绸,凸出一条长形,普渡慈航转身过来,将白绸揭开。
是一柄长剑。
“此剑,是本法丈从皇宫中所得,还是这陈朝开国君主所携兵器,可惜此物在凡间帝王手里,也只能平庸之物,放在御库内染尽尘埃,陆公子是修道中人,该是能看出此物不凡。”
托盘上,剑鞘灰扑,布有细纹,剑柄青铜制,正中一大两小三枚红玉,想来是后来点缀上去的。
陆良生取过长剑,锵的一声拔出,剑身古朴,宽一指,长约四尺一寸,森寒无光,细看之下,能见纹络延伸,犹如游云飘散,露出一轮冷月。
“法器”
书生指尖触摸剑身,划过上面的游云、冷月纹络,传出一丝嗡的轻吟,唯有修为的人方才能从上面感受到法力的流转。
“看来,陆公子对这剑还颇为满意。”
普渡慈航竖着无畏印转身回走,越过了书生,朝法轿直接过去,陆良生抬起脸,陡然开口。
“法丈,且慢!”
将那宝剑归鞘,追上两步。
“恕陆良生冒昧问一句,法丈派人追”
前方,回走的背影停下,侧过半张老人脸,眼睛眯了起来。
陆良生的话到这里,顿时停下,想起对方已说了两不相欠,若是将追杀陈靖的话,这么直接说出来,且不是给他杀自己的理由?
两人对视了几息,普渡慈航走上法轿,帘子左右放下,周围风声渐大,白雾翻涌四溢。
沙沙沙
沙沙.
落叶轻响,一道身影潜过薄雾靠近,四道目光朝这边窥视过去。
“好重的妖气。”
林子安静,雾气蔓延,潜伏的身形肩头上,趴伏的蛤蟆眼珠来回转动,穿过白雾锁定一道身影轮廓。
“老夫看到良生了别太大声,小心惊动对方。”
风从前方吹过来,隐隐约约带来那边两人的对话声音。
一手提剑的书生,重新拱起手,哪怕心里对面前这位法丈修为有些忐忑,还是坦然直视过去。
直接问怕是不行,那换一个问法。
“法丈身在朝廷,又是为何?”
“修行。”
风声渐小,简简单单回答的话语声里,法轿已被抬起转过了方向,队伍启程像是要打道回府,一道道侍女、僧侣越过书生四周,中间的法轿在他两步距离停了停。
帷帐内,瘦小的身形目视前方,却是外面的书生再次开口。
“陆公子只看到京城百姓惶恐不安,可看到另有妖物作祟,害人性命?本法丈也算护佑一方了吧。
人到秋狩之节,搜山检海,将物剥皮取肉,为了生活,而春闱、秋闱之季,狐妖半途等候赶考书生,为了修行,不也与人狩一样吗?本法丈居皇宫,辅助皇帝,振兴国运,顺道修行罢了。”
这些话,陆良生自然不会信,但也拿对方没办法,以前听师父说过,这蜈蚣精也不过通灵期,眼下却是直接到了化形。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咏经的队伍走入薄雾。
与此同时,前方不远的草丛,窸窸窣窣一阵响动,看着从面前道路间过去的队伍,道人忍不住伸手去黄绸布兜。
“过来了,正好除了这妖”
肩头,蛙蹼按在他手背,蛤蟆道人神色凝重的摇了摇头。
“你打不过它!”
孙迎仙收回目光,看向蛤蟆,后者压低嗓音,将脸撇去一边。
“看老夫作甚,我也打不过!”
就在这时,行进的队伍陡然在一人一蛤蟆蹲伏的草丛前停下,察觉到的瞬间,一声蛙鸣“呱!”的响起。
停下的队伍,继续咏经、敲着铜钟、木鱼、金镲前行,片刻之后,渐渐消失在雾气之中。
呼!
蛤蟆道人趴在孙迎仙的肩上出了草丛,看着渐渐雾气,站了起来,背负双蹼,重重出了一口气。
“要是老夫巅峰之时,岂容得这种小妖耀武扬威!”
“别说大话了,老蛤蟆,你看出那是什么妖怪吗?”孙迎仙也是心有余悸,就在对方停下脚步时,明显感觉到了一股难以形容的压迫感。
“是蜈蚣。”
回答他的,是走来的陆良生,过来时,拿袖口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那法丈身上虽然一片祥和,可真正恐怖的,就在于明明是妖怪所化,却哪里来的佛气?
他将之前与蜈蚣精的对话原原本本讲给师父和孙迎仙。
“不止有佛气,还有帝王的龙气..它受你启发,找到了捷径之道。”
蛤蟆逃到徒弟肩上,抱着双蹼哼了哼。
“而且..此妖还未到化形,却是刻意压制,但修为怕是不得了了。”
陆良生将手中那柄宝剑丢给道人玩耍,侧脸看向肩头的师父,皱起细眉。
“修为也能压制?”
“为什么不能?”
蛤蟆道人随着徒弟走动,在肩头起伏,思绪翻涌,想着一个可能,摩挲下巴的蛙蹼陡然停住,瞪大蟾眼。
“.它想化龙!”
第八十九章 月胧剑
“化龙?”
不光陆良生,就在那边拔剑细看的道人也转过脸来。
龙之一字,意义很重,行云布雨,保一方风调雨顺,或纹上衣袍,坐拥朝堂,象征帝皇无上权威,掌无数人生死。
孙迎仙第一个不信。
“一条蜈蚣,怎么化龙?老蛤蟆,你不是看错了吧?”
陆良生对这话也有怀疑,沉默中看去师父,蛤蟆道人也收刮往昔的记忆,想要找出相似的例子,可惜一无所获。
“你们不信也罢,此妖不想化为人形,而直奔天龙,有些智慧,想想还有些老夫当年的魄力。”
“嗯?”
书生和道人齐齐看过去。
蛤蟆打了一个哈欠,咂咂嘴:“老夫说的是做事上。”
两人一蛤蟆慢慢出了树林,走在回城的官道上,此时城门已关,城楼上值守的士卒隐约看到人影过来,探出火把照了照,却是什么都没有。
陆良生就在守城士兵的眼皮底下,施展了穿墙术带着道人和蛤蟆偷溜进去,这次倒没有出现夜窥周府发生的滑稽事。
“不过,老陆,那蜈蚣精跟你断恩就断恩,你也不亏啊,反正也没什么交情。”
道人把玩那把宝剑,连着剑鞘舞了两下,像是触摸女人肌肤般,轻柔的摩挲过去。
“不如给本道算了,大不了回头,多给你点符纸烧着玩儿。”
“还来吧,黄纸你自己留着慢慢烧。”
陆良生夺过那柄长剑,提在手中,剑首皮缰轻摇中,三人回到客栈,聂红怜焦急的在屋子里飘来飘去,时不时刮起一阵阵阴风,见到推门进屋的书生,风声即消,脸颊泛起梨涡,欢喜的迎了上去。
“公子..”
刚一靠近,陡然向后退开,双袖唰的抬起遮掩脸颊,不敢望过去。
“公子,你手里的剑哪里来的”
“一个妖怪的送的。”陆良生将这柄法剑拿远一点,挂到床头,这才让那边的女鬼好受一些。
红怜拍着胸脯站到画轴下面,不敢过去,远远的隔着圆桌说话。
“公子,这剑好生可怕,好像杀过很多人。”
道人坐在桌前倒了一碗清茶,灌入口中接话道:“你不也杀了很多人..哎。”话语迎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