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1 / 1)

长生可否 江天寥廓 2000 汉字|2 英文 字 1个月前

很强烈的。

但,这个世界不能光比烂,好就是好,坏就是坏,王源之说得对,不能让嘉靖饮鸩止渴,重蹈历史上的覆辙。

即便没打算改变方针,那便继续听审。

淮王的抗辩自然引起了堂上主官的反应,南京刑部尚书张子麟作为会审主官,当即一拍惊堂木,怒斥道:“一派胡言,简直胡搅蛮缠!”

“自太祖定制,托田地于宗室,便做军屯之助益。”

“尔等皇亲贵胄,不恤先祖之意,按律纳税,也算功绩不成?堂堂亲王,不思俸禄之优渥,朝廷之负担,竟比民赋,老夫都替你羞愧!”

“怪不乎登闻鼓显灵,太祖降罪!”

张子麟一身正气,引得满堂叫好,朱祐楑看着那嘴脸只觉得丑陋。

他衣服上还有脏污,但人却干净,站得笔直。

不再看堂上的主官,而是转身看向民众,举着状纸,诚恳无比的说道:“这上面的罪责有真的,也有污蔑的。”

“不管如何,不管是否本王所为,到底是要算在淮王府的头上。”

“本王不欲与这些奸臣分说,只愿百姓能知情。”

“但凡涉及民间的田地问题,都已经将土地归还,并给了补偿,先任淮王占据的八名民女皆以‘奉仪’的名义,录族谱,赐千金还家。”

“伤残之案,无论过错如何,皆已赔款,取得谅解。”

“一应民间纠纷皆已处理完毕,我朱祐楑可以问心无愧的说一句,不亏于民。”

“我希望大家能够相信我。”

“至于我兄长所犯之罪里面,最大的就是抢夺田地,可其中的大头,是抢的那些士绅的,为何如此?因为他们该抢!”

“士绅皆不纳税,我等若不屯田……”

“陛下哪来的钱粮可用?!”

说罢,朱祐楑猛的转身,指向堂上,满腔怒火。

堂上之人,并没有谁脸色大变,即便是徐鹏举也只是幽幽的叹了口气,他以前听说朱祐楑是个老实孩子,看来也确实如此。

太年轻了。

自己的罪责不加辩护,只是攻讦对方,努力想要营造党争的氛围,给嘉靖留出斡旋的余地。这确实很忠心。

但,朱祐楑并不懂斗争的方法。

因为……

百姓眼里,朝廷是皇帝的,赋税交给朝廷和交给皇帝不是一回事?倒不如说,交给皇帝才是坏事吧?皇帝都自己用了呢……

而且,律法规定如何,实际操控如何,又不一样。

张子麟将士绅优免的条例仔细讲出,士绅只免徭役,田赋还得交,京官一品,才免税粮三十石,徭役三十丁,举人才二石、二丁,这么点东西,如何能够影响朝廷税收呢?

相比之下,一个举人才二石粮啊,而一个最低级的宗室,都要二百石粮!

你宗室才是国家的蛀虫!

朱祐楑被辩得满脸涨红,怒不可遏,但却说不出话来。

他所说的实情,又没证据,自然是被斥责为胡诌、污蔑,张子麟的话都是条例可寻,自然更有“道理”。

“张子麟,你欺人太甚!”

“是淮王你胡搅蛮缠!敢做为何不敢当!”

“你!!”

朱祐楑踉跄上前一步,眼看就要被气到吐血,指着张子麟激动无比的说道:“你既说登闻鼓显灵,是太祖降罪。”

“那好,我们一同跪在登闻鼓前,看太祖罚谁!”

“你敢也不敢!”

张子麟自然不会答应,他只是平淡无比的说道:“老夫无罪,何须请罪?淮王是想仰仗血脉庇护,让太祖在天之灵偏袒于你不成?”

朱祐楑:“你休得污蔑太祖!”

张子麟:“不,是你让太祖蒙尘。”

朱祐楑气得发抖。

张子麟却像是看不过胡闹一样,说道:“够了,带上来吧,让淮王好好看看那些含冤的百姓,听听他们的哭声,不要再让太祖蒙羞了。”

一阵哭声传来,苦主被带到堂上。

其中最显眼的是那八名被强抢的民女和他们家人,那哭得一个伤心、委屈。

还有那些被前任淮王打伤打死的冤主都被招来了,他们哭诉,他们指责朱祐楑撒谎,他们根本就没有得到补偿,反而是朱祐楑要杀他们灭口。

那些被夺了民田的苦主,更是指责淮王没有还田,全是撒谎。

“你,你们……”

朱祐楑颤抖无比的指着这些人,回想起当初他们对自己千恩万谢,他不惜被嫡母斥责,拿出了那么多银两去赔偿,本以为可以挽救一些人,结果……

“来人,淮王不是要问太祖吗?将登闻鼓搬进来!”

“看他有何脸面,见太祖在天之灵!”

张子麟底气十足,毕竟关公像在院内摆着呢,登闻鼓已经好几天没动静了。

而且。

堂外的百姓,激动无比的喊着——跪下。

(PS:张子麟官声极好,被称为“一代刑名之祖”,但却在正德年间,南海县富户杨端一家的灭门案当中,三司会审,由他主持,明明铁证如山,主犯都供认不讳,他却认为证据不足,将案子一直拖着没结,让主犯逍遥法外。另,会审的三名主官之一是陆完,陆完是杨廷和心腹,主犯之一的梁次摅是梁储的儿子,梁储也是杨廷和心腹。)

96、风雨如磐血荐轩辕

淮王一案,南京是想要办成“太祖降罪”的,所以无论如何都会牵扯到登闻鼓,张执象他们过来,也就是等的这一刻。

双方已经明牌。

现场主持事物的张子麟也不怕张执象能够利用登闻鼓做什么,就算登闻鼓可以翻案,那也是“鬼神手段”,不作数的。

所以。

这件案子最后会如何,张执象会如何鼓动名义,拦下大义,都不重要,在他带着登闻鼓离开南京城后,才是双方较量的真正开始。

抛弃一切手段的,最原始,也是最终的较量——战争。

所以。

在登闻鼓搬进来后,张子麟从堂上站起,向前走了两步,气势极盛的说道:“朱祐楑,你还不跪下,向太祖请罪!!!”

“我没罪!没有!!”

朱祐楑委屈无比的吼着,双目都泛红了起来,这个二十多年生涯一直温和待人性情敦厚的年轻王爷,既感到委屈,又感到悲凉。

这里,还是大明吗?

皇室被欺凌至此,太祖爷既然显灵,那为何不睁眼看看,杀尽这天下奸臣?

正德死了,死得如此荒唐。

为了帮嘉靖,大哥也死了,今天,他们又将脏水泼到了自己头上,要将嘉靖也扳倒。

你们究竟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肯善罢甘休?

你们要那皇位上的,换成一个木偶,而非活生生的人吗?

大明,何至于此!!

眼泪,如同决堤般的流下,朱祐楑无限悲哀,他没有说话,而是转圈看着四周,来自于百姓的一声声“跪下”让他头晕目眩,只觉得这世界光怪陆离。

他哭了,又笑了,像个疯子一般。

他看着那登闻鼓,好像看到了一条金色的龙,那龙盯着他,就好像太祖看着他一样。

太祖是在怪子孙不肖吗?

可是,我又能做什么呢?我只是因为大哥被他们害死了,才当上的王爷,我只是想做一个好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