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1 / 1)

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 御宁风 8734 汉字|35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七十六章

  “先生。”

  风枕眠睁眼, 只见一个笑眯眯的老者站在他面前,“您可算来了。”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盯着人看了许久才回过神, 想起自己是在干什么。

  他在期末考试,进了风不渡留下的变态副本。

  风枕眠按了按胀疼的额角, 另一只手摸着剧烈跳动的心脏, “这次的眩晕感,这么猛吗?”

  都给他整得大脑空白了。

  npc老者没发现风枕眠的疑惑, 尽职尽责走着流程,“少爷他们等你很久了。”

  说着,就将还没反应过来的风枕眠拉进了古堡。

  “不是……”风枕眠就这么被连拖带拽的进古堡, 甚至都没来得及感慨一句这古堡真大。

  可能是出场的姿势太过奇葩, 进门以后,那些宾客的目光不约而同朝他看来。

  “怎么又把我当猴?”说完他忽然愣住了,“奇怪, 我为什么要说又?”

  “先生,这是您的座位。”老者将风枕眠领到座位以后就离了开, 风枕眠才刚坐下,旁边的npc就戳了戳他的手臂。

  “你小子怎么这么晚才来?”那个npc调侃, “不怕克里顿生气吗?”

  风枕眠皱了皱眉,心想他和克里顿又没什么关系,那人生什么气?

  于是随口敷衍,“路上遇到点事。”

  “又是那个精灵?”npc喝了口酒,话还没说出来就被风枕眠给打断了。

  风枕眠盯着他,语气不善, “你怎么知道小阿晏的?”

  他迅速想到了风不渡,随即又皱起了眉。可就算风不渡预见未来, 知道了晏清……

  不同的身份也依旧是同一个灵魂。

  他肯定不会如此轻易将晏清是精灵的身份暴露出来。

  风枕眠大脑飞速转动,如果他这样做,肯定是想做点什么提示。

  “难不成,这个副本和小阿晏有关?”风枕眠做着猜想,脑袋又浮出一阵钝痛。

  “我怎么知道?”npc被他问傻了,抬手摸了摸风枕眠的额头,“也没发烧啊。”

  他似乎是真觉得风枕眠有病,同桌上其他几人对视一眼,笑了,“你们听到他刚刚说什么了吗?”

  几人憋着笑,点了点头。

  “他居然问我怎么知道晏清的!”npc轻拍了一下桌子,没发出太大的动静,“某人一天恨不得秀800次恩爱,就差直接把‘我老婆是晏清’刻在脑门上了,居然还好意思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其他几人跟着笑了起来,一时间,桌上只剩下风枕眠一个垮着批脸的人。

  好在婚礼来时,牧师拯救风枕眠于水火。

  “欢迎大家来到克里顿先生和路西瓦先生的婚礼。”

  风枕眠循声望去,和新人视线对上时,看见那个叫克里顿的新郎疯狂对着自己招手抛媚眼。

  被旁边的路西瓦拍了拍才消停。

  “这人有病吧。”风枕眠迅速转过头,结着婚呢,朝他抛什么媚眼?

  他可不想等会被那个叫路西瓦的新郎揍。

  风枕眠按按自己的心口,总觉得那里有些疼。

  婚礼仍在继续,以往这种时候风枕眠肯定会凑热闹,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他毫无波动。

  甚至心里只有干饭。

  很快,就到了抛捧花的流程。

  风枕眠一心干饭,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正抬手想给自己打碗汤,一个什么玩意就飞到了他手里。

  拿起来一看,居然是束捧花。

  “这他妈也行?”风枕眠惊呆了,一抬头,克里顿朝他挤眉弄眼的动作更欢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副本?

  风枕眠还在持续蒙圈,台上克里顿倒是忍不住了。

  他抬手,抢过牧师的话筒大声叭叭,“风枕眠,你抢到捧花了!准备什么时候和晏清结婚?”

