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建议(1 / 1)

明穿之我爹是朱标 行而不辍 804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165章 建议

  ◎陈亘◎

  毕竟在场的这些人脸皮修炼不到家, 没能比城墙还厚。面对朱雄英看穿他们的盘算,更表露出对他们的不认同, 他们面对眼前年轻的太子, 更是将来他们将尽忠的君,羞愧得抬不起头。

  “原来,你们也知道你们擅长的不是武功, 可是, 既然你们知道自己的长处,也明了自己的短处, 为什么又不自量的插手武举的事?”朱至突然问出这话,哪怕她的神情间带着对他们的轻视, 却也等着他们自己解释一下,既然知道自己不会武功,没有本事,那为什么还要对武举的事指手画脚?

  一个个都听出朱至言外之意,以外行指导内行, 一向就是他们这些读书人自诩本事了得的表现。可是, 这事就算大家都心知肚明, 并不代表可以说出口。

  “太子,公主。国子监内的这些人, 他们没有胆子跟我比武功没有关系, 我愿意和他们论道。比文。”

  朱至丢出问题,逼得一个个都不敢接话, 眼看局面僵持不下, 国子监的学子们心里其实也急了, 眼下该如何收场才是, 他们心里没底。

  万万没有想到, 给他们台阶下,让他们不至于费尽心思,绞尽脑汁考虑如何解释给朱至听时,竟然会是何容出面,提出要改了跟他们比试的方法。

  “好,就比文论道,治国安民本就是读书人的事。”国子监的学生们愁都快愁死了,没有想到会有意外之喜,那不用犹豫,立刻就按何容自己说的方法比,不比其他,就比读书。

  “哈!”朱至没能忍住讥笑出声,转头冲朱雄英道:“国子监教出的都是这样的人?”

  “无妨。就让何姑娘好好教教他们。”朱雄英何尝不失望。国子监,这可是大明最高的学府,他们孕育的是大明最好的人才。最好的人才竟然是这样的?

  坐而论道,一心只有利,连半点风骨都没有。

  朱雄英凝视何容道:“你如果想证明自己纵然为女子,却不逊于任何人,就把这些人打败,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大明用人以才,也须得叫人心服口服。”

  “是,太子放心。”何容挺高兴的,以一己之力,让在场这三百国子监的学子前程尽毁,就算她死在这儿,她也骄傲。

  何容答应着,人已经站出来直问在场这些国子监的学子们道:“如何,论文,你们是一个个来,或者一起上?”

  被朱雄英所嫌弃,国子监不少学子脸色都有些发白,可是又一想,朱雄英纵然是太子,他也只是太子而已。泰定帝春秋鼎盛,怎么也轮不到朱雄英做主。

  况且,将来怎么样,现在言之过早。

  试想古往今来有多少太子是能顺利登基的?

  对,先解决眼下的事才是最最要紧。何容竟然如此狂妄,还敢跟他们比文论道,那就论。

  “你竟然这般大的口气,那我们且一起上。”反正在朱雄英这儿已经落不着什么好印象,那就不管了,眼下他们只要做好一件事,让何容败于他们之手,须得让何容死在这儿才行。

  “放马过来。”何容但凡是个怕事的,绝不可能出现在这儿,敢跟他们叫板。

  谈古论今,说文论道,引经据典。国子监的学子们挑着他们读过的书,听过的道理,以为可以挑着那些偏籍难住何容,却是如何也不到,何容那是真正好读书者。

  “嫂嫂从哪儿找到这么一个人才?”国子监学子但问,“本朽则末枯,源浅则流促。”的出处,何容不加思考而答来,晋,葛洪《抱朴子.博喻》。

  但凡问起出处,何容无不能答。据理力争时,何容更是反问,鼻之所喜不可任也,口之所嗜不可随也。是为何意。这一番暗喻那叫一个妙,朱至默默给她竖起大拇指,没能忍住同朱雄英问上一句。

  朱雄英一眼瞟过朱至问,“这话问我?”

