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风枕眠听到这话, 一口酒直接喷出来,“你说什么?!”
这大概是他这辈子最没有形象的一次,也亏得这里没人认识他, 不然风枕眠高低得为自己的形象自闭一下。
克里顿瞧他这模样,捂着嘴笑了, 和旁边的路西瓦咬耳朵, 不过声音一点也不小,“瞧瞧, 这么久了,提起晏清还是害羞。”
风枕眠:……
他不是他没有别造他谣!
风枕眠想辩解,但这些人根本没有让他解释的想法, 调笑完又继续进行着婚礼的流程。
风枕眠有口难言, 气得又喝了一大杯酒,“幸好小阿晏不在这……”
不然听到这种话,指不定会气到好几天不理他。
“风不渡怎么尽坑我?”风枕眠一杯接一杯, “有这么自己坑自己的吗?”
他在心里问候了风不渡好几遍,那边婚礼也终于到了尾声。
克里顿拉着路西瓦过来和他们喝酒, 用胳膊撞了撞风枕眠,“你难得有空, 在这边多住几天吧!”
风枕眠很想说你们新婚我在这住着算怎么回事,但很明显,这是npc在给他cue剧情。
他又在心里问候了风不渡一遍,木着脸说了句,“好。”
克里顿顿时喜笑颜开,朝路西瓦说:“亲爱的, 你和风也有很久没见了吧?今晚要不要叙叙旧啊?”
“不用。”路西瓦说:“今晚陪你。”
然后他又转头看着风枕眠,“咱们明天再约吧, 你之前想去的那家店我已经定好了位置。”
风枕眠依旧想拒绝。
三个人的故事实在是太拥挤了,他想退出。
但他没有退出的权利,只能木着脸答应。
结婚是一件喜庆的事,两位新郎都喝了不少,他们的亲朋好友也跟着喝了不少。
风枕眠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一个副本里喝醉了。
他是被佣人扶着回房间的,躺在床上后直接睡死过去,要不是有均匀绵长的呼吸,还挺像具尸体。
难得清醒的晏清从虚空戒中冒出头,看到的就是睡死的风枕眠。
“呀……”晏清叹了口气,用一种“这人真不会照顾自己”的眼神盯着风枕眠看了好久。
随后,他身后召唤出比以往粗壮不少的藤蔓,捆着风枕眠去了浴室。
一身酒味,晏清想,他也不是嫌弃风枕眠,主要就是他的鼻子比较脆弱,闻不了这种味道。
风枕眠醉得厉害,被藤蔓扔进浴缸的时候没有任何反应。
反倒是晏清莫名其妙红了脸,背对着风枕眠不敢看,只让小藤蔓忙碌干活。
身后的水流声不断,晏清越听脸越红,他捂着脸唾弃了自己一番,到底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风枕眠的长发湿漉漉散落在肩上,那双桃花眼紧闭,睫毛上挂了两颗水珠,看上去多了几分无辜感。
常年练剑,风枕眠的身材极好。
平日里被衣服笼罩,无人窥见这一风光,现在晏清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那线条流畅的肌肉,结实紧致的腹肌,耳朵更红了。
他忽然就想起了之前在网上看到的一句骚话——
想在哥哥的腹肌上滑滑梯。
完了,他堕落了。
他不是纯洁的小精灵了。
晏清脑袋里天人交战了八百个回合,最后还是没忍住,一蹭一蹭地挪到了风枕眠那边。
可他确实想知道,在腹肌上滑滑梯是什么感觉。
浴缸表面被一层玫瑰花瓣盖住,看不清底下的模样。
晏清疯狂给自己洗脑,想着我现在还小,还能滑滑梯,过几天长大了可就滑不了了!
而且,他一只小精灵不抽烟,不喝酒不嫖不赌,在对象腹肌上滑个滑梯怎么了!
然后他理直气壮飞到风枕眠的腹肌上,刚准备坐下,就听见一个疑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小阿晏?”