  此话一出,先是安静一瞬,随后是此起彼伏的起哄声。

  直觉告诉风枕眠,得赶紧说些什么阻止接下来的闹剧。

  于是他面不改色的扯谎,“不出意外的话,明年。”

  克里顿眼睛都亮了,眸子里写满了“我要吃瓜”,他正准备追问,但风枕眠先一步开了口。

  “这是你们的婚礼,我可不能喧宾夺主。”风枕眠笑着扬了扬手里的酒杯,“不如你俩亲一个?”

  克里顿顿时羞红了脸,路西瓦若有所思,目光在风枕眠身上上下打量了好几遍。

  台下起哄声一声盖过一声,大家的注意力再次放在了克里顿他们身上,风枕眠长舒口气。

  流程结束,就是熟悉的敬酒环节。

  风枕眠这才意识到自己坐在了亲友桌,被拉过去喝酒的时候还挺懵。

  他本来不想喝那么多,可这些npc实在太热情,根本没给他拒绝的机会。

  最后,风枕眠直接醉死过去。

  晏清出来时,看着躺在床上一身酒味的风枕眠,陷入沉思。

  他就睡了一天,风枕眠怎么就又醉死了?难不成葬礼也有人灌酒?

  不了解人类的小精灵很不理解,只和上次一样,用藤蔓把风枕眠拎去浴室洗澡。

  熟悉的水流声再次响起,晏清不自觉又想起了之前没有完成的事。

  他背对着风枕眠思考了好久,一边想继续,一边又害怕风枕眠醒过来,他可没有再丢一次脸的勇气。

  纠结了很久,两个念头不停在脑海中打架,搞得身后给风枕眠搓澡的小藤蔓也动作越来越快。

  最后,还是想继续的念头占了上风。

  晏清轻咳一声,一脸正直地回头。

  一根小藤蔓悄悄伸到了风枕眠脖颈处,对着人后颈猛的来了一下。

  随后晏清才放心坐在了风枕眠的腹肌上。

  哼,这次风枕眠肯定不会中途醒了。

  晏清想着,为自己的聪明机智点了个赞,他开心从风枕眠的腹肌上滑了下去,坐在玫瑰花瓣中被水流冲远。

  又自己慢吞吞划回来,用手指戳了戳风枕眠的肚子。

  “呀。”晏清玩得还挺开心,丝毫没发现风枕眠正眯着眼看着自己。

  他依旧是在晏清把自己扔进浴缸的时候醒的,本来还晕晕乎乎,但小藤蔓忽然给了他一下,愣是把风枕眠给敲醒了。

  脖颈处的疼痛一阵阵泛起,风枕眠正疑惑着晏清想干什么,就感觉到小精灵坐在了他的腹肌上。

  然后……像滑滑梯一样,滑了下去。

  而且晏清好像还玩得不亦乐乎。

  风枕眠眯着眼看着这一幕,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表情。

  晏清这是,把他当成游乐场了吗?

  自己好像确实没有带小精灵去游乐场玩过。

  风枕眠正思考着,晏清又一次从他的腹肌上滑了下去。

  异样的触感将风枕眠的思绪拉了回来,他垂眸,看着晏清因为用力过猛,一头栽进了水里。

  水面铺满了玫瑰花瓣,一时间小精灵还真浮不出水面。

  风枕眠没忍住笑了笑,抬手将湿漉漉的晏清捞了出来,“小阿晏。”

  他刚叫了个名字,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就感觉到掌心的小精灵浑身僵硬。

  甚至,那张漂亮可爱的脸上还出现了惊恐这种情绪。

  风枕眠被整不会了,他是洗澡又不是画皮卸脸,晏清怕什么?

  晏清自是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甚至在风枕眠准备再次开口的前一秒,选择了再次逃避。

  浴室里忽然就只剩下流水声,风枕眠看着空空如也的掌心,挑了挑眉,“跑什么?”

  他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线条分明的八块腹肌,悟了,“我懂了!小阿晏一定是羡慕我的八块腹肌!”