  兄妹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懂了对方的意思。陈亘的事难道不是朱至关注更多?朱至对陈亘从哪儿选了何容那么一个人都不知道,陈亘能告诉朱雄英?

  别逗了!

  “拨乱反正,承平百年。”眼看何容表现出来的博识,有人便明白了,在他们眼前这位小女子确实不好对付,那就该讲讲理了,“自来男主外,女主内,各司其职,以令天下和平,你既饱读诗书,更应该明白阴阳调和的道理。又怎么能擅自出面,毁了眼前这一切平和?”

  “所谓自。自何处?”男人啊,对于压制女子,将女子踩入泥泞内,叫女子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事,总得能说出花儿来,以至于当女子想站起来,想要证明她们不比男人差,誓必立刻引起男人的不满。

  “对,各司其职,方才安保太平。我本意并非要取天下男儿而代之,我只是想尽自己一份力,为天下,为大明尽微薄之力,怎么,这是错?”何容也是聪明的,她可不想跟男人斗,是男人们小心眼的容不下她一颗为民之心,那怎么能是她的错?

  “习文练武,为国尽忠,为何只能是你们男人的事?若是我们女子没有本事也就算了,有本事为国效力,为民造福,我们倾尽所学,一生为国,何以不能容于尔等?你我之间该比的是本事,而不是生为男,或为女。大明既然以才取仕,自当贯彻到底,岂能以性别用人?”何容继续游说。

  “圣人有云:明王圣主之治,若夫江海元不受,故长而百川之主;明王圣君无不容,故安乐而长久。怎么,尔等纵无胸襟,更希望陛下也无?”末了,何容继续反问,可把人堵得说不出话。

  朱雄英点评道:“是个聪明人。”

  对此,朱至已然先一步问:“可用?”

  朱雄英肯定而答道:“可用。”

  要的就是朱雄英这么一句话。

  因此,在何容再问,“先君能以人之长续其短,以人之厚补其薄。诸位既不看我所长,也不三省于自家之短,一味只指责我生而为女子,这就是圣人教你的?”

  朱至默默竖起大拇指,面对国子监三百人竟然难不住一个何容,而且看情况完全就是论不过理的架式,朱至一眼瞟过朱雄英,“差不多了吧?”

  还有什么继续争论下去的理由?

  论才学,博识,何容远胜于国子监内的人,国子监的人反驳不出来,这比文论道谁输谁赢,还用说?

  国子监学子他们最引以为傲的学识,终是没能难住何容。以他人之短依然不能胜之,国子监学子们别管心里服是不服,都只能服。

  “还有人继续出题吗?”朱雄英等着一片寂静过后,扬声一问。

  这一论,从天明论到天黑,朱雄英和朱至在这儿等了许久,却完全没有要给国子监学子们端茶水的意思。

  反正,自他们出现在这儿,就已经打定主意,哪怕赔上自己的性命,也绝不会退缩。

  因而在与何容争论时,不管哪一位都没想跑,纵然唇干舌躁,那必须也要坚持下去,绝对不能遇难打退堂鼓。

  可是,眼看没能难住何容,而且太子朱雄英已然先开了口,似乎在等着他们再想出什么难题来难住何容,可是他们心里都清楚知道,哪里是想难就能难得住的。

  站在他们眼前这位何容有些本事,论了大半天下来,他们该有所觉悟。底下有那交头接耳正忙着想反驳的人,着实答不上何容丢出的问题。

  “太子,稍等,稍等。”国子监学子们依然不愿意就这么认输,那必须向朱雄英恳请,恳请他们再给些时间。

  朱至冷笑道:“你们国子监考试没有时间规定?或者,你们将来参加科举也能对你们的主考官喊上一句,让他们等等?”

  话说着朱至抬头看着天空,对于已经变黑的天,指着已然点起的宫灯道:“你们数百人难不住一个人,论博识你们不如她,你们既辩不过人,还想再拖下去?”