晏清浑身一僵,翅膀都不动了。
“你这是在做什么?”风枕眠在被扔进浴缸的时候就隐隐有了意识,但脑袋昏沉的厉害,并不想睁眼。
直到,感觉腹肌上多了个东西。
晏清完全不想说话,甚至头也不想回。
可能是尴尬得厉害,在风枕眠又一次叫出他名字的时候,晏清迅速钻进虚空戒,不管风枕眠怎么叫他都不出来。
丢死精灵了!
晏清头埋进被子里,脑子里思考着把风枕眠打晕能不能让人失忆。
而躺在浴缸的风枕眠依旧一头雾水。
“小阿晏这是怎么了?”风枕眠想不明白。
晏清钻回虚空戒后,帮风枕眠洗澡的藤蔓也随之消失,风枕眠给自己洗完澡躺在床上,仍旧想不明白。
不过酒精还没完全代谢,风枕眠没一会又睡着了。
一夜无梦。
第二天,他是被拍门声吵醒的。
“醒醒醒醒!”
克里顿的大嗓门自带扩音效果,连拍门声都压不住,“风!太阳都晒屁股了!”
风枕眠看了眼窗外黑漆漆的一片,“不是,他有病吧?”
再看一眼时间,凌晨4点。
怎么会有一对新婚夫夫,大早上不睡觉,跑来敲他这个路人甲的门?!
他也是他们play的一环吗?
这敲门声实在吵闹,风枕眠顶着一脸怨气开门,克里顿没站稳,差点摔了。
亏得路西瓦眼疾手快把他捞回来,这才没让克里顿摔在地上。
“怎么突然开门啊。”克里顿惊魂未定,抱着路西瓦的腰在人颈间蹭了蹭,“吓死宝宝了。”
风枕眠:……
风枕眠的拳头一下就硬了。
他真的严重怀疑风不渡是来恶心他的,他还有证据。
“别闹。”路西瓦无奈拍了拍克里顿的腰,“你在这样,等会风揍你,我可不拦着。”
克里顿哼了声,看着风枕眠说:“风才不会揍我呢!”
风枕眠握着的拳头又捏紧了些。
说完,他又一脸兴奋的过来抓风枕眠的手腕,“风,我们一起去爬山看日出吧!”
克里顿叽叽喳喳说着爬山的好处,他们不仅可以锻炼身体,还能欣赏沿途的风景。
听得风枕眠头发,抬手打断了他的魔法攻击,“停。”
风枕眠看看克里顿,又看看路西瓦,“今天是你俩新婚第一天,我没记错吧?”
克里顿点了点头,“对啊。”
“你俩不你侬我侬亲亲我我!大早上跑来找我去爬山?”风枕眠就差把“你俩没事吧”说出来了。
“呀?”克里顿捂着嘴,“怎么了?看我俩成双成对,你孤单寂寞了?”
他笑得很荡漾,“把晏清叫来呗。”
风枕眠嘴角再次抽搐,不理解自己到底来了个什么样的副本。
最后在他的据理力争下,克里顿终于打消了一起去爬山的想法,“好吧,那就去逛街吧。”
他脸上满是失望,有一眼没一眼看着风枕眠,试图让这人改变想法,但风枕眠不为所动。
克里顿委屈巴巴说:“那就去你之前想去的那家店吧,不过预约的下午,咱们上午干嘛?”
风枕眠推着他俩往前,“你俩回去交流感情,我回去睡觉。”
“吃过午饭以后再找我!”
说完,风枕眠猛得摔上了门。
克里顿更委屈了,窝在路西瓦怀里小声吐槽,“风他好凶啊……不会是还没追到晏清,恼羞成怒了吧?”
