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龙城的那一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心累至此？

黎谦山心中不忍，叹了一口气，“你终究是要继承帝位统一四国。自古以来，帝君若是对一个女子专情，都不是一件好事。

最后的结局，若不是你伤那女子，那便是那女子伤你。

天下之大，选择那么多，你偏偏选了这条不归路。”

邵子牧亦是苦笑，“唯有这条路，我甘之如饴。”

黎谦山抬起头，看着这天际黑云压境，“红颜劫，红尘渡，大乱将起，长风过境。哪怕你再精于谋略，这世间世事又怎么可能让你尽数如意？”

邵子牧目光微敛，回道，“若是那红尘三千梦境里需要我为她谱一曲长歌，唱天下兴亡。我即便是负了苍生云海，也会为她铁马金戈。”

“何至于此！”

“她，至于此。”

“你！”黎谦山无话可说，邵子牧是什么性子，他怎么会不知道？只要是他认定的事情，认定的人，让他放下，除非天地覆坠，沧海断流！

圣手城，圣家。

“少主，淦少爷来了。”圣府的管家在圣冼门口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

圣冼抬头，略有迟疑，放下手中正在写字的笔，“请淦少爷进来，送两盏好茶与点心过来。”

“是。”圣府管家听了命，便把淦祈淦祈带到书房。

淦祈一路走得匆忙，看见圣冼仿佛看见救星一般，小跑着到了他书桌前，“圣公子！”

圣冼甚少见淦祈如此慌张，忙站起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你先喘口气。”

淦祈摇头，“叶儿出事了。”

“什么？！”圣冼听见这句话，猛的撞了下桌子，桌子上的墨水剧烈晃动泼出来染了整张纸。

圣府管家端着茶来，看见桌上，要去收拾，圣冼手一挥，“我现在有要事，一会约的客人，你帮我推了，陪个不是，说我改日登门拜访致歉。”

圣府管家一听，忙问，“少主，一会来的可是贵客……”

“我说推了就推了！”圣冼厉声呵斥，圣府管家从未见过少主有过这样的急躁的表情，此时也不敢多言，只能低着头退了出去。

圣冼绕过桌子，拉淦祈来软塌之上坐下，压低了声音，“主上不是跟君储殿下去北境养伤了吗？怎么就出事了！”

淦祈皱眉，“王城里的那个人想除掉荀药谷，自然不会让他们的北境之行安然无恙。”

“青龙帝？！”圣冼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他知道了什么？”

淦祈摇头，“我不知道他知道了什么，但是就叶儿那个身份，以荀药谷现在的影响力，也会让他起杀心。”

圣冼眼底绽开一股股怒气，“主上到底出了什么事？”

“叶儿在北境被青龙帝设局设计……坠崖了，暗童与龙影在崖下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琴胤与我出主意，让我速速来找你想法子共商对策！”淦祈心底其实是对琴胤让他来找圣冼想办法这件事是有疑惑的，那么多人能找，为何琴胤偏偏让他来找圣冼？

他是知道什么？

圣冼长眉微扬，“琴胤让你来找我？”

“是。”淦祈压低了身子，“不知道圣公子可有法子找到叶儿？”

圣冼垂眸，负手在原地来回踱步，思索片刻，道，“法子肯定是有，不过我很奇怪，琴胤怎么会知道……”

淦祈皱眉，“我们且不说琴胤的问题，比青龙帝身边龙影先找到叶儿才是当务之急，不仅仅是暗童那里，就连君储殿下那里都失去了叶儿的踪迹。若是此时青龙帝比我们任何一方都先找到她，那她凶多吉少！”

“凤羽神兵。”圣冼缓缓道出这个东西，让淦祈心中一惊，朱雀王族的神器？！

“你是说，只有凤羽才能够找到叶儿？”淦祈敛了敛神，心中瞬间掠过无数的念头。

四、无法栖身（5）

圣冼缓缓点头，“凤羽神兵，是朱雀帝国女帝生来就拥有的法器。法器认主，一旦认了主人，就会与主人同气连枝。”

“当年，女帝生下主上，就把主上带到了神兵阁，让凤羽神兵认了主。只要女帝过世，凤羽自动继承给下一任女帝。”

“这么多年，朱雀帝国之所以能够苟延残喘，就是因为凤羽神兵上那股炙热一直未灭。只要凤羽还在散发着那股炙热的光芒，就说明新主还活着。”

淦祈仰起头，心里暗自盘算了一番，问道，“叶儿坠崖失踪已经半月有余，朱雀帝国那里没有传来任何有关于凤羽神兵异动的消息，是不是就说明，叶儿还活着？”

圣冼点头，“是，凤城那里没有派人来通知我，就说明主上现在性命无忧。”圣冼来回踱了几步，转身看向淦祈，“淦祈，你们淦家在圣手城外渡口可有闲置的船只？”

“你……要去凤城？”淦祈听圣冼这么一说，立即明白了圣冼的意思。

圣冼眉头微皱，“我认为现在是接主上回凤城的最好时机。”

淦祈也心领神会的点点头，意味深长的说道，“是的，我也认为现在是接叶儿回凤城的最好时机。”说道这里，淦祈眸低流过一丝寒意。

圣冼皱眉，“主上与殿下到底是为什么闹得不愉快？”

淦祈看向圣冼，“龙城邵天翊起兵造反，君储殿下其实早有准备。他先利用荀金药房收治两万流民为由，把两万军队替换进城，进行埋伏。”

“我在看见龙城港口的那些官商船吃水线不正常的时候，就明白了君储殿下的用意。”

圣冼点头，“是，这件事你之前在荀药谷门口提点过我。”

淦祈继续说道，“替换两万流民的这件事，金芯未必不知道，只是他日后还要在龙城里做生意，所以只要不是叶儿询问，他肯定不会多嘴。”

“而且这件事，只要邵天翊起兵造反，不仅是叶儿，整个青龙帝国的人都知道君储殿下是用的什么手段镇压的。根本无需他多言。”

“如果说玄武帝国利用叶儿让栾陷入昏迷的那件事是君储殿下在叶儿心底播下的一颗厌恶的种子，那么龙城两万流民这件事，就会成为那种子成长的沃土。”

“只需要再有一件事情，从她心中泼下一瓢厌恶之水，那种子就会立即成长成参天大树，遮蔽她的心智。”

圣冼不由的叹了一口气，“是啊，无论邵子牧有多么喜欢主上，为了那帝王之位，最后还是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利用了她。亦如在玄武帝国一样。那次利用，让栾昏迷不醒。主上心里怎么会没有怨恨，这是横亘在他们心中一个无法明说的结。”

淦祈亦是叹息，“谁说不是呢，帝王之路何其孤独！每走一步都需要付出常人无法体会的代价。代价之大，足以让平凡之人，望而却步。其实此时此刻我真的很庆幸，栾能够在那样的地方抽身而去。

若是叶儿以后回了凤城，执掌凤印，就算她初心纯良，最后也会因为身在谋权之局里，变得同邵子牧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