  朱至一番嘲讽之言,叫国子监学子纵然觉得自己受到折辱,终是无力反驳。

  书读得不够多,他们三百人读的几乎都是一样的书,以至于和何容比试时,挑的也只能是四书五经的内容。

  朱至从前一直觉得朱元璋框死天下读书人只能读四书五经并不是一件好事,如今听着国子监学子们被何容问住,只觉得这有些事啊,利与弊,真就看实际情况。

  就现在于何容而言,这些年被人押着国子监学子人读四书五经,叫她占尽便宜。

  “公主,妖由人兴。”国子监那些人里,被朱至斥得头都要抬不起了,无奈之下只能与朱至进言。

  朱至且道:“野无遗贤,万邦咸宁。”

  一个说妖孽现实是由人引起来的,如大明朝若让何容这个女子成为武举人,甚至武状元,必引起人祸。

  可是,尚书有云:野无遗贤,万邦咸宁。

  意思是民间的贤才都能得到重用,天下就会安宁。

  “依你们所言,圣贤之言也有错?”朱至问出心中疑惑,等着他们接话。

  “何容此女非为贤才。”都到这个时候了,依然有人觉得何容算不上人才。

  然而朱至挑眉凌厉的问:“你们就是?手下败将?败而不认?”

  就这一句,把这数百人都说得面红耳赤。

  对,他们可以坚持何容不是人才,然而他们争执大半天,他们难住了何容吗?

  要谈古论今何容能奉陪到底,各抒己见何容也是有理有据,并不逊于他们半分。他们这样还觉得何容不是贤才,那他们这些手下败将能是?

  凡事一但细论,最为天下所弃的必然是他们这些国子监学子。

  时至于此,有人才意识到,何容与他们斗文,就是要击垮他们,好让他们终此一生都休想在天下人面前抬起头。

  口口声声不认可何容是有用之才的他们,却难不住那么一个小女子,到底是谁没本事?

  “输,也要输得起。难道你们竟然还会觉得,你们不认,便算不得你们输了吗?”朱雄英显然也意识到眼前这群国子监学子的用意何在,同时,也对国子监很是失望,国子监竟然教出这样一群输不起的人?

  “太子,事关国本,非我等不认,而是不能认。”朱雄英出面,也罢,国子监学子也坦然承认自己的心思。

  忧国忧民,不愿意大明自此生出邪风,以乱天下。

  “太子,绝不能让女子参加科举,更不能让她们出仕为官。无分阴阳,必将天下大乱。”这时候已然有人危言耸听,声声提醒朱雄英绝不可一意孤行,最后却让天下陷入困境。

  朱雄英往前迈了一步,冲天大声喊道:“若上苍认为我大明唯才是举,任用贤才是错,请天降神罚。”

  嘶,没有人想到朱雄英竟然能那么狠,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本来想以天要挟朱雄英的国子监学子在这一刻都傻了眼。这,这跟他们预想的不一样。

  朱雄英怎么能不怕天呢?

  不是不怕。而是在朱雄英心里,他清楚用人唯才绝不是错,绝不可能有错。

  倘若用人以才都是错,错的只能是天,是这个天!

  “大明太子朱雄英,跪请上苍明示,大明唯才是用,不叫贤才流于荒野,不拘男/女,若有悖于天,请天雷降下以示警。”在国子监一干学子惊诧之时,朱雄英才开始他的表演。

  跪在地上的朱雄英于此时昂头望着天,等着天的回应。朱至于此时补上一句道:“太子,毕竟是万里晴空,本就无雷可响,您之所请,难以叫人信服。”

  ......何容真就想问问朱至了,确定她是女子吗?不是跟国子监学子们一伙的?怎么尽拆台?

  朱雄英目光变得幽深,且再请道:“那,若上苍认可大明用人以才,但请以雷鸣之,为大明而喝。”

  嘶!真以为上天能听得见他的话?

