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出了点岔子,陆恒早已赶去镇江,把柳昕的根末、枝梢掰扯干净。
冯敬尧既然要出一份力,要做走狗,好,这事正好交给他。
冯敬尧听了,心下一转,立时道:“陆爷放心,两件事,敬尧一件不会落下。您啊,等着好消息。”
柳家是地方豪强,又并非上海之人;若寻常时候,青帮也不好对付柳家。可此时,柳家人人喊打,青帮若去将柳家拔了,非但不会惹来非议,反倒人人叫好。
这样的好事,怎能不做?
陆恒点点头:“那你便早些给我好消息。”
顿了顿,陆恒道:“半月之内,我不会离开上海。有消息只管传陆公馆来。若我不在上海,便传至苏州陆宅。那是我买的一处园子。你若不知,到苏州寻赵老虎,他是苏州坐地虎,问他便知。”
赵老爷便是赵老虎。
陆恒虽然不大看的上帮派,都是些臭水沟子、垃圾桶。但有的时候这些人却挺好用。比如这回,帮林黑儿安置那些姐妹;安置那些婴儿。陆恒再厉害,也只一双手两条腿;而青帮人多势众,民间的威慑力强,做起这些事来顺风顺水,正好合用。
打发走了冯敬尧,陆恒对陆定道:“昨晚上一通大闹,倒是起到些出人意表的效果。”
陆定笑道:“一石数鸟。”
道:“贤弟可把徐宝山吓得够呛;昨夜我一开口,他便战战兢兢。”
陆恒失笑摇头:“徐宝山号称江淮霸主,可说到底,也就那么回事。洋人我不放在眼里,他自然不算什么。不过这人挺有眼色。”
陆定道:“他是怕贤弟找他麻烦呢。”
叹息道:“真真是难以置信——贤弟这般人物,便如陆地神仙,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原只道贤弟武功高强,可高强到这份上,已不属凡人之列。能与贤弟相识,我陆定是高攀啊。”
陆恒哈哈大笑:“贤兄这话可说的不大对头。你我相交,无关其他;只你看我顺眼,我看你顺眼。什么凡俗不凡俗,都是扯淡。”
说起这个,陆定分外好奇。
他说:“贤弟这样的本事,使我屡屡想起话本小书里的人物来;如此,神州大地,当有这么一群非同凡响之人,也不知道有什么神奇故事。”
便话音一转,道:“而今天下动荡,外夷入侵,可怎未曾见这般人物,如贤弟一样出世,挽世救民?”
陆恒听了,隐隐听出怨气来。
便笑着摇头:“贤兄此言差矣。其中自有内情,且听我道来。一则如我这般身手的,说来这世上,找不出几个。”
这算是谦虚之言。像陆恒这样的,除了他自己,一个也找不出来。
一三八章 守护
“不惧枪炮者更是少见。”
他道:“我不惧枪炮,不代表其他的高人不惧枪炮。我不惧枪炮,是我自身特殊。”
陆恒的不惧枪炮,与萨满、神打、出马仙甚至师伯周称心的练炁,都是截然不同的。他不惧枪炮,凭的是真真正正的强大体魄;而其他不惧枪炮,要么使用法术,要么搬运真炁,他们的法术、真炁不是无穷无尽,能抵挡一时,却不能长久。
而陆恒的体魄,是长久的。
硬要说有相似的,那便是罗刹老毛子的那个狼人,大抵是相同的性质。不过老毛子狼人是恢复力强,恐怕也不能长久。恢复力这东西,大抵会消耗体能,体能消耗殆尽,怕也恢复不起来了。
而陆恒,便真被人打死了,他的身体强度也不会降低。
“其二嘛,似这般隐士高人,贤兄以为能有多少?”陆恒道:“神州人口数万万,能与非凡沾边的,不知道有没有二百个。且其中大多,都只沾边,或是旁门左道,或是邪门歪道。正宗的更少之又少。”
譬如萨满,黑龙洞那会儿,有几十个萨满。但真正厉害的,只有个老怪物;其他的跟武术大师差别都不是很大,枪炮照样杀死他们。
东北几家出马仙,也只那几个当家的厉害,其他的也都差不多。
而如道家这样的正宗——大环境之下,正宗修行更难。陆恒这一脉阁皂山隐脉,一代才几个弟子?
周称心周师伯到八十五岁才找到两个勉强合格的。其传承之难,可想而知。
萨满沾了清廷气运,里里外外,老老小小,也才那么几十个人。其他的路数,道家也好,佛家也罢,又能有几个真正的高人呢?
阁皂山加上陆恒,加上周称心师伯的两个弟子,算上百岁高龄的周师伯,才四个人。龙虎山就算多些,也多不出几个;至于其他的隐脉,恐怕更是艰难。
佛家陆恒不大知道,但想来不会比道家好到那里去。
“而且他们在贤兄你看不到的地方,已经付出了很多年了。”陆恒感叹一声:“昨夜杀到最后,黎明前,我趁着兴起,本打算去镇江走一遭,却逢着两位同道。”
他说:“是龙虎山两位师叔。”
陆恒正色看着陆定:“贤兄,我神州有超凡之辈,你道那外夷就没有?你可曾见过外夷的厉害人物来我这里嚣张跋扈?不曾吧!”
陆定一怔:“难道...”
陆恒颔首:“不错,他们多被挡在了神州之外。”
他说:“先前遇到的两位龙虎山的师叔,便是坐镇上海的定海神针。我之前在东北,遭遇过东瀛和罗刹人的非凡之辈,这次来上海,却没见着这样的。之前还疑惑,上海洋人势力更大,怎没有这样的存在呢?现在终于知晓,是被龙虎山的师叔和我师伯等几位高人挡了出去。”
黎明前陆恒趁着杀心,本打算走一遭镇江。便遇着了两位龙虎山的师叔。
这两位师叔是龙虎山隐脉的高人,陆恒闹出恁大动静,他们也瞧见了。便来找陆恒。
互相一交谈,陆恒才知道,他们——包括陆恒的师伯周称心在内,有五位高人,守着长三角一带,将夷狄的超凡拒之门外。
陆定听完,怔怔然,无言以对。
他先前心存怨怼——为何洋人如此猖獗,咱们的高人怎么不站出来扶大厦、挽狂澜!现在终于知道,不是他们没有站出来,而是早站出来了。
只是他们的战场,不在普通人的眼界里。
陆恒唏嘘道:“他们都是道家的高人,本是超然物外。贤兄,不能再有更多的要求啦。你见过我昨夜的杀伤力,便知道,若令夷狄的高人入我国门肆虐,当是如何惨状。前辈们无声无息之间,已经挽救了太多太多!”
陆定深深一叹:“善战者无赫赫之功,诚哉斯言。”
...
陆恒一通大杀特杀,杀的上海风声鹤唳,掀起民情汹涌澎湃。合着北方的战事,民间越来越多的人为之觉醒。
虽然罢工因为工部局的应对,只持续了短短三天,但已经点燃了某种火花。
年轻人更多提起家国局势,更多了忧心忡忡。
至于百姓们的罢工,陆恒觉得,适可而止即是。因为人们也需要工作。罢工是两败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