”虽是同庭意文说话,江轻尧的视线却一直盯着伯景郁。
“你一句轻飘飘地不作数,我弟弟受的委屈便这样算了?!”
争吵的声音太大,又有许多食客没忍住好奇看了过来。
无数窥探的目光落在了庭渊身上,他不自觉地绞着手,低下了头。
感觉到身后之人的不安,伯景郁侧过头扫视一圈,他长得人高马大,气质冷硬,侧脸一道伤疤斜飞入鬓,瞧着有些骇人,被他看到的人,都慌忙移开了视线。
伯景郁拉住庭意文:“不要在这里吵,另找个地方把话说清楚,免得他们以后再来纠缠。”又侧头对着江轻尧冷声道:“你若真的在意他,便不该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让他难堪。”
江轻尧面色一怔,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庭意文心里的怒火还未发作完,有意晾着江轻尧,于是拉着他弟弟和伯景郁说要吃完面再走,让江轻尧在外头等着。
伯景郁低头看向庭渊:“要不要换个地方吃?”
庭渊前头确实被看得有些慌张,但被伯景郁不露声色地维护,又有他哥哥为他出气,他这会儿也勉强镇定下来了。
“不用了,不能浪费粮食。”
三人不紧不慢地吃完面,才出去同江轻尧说话。
江轻尧带着人进了茶楼,让伙计给他们寻了个包间。
这茶楼的包间还算宽敞,但伯景郁身量太高,他进去后,空间立刻就逼仄了几分。
江福前头还有些愤愤的,这会儿离得近了,发现伯景郁不仅比他高壮许多,侧脸还有一道可怖的伤疤,他后知后觉地胆怯了起来,也不敢对着庭渊摆脸子了。
到底是上过战场的人,伯景郁不刻意放缓面色,他周身的气势,便让人不敢造次。
不仅是江福,连江轻尧也对他多了几分忌惮。
庭渊兄弟两和伯景郁都没心思喝茶,江轻尧随意点了一壶茉莉茶,又点了两样点心搁在庭渊面前,庭渊看也没看一眼。
庭意文见江轻尧不错眼地盯着自己弟弟,半晌不说话,便有些不耐烦了:“你还有什么事儿一次说个明白,以后再莫来找我弟弟了。”
“伯大哥,你回来了。”
伯景郁这次回来,同之前有了很大的变化,原先那股子少年稚气,现在是荡然无存了。他面上多了一条伤疤,目光也压迫感十足,庭渊觉得十分陌生,还有些不自在,说话声音都低了几分。
“渊哥儿,快谢谢你伯大哥!他这次回来,寻到了一位擅长治你这病症的大夫,说不定你很快便能恢复健康,变得跟常人一样了!”庭意文面带喜色,激动地对着自家弟弟道。
庭渊吃了一惊,上辈子没发生过这事儿啊!虽然有些疑惑,但回过神后,他还是客客气气地道了谢:“谢谢你,伯大哥。”
他这样客气,伯景郁不自觉地拧了拧眉,目光也幽深了几分。
“这孩子怎么这么冷静,是不是高兴傻了?”卢彩梅笑呵呵地拉着小儿子在她身边坐下。
伯景郁又抬头看了庭渊一眼:“不必客气,能不能将你治好,还得大夫亲自瞧过才知道。”
“你同我弟弟说话这么拘着做什么,许大夫不是说了吗?同渊哥儿一样病症的人,在他手底下还没有治不好的!”庭意文这话一出口,卢彩梅和庭德贤面上的笑容又明显了几分。
听他这话的意思,似乎已经同伯景郁一起去拜访过那位大夫了。
这会儿庭德贤两口子面上也不见意外,估计也是庭意文提前交待过了,
怕他爹娘为了筹钱逞强干活,累垮身子,庭渊没将上一世有一位大夫差点儿将他治好的事儿同他们说。那位大夫医术很好,但诊费也收得十分昂费,庭渊实在不愿再给他爹娘增加负担了,便打算等他卖胭脂攒够了银子,再同他爹娘说。
没想到这一世有了这样的变故,不知道伯景郁找到的这位许大夫,同上一世那位许大夫,是不是一个人?