  别逗了,上苍若是真能听见人的乞求,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求救无门,白白葬送性命。

  显然,在场的人都是一样的想法,都觉得此刻朱雄英或许是疯了,否则怎么可能会骄傲地认为上苍会给他回应。

  “轰隆!”可是,所有人都认为不可能发生的事却发生了,这一阵雷声,是他们听错了吧。

  “啪啦!”在他们认可或许可能他们听错时,天际划过一道闪电,于这黑夜中尤其显眼。

  毕竟不是雷季,更别说这晴空万里突然响起雷声,更划过闪电,谁能不为之震惊。

  “雷鸣,闪电。”有人结巴说出,满目震惊和不可思议。上苍竟然回应朱雄英,竟然真回应朱雄英!!!

  一个个倍受震撼,朱雄英却再拜道:“谢上苍明示。”

  对喽,这雷声也好,电鸣也罢,都是老天对朱雄英的回应,朱雄英目的达到,确实该好好谢谢上苍。

  同时,朱雄英与国子监众学子们问:“上苍已然明示,显然上苍并不认为大明举贤用能有何不妥?你们呢?依然坚持你们的想法,与老天作对?”

  是的啊!朱雄英就要他们想想清楚,是不是他们果真一意孤行,非要和上天作对。

  如果说朱雄英向上天请求示下时,他们觉得朱雄英或许在想用什么办法对付他们,结果随着朱雄英请求雷鸣以作认同,他们认为这绝不可能时,雷响了,更配以闪电,这样戏剧的一幕让他们大受震撼,却也不敢不认!

  亲耳听见,亲眼看见,真真切切的一幕,他们竟然还要否认,还想打着上天不许的旗号满足的却是自己的私欲?

  天已然示下,和上天作对,有多少人有这份勇气?反正,好些人已经弯下腰道:“在下不敢,不敢。”

  不敢二字,说得相当明白清楚。

  朱雄英道:“还不退去?”

  斗文斗不过别人,就连他们最大的筹码,上天,这回明摆着就已经站在何容这边,有上天示警,天站在谁人那还不够清楚?

  俗话说得好,别太欺负人,万一要是朱雄英请求上天降个雷下来,把一群居心叵测的人全都劈了了事,他们想想自己那小身板是不是能够撑得住?

  显然人畏于天,尤其他们这些读书人。

  “小的告退。”有人赶紧跑,有多快跑多快,多一刻都不想留。

  有了走的人,一时间便都退得七七八八,朱雄英和朱至最后看了留下的几人,却没有同他们开口,只吩咐道:“宵禁一开,谁也不许在外逗留,若有违反宵禁者,依法处置。”

  朱至真就得说,她家哥哥脾气其实算不得好,对于一群既没有本事,偏喜欢对人指手画脚的人,他能忍住没有立刻动手,这都已经很不错了。

  “回吧。”朱至冲一旁的何容叮嘱一声,何容含笑与朱至道:“公主放心,妾会在宵禁前回家的。”

  嗯,回应朱雄英那番话,行!

  朱至今天目的已然达成,完全不想再留下,挥挥手跟上朱雄英。

  “送太子,公主。”何容今日收获颇丰,太子也罢,公主也好,一如传闻那般是极有趣的人!

  而今天发生的事,不意外在一/夜之间传遍整个应天,甚至更是向外扩散中。

  天雷鸣而回应朱雄英提出用人以才,不拘一格,这回谁还会觉得上天不想大明干这事?

  既然老天都同意了,不同意的人,必须得是跟老天作对的人,请问,他们哪一个敢把这话说出口,承认自己胆大包天到敢跟老天唱反调?

