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灭我们教堂、杀死我们的士兵和神父的这个人,他,却杀死了令我们的超凡者闻之色变的慈禧太后。我不认为租界比紫禁城还安全,我们身边也没有超然的防护力量。军舰和大炮不能揣在怀里,机枪和步枪伤害不了他。”
“所以,谨慎对待。这是个美好的品德。”
美国董事这时候接下话茬:“各位,我想我们可能还忽视了一件事。就是那些婴儿的事。明天的报纸上,一定全都是抨击我们的言论,这对我们在华的利益将产生巨大的损伤。我们的军队还在北方奋战,还没有得到既定的利益;这两件事一旦被联系起来,清国人一定会愤怒;如果他们不愿意为我们做工,那么我们在得到北方利益之前,就会亏损很多金钱。”
他说:“除非我们愿意承担亏损;否则我们没有理由去对付他——因为今晚上的事源自于那些婴儿。要对付他,只能暗中对付,绝不能大张旗鼓。我们只能把责任推到那些‘不遵守教会的道德’的‘假神父们’的身上,在脏水波及到所有人头上之前,挖一条防火带。”
“此外,我们甚至还要赞扬他。说他是佐罗式的勇者。”
“先让民情平复下来,避免造成更多的损失。至于对付这个人,我认为,以后再找机会。”
他们最后商议出的结果,便是如此。
于是第二天一早登出的属于洋人的报纸上,都是这样的言论——他们怒斥那些‘不遵守教会道德的假神父’,怒斥残害婴儿的行径,并高度赞扬那位勇士,称赞他挽回了人类的道德,救了无数人的命。
而属于本土的报纸上,则通篇累牍的,都是对昨夜那些涉及残害婴儿的教堂和以开办育婴堂的心怀叵测的地方豪强们的怒斥和指摘,并蔓延到整个洋人传教体系,甚至将北方义和团烧毁教堂的事与十年前的丹阳教案,更早的天津教案,都翻出来了。
甚至于,开始与北方的八国联军入侵直接产生联系。
民情是汹涌的。
而此时,陆恒正在陆公馆吃早餐。
他与陆定吃着早餐,而饭桌前还站着个鼻青眼肿的人。
这人是冯敬尧,法租界的青帮头目,也是陆定拜托的寻找林黑儿,反被林黑儿摸回来的那位。
他一脸的青肿,就是挨了林黑儿的揍,拷问留下的痕迹。
他今天来,以办事不利道歉为名,实则是受青帮大佬徐宝山的嘱托,专门过来见陆恒的。
陆恒呼噜噜一口气将滚烫的稀粥喝了个干净,看的对面的陆定直抖眼皮——这可是刚出锅刚端上来的粥,沾沾嘴皮就要起泡的那种。
他还没动嘴,陆恒就已经吃完了。
陆恒放下筷子,目光落在恭恭敬敬的冯敬尧身上:“你有什么话要说?”
冯敬尧虽然只是青帮中层,但他昨晚上,是亲眼目睹了陆恒的凶暴——法租界附近及租界内的几座教堂,可都给掀翻了。
就是这个人!
太凶暴了!
法兰西人列队排枪,机枪乱扫,被他视如无物;砍瓜切菜杀了数十个法国佬,骇的法国佬成片成片的投降。
冯敬尧是亲眼目睹。
徐宝山让他来,他是高兴的;因为可以见到这样的神仙中的人物,有机会结交;但也是忐忑的。万一人家不满意就糟了。
他知道,他是捡了个便宜。因为他与陆定家的关系比较密切,所以徐宝山才派他来。否则偌大个青帮,哪里轮得到他?
一三七章 收尾
“陆...陆爷,敬尧此来,只为做陆爷门下走狗。”
这厮一开口,陆恒还没反应呢,正尝着粥味儿的陆定先为之侧目。
听听这话,门下走狗!
好一张脸皮似门板。
陆恒则浑然不以为意:“你不是青帮的人么?做我门下走狗?你能做什么?”
与陆定做过交流,陆恒知道陆定已经跟徐宝山透露过一点消息。那么冯敬尧此来,目的便一目了然。
昨晚上的事,把不少人吓得够呛。徐宝山尤甚。
因为如果没有昨晚上那档子事耽搁,陆恒便必定先找徐宝山谈天说地。
而没有昨晚的这档子事,徐宝山不知道陆恒的厉害,必定不把陆恒放在眼里。他徐宝山多大的人物?江淮一带的霸主!
而不把陆恒放在眼里,稍一起了冲突,哦豁,完蛋。
冯敬尧无非为此而来。
他听陆恒问他,忙答道:“陆爷是大人物,大人物不操小刀。些许小事正好交给敬尧。”
他道:“譬如林姑娘开成衣铺子的事,敬尧做个跑腿;譬如教堂育婴堂里救出来的婴儿,敬尧帮着找奶妈、找地儿安置。”
陆恒一听,笑了笑,戟指着冯敬尧,对陆定道:“这厮倒是个机敏的。”
陆定笑道:“他是上海的地头蛇,这些事交给他,保管比我办的还利索。”
陆恒微微点头,道:“也罢。”
冯敬尧心下立时一喜。
陆恒便道:“要做我门下走狗,我给你机会。如你所言二事,自然要办,还得给我办妥当。此外,另有二事,你也要给我速速办来。”
冯敬尧精神大振。不怕有事干,就怕没事干。有事干,才有用;没事干,说明没用。没用的人,还有什么用?
“您吩咐。”
陆恒道:“这其一,劫夺婴儿的,多不是育婴堂自己的手脚,我要你尽力将拐骗、劫夺婴儿孩童的团伙给我找出来。”
陆恒眼中寒光一闪:“找到一个给我杀一个。”
陆恒昨夜已有了解——直接对婴儿下手,抢夺婴儿的,并非教堂或育婴堂派出的人;而是有另外的专业团伙。
他们到处劫夺婴儿,一部分贩卖给育婴堂。
这样的团伙,古已有之。
其实,所谓的‘丐帮’,便是这种团伙主流。他们以蒙骗、拐卖、抢夺婴儿,或卖给育婴堂,或卖给其他有需要的比如没有后代的,或者干脆自己养着,打断腿脚、戳瞎眼睛,以此博取人们的怜悯,让到街头巷尾去乞讨。
其中之恶,无法言说。
陆恒怎会放过?
既然青帮的人要做门下走狗,那好,他们的用处来了。
冯敬尧一听,心下立时有数。面前这位,是个嫉恶如仇的。否则昨夜也不会搞出那么大动静。
既是因婴儿而起,眼下这个要求,便是理所当然。
他毫不犹豫的点头:“陆爷您放心!只要敬尧够得着的地方,十日之内,必将拐子一扫而空!”
“好。”陆恒拊掌道:“记住你的话。”
接着道:“此外,柳家你想必知道。我要求不高,你派人去,给我把柳家满门斩绝。我要柳家一个不剩,你做不做得到?”
还是关于婴儿的事。
柳家之恶,恶入骨髓。先有柳昕,丹阳教案;后有柳文伟,上海育婴堂。这一家人的狠毒之处,便如那畜生,也不如他百倍千倍。
这样的货色,有什么资格生存在这世上?
若非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