“伯大哥,不知那位大夫如今人在何处,他的诊费我们家是否能负担得起呢?”尽管一开口就问诊费有些不好意思,庭渊还是将心里的问题问出来了。
被他巴巴地望着,伯景郁似乎有些不自在,他将拳头抵住嘴轻咳一声,才宽慰道:“那位大夫是南渊府城的人,不过这几日就在芜阳县。你不必忧心诊费的问题,我这次回来带了些银子,帮你付诊费应当是够了。”
伯大哥上辈子为他报仇,这辈子又主动提出拿自己从军三年好不容易得来的银子帮他付诊费,庭渊满脸感激地看了伯景郁一样,心里暗暗感叹,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他伯大哥这么好的人?
虽然面冷,但伯大哥还是跟小时候一样。
不过一会儿功夫,庭渊心里的生疏和不自在便淡去了一些。
若是上辈子的庭渊,肯定不好意思接受他的帮助,但这一次,庭渊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点头了:“伯大哥,谢谢你,诊费我会尽快还给你的。”
为了自己那可笑的自尊心让爹娘担心,实在不值得,早些恢复健康,早些改善家里的窘境才是正事儿。
这位大夫也姓许,也是南渊府城人士,还正好这几日在芜阳县,十有八九就是上一世的那位许大夫了。上一世若不是后头被迫停药,他的病应当已经全好了,这位许大夫确实是有能力让自己康复如初的。
梦里尝过健康的滋味后,庭渊便愈发厌烦自己这副不中用的身子了。既然有机会能提前将自己医好,他便想要争取一下,不过这下他欠伯大哥的不知要何时才能还得清了。
伯景郁离开了三年,一回来就主动帮庭渊找大夫,还提出要帮忙垫付药费,不仅是庭渊自己,他爹娘也十分动容。
“家里还有五两银子,明日去县里一并带去,若是够用自然最好,若是不够,那便请景郁帮忙垫付吧!”庭德贤一脸恳切地对着伯景郁拱手道谢:“景郁为我们庭家做的,庭奶这辈子都会记得,你若不嫌弃,以后庭家也是你家。”
卢彩梅也对着伯景郁千恩万谢:“景郁,这次实在是多谢了,以后有啥婶子帮得上的你就说一声,千万别同婶子客气。你那屋子几年没住人了,估计没法儿住了,你就先住在咱家吧,同你意文哥挤一挤,正好在咱家吃饭,也不用来回跑了。过两日你庭奶把地里的活儿忙完了,我们一道儿去帮你收拾屋子。”
庭意文没那么客套,但也正色道:“大恩不言谢,以后但凡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看他爹娘哥哥为了他郑重其事地向伯景郁道谢,庭渊不知不觉就红了眼睛,他悄悄低下头拿衣袖拭泪,没发觉伯景郁瞬间的慌乱。
伯景郁偷偷地瞥了边上的小哥儿一眼,见人没再哭了,他才舒了口气,紧握成拳的手也放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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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伯景郁一个爹娘早逝,没什么依靠的年轻人垫钱帮他们儿子治病,庭德贤和卢彩梅心里都有些不好意思,但也确实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们家没什么有钱亲戚,庭二奶那儿若是去借,估计能借到一点儿,但庭意荃和庭德明赚的都是辛苦钱,这些年多次帮忙,对庭渊家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庭德明没什么别的手艺,只会编竹子,农闲的时候他便编些小物件让庭意荃带出去卖,也挣不了多少钱。庭意荃挣得多些,可他每次走商都得推着沉重的板车来回各个村镇,十分辛苦。他一直在攒钱买牛做牛车,至今都没攒够,因为这事儿还耽误了自己的婚事,在这档口,庭德贤哪好意思朝他们家开口?
卢彩梅那边的亲戚也是各有各的穷法,条件不比庭家强多少,也帮不上什么忙。
想来想去,还真只有伯景郁能帮他们。
周晓鸥道:“没想过要害死任何人。”
可事实却是害死了管家的女儿,差点害死熹月。
周晓鸥放火差点害死熹月,熹月发现是他之后,心生记恨,当熹映提出自己想杀周少衍时,她便和江城垚想出了这样的计划,一石三鸟。
江城垚如果没有乱入进这个案子,老老实实的,他就不会出事,这个案子就变成了熹月与熹映和周晓鸥之间的恩怨。
“如此就能说得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