  显然,真没有人有这个胆子。

  因此,第二日朝廷之上,泰定帝提出要钦点何容为武状元一事,再也没有人说半个不字。

  哪怕有人觉得,这雷响得太巧,闪电也闪得太及时,然而谁能证明这里头不是天降,而是人为?且谁有这个本事。

  至此,大明第一次武举结束,第一个武状元,也是第一个女状元,那也由此诞生。

  马氏在这事定论之后,特意唤了朱至来,且叮嘱道:“这才是走出第一步。”

  言外之意无非担心朱至以为开了一个好局,接下来一切都会朝好的方向发展。

  “奶奶放心,这个道理我懂。”朱至从来不是那容易得意忘形的人,岂能不明白,万丈高楼这才刚开始建,离建成可远着呢,高兴太早,小心前功尽弃。

  “你嫂嫂昨日来寻我了,跟我说了一件事。”马氏把朱至喊过来,并非只为叮嘱朱至而已,更有别的事。

  朱至好奇看着,无声询问,陈亘寻马氏是有什么事?

  “你嫂嫂想定下宫中规矩,日后宫女但满二十五岁即放出宫。”马氏那么一提,朱至点头道:“这是好事,哥哥之前也有这样的打算。”

  马氏一时没有作声,朱至也就明白了,肯定不止这一件事

  “另,宫中无所出的妃嫔,放她们出宫再嫁。”马氏说到这儿微拧眉头,朱至嘴角抽抽。

  宫中妃嫔无所出者不就是朱元璋的女人吗?陈亘可真行。

  朱至不得不服了陈亘,这莫不是早就想好了?就等着马氏回来,请马氏出面,把事情解决。

  “站在女人的立场,嫂嫂是为那些女子着想。”朱至中肯评价,马氏的目光落在朱至身上,“可是对你爷爷来说,这可不是一件让他高兴,或者能让他配合的事。”

  朱至长长一叹道:“奶奶这些年不知受了多少委屈。”

  对此,马氏苦笑道:“男人三妻四妾对天下男人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更何况你爷爷早已不是那个一无所有的和尚。我也曾试过拦一拦,后来我知道拦不住,也就只能把他推出去。一开始是不好受,慢慢就习惯了。女人,不是非为男人而活,我有我的日子要过。”

  这就是马氏那么多年以来能过得好的原因。

  对朱元璋,她记着那是她的丈夫,是大明的皇帝。她是他的妻,更是他的皇后。在很长的时间里,马氏更多记得自己作为皇后的职责,她想让自己当好一个皇后。当好一个皇后,哪怕那并不容易。

  “下辈子,如果让奶奶选,奶奶还愿意和爷爷在一起吗?”朱至能听得出马氏言语中流露的辛酸,终是问出这一句。

  “大概是不愿意的。你爷爷性子算不上好,太硬也太狠。”马氏面容平静,但也道出她心中最真实的想法,这一辈子活到现在,活够了。

  “哪怕爷爷现在陪着您,以后也只会陪着您?”朱至且再问。

  马氏摇摇头,“不一样了。不需要了。”

  是啊,怎么还会一样,又怎么会还需要呢?

  当马氏接受朱元璋有别的女人开始,她就已经慢慢把自己的心收起来,最后只记得尽一个妻子,皇后的职责,不仅是为自己,也为这天下。

  那么,就算现在的朱元璋回头,终究也是不一样。

  “你嫂嫂是善心的人,知道她们在这深宫中不易,想给她们一条活路。你我都忽略了这一点。”马氏不想跟朱至道出那些并不算愉快的过往,反而表露出对陈亘的肯定。

  很多事情,身处于此境中,原本该是由她们来提出的事,她们却有各种各样的理由不去作为,最后,反而让陈亘提出。

  朱至点点头道:“是,嫂嫂是善心之人。可这件事提出去,不高兴的是爷爷。”

  而陈亘选择将这件事说与马氏,何尝不是希望马氏出面,由马氏承担朱元璋的怒火。甚至,说服朱元璋。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作为一个帝王,让他把自己的女人放出去再嫁。

  “这事你我知道就好。”马氏叮嘱朱至一声,并不希望陈亘出主意的事传扬出去。

  “不如还是我去说。”朱至衡量再三,其实并不想朱元璋和马氏再起别的争执,让他们原本稍缓的关系再起冲突。

  马氏要拒绝,朱至却道:“对,还是我去说。反正惹怒爷爷的事我做得够多了,不差这一件。您在还能帮我说说情。”