  他身材如此完美,晏清羡慕也是很正常的。

  “小阿晏。”风枕眠自觉善解人意,对着虚空戒里再次尴尬成一团的精灵开口道:“没事的,你还是只精灵崽崽,不用这么着急锻炼的。”

  “等你长大了,哥哥就教你怎么健身,保证你也能拥有这样完美的八块腹肌。”

  尴尬过头的晏清:……

  不知道为什么,尴尬突然就散了。

  晏清坐起来盯着某处,将手里风枕眠斥巨资买的枕头扔了出去。

  不是,这人有病吧!

  -

  第二天一早,风枕眠依旧是被拍门声吵醒的。

  宿醉后的头疼混着被藤蔓打出来的疼,风枕眠浑身不适,开门时怨气比鬼都重。

  “呀。”克里顿惊讶,“风昨晚没睡好吗?黑眼圈怎么这么重?”

  “你要不看看现在几点?”风枕眠盯着他,“你有事吗?”

  现在才凌晨4点,这人刚结婚不和老攻亲亲我我,大早上敲什么他的门?

  “哎呀。”克里顿倒是丝毫不觉得自己越界,笑着和风枕眠说:“风!咱们一起爬山看日出吧!”

  风枕眠看了眼现在黑漆漆的天空,下意识想拒绝。

  话卡在喉咙里,在即将说出口的前一秒,心脏再次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风枕眠表情微变,按着心口不明所以。

  怎么进了这副本以后他的心脏总是莫名其妙的泛疼?

  难不成,他有什么后天性的心脏问题?

  风枕眠思索着,错过了拒绝克里顿的最佳时间。

  那人忽然抬手揽住他的脖颈,一脸兴奋,“没拒绝就是默认了哦!风你赶紧换衣服,东西我和路西瓦已经收拾好了,咱们直接出发就行了!”

  风枕眠比克里顿高了不少,这人揽着他的脖颈,用自身重量迫使风枕眠低头。

  他很想说些什么,主要是实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成为一对新婚夫夫中亮眼的电灯泡。

  只是一抬头,看见了路西瓦打量的目光。

  这目光里探究的意味很重,风枕眠下意识收敛表情,将克里顿的手从自己脖颈上拿了下去。

  “你已经是结了婚的人。”风枕眠往后退一步,和克里顿拉开距离,“不可以随便和别的男人勾肩搭背。”

  克里顿一脸傻白甜,“可,风不是别人啊。”

  路西瓦的目光又一次落在了他身上。

  风枕眠嘴角抽搐,心想你他妈再说下去我就要被你老攻宰了。

  于是他非常坚定地拒绝了克里顿,“不去。”

  开什么玩笑,有这时间他睡觉不好吗?大早上爬什么山啊真是。

  而且,还是和一对昨天刚举行了婚礼的夫夫去爬山。

  到时候太阳都没他亮眼。

  风枕眠转身就想走,结果又一次被勾住了脖颈。

  这个高度,是路西瓦。

  “去吧。”路西瓦语气平静,“克里顿想和你一起爬山很久了。”

  他搭在风枕眠肩上的手用了点力气,风枕眠被拉着转了回去,看着路西瓦一脸无语,“大哥,就算是要爬山,咱们就不能换个时间吗?”

  凌晨四点,狗都没醒。

  但路西瓦丝毫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再次用劲,拉着他出了房门,“你又不用睡觉,几点对你来说有什么区别?”

  风枕眠一时无语,但又找不出反驳的话。

  而克里顿也再次围了过来,叽叽喳喳说了一大堆话。

  被推上车的那一刻,风枕眠还是理解不了,“我一定要成为你们play的一环吗?”

  有个电灯泡在,这俩的恋爱会更甜一点?

  “什么play?”克里顿睁大眼睛,依旧是那副天真愚蠢的样子。

  “没什么。”路西瓦揉了揉他的脑袋,“风在和你开玩笑呢。”

  克里顿“哦”了一声,靠在路西瓦肩上小小打了个哈欠,“凌晨四点还真有些困呢。”

  不过一想到要去看日出,他又压抑不住那些兴奋的情绪,一路上嘴就没停过。

  风枕眠还是头一次遇到话比卢迪克还多的人,他靠在车窗上,沉默着思考人生。

  他是谁他在哪他为什么在车里?

