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至亲(1 / 1)

明穿之我爹是朱标 行而不辍 7228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166章 至亲

  ◎至疏◎

  马氏说了许多, 多得让她都觉得这样的自己很是丑陋,因而从来不想提及, 也不愿意承认的那样的自己。

  可是, 太多的大道理不是朱元璋愿意听的,那么,就说说他们夫妻之间的事。

  当年的朱元璋不会愿意从马皇后嘴里听到这些话, 一个字都不会愿意。

  如今, 马氏说来,其实也不确定最后朱元璋会听进去多少, 但,她觉得已然没有所谓了。作为一个皇后, 作为一个妻子,那么多年以来马氏自问尽职尽责,她对得起朱元璋,更对得起大明天下,大明百姓。

  当了那么多年的皇后, 她也想当一当自己, 一个最普通的人。

  朱元璋怔怔望着马氏, 震惊过后,却也感受到马氏心中所藏的那些怨, 大抵, 这就是一直以来,他觉得马氏就在他身边, 可离得自己却很远, 远得他捉不住的原因。

  “我想听。你说。”朱元璋震怒过后却也知道, 或许这是他的机会, 他可以再一次和马氏靠近, 像曾经一样靠近。

  “没有女人是真正的大度,除非这个女人不再欢喜你。你在听到我的提议,让你放其他人出宫,让她们去过自己想过的日子时是震惊,不可思议,更觉得是我想别的女人帮着背叛你,你可曾想过,你所不能容忍的事,我却容了几十年,我是怎么样的心情。”马氏平和说起,想让朱元璋将心比心,大抵也是可笑的。马氏其实并不清楚她纵然将话说到这个份上,朱元璋又能听进多少。

  朱元璋想说,男人三妻四妾,天经地义。可是,所谓的天经地义不过是男人脱口而出哄女人,压制女人不能反抗的话。从心而论,谁能不妒?

  从本质上,就没有人能不妒,除非像马氏所说的那样,那个人的心里没有你。

  “从前几十年,从你开始纳妾,到后来设三宫六院,你有过多少女人,怕是连你自己都数不过了。从前我没有说过半句妒,而今,我也依然给你选择的权利,你若是舍不得她们,大可将她们都带上。但是,你若是愿意放她们出宫,给她们一个崭新的人生,也是再好不过。”马氏最终还是没有再说,所谓怨与恨,其实在那些年里马氏早已消化。

  何须怨与恨,她又不是只为朱元璋而活,她过的每一天都是为她自己,她也做了许许多多她想做的事,这一生并没有白活!

  如今,她劝着朱元璋,无非希望朱元璋可以松一松手,或许,能让宫里那些可怜的女人离开这座牢笼,去过一个全新而充满希望的人生。不至于在这宫中孤独终老,一生蹉跎。

  如果说刚开始的朱元璋在听到马氏提议时震怒,以为马氏莫不是疯了,否则怎么可能提出这样的建议。待马氏说起那份妒与怨,朱元璋突然有一种抬不起头的感觉。

  毕竟,他不是不明白,所谓将心比心,人不可能不妒,只是朱元璋天经地义的认为,自己可以纳妾,自己可以广开内宫,设三宫六院,马氏是他的皇后,他敬重她,爱护她,但并不妨碍他宠幸别的女人。

  所谓的天经地义,在马氏说破后,叫朱元璋无法再理直气壮脱口而出,因他知道,在他面前的马氏,其实早就已经不在意他宠着谁,愿意和什么样的女人在一起。

  这于一个男人来说是好事吗?

  大抵有好有坏的吧。毕竟,没有男人不希望所有女人围着他转,为他妒,为他发狂。

  然而,马氏从来不会。或许刚开始时马氏曾经阻止过,那时候朱元璋也曾觉得,马氏怎么能这样,他又不曾想要辜负她,不过是像别的男人一样纳几个妾罢了,她怎么就容不得了?