  然而马氏拧紧眉头,显然还是不同意。

  “奶奶是怕我把事情办砸了?”朱至且换一个方式,马氏嗔怪道:“激将法。”

  “奶奶就让我办吧。我保证一定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朱至抱住马氏的胳膊,努力想要说服马氏点头。

  “我们大人的事,本不该你们这些小辈插手。再者,但利于天下之事,我还是太后,该为。”马氏知晓朱至何意,但也正因如此,马氏其实更不希望由朱至承受朱元璋更多怒火。

  面对朱至再要请求,马氏握住朱至的手道:“就这么定了,我说。”

  朱至眼看说不动马氏,眼珠子一转道:“要不,这件事先跟我爹商量商量?”

  对啊,把泰定帝拉进来,好些劝人的话泰定帝跟朱元璋说,朱元璋能听得进去。

  “不了,这是我和你爷爷的事,不必再让你爹掺和进来,左右为难。”马氏已然想好,无须牵扯上别的人最好不过。

  “回去吧。”马氏既然打定主意,也觉得无须再拖,不如今晚就把事情办了。

  朱至是担心的,毕竟朱元璋那样一个控制欲极强的人,让他把自己的女人放出宫去,朱元璋不炸了才怪。

  有些事,确实朱至不是不清楚,也不是不明白朱元璋一走,宫里那些年轻的女人们将过的是什么日子。可是,朱元璋没有开口放人,谁又敢把人放出去?

  哪怕养着那么多的人,花费支出很大,终究还是没有人敢提出,包括朱至。

  “奶奶,要不放一放吧。”朱至犹豫了,打退堂鼓那么一劝,马氏笑道:“我有数。放心。”

  朱至能放心才怪,可是马氏打定主意,不管朱至再怎么劝,那都不改。

  最终,朱至只能坐立不安的等着。

  她这模样,谁看不出来,常氏抱着已经白白胖胖的朱允炌正散着步,对于朱至总张望外头,十分不安的样子,且问:“不是已经钦点何容成为武状元了吗?你还有什么事操心成这样?”

  朱至能告诉常氏?

  “我在等消息。”换句话来说,朱至说不得,常氏问也问不出来。

  得,常氏又不是今天才知道,但凡儿女们不想让她知道的事,她绝不可能问出来。

  罢了,朱至不说,她也不问了。

  而朱元璋回到宫前,马氏等在那儿,本能的,朱元璋便感受到气氛不太一样,朱元璋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按理来说不会有什么事对吧,但这气氛。

  “我们是不是该走了?”马氏神色平和的问,朱元璋立刻点头道:“是该走了,武举都考完了,定下的更是一个女状元,这也是开亘古之未有。咱们还是继续领人量田地去。”

  说着话朱元璋坐到马氏身边,同自家媳妇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宫里有所出,儿子成年的,你让她们出宫随儿养老,那,宫中无所出的妃嫔,你想过如何安置她们吗?”马氏也不绕弯子,毕竟有所出的妃嫔随子出居,朱元璋也没有什么不安心的,剩下在宫里的都是那些年轻而无所出的人。

  “让她们在宫里安享晚年不就是,还要如何安置?”朱元璋理所当然而答,马氏抬眼与朱元璋对视,“我们这一走,你有哪一个舍不得要带上的吗?”

  朱元璋一怔,随后立刻道:“哪有什么舍不得的,一个我也没想带,我不就跟你一块挺好的?好好的,怎么说起这些事了?”

  对啊,朱元璋是疑惑的,疑惑于马氏先前没提出这些人,现在怎么突然提起来了?

  “是有什么人到你面前说长道短?宫里有人欺负她们了?”朱元璋本能觉得,莫不是宫里那些人不安分,竟然敢跑到马氏面前说三道四,装可怜博同情,求马氏帮忙,想让朱元璋把她们哪一个带上?