  “风不渡到底在搞什么?”风枕眠按按胀痛的额角,完全不理解风不渡设计这个副本的意义。

  车只开到山脚,风枕眠被拉下车的时候依旧精神恍惚。

  他的确不用睡觉,但宿醉后的头疼时不时泛起,脑袋昏沉沉的,根本提不起精力。

  他打了个哈欠,正想问克里顿他们怎么还不走,就看见克里顿掏出了两个特别大的背包。

  然后和路西瓦一人背了一个。

  “走吧走吧!”克里顿像是春游的小学生,“在不快点要赶不上日出了。”

  说完,就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

  风枕眠皱眉,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感觉有些格格不入。

  上山的路挺崎岖,对风枕眠来说倒是无所谓,不过克里顿就有些吃力了。

  克里顿一步三喘,累得不行。

  风枕眠难得善心大发,抬手拿过那人背上的包,“我来吧。”

  “你可以吗?”克里顿可能是脑子抽了,莫名其妙吐出这么一句。

  风枕眠顿时有种被挑衅到的感觉,冷笑一声健步如飞,“我不可以?”

  “我在青云宗爬台阶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干嘛呢。”

  当年,风枕眠年少不懂事,不听师兄师姐的劝阻,执意要自己走上山。

  然后,他差点累死在那九千九百九十九阶。

  “小风真是可爱。”师姐御剑飞在他身边,“你说你,好端端的,非得走什么路呀?”

  她拍拍身后的空位,“师姐御剑的技术可好了。”

  那时的风枕眠还没学会御剑,人也还没长大,总是被师兄师姐拎来拎去的。

  眼前这个师姐,特别喜欢“飙剑”。

  关键她技术不行还脾气暴躁,“飙剑”的时候特别容易急眼,根本不顾剑上人死活的那种。

  风枕眠被她甩下去了不下10次。

  他别过头,婉拒师姐的好意,又气若游丝道:“咱们为什么要修这么多台阶啊?”

  之前御剑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咻”一下就上去了,根本没在意过有多少台阶。

  以至于风枕眠总觉得台阶很少,自己能走上来。

  师姐再次被他逗笑,“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为了凸显青云宗的逼格啊!”

  “台阶越多,地位越高。”

  青云宗作为上三门之首,自然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就能来拜访的。

  要想进青云宗,得过这九千九百九十九阶。

  风枕眠不理解,但从那天后就和这些台阶杠上了。

  最开始他总被台阶教做人,后面时间长了,修为上去了,身体素质也越来越强,这九千九百九十九阶对他而言再也不是什么难以跨越的鸿沟。

  “我错了。”克里顿朝风枕眠笑了笑,“这不是早上起太早,脑子不清醒嘛。”

  风枕眠知道克里顿没什么坏心思,也没太在意。

  走了大概四十多分钟,他们才到达山顶。

  期间,克里顿因为实在走不动,拿过路西瓦的背包,然后跳到人背上,“好累呀。”

  他黏糊糊开口,“走不动了。”

  路西瓦笑了声,任劳任怨背着人往前,“平时让你锻炼总找借口,现在知道自己体力不行了吧?”

  克里顿嘿嘿一笑,抱着路西瓦的脖颈蹭,“可是有你呀。”

  “有路西瓦在呢,我可以一直当小废物。”

  两人黏糊糊的氛围让风枕眠很不适,好在这时到了山顶,他放下包,坐在一旁。

  太阳还没升起,只不过天空已经被染成了橘色。朝霞占了大半个天,风枕眠扯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看着克里顿和路西瓦忙碌。

  “风。”克里顿还准备了很多食物,“快过来吃饭!”

