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执象他们打死几个护院,强行征收,将主家驱离后,这里就成为了最后的据点。
伴随着落日的余晖。
杨昭并不急着进攻,而是让部下去调度火炮进城了,今天的攻城他并没有找到汪养浩的尸体,确信他作为人质还在张执象手中。
到了这最后的时刻,张执象已经无处可逃了。
他也必死无疑。
但,有些人是可以活的,例如王家父女,他们毕竟是一个圈子里的,只要王家付出足够的代价,安抚好各方利益,活命自是没有问题。
因而。
杨昭以胜利者的姿态,站在门外喊话道:“张执象,最后的机会了,交出汪养浩,你身边的几个人还可以活命,我想,你也不愿自私到让所有人都跟你陪葬吧?”
“王家叔父,崔大太监,我们之间还没有到不死不休的程度,不是吗?”
“开门投降,自有活命的机会。”
院内没人应答,王家六百护卫,只剩下不到三百,大多已经受伤,还能战斗的仅百余人,一百八十名切诺基战士,也只剩下百人,同样伤员过半。
大家都沉默的检查着鸟铳,擦着刀锋,等待最后的战斗。
天黑了,大家却没有半分高兴。
张执象更是死死咬着牙齿。
肩膀中了一枪的张永焕只是按着他的肩膀,给他力量和支持,王源之抽着烟,说道:“打仗就会死人,要改变利益分配就要打仗。”
“想要济世救民,想要避免天人合发,入世做事就必须面对这些。”
“张执象。”
“你既然入了世,决定路见不平仗义出手,决定为世间的不公鸣不平,决定救一救这世界,那不管中途发生了什么,出了多少不忍闻的事情,你都给我把牙齿咬紧咯,就算咬碎了牙齿,也不能放弃。”
“给我背负起那些英烈的亡魂,一步步走下去。”
“直到走出一条——康庄大道!”
王源之的叱喝让他猛然一怔,张执象一路来抛弃了许多软弱,可真正面对那血与火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觉悟根本就不够。
他的精神压力已经到了极点,但,这不是他升起退缩、恐惧这些情绪的理由。
他既然做了决定,就必须背负这一切。
哪怕死再多的人,哪怕所有人都后悔,他也不能后悔!
他捏着小拳头,站起身来,嘶哑的嗓音说道:“大防风,将我举起来。”
一整天的鏖战,即便是巨人也无比疲倦了,他行动明显缓慢了许多,但依旧起身将张执象放在了自己的肩头。
张执象站直身体,刚好越过墙头,与杨昭对视。
杨昭露出胜利的笑容,说道:“如何?认输了?”
张执象缓缓摇头,说道:“你中计了。”
110、斩将夺旗大获全胜
“中计?”
“哦,你是指俞大猷带着的义军吧?城外还有1500府军卫和1000汪家军,为了防备突袭,早已列阵以待。”
“你不会觉得就那群江湖散勇骑上马就是精锐骑兵了吧?”
“俞大猷敢冲阵,那就只有排队枪毙的结果!”
杨昭虽然不知道俞大猷具体到哪了,可他一直有提防着,的确,打到现在,是俞大猷出手的最好机会,可那又如何?
义军不过是一群江湖散勇,真正的骑兵对冲时,就能看出差别。
只需一个照面,府军卫就能将义军冲垮!
“为什么要冲阵?”
张执象平静无比的问道,这让杨昭愣了,不冲阵夺炮,俞大猷还能……糟了!
见杨昭神色猛变,张执象笑道:“对了,你打六安,就没有听到我敲登闻鼓吧,哪怕是战事最艰难的时候。”
“为什么呢?”
“因为我早把鼓留在了外面,等着俞大猷接手啊。”
“他又何须去冲炮兵阵地?他只用去袭击码头的战舰,夺船北上就可以了!”
杨昭面色狰狞的怒吼:“你为了嘉靖,命都不要了?”
张执象疑惑道:“为什么不要命?登闻鼓送到京师,我才能够保命啊,还是说你们打算鱼死网破?”
“你!”
杨昭气急,当即命人赶快传令,让城外的军队去支援码头,而他自己则忽然抢过一把弩,朝张执象偷袭而去,弩箭自然被大防风挡下,张执象也不会露头了。
“给我攻!”
“捉住张执象!”
不论如何,杨昭决定先解救自家外甥,然后捉住张执象作为人质,于大局至少还有挽救,不至于因为战局失误而被南京责罚。
战斗瞬间激烈。
打到这个程度几乎等同于近身搏杀,官军占据绝对优势,杨昭没有想过输,想的只是会花费多少时间打下来。
战斗过去一盏茶的功夫,眼看院内叛军就要抵挡不住。
但忽然响起的鼓声让局势瞬间变化。
官军战斗力大大削弱,一下子就被赶出了院子,留在院内的冠军也被绞杀,而院外骑马而立的杨昭还有些愣神。
怎么回事。
登闻鼓不是交给俞大猷了吗……该死!!!
他被骗了,调虎离山!!
……
“调虎离山,我不走,要去码头你们自己去。”
城外,杨惇听到情报根本就没有支援的意思,他坚信登闻鼓就在张执象手上,那小子跟他父亲斗法都能斗成这个样子,岂会被逼得壮士断腕?
在杨惇看来,这就是调虎离山,俞大猷马上就要来夺火炮了。
然而。
杨惇不急,汪家军却急啊,特别是这个时候码头那边竟是传来了爆炸声,这说明什么?说明遇到了敌袭!
那些战船可是汪家军自己的啊!
留守的营指挥只好向杨惇抱拳一礼,说道:“这些火炮还望杨大人看管,我等这就回去支援了!”
“去吧!去吧!”
杨惇并不在意,或者说他巴不得杨昭出丑,至于抽走了1000人会不会影响接下来跟义军的战斗?会增加风险?
那又如何?
杨惇根本不认为俞大猷带着的义军能够战胜他,正规骑兵和这种野路子,那是云泥之别。
来吧,俞大猷。
让我来击败你,彻底粉碎张执象的希望!
“府军卫,列阵!”
看着东边奔袭而来,在一里开外的义军,杨惇振臂高呼,身后的骑兵当即以他为锋矢列阵,锵的一声,杨惇抽出佩剑,爆喊道:“杀!!”
“杀!!”
府军卫齐声爆呵,在杨惇的带领之下,整齐而肃杀的向前冲锋,那如同钢铁洪流般的气势,将骑兵的威势展现的淋漓尽致。
另一边。
俞大猷手持长枪,已经无需多言,他们等了半天,情绪早已在内心堆满,他们急需一场大战来宣泄!
至于他们不是专业的骑兵?
作为骨干的许家三百家丁,那可是从九边退下来的,是参与过应州大捷,与蒙古人打了十多年仗的老兵!
南京哪里真的打过什么大仗,哪里真的有过大规模骑兵对决!
战场的厮杀和训练,是完全不一样的啊……
一介书生当主帅,又如何能够辨别得清这两者的区别?
杀!!!
相比于府军卫一开始就跟着杨惇全力奔驰,收着马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