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赤/裸求爱
庭渊无法脱身,只能让朝马车外的平安喊话。
“平安,你去帮我问问茶棚的伙计,有没有烧酒,有的话买一壶过来。”
平安趴在窗口看了一眼,“好。”
平安往茶棚走去。
杏儿问到茶棚的伙计,得知在距离此处不到十里的地方有一个小村子,村里一千多口人,村内有土郎中。
只要不是什么严重的病,这土郎中都能治。
风和日丽,山清水秀,绿树成荫,鸟语花香。
这里是一处幽静的山谷,草木葱茏,花丛锦簇,空气中弥漫着微薄的雾气,似朦胧的轻纱随风飘荡,可谓人间仙境。
然下一刻,哗啦响起的水声打破空谷清幽,清澈见底的水波荡漾,泛起一圈又一圈涟漪……
一道身影爬上了岸,湿透的黑衣黏在身体表面,墨玉般的青丝往下淌着水珠,颇有些狼狈的模样,然而暴露在空中的容貌,却是一等一的好看。
肤白如玉,冰肌玉骨,眉眼似画,长睫浓密,每一寸地方皆仿若神明精心雕刻的完美造物,美得不真实。
不过这会儿,这位出水芙蓉似的美人,来不及观看周围区别与总是暗沉阴霾的幽冥魔域,景色优美如仙境一般的风景。
他第一时间转头,看向了身后的水潭。
荡漾着浅浅波纹的泉水中,有一道非常眼熟的身影正闭着眼沉睡在潭底。
却又有着明显的不同,那张俊美的脸庞不再邪气乖戾,反倒清俊冷然,而一动不动的姿态仿若已经死去一样。
不待庭渊惊疑,倏地,他对上了一双蓦然睁开的眼眸。
哗啦——
比他方才掉入水中的动静还要大,是瞬间激起的水流。
被飞溅到半空的水花短暂迷了眼,看不清楚情况的庭渊,刹那间埋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之中。
耳边传来急促的呼吸,声线颤抖似带着哽咽,仿佛害怕打碎什么,然环住他的拥抱却有力得几乎要与他融为一体般。
“师尊,您、回来了……”
……是梦么?
但这份触感,又是如此温暖,如此的清晰。
……
上清派乃修仙界第一大门派,门中弟子灿若繁星,数之不尽的青年才俊趋之若鹜,以至于每一届收徒大典皆是空前绝后的庞大。
可想而知,上清派的辉煌,其门派驻地范围更是占据了数十万座高峰,一眼望去,连绵不绝。
就在上清派的首峰凌霄峰上,白云缭绕在半山腰,可见亭台楼阁、雕栏玉砌,白鹤展翅高飞,在清幽的空气中留下一声声清脆悦耳的鸣叫。
一座恢弘的建筑便坐落在顶峰,为上清派掌门居住的所在,然这一天,负责侍奉掌门起居的弟子,第一次怀疑起了自己的眼睛。
他们看到了什么?
掌门云槐仙尊,向来冷心冷情无所欲求,却从后山的空谷中,携一名从未见过的男子出现。
那不似凡人的绝世身姿,令所有弟子表情一空,不禁怀疑是否为草木成精,才生得如此出色的相貌,只是下一刻,这个猜疑便被推翻了。
——凡人。
那就是一名毫无修为的脆弱的凡人。
但他从何而来,又如何入得了层层严密防守的上清派,更别说是无人胆敢靠近的独属于掌门的山谷,一切皆无人知晓。
倒不限制他们发散思维,尤其是见到他们掌门云槐仙尊,小心翼翼对待那人的一幕……
呵呵,想必他们今日还未睡醒,导致集体出现幻觉了吧。
然而,这些弟子之中修为最低者亦有着筑基期,哪怕十天半个月不睡觉亦无碍,更别说晚上皆是用于修炼的时间,清晨起来只会更加精神奕奕,而不显丝毫疲惫。
殊不知,被他们震惊加好奇的当事人,同样一脸怀疑人生。
他看着一袭华贵白袍,周身仙气絮绕的男人,神色不自觉恍惚了一瞬,好似这才是正常的开展,前面几个月在幽冥魔域内碰到的黑化的主角魔尊,只是梦一场。
但已经发生的事情又是如此真实,亦不会改变,更不是犹如镜花水月一样。
那么,现在又是什么一种情况??