  风枕眠看着这两人不停往他碗里夹菜的动作,有种自己是他俩崽子的感觉。

  这种感觉挺莫名其妙,风枕眠有一搭没一搭和两人聊着天,等太阳完全升起,克里顿困得不行,靠着路西瓦睡着了。

  “所以,看日出的意义在哪?”风枕眠不理解。

  路西瓦看着克里顿的睡颜,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但嘴角却勾了勾,“在于他喜欢。”

  只要克里顿喜欢,做什么都可以。

  风枕眠盯着人看了半晌,没忍住道:“看来你真的很喜欢克里顿。”

  换做是他,风枕眠想象不到他会为了谁凌晨四点爬起来看日出。

  除了晏清。

  风枕眠想,小精灵是不一样的。

  这话一出,变成路西瓦朝他投去了目光。那双没什么情绪的眸子盯着风枕眠看了许久,看得风枕眠都有些不自在了才说:“你是不是,还记得?”

  “啊?”风枕眠一头雾水,“记得什么?”

  他和路西瓦不会还有什么故事吧?

  风枕眠的脑回路一如既往地奇葩,想到这个可能,他看路西瓦的眼神都变得奇怪了。

  “你……”他拍了拍路西瓦的肩膀,“虽然我的确长得有几分姿色,你被我的帅气迷了眼也很正常。”

  “但兄弟,我是直男。”

  路西瓦沉默了很久。

  风枕眠还语重心长教导他,说了不知道多少句,才被路西瓦打断。

  “我对你没兴趣。”路西瓦冷漠开口,“你不要自作多情。”

  风枕眠:???

  风枕眠被他气笑了,“那你要我记得什么?”

  “没什么。”路西瓦低头,“随口一说而已。”

  这下风枕眠是真无语了,手指捏得咔咔作响,正想一拳揍过去,克里顿忽然醒了。

  拳头直直拐了个弯,风枕眠摸摸后脑勺掩饰尴尬。

  “我居然睡着了。”他揉揉眼睛,“我睡了多久啊?”

  “没多久。”路西瓦温柔开口,“还要不要再睡一会?”

  这语气,这态度,和刚刚天差地别。

  风枕眠的拳头不自觉握紧,等什么时候有空,他非得揍这npc一顿。

  果然,什么样的主人什么样的npc。

  “不了。”克里顿打了个哈欠,摇摇晃晃起身,“我去上个厕所。”

  这片山是个旅游景点,山顶上修了公共卫生间。

  不过距离露营的地方有些距离,走过去大概要10分钟。

  “我陪你去。”路西瓦起身,准备和克里顿一起离开。

  克里顿笑了笑,把他按回去坐下,“不用,都多大人了,怎么还和小朋友一样,上厕所都要手拉手。”

  作为在场唯一的普通人,克里顿的身体比不上风枕眠和路西瓦。

  他依旧有些困,走路时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

  “你和风那么久没见,刚好这时候叙叙旧。”克里顿逐渐朝远方走去,“我很快就回来!”

  现在已经七点多了,太阳完全升起,刺眼的阳光划破云层,落在两人身上。

  路西瓦安静了好一会才开口道:“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我记得个屁。

  风枕眠面无表情点头,“记得点。”

  “那时候,咱俩和现在几乎是两模两样。”风枕眠淡定扯谎,说完这句后就闭了嘴,等待路西瓦继续传递剧本信息。

  “是啊。”果不其然,路西瓦跟着感慨,“那是我当时走火入魔,还是你把我救回来的。”

  风枕眠嘴角抽抽,没说话。

  “也是通过你,我才认识了克里顿。”路西瓦继续说:“虽说你对所有人都保持着种莫名其妙的距离感,但我是真的把你当成朋友。”

  风枕眠听着这话,总觉得方向不太对,但他依旧没打扰路西瓦讲剧本。

  “很感谢你,让我很认识了克里顿。我很爱他,特别爱他。”路西瓦重复着这句话,“我愿意为了他,做任何事,无论对错。”

  “哈?”风枕眠有点疑惑,你说什么?

  没看出来,路西瓦居然还是个恋爱脑。

  “我的意思是……”路西瓦看着风枕眠,“如果有一天我为了就克里顿做了很多错事……你能不能原谅我?”