路西瓦思考了一会,“应该不是,我记得当初……是晏清追得他。”
“没劲。”克里顿瘪嘴,拉着路西瓦往外走,“那我们也回去睡觉吧。”
听到两人离开,风枕眠终于松了口气。
他睡意全无,看着天花板思考这个副本到底是什么鬼。
“难不成,和晏清有关?”风枕眠想不通,想看看小精灵,晏清也呆在虚空戒中死活不出来。
风枕眠叹气,“我还真只能睡觉。”
副本的时间流逝也挺快,没一会克里顿就再次来敲门。
风枕眠依旧不明白这个设定到底是什么,满脸怨气跟着他们走了出去。
“难不成,风不渡有给别人当电灯泡的爱好?”风枕眠面无表情地揣测着,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一个极其不靠谱的形象。
克里顿是个典型的e人,一路上那张嘴就没停过,和路过的狗都弄聊上两句。
风枕眠不理解,抱着胳膊戳了戳一旁沉默寡言的路西瓦,“你们俩到底是怎么看对眼的?”
一个话特别多,一个话特别少。
难不成,是因为互补?
路西瓦有些奇怪,看了风枕眠一眼,“你又在说笑了。”
他声音淡淡,没什么情绪起伏,“不是你撮合的我俩吗?”
风枕眠震惊,低声嘀咕了句,“卧槽?风不渡还有当红娘的癖好?”
这人真的是他的前世吗?
风枕眠想到斯狄安和弗伊莱,心想果然转世后不能当同一个人吧,容貌性格都变了。
相同的灵魂又能证明什么呢?
“路西瓦!”克里顿忽然叫了路西瓦一声,指着对面那朵开得正艳的玫瑰兴奋开口,“你看,那朵玫瑰像不像咱们刚遇见时看见的那朵?”
路西瓦笑着点头,“嗯,像。”
“那我可以把它带回家吗?”克里顿继续问。
路西瓦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头,“可以。”
这附近的花都是可以买卖的,不过克里顿是个只有三分钟热度的人,后续养花还得靠路西瓦。
他叹了口气,计划着请个园丁的事。
风枕眠生怕在这个故事里拥有姓名,磨蹭着退到了最边上,看看天又看看地。
“克里顿应该是个被宠着长大的小少爷。”风枕眠开始分析人物,这人实在是太天真了,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根本藏不住事。
至于路西瓦,这人太过沉默寡言,风枕眠还真不知道怎么分析。
“从言谈举止来看,他应该和克里顿门当户对。”那种用金钱养出来的气质,是普通人模仿不来的。
“以及,他身上有灵力流转。”风枕眠回头看着路西瓦,这人是有灵根的,而且还入了道。
路西瓦正勾唇看着兴致冲冲跑去采花的克里顿,风枕眠本来还想观察一下这个重要npc,但又不想吃狗粮,索性移开了目光。
“砰——”
碰撞声骤然响起,风枕眠被吓了一跳,回过头时,看见脸色大变的路西瓦疯了一样朝前跑去。
不远处,是倒在血泊中的克里顿,以及一辆开进绿化带的车。
“克里顿!!”路西瓦几乎破了音,“克里顿你醒醒,别吓我!”
克里顿张着嘴,似乎想说什么,可鲜血不断涌出,他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甚至,等救护车的时间都没撑到,就这么在路西瓦的怀里咽了气。
这变故搞得风枕眠一头雾水,他这下是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拿了什么剧本,犹豫片刻还是朝那边走去。
“风……”路西瓦抱着克里顿的尸体,不停给风枕眠磕头,“风,你那么厉害,肯定有办法救克里顿的对吗?求你,求求你救救他!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什么都可以……”
他真的,满怀希冀地看着风枕眠。
“抱歉……”风枕眠忽然生出一种无力感,虽然他觉得克里顿吵闹,但并不讨厌这种吵闹。
上一秒还活生生的人下一秒就成了具冷冰冰的尸体,换谁都接受不了。
更何况,克里顿和路西瓦才刚结婚。
昨天刚步入爱情的殿堂,今天就天人永隔……
残忍。
太残忍了。
听到风枕眠回答的那一刻,路西瓦的眸子都暗淡了。
他整个人变得灰扑扑的,同彩色的世界格格不入。
风枕眠还想说些什么,但路西瓦一直抱着克里顿的身体,怎么都不松手,“都怪我……”
都怪他没保护好克里顿。
如果刚刚是他去采花,克里顿就不会出事了。如果刚刚他和克里顿一起去采花,现在就不会留下他一个人了。
方才还艳阳高照的天忽然阴云密布,大雨淅淅沥沥落下,将克里顿身上的血越冲越远。
路西瓦依旧紧紧抱着克里顿,像在守护什么珍宝。
风枕眠不知所措,抬手将油纸伞悬在路西瓦头顶。
犹豫半晌,他试探开口,“路西瓦,节哀顺变。”
“你已经入了道,寿命不同于常人。或许,你可以等待克里顿的转世?”