  但是,从他的身边有了第一个女人开始,马氏再也不曾管过他要纳多少女人,只立好规矩,管好他的妾侍,同时也尽所能教育好他和别的女人生的儿子。

  扪心自问,马氏尽了一个妻子,一个皇后该尽的责任,可是,朱元璋却从来都忽视了,马氏心中真实的喜怒。

  马氏起身,朱元璋本能捉住马氏的手,马氏回过头,朱元璋才注意到,马氏看着自己的眼神平静无波,似乎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让她心下再起波澜,她明明说着妒,怨,可那些情绪朱元璋竟然都感受不到了。

  “那么多年,你早就已经不妒,不怨了。”朱元璋紧紧捉住马氏的手也道出这一事实。

  “是。心中有妒,有怨,便会控制不住去恨。”马氏认同点头,她早就已经自己消化那份恨。比起大多数人,朱元璋待她并不错,甚至可以说是很好。

  不管他有多少女人,宫中以她为尊。不管他有多少儿子,在他心中,朱标最重。

  所以,马氏也想,她该知足,知足地莫要求诸多,莫让自己为了一个男人变得面目全非。不过是一个男人而已。

  朱元璋张了张嘴,在这一刻他想说,其实马氏何尝不是无情。

  然而他有什么资格指责马氏?那么多年以来马氏可有半分对不起他?

  这大明的天下,没有马氏为他在身后安顿将士,后勤补充没有马氏运作,他能没有后顾之忧?

  得了天下后,马氏也为他打理好内宫,叫宫中无争,更为他教养儿子。

  马氏无论为妻子,或是作为皇后,从来没有半分不合格。

  可是,朱元璋从前不觉得,但现在他却觉得憋屈,说不出的憋屈。

  马氏挣开了朱元璋的手,注意到朱元璋那脸上浮现的神色,又觉得有些看不明白他了。不过,该说的话马氏已经说完了,这便离去。

  “我们都回不去了是不是?”朱元璋突然冒出这句话。

  马氏站定却肯定回答道:“是,回不去了。”

  人不再少年,他们都已经成了祖父祖母了,差不多都要当曾祖父曾祖母了,怎么可能还回得去。

  “但请陛下心存仁义,放她们一条生路。”最终,马氏还是说出这番话,未必是朱元璋愿意听的话。

  朱元璋动了动唇,终是没有再叫住已经走远的马氏。

  不过,朱元璋和马氏一番交流后,朱元璋感受的是从未有过的郁闷,这种情况下如何?立刻把泰定帝叫了过来!

  他不高兴,泰定帝这个当儿子的怎么能不过来开解开解。

  朱至听说朱元璋请泰定帝时,巴巴等了一天消息的人跟上泰定帝,泰定帝回头打量朱至一番问:“你莫不是知道你爷爷寻我何事?”

  这个,确实知道。

  点点头,朱至踮起脚在泰定帝耳边一阵低语。

  泰定帝听完后挑挑眉头,并不掩饰心中的惊讶,“你出的主意?”

  “不是。我本来跟奶奶说,这事要不还是我去说,爷爷听了一准不乐意,要发火,不如由我来承担。奶奶不答应。事情就变成这样了。看样子爷爷没有发火。”朱至想了想,要是朱元璋生气,怎么可能由着事情轻轻拿起,高高放下,还把泰定帝请过去。

  嘶,马氏是怎么跟朱元璋说的?

  朱至表示好奇。

  泰定帝已然一手捉住朱至的后领,干脆利落把人掉过头去,“小孩子家家,长辈们的事不归你管。管好你自己的嘴,不许乱说话!”

  被当成孩子一样转头的朱至瞪大眼睛,无声控诉泰定帝暴行。

  可惜,泰定帝不管,只与朱至再次道:“回去呆着,不许再掺和。”

  “我可以不掺和,爷爷寻您,您就帮帮奶奶呗。”朱至为什么跟着泰定帝,不就是盼着泰定帝能助之一臂之力?

  “果真不是你想出来的?”泰定帝听着朱至急切的语气,心里生出狐疑。

  “我提议的我能不认?”作为一个敢做敢当的孩子,朱至什么时候出主意不敢认的?

  “知道是谁?”泰定帝立刻顺势而问,就算主意不是朱至想出来的,他也肯定朱至必然是知道是谁。

  朱至不吱声了,泰定帝岂不明白朱至是不想答,且指着朱至很是无奈,“不骗我,也不说话?”

  不能骗人,那朱至也是不能答的,不就只能是不说话?

  “你道我猜不出来是谁?”泰定帝如是道来,朱至打着哈哈道:“爹,爷爷找您呢,您快去吧。”

  泰定帝哼了一声,要不是朱至拦着他,他早就走了。

  不过,泰定帝出门前却见伺候在马氏身边的人神色匆匆行来。

  “陛下。”但见泰定帝,礼得见,泰定帝且问:“母后是有何事?”

