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
不是真正的无产者,就缺乏革命的原动力。
当不了先锋队。
因为无产者只有解放全世界,最后才能解放自己。
在工业化提升,大型机器冲击传统产业,导致传统手工业者无法生存之前,是没有办法将产业工人从原生家庭中剥离出来,让他们作为单纯的无产阶级工人的。
也就是说……剥削程度还不够。
必须要让一个家庭,只能依靠打工维持生活,无法从事其他任何的生产活动,才能诞生真正的无产阶级。
亦或者。
摧毁家庭,让无数人家破人亡,孑然一身,那他就是真正的无产者了。
不论是哪一方面,都需要更高级的剥削,对于工厂来说,是排斥工人有家庭的,他们只需要工人成为工厂纯粹的附庸,没有其他任何出路。
而土地兼并下的佃户不同。
地主还指望着佃户成家,世世代代的为奴为婢呢,有家庭,就代表着有老人要照顾,有妻儿要养,人就被绑死了,缺乏鱼死网破的决心。
所以。
哪怕是没有任何生产资料的佃户,都不能当做无产者,他至少还是个人,还有家庭。
而资本主义的工业化会将人从家庭中剥离,将社会变得原子化,每一个人成为单独的个体,也失去了社会性,成为了——工具。
资与共是一对双生子。
当资本诞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要制造无产阶级,而无产阶级的性质,注定了他会发动革命,来推翻资本主义。
这不是谁更先进的问题,只是谁胜谁负的问题。
它们,都是工业化的产物。
只是工业化必然是资本增密的过程,资本增密首先就会出现资产阶级,才给人一种社会递进是封建-资-社的一种假象。
本质上。
是生产力发展,让人类对自然,对自我种群的控制力越来越强的表现。生产力越高,可剥削的上限才会越高。
因而。
在生产力出现质变之前,在大明进入工业化之前,在资本成为主导力量产生足够数量的无产者之前,革命,是没有成熟土壤的。
张执象一直在跟王绛阙强调这些,当然,他并不认为自己一定正确。
所以他愿意倾囊相授,将记忆中的革命经验全部教给了王绛阙,希望青羊山起义军能走出不一样的道路,希望王绛阙能得到更好的答案。
“这十年的工业发展很迅速。”
“尤其是舟山那边,已经开始工业化了,整个大明进入工业化也就是这二三十年的事情,伴随着生产力的提升,士绅、商人们将逐步蜕变为资本家。”
“既然资本已经孵化,革命的土壤也在生成。”
“未来终究是要属于青阳的。”
经过九年的实践,王绛阙已经明确的看到了沁源与外界的不同,是每一个人发自内心的不同,她坚定的相信,他们是先进的。
王源之抱着紫砂壶喝了口茶,说道:“先孵化资本,后进行革命。”
“张执象未必没有想过这些,但这显然是在绕路,而且百代皆用秦法,官僚帝制延续了两千多年,马学这套未来诞生在西罗洲的学问,是无法完全指导华夏文明的前进的。”
“他在反对照搬,绛儿你也要因地制宜啊。”
“西罗人学不会内算,所以资社这套,都是根据外算学归纳的,对于文明来说,任何制度都是外在的,唯有人,才是内在的。”
“不拘于制度,在于人心的觉悟,这是张执象如今想做的。”
王绛阙说道:“既然在于人心,革命就更有必要。”
王源之摇头,道:“绛儿,你着相了。”
“这些天,爹琢磨了一个东西,集权与民主,到底冲突吗?自上而下的革命,真的像张执象写的那些案例当中一样,注定会失败?”
“那,商鞅变法为何能成功?”
“上古圣王,又是如何带领文明前行的?”
“爹想。”
“关键还在人,帝王若是因私欲而变法,自然失败,倘若因天下而变法,那帝王的意志,就代表天下的意志。”
“百姓在向上发力,而帝王代表他们行使无上权力,来对付真正的敌人。”
“将横亘于社会当中的食利阶层彻底消除,解决自秦以来,华夏制度当中的那个官字。不仅仅是一时的解决,而要永久的解决。”
“从人心当中铲除。”
“这是张执象想要做的,所以张执象不会推翻大明,他反而要开创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
“仓廪实而知礼节。”
“唯有盛世,人民不需要挣扎求生,才会精神饱满,昂扬向上,敢于本恶为敌。”
“文明,国家,个人,是三位一体的。”
“须得,相辅相成。”
209、以人为本天下为公
王源之能够明白张执象在做什么,王绛阙同样明白,但她毕竟不是旁观者,沁源不单单只是她这些年的心血,更是……家乡。
说是根据地,其实在这里,更像是一处世外桃源。
单纯从生活环境来看,这是一个与世无争、平等友善、互帮互助的世外桃源,是几乎所有华夏人梦想的精神家园,安逸、自然。
越是对世界规则看得透彻,越是对人心看得透彻。
就越是会喜欢这里。
王绛阙与张执象不同,张执象两世为人,前世学的多,看的少,本心未受影响,这一世由老天师教导,又历经王阳明、姚广孝两位先生矫正,所以他能在看得透彻的情况下,保持本心,并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他是坚强的。
而王绛阙从小跟着父亲走南闯北,看得太多了,她本身又极为聪明,许多东西一眼就能看透,过于早慧反而影响了她的心性成长。
以至于,她其实不愿意离开沁源,到外面的世界去。
起义军也是如此,他们其实并不理解什么革命,他们造反,为的就是这一天,为了一个安居乐业的世外桃源。
他们已经得到了,所以,起义军并不愿意往外扩张。
他们只想守着沁源。
可那些在沁源长大的孩子们不同,他们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公平,就是反抗剥削,就是解放世界,他们是最纯粹的理想主义者。
他们每一个人都认为自己有着伟大的使命。
两年,还是三年?
当起义军由这群成长起来的孩子主导的时候,他们必然不会再守着这个山窝窝,那是三四万青少年的意志,王绛阙也好,老一批的起义军也罢,是无法阻拦的。
也,没有理由阻拦。
可痛苦的地方在于,王绛阙对自己亲手教出来的这些学生,她没有办法为他们找一条路……
是她带着青羊山起义军来了沁源,是她教给了他们这些,她没有办法一走了之,也不愿意带着他们在错误的道路上狂奔,看着他们如同绚丽的烟花一样,绽放生命。
她该怎么办?
王绛阙有些迷茫,王源之笑了笑,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