“不……”路西瓦拒绝,“转世以后,他就不是我的克里顿了。”
他想要的,只是克里顿罢了。
风枕眠一边吐槽路西瓦真是油盐不进,一边又给人点赞,感慨这思想觉悟。
领先赫尔斯好几百年。
医生赶来时克里顿已经死得透透的,路西瓦不愿意松手,自己将克里顿带回了家。
新房忽然就成了灵堂,风枕眠倒是也能理解路西瓦痛失所爱的心情,但一直把克里顿的尸体摆在家里的行为他就不是很理解了。
路西瓦用灵力将克里顿变成了一个行动迟缓的傀儡人,随后像无事发生一样,天天带着克里顿同进同出。
风枕眠很想拒绝,但路西瓦明显精神状态不正常,一发现风枕眠又想拒绝的意思,就阴恻恻开口问:“风,为什么要拒绝我呢?是不想和我们做朋友了吗?”
风枕眠一阵无语,这怎么还强制让人刷剧情的?
果然,沉默寡言的人更变态。
饭桌上,路西瓦一脸温柔的给克里顿喂着食物,而克里顿也在灵力的控制下,如傀儡般机械行动着。
这画面看着还挺瘆人,风枕眠面无表情看着这一幕,忽然有点吃不下去。
灵力能维持克里顿的尸身不腐也只是见面不腐,没过几天,那身尸臭就掩饰不了。
好不容易熬过晚饭时光,风枕眠逃命一样回了房间。
他松了口气,瘫在床上宛如死狗。
“怎么还带强制陪演戏的?”风枕眠看着天花板,“也不给加钱啊。”
风枕眠觉得自己急需心理安慰,于是强行将晏清从虚空戒中带了出来。
晏清还在害羞,突然被带出来,看着风枕眠那张脸,耳朵又一次红了。
“呀……”他扑腾着小翅膀就想逃,但被风枕眠阻止了。
“小阿晏。”风枕眠被冷落了好几天,现在也很委屈。他压低声音,桃花眼湿漉漉的,看着像只委屈的大狗狗,“小阿晏开始讨厌我了吗?”
晏清扑腾的翅膀一僵,诧异地看着风枕眠。
风枕眠的脸太具有欺骗性,尤其是那双眼睛,眸子半阖,长长的睫毛遮掩情绪。
晏清一时分不清风枕眠是不是在装难过,毕竟这人以前用这种手段骗过他很多次。
他现在已经是只成熟的小精灵了,才不会被这些拙劣的手段骗到。
但晏清不想看见风枕眠露出这样的表情,犹豫好一会,忽然凑近几分,在人脸上落下一吻。
小精灵的轻吻总是轻轻柔柔的,像轻飘飘的羽毛。
风枕眠微微勾起嘴角,又迅速压了下去,依旧用湿漉漉的眼神看着晏清,“小阿晏每次都这样。”
他擦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重要吗?”