  风枕眠没有立马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思考一番认真说:“这得看是什么错事,有的错误可以原谅,有的错误不能被原谅。”

  路西瓦张嘴,最终也什么都没说。

  克里顿回来时察觉到两人之间不太一样的氛围,“你们吵架了?”

  “没有。”路西瓦摇头,迅速转移话题,“还想看太阳吗?”

  “不要。”克里顿拒绝,“太晒了。”

  日出的确震撼,阳光刺破云层,光影千变万化。目光所及之处,彩霞掩映,金光翻涌。

  克里顿想了想,说:“要不咱们出去旅游吧!”

  他有种想起一出是一出的随性,偏偏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能得到路西瓦的认真回应。

  风枕眠走在他俩后面,听着他们聊天,忽然有种原来这就是爱情的恍惚。

  句句有回应,字字不落地。

  “风!”克里顿忽然叫了风枕眠一声,“和我们一起去吧!”

  “不去。”风枕眠打了个哈欠,快步走到两人前面,留下一个冷漠的后脑勺,“你们俩度蜜月,叫我干嘛?”

  他半侧着脸,“我可不想当电灯泡。”

  可能是他语气中的拒绝太过强烈,克里顿有些遗憾但也没多说什么,“好吧。”

  很快,克里顿又被其他事物吸引了注意力。

  风枕眠看着他扑蝴蝶的样子,同一旁的路西瓦说:“克里顿有时候看着,还真像个小朋友。”

  “毕竟他是个被保护得太好的小少爷。”路西瓦往前走了几步,“何况,这浑浊的世界不就是需要克里顿这样的人吗?”

  现在的社会乱象太多,尔虞我诈,人心冷漠。人们越来越不相信“人”,信任崩塌,分崩离析。

  “也是。”风枕眠点头,这大概就是傻白甜不招人讨厌的原因吧。

  他们俩站在距离克里顿大概三五米的距离,路西瓦叮嘱了句让克里顿注意安全,偏头看着旁边的景色。

  风枕眠觉得无聊,思索着晏清昨晚到底在做什么。

  而克里顿追着蝴蝶越走越远。

  “小蝴蝶!”他看见蝴蝶落在一朵花上,正轻手轻脚走过去,忽然,头顶传来了一阵山石滚动的声音。

  风枕眠和路西瓦循声望去,刚好看见一块石头从天而降,正正砸中克里顿头顶的画面。

  世界被按下消音键,路西瓦奔跑过去的动作也被无限放慢。

  风枕眠按着耳朵,看见血缓缓流下,染了克里顿一脸。

  “克里顿!”路西瓦扑过去的瞬间,刚好接住了倒下的克里顿。

  他握着他的手,不停传送灵力,想让克里顿起死回生。

  可惜,克里顿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再次当场死亡。

  风枕眠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整懵了,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好像一个误入镜头的路人甲,直到各种工作人员医护人员到来,将他推开以后,才回过神。

  医生的话锤定克里顿当场死亡的事实,路西瓦拒绝了让他们把克里顿带走,自己背着人下山。

  风枕眠跟着他,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

  等回家后,他看见路西瓦将克里顿脸上的血擦干净,又用傀儡咒术将灵力注入克里顿身体里,操纵那具身体再次睁开眼睛。

  很多话卡在嗓子里,没等风枕眠开口,路西瓦就行先一步说道:“你回去吧。”

  他声音沙哑,“我想一个人静静。”

  风枕眠哑声,抿了抿唇还是点头答应,“好……”

  他不会安慰人,留在这也是添堵。

  上楼时,风枕眠看了路西瓦一眼,又收回视线快步离开。

  只希望这人,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

  风枕眠瘫在床上,疲惫得厉害。

  他闭着眼睛安安静静躺了一会,忽然又将晏清从虚空戒中拉了出来。

  此刻的晏清,依旧没从自己做了蠢事还被发现的尴尬中回过神来。

  “呀!”小精灵气鼓鼓的,身后小藤蔓若隐若现,“呀呀!”