当庭渊已经接受主角黑化成魔尊的事实,这会儿却突然又蹦出来了一个看起来颇为正常的主角,不禁让他怀疑,究竟哪一个才是真的了。
或许也有魔域消息闭塞的缘故,在魔界与修仙界和平了几十年后,魔域内已经鲜少会讨论修仙界的情况,导致庭渊在被主角黑化这件事震惊到时,自然而然便先入为主。
——既然主角已经黑化坠魔,算是背叛了师门,即便是有苦衷,却也回不到从前,而身为修仙界第一门派的上清派,亦不会再重新接纳已坠魔的主角。
如此这些。
“师尊……”
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带着小心翼翼地神情跪在他面前,眼眸通红,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您真的回来了……”
庭渊现在很头疼,也顾不得对方为什么又是一眼认出自己,也懒得再继续装傻了,便直言道:
“殷云槐?”“听说了吗,掌门竟然带回了一个凡间男子。”
“我知道我知道,我听我师叔的师弟的侄儿的师妹八卦说,她亲眼见过那名凡人长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难不成掌门的情劫到了?”
“好啊,你竟胆敢编排掌门,小心被罚去思过崖面壁。”
“要我说,想必那名凡人的根骨绝无仅有,被掌门遇见顿时起了爱才之心,大抵是想收为徒弟了吧。”
“……”
一群弟子七嘴八舌,浓浓的八卦之欲接二连三感染到了旁人,纷纷加入其中。
但谁都不认为,向来冷心冷情的掌门云槐仙尊,会真的动了凡心。
不过是枯燥无味的修行日子里,庭渊的到来便犹如一颗石子掉入平静的水中,惊起一片波澜,所谓好奇之心人皆有之。
就连门派内的太上长老或各座峰主,也皆是这么认为的,但他们并未亲眼见到那名凡间男子,只在殿堂上向殷云槐调侃地说道:
“听闻掌门带回了一名凡人,是要收他为徒吗?”
他们同样好奇,那名凡间男子的资质究竟是何等的出色,竟入得了掌门的眼。
自百年前玄元尊者仙逝,身为上清派首席大弟子的殷云槐便自然而然地接任了掌门之位,却直至今日仍孤身一人,数十次的收徒大典中,哪怕是绝无仅有的天灵根,亦未被他相中收为弟子。
所以此刻,他们倒是非常好奇。
殷云槐微微抬眼,冷淡无垠的目光一一扫过求知欲旺盛的几位峰主与长老,后者不禁内心一紧,跃跃欲试的姿态顿时变得老实下来。
不由感慨万分,该说后生可畏,由已然仙陨的玄元尊者教导出来的弟子,如今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即便是他们这些老一辈的,亦不太敢在对方的威势下造次。
只不过,想起仙逝的玄元尊者,便不由轻叹了一声摇头,眼中掠过一丝怀念与叹息。
那是这个时代,最有可能飞升成功,惊艳了整整三界、举世无双的人物。
当他们不止一次地感慨惋惜之际,并未注意到前方漠然无尘的掌门云槐仙尊,那微微收敛了淡漠的神情,竟泛起了星星点点不可思议的柔和之色。
……
庭渊躺在偌大的浮云殿内,右手支着脑袋,如瀑的乌黑发丝蜿蜒在身下,与洁白的衣袍交织。
周围散落着好几个玉简,白皙修长的手指正摊开其中一个,望着玉简中记载的内容,皆是这百年内三界之中所发生的各个事件,以及上清派的变化。
老实说,大事情没有,也就百年前被魔尊霍霍过的魔界格局改变后更名为了幽冥魔域,修仙界内倒是一片平静。
当然,弱肉强食乃天注定,杀人夺宝之类的事情也时有发生,但这些都是细枝末节,无足挂齿。
许是吃了在魔域时先入为主的亏,这会儿庭渊倒是看得很仔细,生怕漏了什么导致再次出现不可预知的变故。
虽然但是,现在估计已经是糟糕得不能再糟糕的局面了。
【宿主大人,主系统的反馈来了】
“讲。”
【它说主角本来是作为稳固世界的锚点,现在变得无序混乱,是致使世界偏移正常轨道的主要因素……】
“废话少说,讲重点。”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本身就已经不稳固了,您当时传送出现意外,可能是受到了主角的影响】
“……”
【宿主大人,您在听吗?】
“……”
【宿……】
“闭嘴。”
【好哒】008立马拉上嘴巴的拉链,保证自己是乖巧听话的绝世好统。
庭渊拧起了眉头,目光落在玉简上,然心思却已经飞到了另一边。
看样子,这个主角的问题很严重啊。
人格分裂不说,异变的情况竟然严重到能干涉系统,这么说来,造成世界偏移反倒是理所当然了?
