挡住了即将要踩在我身上的几支大脚自己却“扑”地喷出了口鲜血喷在了我的脸上。
“你……”我想说话却现自己不出声音。
“没事。”他苍白若鬼满口都是鲜血居然还笑了一下。然后用身体护住我向路边爬去。爬到路边至少不会被人踩踏而死好在我们原本的位置就离路边不远。
路旁是一个陡坡审食其吃力地把我放下刚说了一声小姐身体便轰然倒下向那道陡坡滚去。
“食其!”我嘶叫了一声竭力全力用手勾住了他的袍尾。可是我勾不住他他倒下去的那股巨大力量不仅撕裂了袍服也把我也一起带着向那道陡坡滚了下去。
天……旋……地……转
憋在胸中的那口血终于喷了出来。
我要死了吧。
我神智模糊地想从前想死没死成今天终于还是死了。
死了是不是就可以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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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深入骨髓的痛……
四肢百骸就好像是被汽车碾过一般碎成了无数细小的小片。我沉在无边的黑暗之中模糊的想是车祸吗?我是遭了车祸吗?旋即心中一痛汽车……家……再也看不见了……
我感觉自己的眼泪在无意识中不停的顺着脸颊流下又被人轻轻地擦去。
是谁?我想问。刚开口却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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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昏迷了多久我才醒了过来。这种醒不同于睡眠的苏醒而像是从一片沉沉的黑暗里猛地挣脱了出来我费力地睁开了眼。
一个十三四岁孩子的脸进入了我的视线这张脸很清秀带着一种温暖的笑容。他高兴地说道:“你终于醒啦!”
我张了张嘴却不出声音。
那孩子笑道:“你别怕屈老爹说只要能醒了就没事了。”突然摸了摸头道:“对了我熬了粟米汤还放在灶上呢这就端进来给你吃。”说罢转身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我闭了闭眼又睁开看了看周围。是一件很普通的民房泥土夯的墙壁地上平铺了些干草草上铺上张软席席子上面则放一张粗糙的几案。屋角堆着几件农具都沾满了泥土似是刚刚使用过连泥还没有刮干净。
只匆匆看了几眼便觉得头痛欲裂忙闭上眼用力地吸了几口气再睁开眼便看见那孩子端着一只粗陶大碗走了进来背后还跟着一个六旬左右的白须老者。那老者在榻边坐下伸手搭在我的手腕上凝神了片刻点了点头道:“喂吧。”
那孩子嗯了一声便也在榻边坐下用木勺舀了一小勺粟米汤喂到我的口中笑嘻嘻地道:“屈老爹说你现在胃弱只能喝些汤要等五脏六腑都润过了才能进食呢。”
那老者站起身淡淡地道:“吃完以后让她继续睡养养精神。”说罢走到屋角拎起了一只耙子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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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章 丧痛
连着三四日我都处于一种时而昏迷时而清醒的状态只是醒来的时候常常看到的不是那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而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又过得几日身上渐渐有了几分力气能够开口说话时我才知道这中年妇人姓景。
“景大娘”我吃力地问道:“还有一位同伴与我一起摔了下来不知道大娘可曾看到。”
“你是指那个青年他伤得可是比你还重到现在还没醒呢。”景大娘看看我摇着头叹了口气道:“也亏得你们滚到了河沟里半边身子都被杂草遮住了才留得了一条性命。后面追上来的秦兵凶残无比凡是伤俘全都当场就杀了。屈老爹带着心儿偷偷上去看了看一路上前前后后怕不有几千具尸体后来都被堆起来一把火烧了。”
我知道了审食其的消息心里一松道:“他没事吧。”
景大娘似是了然地笑了笑道:“你放心他受的伤还算不上要害只是泡在河水里时间长了失血过多而已再过一二日想必就能醒过来。”她看了我一眼道:“是你相公?”
我一怔摇了摇头道:“不是。”
“那……”她似乎是想问什么却又止住道:“心儿说救你们的时候看见他垫在你的身子下面一只手还护着你的面部我还以为……”她笑了笑没有再说下去。
我神智一阵恍惚依稀又回到那乱战之日回到我从山上摔下去的瞬间忽然觉得一阵剧痛自腹内升起片刻间席卷全身我闷哼了一声猛然倒向了床上双手揪着细麻布被紧咬着牙不停地颤抖着……
景大娘吃了一惊忙道:“这是怎么了?你先忍一忍我这就去叫屈老爹。(www.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_书_网 _)”说罢小跑着出了房门片刻功夫便拉着屈老爹跑了进来。屈老爹满手都是泥巴看我痛得颤抖不止也顾不上洗手只在衣襟上胡乱擦了一把便过来搭脉。而景大娘则在一边用力压住我的手尽量减少我控制不住的抖动对屈老爹的诊脉影响。
景大娘的额上微微沁出了汗珠回头问了一声:“是不是……”
屈老爹收回了手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不错。”又道:“我留下不便一切要靠你了。好在药已经准备好我即刻煎了叫心儿送进来。”
景大娘点点头却又道:“心儿不必进来药好了在门口叫一声就行我出来端。”低下头轻声道:“忍着些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保不住了若拖时间长了只怕连大人也要没命。”
“什么……孩子……”我已经处在昏迷的边缘颤声道。
“你……唉……”景大娘叹了口气道:“别说话了留着点力气吧撑过这关就好了。”
我全身一阵抽痛终于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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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又是两日以后在景大娘的温词慰言中我终于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
一个孩子一个已经在我的身体内生存了两个多月的生命。
他悄悄而来又在我还没有觉的时候便悄悄而去了乖巧得令人心痛。
“你受伤的时候想是腹部受到了剧烈撞击后来又长时间浸在冰冷的河水里外伤加外寒内侵腹中的胎儿那一刻便已经生机灭绝了。屈老爹说若你当时清醒最多只是失去孩子可是你却一直昏迷未醒拖延至今现在……”景大娘坐在床边轻拍着我的手忽然问道:“家里还有孩子吗?”
“有一个女儿一个儿子。”我心思模糊地道想着远在沛县的那一双小儿女的笑颜忽然悲从中来那个失去的孩子会有着怎样的一张笑脸呢我永远也不可能知道了。
“那还好。”景大娘温言道:“就算以后再不能生育也什么太大的关系。”她忽然顿住看了我一眼勉强笑了笑道:“屈老爹说若以后调养好身子还是有可能的。”
我垂下眼帘过了良久才又抬起看她道:“我再也不能生孩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