  风枕眠丝毫没把晏清的威胁放在眼里,可怜兮兮开口说:“小阿晏,我头好疼。”

  “呀?”晏清身后的藤蔓一下收了回去,他朝风枕眠飞去,掌心落在人眉间。

  一道绿色的光缓缓注入风枕眠的身体,那瞬间,所有的不适感都消退了。

  “还是小阿晏心疼哥哥。”风枕眠抓着晏清,用脸蹭了蹭小精灵,“你要是在大一点就好了。”

  那样,他们的拥抱就有温度了。

  “呀?”晏清觉得风枕眠有些奇怪,紫色的眸子填满了担忧。

  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

  怎么突然就开始催他长大了啊?

  “没事。”风枕眠笑了笑,“就是忽然觉得,生命挺无常的。”

  谁能想到只是爬个山,克里顿会永远停留在那里呢?

  他又吸了会精灵,把晏清揉捏得快要炸毛才收手。

  依依不舍将小精灵放回了虚空戒。

  晏清差点心软,想今晚陪着风枕眠睡,但想起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来的成年期,还是乖乖回了虚空戒。

  等他复活成年期就好了。

  到时候,不仅变得高大威武,关键是风枕眠也能听懂他说话了。

  这种鸡同鸭讲的日子,晏清是真的受够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城堡里多了具尸体,这个夜晚阴森森的。

  第二天,风枕眠看见路西瓦操纵着克里顿吃到的时候,几乎是立马转头就走。

  然后,他被叫住了。

  “风。”路西瓦抬眸看他,手还握着勺子给克里顿喂饭,“不下来一起吃吗?”

  “我忽然肚子疼。”风枕眠面不改色开口,“等会再来,你们先吃,不用管我。”

  路西瓦盯着他,但也没说什么。

  这样的日子,过了整整五天。

  灵力维持着克里顿表面的尸身不腐,但内里早就溃烂,尸臭味根本遮掩不住。

  风枕眠差点被熏得吐出来,最后实在是忍不住,朝路西瓦说:“路西瓦,让克里顿入土为安吧。”

  他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也为此做了长篇大论。

  可没想到路西瓦只是垂着眸子,“好。”

  “我知道克……”风枕眠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这人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答应了?

  “有什么问题吗?”路西瓦看向他。

  风枕眠摇头,“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爽快答应。”

  他都快以为路西瓦是个病娇变态了。

  结果这人忽然又正常了,真的很难让人适应。

  那些话堵在嗓子里,噎得风枕眠难受。

  可最终他也没说什么,转身离了开。

  晏清依旧在沉睡,黑漆漆的夜吞没了一切,抬眼望去只见一片虚无。

  风枕眠看了眼便收回目光,他闭上眼,脑子里全是路西瓦抱着克里顿尸体的画面。

  那股尸臭味几乎刻入骨髓,风枕眠总觉得自己鼻间还萦绕着那个味道。

  他按了下抗议的胃部,翻过身头埋在被子里,猛吸了一口。

  之前晏清往他床上撒了不少亮晶晶,现在床上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花香,刚好能压制住那股尸臭。

  “总觉得明天有大事发生。”风枕眠低声嘀咕一句,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梦里和现实一样,黑沉,黏腻。

  那些“浓墨重彩”的黑从四面八方涌来,如章鱼的触手般将人死死裹住,让他无法呼吸。

  风枕眠在这片黑暗中挣扎了很久都挣脱不开,窒息感越来越重,他手伸出去想把那些缠绕住自己的东西抓开,但却抓了个空。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这场诡异的梦戛然而止。

  风枕眠按着酸疼的额角坐起,在一声声拍门声中逐渐清醒。

  外面太阳已经升起,不过今天的阳光很微弱,躲藏在乌云后,几乎看不见。

  这几天他的脑袋似乎总是泛疼,风枕眠皱着眉开门,他该不会脑袋出了什么问题吧?

  “风。”门外,是穿着黑色西装,打扮格外得体的路西瓦。

  他手里端着个盘子,放着牛奶和面包。

  “你这是……”风枕眠迟疑,盯着路西瓦不明所以。

  路西瓦笑了笑,“不让我进去吗?”