不过,时空管理局的强大自是无需质疑,庭渊当了那么多年的任务者,行走在三千小世界之中,见识过的各种意外事件多如牛毛。
虽然有些惊讶,但单单只是主角产生了变异罢了,与庞然大物的时空管理局比起来,便犹如蚍蜉撼树,所以庭渊压根就不用担心。
倒是主角现在这种情况,在时空管理局有史以来遇到的突发事故中,也是属于少例。
庭渊转念一想,之前主神打算放弃这个世界的处理方法,难不成是已经考虑到了目前这种变故?
纵然可以解决,但需要花费的代价就相当高了,于是时刻管理局便听之任之,任由时间的长河逐渐消磨殆尽,直至新的一个轮回开始。
如此,影响也能降至最低。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个好方法,避免了后续可能会出现的各种麻烦事故,放任自流,到新的轮回开始时,再重新捞回来就行了。
这就是大局观啊。
庭渊赞叹了一声,随即想起目前自己就身处在这个麻烦之中,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低不可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殷云槐踱步入殿内,一眼便见到了侧躺在柔软玉榻上的身影,唇角无意识上扬。
他放轻了步子,缓缓走过去,冷淡的眉目舒缓开,荡漾出令其他弟子想都不敢想象的柔和笑意。
“师尊,可有疑惑需弟子为您解答。”
他自然而然地在庭渊身边跪坐下来,华贵的白袍拽地,半点都不在意是否会沾染了灰尘,只目光温柔地望着他的师尊,好似怎么也看不够。
是啊,一百年了,曾经随着师尊仙陨那一刻裂开的伤口至今仍未恢复,也无需恢复。因为他要永远清晰地记得那种深入骨髓的绝望,任由反复在心底里发酵!腐烂!痛切心扉!
只有这样,他才不会继续犯下同样的错误,时刻警醒自己——
殷云槐唇边的笑意愈发显然,旁人眼中漠然无尘清冷高贵的云槐仙尊,此刻在庭渊面前荡然无存。
庭渊微微一顿,生出一丝古怪的感觉,以前他做任务的时候,主角是现在这一副模样吗?
他倒记得,当时的主角格外令他省心,尊师重道,成熟稳重,乖巧懂事,简直可以说是模范徒儿了。
但他怎么记得,当时主角是面瘫脸来着?
即便是现在,成了上清派掌门,世人眼中尊贵无比的云槐仙尊,也该冷清出尘、不苟言笑才符合他的身份吧?
魔尊可以说是黑化后的性格变化使然,而眼前这个,庭渊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况且有魔尊这个前车之鉴在,曾经对于魔尊对自己是何时生出的大逆不道的心思的猜测,得出的最有可能的结论……
此刻,看着殷云槐俊美而柔和的笑脸,庭渊……忽然一个激灵。
他故作镇定地放下了手中的玉简,说道:“为师饿了。”
庭渊是尊重口腹之欲的,连对美食都失去了兴趣的话,谈何成大事。
所以他当初作为玄元尊者时,常常避开众人独自开小灶,要不是为了维持人设,当着众人的面烤鸡烤鸭烤鱼烤鹅都庭得问题。
但现在他已经不是玄元尊者,没必要再背着个包袱,更何况他目前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做不到辟谷,满足肠胃之需也是合情合理的。
殷云槐眼中笑意渐深,仿佛回到了百年前无意中窥见师尊偷偷吃食的场面,但为了维护师尊的尊严,他便只好当作没看见般。
“师尊稍等片刻,弟子早便为您准备好了。”
挥袖间,空旷的殿内瞬息出现了一席丰盛的菜肴,微微焦黄的烤鹅,浓稠的乳白色羹汤……垂涎欲滴,香味扑鼻。
看起来应是刚刚做好的时候,便被收入了储物空间内,时刻保持着刚新鲜出炉的状态。
且看样子,这一席菜肴从制作好到现在,时间跨度应该不会太长,毕竟除了他这么一个凡人需要进食外,谁还有这个殊荣能劳烦云槐仙尊动手的。
庭渊眼角微微抽搐,顶着殷云槐期待而微微渴望的目光,慢条斯理地拿起了筷子。
味道是非常不错,所用的食材也都不是凡物,如果没有某个人在旁边一直盯着他看就更完美了。
一刻钟后,殷云槐挥了下袖子,一桌子的残羹剩菜瞬间消失不见,也不知是处理掉了,又或者偷偷留着是要做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庭渊倒没想太多,只瞥去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待殷云槐空闲下来,便开口说道:
“你与魔尊,是什么关系?”