  “陛下,太后让公主过去一趟。”来人是来请朱至的,刚被泰定帝打发的朱至听着声音转过头,当下走了过来,冲泰定帝挥挥手道:“爹,咱们各忙各的。”

  泰定帝垂下眼眸,自知马氏身边能说心里话的人太少,朱至恰好就是那一个人。

  父母间的事啊,泰定帝看在眼里,心如明镜。也不叮嘱朱至莫要拱火,只让她自去吧。

  等泰定帝到那会儿,朱元璋已然在那儿喝起酒来。

  见着泰定帝,喝得有些上头的朱元璋招呼泰定帝道:“标儿,过来,陪我喝酒。”

  泰定帝与朱元璋作一揖,坐在朱元璋身边,看着朱元璋给他塞酒,泰定帝道:“太医叮嘱儿子不得饮酒。”

  朱元璋一听手上的动作一顿,最终收了回来道:“太医的话得听,你这身体啊,不如我。”

  虽然是事实,不过,朱元璋当着泰定帝面前说了一句大实话,泰定帝面上有些讪讪。

  朱元璋也不管,儿子不能喝酒,那也不妨碍他继续喝他的。

  可是他在那儿喝着,泰定帝看着他喝,完全没有要劝人的打算,喝着喝着觉得没感觉的太上皇陛下,再打量泰定帝那神色,怎么觉得那么眼熟?这跟马氏方才跟他说那番话时的表情怎么那么像?

  立时间,手里的酒变得索然无味。

  “父皇让儿子过来,有什么话不好与儿子说?”泰定帝与朱元璋之间,无不可说之言,纵然朱至已然告诉过泰定帝,朱元璋究竟为什么把他喊过来,朱元璋不开口,泰定帝纵然有心开解,也不好张这个口。

  “你这会儿跟你娘太像了。”朱元璋如是说。

  泰定帝一怔,随后问:“儿子不像您吗?”

  是喽,泰定帝就不像朱元璋?

  朱元璋再看了一眼自个儿的大儿子,重重点头道:“像,当然还是像的,你是我儿子,你不像我像谁。”

  这话在理!

  “你娘今天跟我说了一件事。她想让我把宫里无所出的放出宫去。”朱元璋终于说起正事,泰定帝听在耳朵里,没有故作惊讶的问:“爹是怎么想的?”

  朱元璋想啊,这怎么也算是一件大事,泰定帝似乎早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的?”朱元璋立刻问。

  “母后和至儿说了。至儿方才与儿子说起了。”泰定帝能知道,真多亏朱至。

  朱元璋已然立刻问:“这个事莫不是至儿的主意。”

  对啊,朱元璋有理由怀疑,这个事极有可能是朱至给马氏出的主意。

  泰定帝摇头中肯的道:“至儿最近不得闲。”

  忙着科举的朱至,哪怕武举的结果出来,那不是科举状元尚未出来?哪有心情管朱元璋宫里的事。

  不得闲什么的,堵得朱元璋难受,以为寻了个由头能发火的朱元璋不太乐意。

  “父皇有火,不如去找母后论一论,又不是至儿挑起的事。再者,这是你们长辈的事,扯上孩子不妥。”泰定帝岂不知朱元璋打的什么主意,提醒朱元璋莫要过分,他有火也不该总想找朱至撒气。

  “我这火算是火吗?你是不知道你娘是怎么跟我说的。”朱元璋赶紧说起马氏跟他说的那些话,尤其是那神色,最是让朱元璋憋屈,有气不能发,也发不出来。

  然而泰定帝听着却没有任何反应,以至于让朱元璋更郁闷,“我找你过来就是想跟你讨个主意,你倒是说句话,一声不吭的像什么?”

  泰定帝无奈长叹道:“父皇,至亲至疏是夫妻。”

  这话引得朱元璋一怔,指责儿子的话,好像在这一刻说不出来了。他好像也不该指责儿子是吧。

  “母后待父皇如何,父皇最清楚。夫妻之间若是事事计较,样样比较,夫妻也就做到头了。父皇是贪心的,既想要母后大度,又希望母后心里只有父皇。”泰定帝如是道破朱元璋心中的贪,说来说去还不是朱元璋要得太多?

