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1 / 1)

零下一度 韩寒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7天前

怎么着。

大佑说谁说我看不起你了,然后又摸啊摸啊摸出一把大刀。

那男的一看自己手里的小刀 还没大刀的桶长,吓得直呼英雄。

大佑说迟了,然后一道白光闪过。

镜头对向白墙,一道喷溅而出的血迹洒在上面。

一阵妖风吹过。

两个人都在自摸看看有没有伤。

大佑说,你中了我的剑锋,看这不都喷血了。

那男的说笑话,老干喷没喷难道自己不晓得。

我现在胃口倍儿棒,吃饭信儿香,怕是你 自己吐的吧。

然后两人僵立,风拂动他们的头发。

突然一个人影倒下。

大佑忙冲过去,跪倒在死人面前,大哭道:“我俩同甘共苦十余月,你小说还没出版就 去了,我是无心谋杀啊——”那男人说:“所谓红颜薄命——”于是两人跳在一起,手牵手说:“为了世界和平,不要再争了,我们要团结友爱共同促 进,为一个已死的女孩争执不值得——海可枯石可烂山可崩地可裂我们手牵着手……”于是我从地上跳起来说:“你们能明白这个道理就好了。”大佑一拍我的肩膀说:“我明白了,我这就去护送唐僧西天取经……”醒来已是一身冷汗。《大话西游》看多了,没办法。

我把这个梦告诉大佑,大佑说不会,只是去揍一顿而已。

13时值正午,我们终于到了上海。

一下子进入闹市,我非常不习惯。

我问,大佑你知不知 道那王八蛋地址。

大佑说当然认得,在番禹路,离这很近,走过去只要两个多钟头。

我说,大佑你到时已经打不动他了 。

14我和大佑敲响了那扇神秘之门。

大佑的手有些抖。

想他快要完成*人生第一大心愿难免激 动。

门里传来一个声音,问谁呀。

大佑说是抄水表的。

为了完成夙愿不得不暂时委屈一下自己。“进来吧,没锁。”“好小子,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大佑一脚踹开门。

那人背对我们正在写东西,连头也没抬,说“我怎么知道”。

大佑说,“转过脸,让我揍你一拳。”披头散发的男人说,“我知道你是谁了。

真对不起,全是我的错。”然后一手定住轮椅的 左轮,一手用力拉右轮,正面对着我们。“老刘,你不是去了内蒙古吗?”我惊呼。

15老刘昂起头,那张脸已经不是当年勇闯厕所的脸。

一道极深的类似刀疤愈合印从鼻子延 伸到脸颊。

大佑一拳掠过,老刘脸一侧,差点没给揍得从轮椅上掉下来。

大佑摸完后问我:“原来 你们认识?”我说,同学。“你有没有认错人?老刘这个人——”我本想给老刘辩解几句,不过想想 这种事情只有老刘做得出来。

只是老刘改变太大,要换成四年前,他肯定会和大佑打得不可 开交,然后说不定就有梦里那幕了。

我说,老刘你这次犯了大错。

然后拖住大佑说算了,你已经梦想成真了,现在回去吧。

老刘一副颓废样,只字不语。

16回到小镇天已近黄昏,夕阳把小镇染得有点血腥味。

大佑再支起画架作画,我躲在旧屋里看书。

17大佑的如水画轩依旧生意不振。

大佑决定把它关掉后去北京闯几年。

我的书也已经定稿,它离巨著相差甚远。

波音过去,都要一天一夜。

我的最大愿望就是 它能出版,然后去上海找个编辑部混日子。

18我决定后天走。

大佑可能迟一点。

傍晚我在柳永弄外闲逛,突然看见一个委琐的身影在夕阳下用力地让残疾车上坡。

在坡 上,我叫住老刘。

老刘一点不表示吃惊,说“我就料到你会在这种地方。

那个人呢?”他已经走了,上北京了。

我扯一个谎,免得吓得老刘摇车就跑。

“那小子生日是不是10月4日?”“你怎么知道?”“1995年10月4日,我从北京开车回来,已经七点多,离上海市区还有个把小时的车 程。

一个挺漂亮的女孩在路边招手——你知道我的性格,我就停下了车。

女孩手里有卷画, 说今天是她男朋友的生日,她一早就在周庄写生,男朋友最喜欢小镇。

回来转车时,发现已 经太晚了,没车了。

在陌生女孩面前当然炫耀车技。

在交会车时,对面的远光灯太炫眼,速 度太快……事实就是这样,现在我来看江南的小镇,从报纸上看到,说这里很安静……” 这里已经不安静。

然而,老刘的语气却平静如水,如死水,如结了冰的死水。

早已离开。

在这儿已经两年了。

这两年里,我才知道做个混混多么容易。

昨天梦里还有我初次进这 个学校时的失落,那时连见了校门口的牌子都会冒冷汗,想自己再怎么着也不会进这样一所蹩脚的学校,可真真切切地,那块牌子就在我面前。

想我初中时有事没事就往文学社辅导 老师那里窜,和他探讨文学,后来他念我对文学一片痴心,就收我为徒。

还有我一篇作文发 表在作文报上,这事使我在学校里名声四起。

人家见面就叫我作家,我还真飘飘然以为自己 是个作家,在练习本上写个大名都舍不得,想万一哪个老师有心机把这签名给藏起来,以后 那老师不就发了。

我的作家梦一发不可收拾,想出书,想入作协,获个什么茅盾文学奖、牛 顿文学奖什么的。

平日逛书店时一报大名,人家服务员吓得口吐白沫涕泪横飞。

之后我写了 三四十篇作文,一篇也没能发表。

我知道哲人管那叫人生的冬天、可我那冬天也未免太漫长 了点。

新进的学校里没人看作文报。

昨天我梦醒时翻了一个声势浩大的身,不料下铺还没有去 西伯利亚,应该正在蒙古和俄国的边境那地方,被我一折腾立马回了中国,破口大骂。

这一 骂使得我们寝室大多数人都回国了。

于是,我们讨论班里哪个女孩最好最够女孩。

我又记起我第一次睡在这里听他们谈话时我想那些人多俗啊,然后一个人打手电看果戈 理的文章。

就是我翻身时骂我的下铺猛男,那天发现我在看书,便爬到我的床上。

我以为来 了个志同道合的,不想他开门见山问是不是黄书。

后来我竟然会和他们谈得很快乐,甚至觉得以前的我多么虚伪,真以为自己要献身文学 似的。

王蒙不是告诉咱别往文学这道上挤,当然想减肥的不妨可以去挤挤。

成名我是不想了, 至于成家,那也要看哪个女孩子乐意了。

所以说嘛,要先成名,人家女孩才会拼命想在你身 上沾光,这样又能成家了。

我无名无家,只有身上一件永远不变的破衣服。

不过也有例外的,比如猛男,成名倒是没有,不过快成家了。

猛男的女友是莹,两人好得连饭都放在一只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