同时疑惑先前的系统提示声,那毫无情感起伏的机械声显然不是008发出来,后者已经在第一时间跑去检查发生了什么状况。
令他本该传送去人间界,却在中途拐了个弯,不仅掉入了修仙界,还好巧不巧地……
庭渊的眼神狐疑,除了不确定眼前这个主角是不是真的主角外,还有那道系统的机械声。
思绪流转间,庭渊并未注意到,跪在他身前的殷云槐,那泛红的眼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带着明显的欣喜,垂在身侧的手指不可遏制地弯曲成拳,指甲陷入掌心带来丝丝疼痛的感觉,却不比得内心的激动与雀跃。
已不知过去了多久,竟再一次从师尊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
殷云槐喉咙滚动了一下,应道:“弟子在。”
那仿佛与魔尊如出一辙的炽热目光让庭渊回过神,他蹙了蹙眉,想到某个大逆不道的黑化主角,很难不让人怀疑,眼前的这个主角是否对他抱着同样的心思。
突然意识到这点的庭渊……瞬间麻爪了。
他直接摆了摆手,拿出以前身为师尊的架子,不容置喙道:“你且出去,我要自己安静一会。”
殷云槐蓦然捏紧了手掌,随即很快又放松下来,微微露出了一丝笑容,绽放在那张本该漠然寒霜似的面孔,若被其他弟子看见,庭不是要惊掉一堆下巴。
他一如百年之前,只余光贪婪地掠过师尊,便温顺地垂下眼。
“是,弟子一会儿再来拜见师尊,为师尊一一陈述门派这些年的变化。”
庭渊便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对方离去的身影,从那一头由白玉发冠高高束起的漆黑墨发,到绣有流云纹银边的华贵长袍,气质傲然如冰雪,清冷出尘。
一切的一切,都与幽冥魔域内的那个黑化主角截然不同。
应该说,这才是符合庭渊预期中的剧情发展。
但现在,有魔尊这个意外在前面,实在没法让他有一丝一毫的安心感,反而随着不断出现的意外,而感到心神不宁。
庭渊摇了摇头,甚是心累地叹息了一下。
趁着008还没有检查出结果,他立起了身子,环视一圈周围熟悉又陌生的环境,是他曾经居住过的地方——浮云殿。
且从殷云槐带他来这里,一路上其余弟子虽目瞪口呆却毫不讶然的神情,可以看出殷云槐现在的身份,该是上清派的掌门没错了。
庭渊抬手捏了捏眉心,对比眼前这个似乎发展正常的主角,再一想到魔域内的那个逆徒,就感觉非常头痛,乃至是恨铁不成钢了。
不过如今,他估计不用再烦恼魔尊了,因为出现了比黑化主角更加诡异的事情。
精神分裂?双重人格?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只能如此推测。
不知不觉中,他来到了最里边,转过一道玉雕的屏风,视野瞬间开阔。
这是一处面临万丈深渊的宽阔平台,地面用白玉石铺就,两边几颗郁郁葱葱的绿植好似有灵性般舒展着枝叶,青翠欲滴。
白雾弥漫,仙气缥缈。
隐约可见远处山峰上亭台楼阁,身着靛青色衣袍的一众弟子努力练剑的身影。
庭渊颇有些怀念地笑了笑,缓步过去,在那张玉砌的椅子上躺了下来,一如从前。
光阴荏苒,日月如梭,蓦然回首,啥变化都没有。
这也就是,凡人的一生,在修仙者眼中,不过转瞬即逝罢了。随便闭关一下,再出来时,外界可能已经过去了几年、几十年,甚至是上百年的时光了。
不知何时,殷云槐出现在了身后,低垂的眉眼安静地望着慵懒躺下的修长身影,一笔一划地描绘着师尊如今的容颜,温柔又眷恋。
然而,暗藏在眸底最深处的,却是不可遏制的深深的贪欲。
如果只是蛇那也无所谓了,谁会嚼蛇干啊。
让他们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伯景郁进门前瞥见这一幕,心里也挺震撼的。
他特意挡了一下,没让庭渊看见,不然那还不得吐个昏天黑地。
见过吃肉干的,没见过吃蛇干的。
这玩意都能干嚼,伯景郁信她说道百毒不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