  “我其实也没有吧。”朱元璋那是绝对不想承认。

  “没有?母后只是向父皇提议,决定权在父皇手里,父皇不乐意,拒绝就是。您拒绝,母后又能如何?”泰定帝平静道破。

  朱元璋瞪眼道:“你母后都这么说了,你觉得她不能如何?”

  泰定帝瞟过朱元璋道:“如此,就是父皇做取舍的时候。”

  取什么,舍什么,就是朱元璋该决定的。

  朱元璋抿住唇,半响没有作声。

  泰定帝能不明白什么意思?

  “分明所有事情都由父皇所控,您是天下之主,如同当年您想纳多少人,母后从不干涉一般,虽然母后仁慈,有心放宫中无所出的妃嫔出宫,您不愿意,母后并不能拿您怎么样。您却闷闷不乐,却是儿子不明白的。”泰定帝将情况剖析清楚,决定权一直都在朱元璋手里,马氏提议,朱元璋不点头,那就只能是提议。

  “若吕氏再嫁,你能乐意?”朱元璋终是问。

  他的心情并不是那么不能体会,设身处地想一想,必能明白。

  提起吕氏,泰定帝道:“我与吕氏有允炆。”

  “只要这个天下将来落不到允炆头上,吕氏纵然再嫁有嗣又如何。”朱元璋偏要为难泰定帝,不许泰定帝想出忽悠他的借口。

  “儿子是不拦的,毕竟我已将她赶出东宫,她与儿子再无干系。”泰定帝并没有因为朱元璋故意为难而退缩,道明他与朱元璋之间其实还是有所不同。

  已经休了吕氏的泰定帝,其实根本不在意吕氏将来的人生如何。

  “父皇如果不信,儿子可以亲自为吕氏指婚。”泰定帝想了想,如果想要说服泰定帝有什么样的办法,嗯,直接用行动证明可以了吧。

  “免了。”朱元璋是这个意思吗?他又不是疯了,还要让儿子去管那已经被休的吕氏。

  言归正传,朱元璋道:“我就是觉得你娘对我,其实并没有那么看重我。”

  对啊,朱元璋想到马氏今日和他说话的样子,能过了心里那道坎才怪。

  “父皇又有多看重母后?”可惜,泰定帝毫不留情反问,何尝不是想知道在朱元璋心里,马氏又有多重?

  朱元璋阴恻恻望向泰定帝,泰定帝并不畏惧,“父皇觉得,敬母后是皇后,是您的妻,这就是您对她的看重?母后何尝不是做到敬您为君,为夫,也尽了为妻之责?您却依然觉得那不过如此。您要得太多。”

  既想要马氏不妒,又希望马氏满心满眼都是他,怎么可能。

  泰定帝无奈长叹,“母后不易。”

  确实,这不是泰定帝有此体会,而是一直以来他都觉得马氏不易,但纵然朱元璋已经成了太上皇,马氏成了皇太后,终究还是难逃朱元璋诸多索求。

  “说得好像我就挺容易?”朱元璋不服了,儿子竟然完全站在马氏那边。

  “母后并没有对父皇有所要求。可父皇不高兴的就是因为母后没有要求。可是,母后提了要求,父皇不是一样不高兴?”泰定帝实在觉得,朱元璋太过贪心,以至于他这个当儿子的都看不下去了!

  朱元璋心里确实就这么复杂,果然别人不懂,泰定帝一定懂。

  “那你说,我这要怎么办?”朱元璋如是向儿子讨主意。

  泰定帝惊叹张嘴,当爹的怎么能问出这样的问题?

  “难得糊涂。”最终,面对朱元璋那副得不到答案绝不罢休的态度,泰定帝只能给那么四个字。

  夫妻相处之道,谁规定说必须要理得清楚,算得明白?

  马氏显然早就已经看开,根本不想跟朱元璋计较。

  朱元璋想计较,哈,那他只能自己计较去,马氏绝对不会管他。

  其实,如果不是想把宫中那些无所出的妃嫔们放出去,马氏或许一辈子都不会让朱元璋发现,其实在她心里,朱元璋早就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不过,这些事显然马氏也已经不在乎朱元璋是不是知道。

  朱元璋盯着泰定帝,难得糊涂什么的,不就是让他别去计较太多,真以为他听不出来?

