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地点,因此“半夜鸡叫”让大多数人深信不疑。
何不干:这么说,你这本书首先想告诉大家的,仅仅是个常识?
孟令骞:我在书既要回答半夜鸡不会叫这个常识问题,又要讲清楚“半夜鸡叫”的荒唐是如何形成的。
在上世纪50年代,当时几乎所有媒体,都开足火力宣传一个文盲出身的人,他用画字的形式写书,写出了旧社会的黑暗。这个神奇的人就是高玉宝。很多人对这个文盲作家写的《我要读书》和《半夜鸡叫》倒背如流。同时对书中介绍的那个高玉宝家乡的地主周扒皮恨之入骨。
周扒皮的名字周春富,他其实被原名原姓写进书里,周扒皮是在书中是地主周春富的绰号。典型坏事之一是不让高玉宝读书。典型坏事之二是半夜学鸡叫让长工上山干活。
在中国的四大恶霸地主当中,南霸天、黄世仁是被艺术化的典型。只有刘文彩的水牢、收租院,和周扒皮的半夜学鸡叫是完全安在真人头上的。
2、周扒皮在当地财富排行榜的位置
何不干:我在你的书里看到一张照片,上面是周扒皮的周家大院,那个院子就是著名地主你太姥爷周扒皮的亲自住的?嘿嘿!
孟令骞:说起来心酸这个照片就是我太姥爷周春富当年的房子。
何不干:我倒!那个大院现在看起来,即使在农村,似乎也是一个需要救济的贫困户的房子啊,嘿嘿,你太姥爷那时候在复州城(现在的大连瓦房店)当时的地主财富排行榜上到底能不能上榜?我对这个很感兴趣!
孟令骞:当时的瓦房店地区,原来叫复县。境内有耕地200万亩。全县9万户,地主占2000户。富农7000户。当年的头三号地主都是有几千亩以上土地和其他财产。周春富还属于富农行列。拥有土地不到200亩。现在你可以算出周扒皮的财富榜位置了。最起码排在2000名之外。
复县土改时曾三次划成分。周春富第一次被划富农。第二次被划双富农。第二次被打死。最后一次纠偏重划富农。
何不干:啊?周扒皮竟然不是地主?而是富农?那你太姥爷高攀了啊!竟然混进中国四大著名地主老财里去了?这不欺世盗名嘛:)
孟令骞:嗯,对!当地土改三次划成分都不是地主!在第二次时被划为双料富农,因为有地有雇农,加上有几个小作坊他在这一次被打死第三次是土改纠偏重新划成分,他家最终还是富农。混进四大恶霸地主之中,只因《高玉宝》这本书。
何不干:唉,抱歉,我用这种语气问你,别介意,我理解这件事情对你们家来说,绝对不是以我现在的心态能理解的,我在小学就对你太姥爷的大名如雷贯耳,小学课本里的课文就有嘛,对他老人家钻鸡笼叫长工起床的做法简直佩服得五股投地,敬仰之情有如滔滔江水啊,太婉约和厚道了!钻鸡笼那么脏,又要比长工起得早,太辛苦了,小时候我就在想,这周老先生也算是与黄世仁齐名的中国四大地主之一了,为什么不像其他地主一样,用皮鞭抽长工起来(嘿嘿,罪过罪过!我开个玩笑),而要用钻鸡笼这么费劲的办法呢,我就百思不得其解啊!长大了我才研究出点味道了,你太姥爷高啊,不是一般高,这是一种极其高明的管理学啊,我就更佩服了,可惜了,现在居然听你说这是假的,害得我白佩服了这么长时间,唉,一个常识性的错误,还麻烦您老花那么长时间来纠正咱们,惭愧啊惭愧!
孟令骞:嘿嘿!不客气不客气!
3、周扒皮的三次“幸运”
何不干:半夜鸡叫这个故事,自传体小说《高玉宝》的书,据说这本小说在中国文学史上创造了不少第一,其中一个就是这是唯一一本书名叫《高玉宝》,作者叫高玉宝,里面的主角也是高玉宝的书?根据你书里说,这本书真正的作者竟然不是高玉宝?你的意思是这纯粹是一本从书名到内容都在造假的书?
孟令骞:当今造假一词泛滥。直接说“半夜鸡叫”的故事和《高玉宝》这本书的内容是假的,我心里很复杂。或者说很心痛。但它的确是假的。
《半夜鸡叫》这个故事是假的。它是编造的。《高玉宝》这本书的作者也可以说是假的。因为它的真实作者另有其人,真正的作者叫郭永江,笔名叫荒草。
何不干:靠!无法置信,竟然连作者都是假的?这事也真够荒草的。
孟令骞:“周扒皮”也是造假造出来的。简单地说,“周扒皮”的制造经过是这样的:1950年代初期全军全国范围大扫盲。文盲战士高玉宝表现积极,用画字的方式写自传。(高玉宝画的字后人在他展示的入党申请书可以看到)被部队推为典型上报上去。穷苦出身的战士不仅学文化还能写书,批判旧世界歌颂新世界。为了把这个典型放大,部队派专业人士帮助高玉宝。更能体现旧世界之黑暗,地主阶级之罪恶,为了使书更能教育人,就要进行加工。为了表现真实,书中一切采用真名真姓真地点,自然发生的故事就是真实的。而什么写了周春富周扒皮,而没写王春富王扒皮,这是因为周春富在高玉宝的家乡土改过程中,被作为恶霸地主批斗死去。而周春富的侄子是当时的保长,土改时被判成反动保长和反革命分子。他俩被写到书里成为罪恶的地主父子。这是第周扒皮的第一出“幸运”。而第二出“幸运”是在六十年代初期开始的阶级斗争中,周扒皮成为阶级教育中的反面典型。全国周姓同学都得到一个天然的绰号:“周扒皮”。第三次“幸运”是在改革开放后成一切苛刻自私霸道的无良雇主的代名词。这是周春富绝对没有想到的。也可能是当年的周扒皮制造者没有想到的。
“周扒皮”的制造就是这样一个经过简单概括,所以我在书的后记里写到:周春富,辽南农村的这个勤俭吝啬到极致的小富户,既不是为富不仁作恶多端的地主恶霸,也不是在传统农村占有积极影响的乡绅,他只是在新旧政权交替的土地革命运动中不幸死于激进的批斗之中的小人物,后来因文盲作家的一部自传体小说,而一夜之间暴得大名,成为中国人家喻户晓的“地主”代表。这个在意识形态的层层油彩中成为特殊年代阶级教育的反面典型,实在特定历史条件下各种因素、要件集纳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