晏清生气的“呀”了一下,瞪着风枕眠。
这人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明明以前亲他一下都会开心很久,现在竟然还觉得亲亲都不值钱了。
人类果然是贪得无厌的生物。
“小阿晏,亲吻是不可以随意进行的。”风枕眠想到克里顿说的那些话,疑惑又一次从心底升起。
为什么他们会觉得自己和晏清是一对啊?这让把晏清当崽崽养的风-老父亲-枕眠十分疑惑。
晏清也很疑惑,歪头看着风枕眠。
他又不是那种随便的精灵,才不会随便亲别人呢。
这么久了,也就只有风枕眠得到过精灵王的亲吻。
糟心事在脑子里堆成一团,风枕眠不想去思考这个诡异的副本到底是要做什么的,“小阿晏,要抱抱。”
他朝晏清伸出了手。
晏清看向风枕眠的眼神更奇怪了,他的能量的确快到达临界值,即将步入成年期,但始终还差了点。
二头身的小精灵和一个正常的成年男人,要怎么拥抱?
晏清正思考着,风枕眠的身型一下缩小。
他也成了个二头身的□□人,就连曦辉也跟着缩小。小小的风枕眠站在小小的曦辉上,朝同样小小的晏清飞了过去。
他再次朝晏清伸出手,歪着脑袋笑着说:“小阿晏,抱抱?”
晏清只想到了让自己尽快步入成年期,根本没想到还可以让风枕眠会将自己缩小成二头身。
他盯着晏清看了好久都没动作。
最后还是风枕眠朝他走了过去,“怎么傻了?”
他抬手,将晏清抱在怀中。
小精灵身上清清淡淡的花香混合着风枕眠身上冷冽的味道混在一起,有种玫瑰盛放在大雪中的感觉。
晏清有点懵,反应了好一会才抬手抱住风枕眠。他眨眨眼睛,将脑袋埋在风枕眠颈间。
这是时隔那么多年以后,他们的又一次拥抱。
“小阿晏还真是软软的。”风枕眠捏了捏晏清最近因为补充能量过度,软乎乎的腰身,发出声轻笑。
晏清瞬间恼羞成怒,推开风枕眠瞪着他,“呀!”
是不是想打架?晏清开始挽袖子,现在他们可都是二头身,风枕眠肯定打不过他!
只是这火还没燃一会,就被风枕眠浇灭了,“小阿晏,真可爱啊。”
他又不推崇什么白幼瘦,更何况晏清只有二头身,就算是圆滚滚的精灵,也很可爱。
不等晏清有所反应,风枕眠就将小精灵拉上了曦辉,“难得咱俩都是二头身,哥哥带你出去玩。”
晏清想起之前风枕眠的“飙剑”,挣扎着想下去,“呀呀呀!”
他可以自己飞的!
“别乱动。”风枕眠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曦辉“咻”的一下就飞了出去。
之前他就发现了,城堡附近有一处树林,长得特别像精灵之森。
精灵那么眷恋母树,他当然不会让晏清错过这片景色。
风枕眠御剑飞行的速度实在太快,就算是缩小成二头身也不影响他“飙剑”。
呼啸的寒风如刀子一样刮在晏清的脸上,他有些呼吸困难,自暴自弃似的将脑袋埋在了风枕眠肩颈。
这么多年过去,这人喜欢欺负精灵的癖好依旧没发生任何改变。
忽然被小精灵抱紧,风枕眠先是一愣,随后嘴角勾出个浅浅的笑,抬手搂住了晏清的腰。
然后,没忍住又捏了一把晏清腰上的软肉。
气得晏清一口咬在他肩上。
“嘶。”风枕眠发出声痛呼,委屈开口,“好疼啊阿晏。”
晏清发誓,他刚刚那力道连牙印都很难留下,这人说疼纯属污蔑精灵。
但晏清精灵在剑上,不得不低头,只能委屈巴巴在人脸上亲了一口,又用脸蹭了蹭风枕眠的脸。
之前成年状态被晏清亲亲还没什么感觉,可现在两人都是二头身大小。
那种怪怪的感觉又一次涌了上来,他垂眸看了晏清一眼,小精灵因为害羞耳根通红。
“小阿晏……”风枕眠没一会就到了那片森林,落下以后,拉着晏清语重心长道:“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了,不可以随便和人亲亲?”
