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样一坐一立,保持了半个时辰,直到侍女端来汤药。
药叶儿伸手接了过来,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而后递回去,“每两个时辰喂一次,喂三次。”
侍女不敢说话,接过来低头进了里屋。
“咣铛”一声,屋里传来药碗尽碎的声音,随即传出单清雪疯狂的嘶吼,“滚!你让那个贱人给我滚开!药方里下红花,安的什么心?她嫉妒我肚子里的孩子,嫉妒我嫁给王爷,她求而不得!现在逮住机会,也想让我的孩子死于非命?!”
“小姐……”侍女哭泣劝说的声音传来。
“女儿啊……你现在动不得气啊!”单夫人哭声劝阻。
药叶儿倒是丝毫不意外单清雪会如此,脚都不往屋里踏,转身坐在了椅子上,对邵子牧身边站着的影袭,说道,“看茶。我都来了半个时辰了,你们都不说给我一杯茶?”
影袭已经懵了,屋里单清雪砸了药碗,药叶儿无动于衷。
药叶儿没反应他倒是能理解,但是为什么主子也没反应?
之前不是还带着单清雪回了单府,偶尔还来这院子看看单清雪,主子从未对哪个女子主动,若是如此做了,必然是有些担心的罢?
如今单清雪肚子坠痛,主子不仅没反应,还任由药叶儿开出堕胎的方子……这主子演的到底哪出?
影袭愣神的时候,邵子牧闭眼着眼,开口道,“去沏一壶上好的紫川,今日耗在这里的时日还很长。”
“是……”影袭虽然不解,但是他知道主子有许多事是不会跟他们细说的,若是如此,那必是有什么缘由。多年以来的习惯,影袭虽然疑惑,但是也不会多嘴去问。
屋里伺候单清雪的贴身侍女荷叶匆匆跑了出来,看见药叶儿坐在那里玩着身上的小药包,邵子牧盘腿练气,丝毫没有紧张的感觉,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心一横,跪在邵子牧面前,给邵子牧磕头,“王爷,求王爷救救我们家小姐罢……”
邵子牧听见荷叶磕头的声音,睁开眼睛,“本王请来了荀药谷谷主,是她自己不吃,本王要如何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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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大章就开始讲述第一卷最后那个大伏笔——单清雪的肚子,对于整个龙城的局来说至关重要。
二十六、心死(3)
“王爷!”荷叶跪着爬了几步,“这个女子心怀不轨,在药放里面下红花,这是堕胎的啊!您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被这个女子给害死!”
邵子牧听见荷叶如此说,眸光慢慢凝聚,变得更加犀利冰冷。荷叶不敢再看邵子牧的眼睛,只能低下头。
一边的药叶儿不慌不忙的茗了一口茶,然后把茶盏放在桌子上问道,“我来之前,你们应该请过医师了吧?有医师给你们家小姐开方子吗?”
这话一出,荷叶身子一怔,低着头抿着嘴不说话。
药叶儿手轻轻的扣着桌子,“你们一向请王城御医院张院首来瞧病,今日去请,你们请来了吗?”
荷叶听到这句话,手紧握。
“知道为什么,你们请来的医师不敢开方子、张院首也不敢来瞧病吗?”药叶儿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不小,足以穿透里间的屏风,让单清雪听见。
荷叶不答。
药叶儿轻笑,“因为他们不敢开堕胎的方子,不敢落下你们主子肚子里的死胎!他们怕死,而我不怕!”
“你骗人!”里间的单清雪听见药叶儿的声音,狂暴怒吼,“咣当”一声不知道又砸了什么东西。
药叶儿起身踱步到屏风,“你可以不相信,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你肚子的那个死胎不落下来,你也会死。单清雪,你若死了,恐怕有人会非常高兴。”
“你!”单清雪此时肚疼愈烈,她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跟药叶儿争吵。
“你是想要你们小姐死,还是想要她活?”药叶儿转头,看着跪在地上的荷叶质问她。荷叶蜷缩着不动好一会,才站起身,往膳房的地方跑去。
药叶儿回头对里屋躺在床上的单清雪继续说道,“你若是还有力气撑着,可以不喝。但是我提点你一件事,你好好寻思寻思——一年前,我与镇王殿下进宫,被邵天启与萧帝后所设计,当时去验药的人虽然是是御医院里的四大世家,但是点出三味香的却是御医院的张院首……张院首为什么会在那种场合揭萧帝后的短,你难道到现在都没有想过吗?”
单清雪不是一个糊涂的人,药叶儿这么一说,她的表情凝固了起来,心里一空,仿佛拖着她心里的那块石头,猛然崩塌,连着她的心一起跌落进无底深渊。
连肚子剧烈疼痛都顾不上,直直的愣在那里。
身边的单夫人看见女儿如此神情,吓得直摇单清雪,“女儿!女儿你怎么了!你不要为娘啊!你爹已经入了狱,我不能再没有你了!”
单清雪那凝固的表情,从愣神变成扭曲的痛苦,她侧趴在床上,闭上眼睛,头缓缓下垂,手死死的拽住身边的被子,极力忍耐着从胸腔里迸发出来的愤怒。
终于,她忍无可忍,嘶声力竭的吼叫,“啊——啊——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听见里面单清雪一声声不甘的怒吼,药叶儿缓缓闭上了眼睛,此时她心中不是报复以后的快感,而是悲痛。
邵子牧看见药叶儿闭目不言,背在身后的手一直紧紧的握成拳头,心中一惊,连忙起身,走过去,一把把药叶儿揽在怀里,“你不要多想!”
药叶儿把脸埋在邵子牧的胸口,闷闷的问道,“成王成帝的路上,一定要牺牲这么多人吗?”
邵子牧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
忽然药叶儿从他怀里抬起头,用冷漠的眼神盯着邵子牧,“你也是如此吗?”
邵子牧目光接下药叶儿的质问,眉头越蹙越紧,“我不会伤害无辜。”
“不会伤害,但是会利用对吗?”药叶儿皱起眉头,秀目中带着愤怒。
“叶儿,”邵子牧双手抓着药叶儿的手臂,“你怎么了?”
忽然,荷叶撞了一下门,药叶儿只是一瞬间便从方才的愤怒恢复了往日的淡漠,冷眼扫去。荷叶不敢再看,连忙把手里的药端了进去。
药叶儿甩开邵子牧的手,自顾自的走出单清雪的院门。
她抚着额头,暗自寻思,方才那一瞬的愤怒,到底从何而来?!还没有想明白,一头撞进一个人怀里,那人伸手就去摸药叶儿的脉,“你怎么了?”
药叶儿抬头,看见玄沐,直摇头,一时语塞,“我……我不知道……”
玄沐摸着药叶儿脉相,一如既往的乱,在看药叶儿额头,已经渗出汗渍,下一刻,药叶儿居然身子一软,向后倒去!玄沐立即跨出一步,揽住药叶儿的身子,顺势蹲下缓冲力量,生怕药叶儿摔伤。
屋外镇王府的龙影显然已经把药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