  “宫里这样的地方,从来都是踩高捧低的。宫妃无所出,这辈子注定没有出头的机会。你,若是无意再将她们带上,不如,放她们出宫吧,那也好过在这宫里孤独终老。”马氏终于将这句话说出,朱元璋马上质问:“谁,是谁如此不守妇道,竟然想出宫?她们是不是还想再嫁?”

  立时间,朱元璋横眉竖眼,大有要将人捉过来好好审问审问,究竟是谁这么守不住,他还没死就想要出宫?

  “她们不该想吗?”马氏并没有将朱元璋怒气冲天的样子当回事,只问这一句,她们不该吗?

  “她们有的还年轻,正是最好的年华,如今你远离皇宫,不能再作为她们的依靠,也给不了她们希望,她们却要一日日在这宫墙之内寂寞的过日子。你想过她们是怎么熬过一天天的吗?”马氏语气平和的陈述,反问。

  朱元璋听出来了,马氏的意思是要他把人放出去。

  “你是想让我把这些无所出的妃嫔放出宫去,而且许她们再嫁?”朱元璋瞪圆了眼睛直问马氏,想确定他是不是有所误会。

  马氏坚定而真诚的道:“是。”

  “同为女子,我知道她们的苦。我也明白把她们困在宫里,那对她们而言是何种折磨。不说养着她们于大明是一笔多大的开支,就说这大明天下有多少男人无妻,你不是都看见了吗?”马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无非希望朱元璋能够把人放出去,叫她们离开此处,永远不必再被困在宫院。

  朱元璋如何也想不到,马氏今日竟然会跟他说出这样的话。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朱元璋再一次问。

  让他把他的女人放出宫去,再让她们嫁给别的人,难道不是马氏疯了吗?

  马氏岂不明白,迎视朱元璋道:“那,你就当作我容不得如何?”

  此言一出,原本愤怒的朱元璋突然像是被人迎面浇下一盆冷水,满腔怒火在一瞬间被熄灭。

  “你莫不是以为,我愿意让别的女人与我分享你?你是不是忘了,从前你的身边只有我一人?我也曾阻止过你纳妾?”马氏提起往事,那已然是很多年前的往事,只为让朱元璋可以想起,曾经她也曾为之努力过的事。

  朱元璋面上一僵,不甚自然的道:“都已经是陈年往事了,何必再旧事重提。”

  “陈年往事吗?”马氏嘴角勾勒出讽刺的笑容,看得朱元璋只觉得心惊肉跳。

  “大抵在你心里,我已然不是人了是吧。我为你安定后方,既抚于三军将士家眷,也管着你纳下的女人,教养你与她们生下的儿女,而我,不怒,不妒。”马氏对于自己的一生,以及在她面前的朱元璋,早已看得分明。纵然到了如今这一步,朱元璋不再为帝,马氏依然没有真正和朱元璋交过心,以至于,当陈亘提起宫里留下的妃嫔时,马氏才有一种自己从前的伪装被人撕破的感觉。

  “不是。”朱元璋急于解释,想告诉马氏说,他并没有觉得马氏已然不是人,他绝没有这个意思。

  马氏迎向朱元璋,一字一句道:“我不怒,不妒,因我知道,我拦不住你,管不住你。你已然不是当初我遇见的朱重八,你是朱元璋,是王,是君。要求你身边只能有我,你不愿意,你身边的人也没有一个会愿意。我要为此不惜一切,与你争,与你吵?最终也终是拦不住你吗?”

  说到这里,马氏冷笑了,“最终,我与你之间,竟然也只能权衡利弊,你明白?”

  朱元璋瞠目结舌,怕是他也绝想不到,有生之年竟然会从马氏的嘴里听到这样一番,剖开马氏的心,将她心中所想,所念,一一道出的话。

  “你还要继续听下去吗?听一听这么多年以来,我作为一个女人,而不是所谓贤内助,大明皇后,单单只是一个女人对于丈夫的怨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