肯定是在他不注意的时候,晏清偷偷在网上学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片森林的确和精灵之森很像,尤其是那片泉水,还散发着和生命之泉同样的气息。
晏清当即就想去里面游个泳,可风枕眠却一直抓着他的手腕瞬间。
“呀呀!”晏清不满,“呀呀呀呀!”
都说了,他不是那种随便的精灵!
风枕眠听不懂,只当晏清叛逆期发作,不愿意听他语重心长的劝告。
“算了。”风枕眠叹气,“大不了我以后看紧点。”
反正肯定不会让他家小精灵被什么不三不四的鬼火少年给拱了。
晏清一头扎进了伪-生命之泉,欢快的模样像只回到水里的鱼。
风枕眠被他这模样逗笑,抬手打了个响指,一条水做的鱼一跃而起,水花飞溅。
“呀!”晏清眼睛都亮了起来,下意识想去追那条水鱼,可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有点纠结。
他马上就要步入成年期了,在做这么幼稚的举动会被嘲笑吧?
“不喜欢吗?”风枕眠又打了个响指,一只水做的鸟跃出水面,带出一串水珠。
紧接着,各种水做的小动物出现在晏清身边,风枕眠想了想,又捏了个水做的独角兽。
之前看那些故事里,精灵好像经常和独角兽一起出现。
晏清显然也喜欢极了这只独角兽,一下就忘记了什么成熟的精灵王,翻身骑上了独角兽。
精灵王是成熟期以后的事。
晏清想,反正现在他还是只幼崽,做什么都不幼稚。
身后,那些水做的动物都跟着晏清,画面还挺壮观。
风枕眠瞧着晏清这开心的模样,也跟着笑了起来。
之前在餐桌上的那些不愉快骤然消失,尤其是在晏清骑着独角兽朝他跑来,又朝他伸出手的时候。
风枕眠伸手,被晏清拉了上去。
“呀!”晏清拉着风枕眠的手,放在自己腰间,忽然又想起什么,自己捏了捏腰上软乎乎的肉,“呀呀!”
不可以捏他的肉!
风枕眠没忍住笑了一声,“知道啦。”
小精灵个头不大,还挺记仇。
晏清这才满意,再次拉着缰绳,骑着独角兽远去。
明明是在水上,晏清硬生生骑出种策马奔腾的感觉。呼啸的风贴着脸颊擦过,风枕眠下巴抵在晏清的肩上,默默收紧了手臂。
他家小精灵,真可爱啊。
这天晚上他们玩到很晚才回去,小精灵累得不行,最后还是被风枕眠抱回去的。
风枕眠瞧出了晏清对这片伪-精灵之森的喜爱,之后的好几天,每晚都带晏清出来玩。
而白日里,他依旧要接受傀儡克里顿和变态路西瓦的精神折磨。
这样的日子,一晃就过去了五天。
五天里没有任何新的剧情,风枕眠正思索着要不要做些什么,比如劝路西瓦让克里顿入土为安什么的。
只是还没等他行动,路西瓦先一步找上了风枕眠。
“风。”路西瓦的状态看上去和前几天截然不同,他站在窗前,手里夹着根还没燃烬的香烟,“明天,是克里顿的葬礼。”
风枕眠只当路西瓦还打算继续变态,突然听到这话,没反应过来,“你还……你说什么?”
葬礼?克里顿的葬礼?
他不在的时候,谁给他剧情快进了?