  风枕眠侧身让开条道,在路西瓦看不见的地方龇牙咧嘴表达内心的抗拒。

  这人天天和一具尸体同吃同住,身体都被腌入味了。

  门打开的瞬间,那股尸臭味就铺天盖地涌来,风枕眠空空如也的胃差点痉挛。

  “有什么事吗?”风枕眠同路西瓦隔着些距离,为了自己的鼻子,他悄悄封住嗅觉。

  路西瓦低低笑了一声,“没什么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

  风枕眠噎了一下,心想没事你找我干嘛?继续抱着你的尸体要死要活啊!

  可脸上依旧面不改色,“你知道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

  “嗯,我知道。”路西瓦语气平静,甚至还带着些笑意,“风对我很失望吧?”

  这话问的莫名其妙,风枕眠微微偏头,“何出此言?”

  “这几天我的行为,是不是吓到你了?”

  风枕眠摇头,他虽然没有别的修士活得久,但见过的事一点也不比别人少。

  修真界中最不缺变态,比路西瓦更变态的人数不胜数。

  相比之下,他抱着个尸体睡觉显得格外正常。

  “那就好。”路西瓦将牛奶面包往风枕眠面前推了推,“我就是一时间接受不了克里顿的离开……”

  他哽咽了一下,“毕竟,他走得实在是太突然了。”

  完全不给人一点心理准备,忽然就死在他面前。

  他们才刚刚举行了婚礼,那些幻想过的美好生活都还没来得及展开就变为泡沫,路西瓦很难接受这个现实。

  风枕眠倒是能理解他,只是他依旧不会安慰人,想拍拍他肩膀,又想起那腌入味的尸臭,最后还是收回了手。

  “节哀顺变。”风枕眠只能吐出这句话。

  “嗯。”路西瓦应了声,“你快吃吧,这是我特地给你做的早饭。”

  “就当是替这些天的不理智行为,给你赔罪了。”

  风枕眠看着那面包和牛奶,也不是很想吃。

  但架不住路西瓦道德绑架他,“风……是生我气了吗?”

  “没有。”风枕眠不想节外生枝,拿起面包咬了一口,“只是我还不太饿。”

  “好吧。”路西瓦也没多说什么,“等会吃完,就和我一起去参加克里顿的葬礼吧。”

  风枕眠没反应过来,“葬礼?”

  “今天是克里顿的头七。”路西瓦说:“该让他入土为安了。”

  话是这么说,可风枕眠心里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排斥。

  不能去。

  绝对不能去。

  脑海中这个想法格外坚定。

  他握着牛奶杯大脑飞速运转,“我身体不舒服,要不就不去了吧。”

  “等我身体好些了,会为克里顿诵经祈福的。”

  路西瓦的表情突然变得很诡异,他盯着风枕眠,眸子里翻涌着一种很复杂的情绪,“风……”

  他起身,一步步朝风枕眠走来,“你真的没有记起来什么吗?”

  “什么?”路西瓦现在身上的气息很危险,风枕眠下意识运转灵力,却发现自己的经脉被封住了,“你给我下了药?”

  “抱歉。”路西瓦抓着风枕眠的衣领,不知何时设下的传送阵忽然亮起。

  下一秒,他们到了葬礼现场。

  周围是数不清的宾客,不过都被绳子拴着,像一只只待宰的羔羊。

  “你想做什么?”风枕眠心里涌出一种不好的预感,“路西瓦,你疯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符阵亮起,那些宾客发出惨叫,一声盖过一声,然后一个个脑袋低垂着,再也发不出声音。

  “路西瓦!!”风枕眠目眦尽裂,“你疯了?你在做什么!!”

  “我疯了。”路西瓦笑了,手握着刀,眼角含着泪朝风枕眠走来。

  他一手抓着风枕眠的衣领,另一只手将刀刃送进风枕眠的心脏,“风,抱歉……”

  “如果这次能够成功,我一定以死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