  “那你说,人要不要放?”朱元璋更得问另一个问题,就为了让泰定帝帮他拿个主意。

  “您又不在宫里了,留着她们一年下来支出不少。有这钱,多修几条路不好吗?”泰定帝小声嘀咕,朱元璋!!!

  虽然理是那么一个理,你这么直接说,确定好?

  “再说,年轻人容易出事,父皇,儿子忙着朝中的事已然够心烦,更得防着您的内宫出乱子,生怕到时候不好与您交代。”泰定帝可不是什么蠢人,年轻人容易冲动,那可不是假的。朱元璋宫里比他年轻的妃嫔并不在少数。

  朱元璋!!!突然好想揍儿子怎么破?

  这事,朱元璋真不好为之揍泰定帝。摆明的事实,偏要他说破?

  朱元璋昂头开始喝酒了,他这心里怎么就觉得那么憋屈呢?

  再憋屈,最终朱元璋还是决定,宫中无所出的妃嫔放出宫去,许她们再嫁。

  这事诏书一下达,自是引得举朝哗然,毕竟把宫妃放出去,古往今来没有几个皇帝能做到。朱元璋这波操作算是怎么回事?

  别管多少人心中诧异,也没有机会在朱元璋面前问个明白。

  顺势,宫中定制,从现在开始,每年宫中都会放年满二十五岁的宫女出宫。一时间朝中再一次为内廷的事哗然,毕竟每年放人,这是要开先例。

  而对于宫里的人来说,无论是宫妃或是宫女,都对着宫墙叩首,再叩首,谢恩。

  放宫妃出宫一事是马氏亲自操办,从头到尾,人往哪儿去了,叫什么名字,其实并没有多少人注意。

  只是那些年轻的宫妃,本以为后半辈子只能在宫里蹉跎,不想她们竟然还有出宫重见天日的一天,自万分感激促成此事的马氏,以及,愿意把她们放出宫的朱元璋。

  马氏叮嘱她们出了宫就好好过日子,把宫里的一切都忘了吧,忘得一干二净,永远都不要再想来。

  拜谢马氏后,宫妃们都被安排上了马车,悄无声息的离开皇宫,从此,去过她们崭新的人生。

  至此,马氏与朱元璋也就离宫而去,还得忙着丈量田地。

  接下来是宫女,这个事,以陈亘为首,毕竟事情是陈亘提出来的,虽然在此之前朱雄英也有同样的打算,可这内宫的事还是由陈亘做主。

  泰定帝下诏那日,陈亘便忙着统计人员名单,一样样安排,保证让宫里该离宫的人都离宫,也包括常氏和泰定帝身边的人。

  朱至倒也趁机问问,她身边有没有谁想回家的?

  对,她是公主,宫女们都是随她出嫁出了宫,不过她们的名字依然记在大内。

  虽然在朱至身边的人,但凡到了年纪朱至都会让万河或者福溪寻得合适的人选,让她们成家立业,但这两年好像又添了不少新人,既然宫中操办此事,朱至也就顺势问上一嘴。

  她这一问,还真是有。

  无二话,朱至且让万河他们把名单报与陈亘,人到了年纪要回家的就回家去。

  对此,朱至也给陈亘出个主意,宫中伺候的人,未必见得就得是年纪小的。早年对于宫中用人,朱元璋是习惯用女官的,纵然用的多是孤寡之人,但咱们用也不是非得要孤寡之人不可。

  凡是宫里出去的,成亲嫁人后,再想回宫里伺候的,也不是不能用。

  陈亘深以为然,宫里出去的人,规矩学得好,那是不知有多少人家抢着要。再让她们回宫里伺候,月银丰厚,每十日让她们归家一趟,倒也不是不能。

  两人碰头一合计,这就拿出章程来。

  朱雄英听她们商量时特意提到内侍,突然问:“你们不喜欢内侍?”

  那会儿殿内的内侍不少,朱至身边的万河都在。

  “并非不喜欢,只是更不喜欢造就他们的过程。宫刑,受此刑者承受多大的痛苦自不必说,受此刑者还能不怨不恨者,谈何容易。咱们家就非要内侍不可?”朱至但问朱雄英,朱雄英答道:“于我并不是非不可。”

  朱雄英与朱至对视道:“你我都清楚,为什么要用内侍!”