“嗯。”路西瓦点头,“其实我知道这几天挺疯魔的。”
“我就是有点接受不了……克里顿就这么……就这么离开我了。”
离别本就是痛苦的事更何况,是与爱人的死别。
风枕眠拍拍路西瓦的肩膀,他能理解路西瓦的心情,不过很难理解这人的做法。
“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风枕眠心想自己终于不用再闻着尸臭吃饭了,“克里顿肯定也不希望看见你这样。”
说完,风枕眠就离了开。
路西瓦这几天和克里顿同吃同住同睡,身上也染了尸臭味。
作为一个五感灵敏的修士,风枕眠实在受不了这味,自是有多快跑多快。
也因此,他错过了路西瓦眸中一闪而过的阴鸷。
“过不去。”路西瓦盯着远处那一抹黑,“过不去的。”
-
克里顿的葬礼很隆重。
风枕眠看着那场面,差点以为自己误入了什么王室的葬礼现场。
“你来了。”路西瓦今天彻底恢复正常,他穿了身黑色西装,因为下雨,手里还握了把黑色的伞。
周围也全都是些穿黑衣服的人,男男女女都有,脸上写满了悲戚。
有些甚至情绪失控,崩溃大哭。
面无表情的风枕眠在这里格格不入。
他正思索着自己要不要挤两滴眼泪,路西瓦再次同他搭话,“风,克里顿死了。”
前几天风枕眠提醒他,克里顿已经死了的时候,这人总是歇斯底里的反驳他。
这还是风枕眠头一次从路西瓦嘴里听到“克里顿死了”这种话。
他看了看路西瓦眼底密布的红血丝,“节哀。”
“我不想他死。”路西瓦没搭理风枕眠,自说自话,“你会阻止我吗?”
风枕眠沉默了。
他转头看着路西瓦,说:“路西瓦,虽然很多小说里都将修士写得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连起死回生也手到擒来。”
但天地自有定数,人在出生的那一刻,就被定好了死亡的命运。
用消极的话来说,人活着也是为了等死。
“你自己也入了道,贸然更改他人的命数会付出什么代价,不需要我再提醒你吧?”
到现在,风枕眠终于对这个副本有了些猜测。
他的任务,难不成是阻止路西瓦黑化?
“我知道。”路西瓦脸色平静,声音也没什么变化,“我不会那样做的。”
风枕眠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有些怀疑,但也没多说什么。
好几天了,他依旧不知道路西瓦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人的两幅面孔太过割裂,风枕眠一时间都不知道那副面孔是真实的。
说完那话后,路西瓦仿佛无事发生,继续去操持葬礼的流程。
神父讲述着克里顿的生平,宾客也虔心为其祷告。
风枕眠观察了一会,见路西瓦没什么特殊的举动,也逐渐放下了心。
或许,这人就是随口一说?
风枕眠并未因此刻的平静就排除路西瓦作乱的想法,不过逆天改命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不是路西瓦有这想法就能做到的。
至少,连风枕眠目前就做不到。
葬礼上播放的是克里顿生前最喜欢的轻音乐,配上连绵的雨天,莫名悲伤。
流程很快来到了祭奠这一项,那些来参加葬礼的人依次上前时都哭得很大声,风枕眠混在其中不知所措,努力了很久也没挤出眼泪。
最后,只能悄咪咪蹭到无人在意的角落,假装自己不在。
同样消失的,还有路西瓦。
葬礼的流程已经走的差不多了,路西瓦转身来到厨房,拿了瓶酒。
“风。”路西瓦再次找到风枕眠,说:“陪我喝几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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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枕眠犹豫片刻,还是点了头。
对于这种刚死了老婆的寡夫,还是需要多些关照的。
“喝酒也不错。”风枕眠想,“至少情绪抒发出来了。”
路西瓦本就沉默寡言,憋久了只会更加变态。
“兄弟。”风枕眠喝着酒,还是试图给路西瓦做点思想工作。
不过就和他不会安慰人一样,思想工作这种事,他依旧很不擅长。
本来路西瓦的表情还没那么难看,结果风枕眠越说,这人的脸越黑。
“我不是那个意思。”风枕眠尴尬,“算了,我不说了。”
或许他真的需要去买一本《语言的艺术》。
“没事。”路西瓦抬手捏了捏睛明穴,“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风枕眠送了口气,“你知道就好。”
“不过。”路西瓦盯着他,用平静的语气说出冷漠的话,“听我一句劝,以后少说话,多做事。”
风枕眠:……
好像被npc鄙视了,不确定,再听听。
路西瓦大概是真的被风枕眠无语到,酒都不想喝了,转身离了开。
风枕眠瘪嘴,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我也没说什么啊。”
“不就给他分析了一下关于克里顿去世的客观与主观因素吗?”
风枕眠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底下葬礼已经到了最后一项流程——
将克里顿的棺材送入墓地。
四个壮汉一人抬着棺材的一角,缓缓朝前,神父和路西瓦带头,领着那些亲友送葬。
这一路上神父的祷告都未停止,身后夹杂着些啜泣,低低哑哑的。
风枕眠心想都到这一步了,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然而才刚松口气,变故就发生了。
路西瓦突然掏出了把水果刀,毫不犹豫刺向神父的心脏。
紧接着宾客如鸟兽散,恐惧迅速蔓延。
一个结界将他们拦在其中,路西瓦杀疯了,几乎是一刀一个。
“路西瓦?!”风枕眠完全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发展,急忙上前阻拦路西瓦,“你疯了?”
“我没疯。”路西瓦的语气很平静,他抬头看着风枕眠,说:“风,让开。”
他现在还不想杀风枕眠。
“不可能。”风枕眠当即就和路西瓦打了起来,也在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修为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锁住了。
灵力完全流转不了,此刻风枕眠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那杯酒?”风枕眠看着路西瓦,“你在酒里下了东西?”
“准确来说,是酒杯上。”路西瓦笑了笑,“没有了灵力的你,不是我的对手。”
“所以,让开吧风,我不想现在杀你。”
这话的意思,像是准备杀他,只是还没有排到他的号。
说话间路西瓦又手起刀落,杀掉了好几个宾客。其中有一个还是克里顿的母亲,妇人跌在地上,惊恐万分,“路西瓦……你这是做什么?”
“抱歉啊妈妈。”他眸子里满是悲怆,“我想要克里顿活过来……”
他思考了好几天,这是他唯一想到的办法。
可惜,要牺牲这么多无辜的生命。
要是克里顿知道了,肯定会生气不理他吧?
“路西瓦!”风枕眠被路西瓦的灵力锁住,好半天都没挣脱开,“逆天改命的代价,你付得起吗?!”
他是真的看不懂这个剧情,“克里顿已经死了!”
这人到底在挣扎些什么?
“我知道。”路西瓦又是一刀下去,血珠飞溅,落了风枕眠一脸。
克里顿的人缘很好,来参加葬礼的人有一百多个。
路西瓦宰人的速度也很快,几乎是一刀一个,从未失手。
血越流越多,雨水已经掩盖不住血腥味了。惨叫声此起彼伏,其中一个逃跑时摔了一跤,再抬头,脸上沾满了血。
“救救我……”他不停朝着风枕眠的方向爬去,“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
话才刚说完,路西瓦就一刀刺穿了他的心脏。
“路西瓦!”这里的人已经被他杀得差不多了,风枕眠从未见过这样的屠杀场面,更没哪一次,是这样无能为力的。
只是路西瓦,肯定不可能压制他的修为。风枕眠试图冷静,能压制他修为的,只可能是这个副本。
也就是风不渡。
他到底想干什么?
风枕眠依旧想不明白,而这时路西瓦已经走到他面前蹲了下来。
“风。”路西瓦叫他,“抱歉。”
那把沾染了无数人血的刀再一次举起,“或许你不想和我做朋友了,但没关系,下一次你就会忘记了。”
心脏被贯穿,剧烈的疼痛让风枕眠说不出话来。
偏偏路西瓦还怕他死不透,握着刀柄狠狠拧了两下。
“唔……”风枕眠表情狰狞,从牙缝里挤出句话,“和你当朋友,还挺费命……”
刀被拔出,血珠在空中连成串。
风枕眠重重摔在地上,因失血过多,眼前的画面开始模糊。
“轮回……成功……”
耳边似有一道天雷乍响,意识溃散前。风枕眠看见天裂成了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