  宫中妃嫔多,想要保证血脉的纯正,不用太监那要用什么。

  “所以,为了满足你们男人的私欲,最终就连男人你们都不放过。”朱至翻了一个白眼,朱雄英轻咳道:“切不可一杆子打死一船人,你看爹不是挺好的?”

  其实更想自夸的朱雄英想了想,好像还不应该夸自己,他现在还是童子身。

  “好些话不说破那是为了留颜面。”朱至淡淡的回了一句,叫朱雄英想为亲爹说说好话,话到嘴边,算了吧,不说了,再说下去怕是要没完了。

  “以后这宫中,尽量减少收入内侍。”朱雄英转移话题,与陈亘叮嘱,陈亘应下一声。

  “殿试依然没有定下哪一天?”朱至主持的科举,这武举过于折腾都定下了,怎么这殿试的日子依然没有定下。

  “这不是都顾不上?”不是朱至不想把科举赶紧搞定,而是一个个面对朝廷上的一件接一件的事十分热衷,一时间谁也都顾不上,那她能怎么办,只好等着。

  “我看那一位叫杨荣的名次并不靠前。”朱雄英想起杨荣,还不是因为这么一个人在北平的表现也算可圈可点,怎么考试这会儿倒是不显山不露水?

  朱至悠悠接话道:“名次靠不靠前有什么打紧的,谁都知道他跟在我身边,而且表现相当不错。但凡只要榜上有名,必将前途无量。相反,名次太靠前,容易成为众矢之的,麻烦。”

  有些道理大家都挺清楚,却不代表在名利之前能够保持清醒。

  “你这么说,我倒是有心把人调到跟前来。”朱雄英记得那么一个人,还不是因为杨荣作为可圈可点。

  “你就别想了,爹看了他的文章,已经打定主意把人放到眼皮底下。说起来杨士奇不是也在你们跟前,你们别一个个都喜新厌旧啊!”朱至控诉某个当哥的,朱雄英还想说呢,“人刚把青/楼的事丢开,自请责罚,这就要到北平去,到底是谁不想用?分明是他们想跟着你跑。”

  朱至切了一声道:“还不是因为应天里没有他们的用武之地,以至于他们只能往外跑?”

  这话朱雄英就不接了,毕竟都是自家人,好些事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应天不是没有机会,但要说刚刚出仕的年轻人想崭露头角,绝不是容易的事。

  “我怎么觉得想用个人也被人束着手脚?”朱雄英显得有些闷的冒话。

  “因为他们在准备欺负你,就得让你觉得自己像被捆着,这不能做,那不能动。”朱至挑挑眉提醒朱雄英,千万别以为那些错觉。恰恰相反,这可是真真切切的。

  朱雄英冷笑一声,“也罢,我这些年总在外头闯,他们以为外面的人说我厉害,那都是他们道行不够。是该让他们知道,我虽年轻,但绝不好欺负。”

  耸耸肩,朱至道:“你打算把何容放到哪儿?”

  “你有什么好主意?”朱雄英觉得朱至肯定有什么鬼主意。

  “一个饱读诗书的武状元,好说,先把人放到御史台去。御史,监察百官。”朱至挤眉弄眼一通,想必朱雄英知道她用意。

  朱雄英道:“武状元弄到御史台?”

  “对啊,武状元到御史台。”朱至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可以。他们家又不是墨守成规的主儿,“何容文斗国子监三百学子,早已名扬天下,证明咱们这位武状元并非只会舞刀弄枪,这嘴皮也是相当利落的。既然武将都放到各部轮值去了,咱们武状元学着文人晋升之道有什么问题?”

  再有问题,朱至的理由一堆,朱雄英再能说什么,“好,就这么干。我跟爹说去。”

  “有劳太子向父皇请之,以后宫中少用太监。”陈亘本来在跟朱至商量事情,结果说着说着成了朱至和朱雄英讨论事,那也没有什么,陈亘早已习惯。况且听他们交谈,陈亘也能知道一些自己探不到的信息。

  “好。”朱雄英应得爽快,不过是举手之劳的小事,他哪能不帮忙。

  等朱雄英一走,朱至问:“这一次科举中有没有女子?”

  陈亘一顿,随后立刻道:“我怎么敢。”

  一个武举都是因为那是大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