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1 章(1 / 1)

铁幕1925 吴安平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5天前

吴安平刚想问主人在没,就见右侧布帘后突然走出个男人。那人三十多岁,背有些弯,黑瘦的脸上写满疲惫和沮丧。猛然见到这么多人,他被吓了一跳,斜靠着墙,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那男人目露惊悸,小心翼翼打量众人,发现城西大娘就在其中,正朝他不住打眼色。于是,他怯生生移动脚步,见无人理会,便几步低头出屋,在门外警卫的注视下,提心吊胆走出十几步,才大步跑动起来。

吴安平被另一个掀帘而出的女人吸引,对此事本没在意,但突然又觉得不对,便朝门外的警卫喊:“跟上去看看。”一个警卫应声而出,朝那男人追了过去。

那女人很年轻,眉目之间与小姑娘有些相像,面孔很好,只是枯黄灰败,呈现出病态的虚弱。她头发有些蓬乱,眼神空洞而淡漠,掀帘而出,见屋内多了这么多人,也毫无慌乱,只对城西大娘勉强笑了笑。

她走到右侧墙角蹲下,将手缓缓伸进那半空的口袋中,继而,一种难以形容的震颤自那条手臂起,迅速传遍了她的身体。这时,她猛然将手从口袋掏出,只见那紧攥的手掌中,一粒粒小麦滑落下来,重又掉回那个半空的口袋。

小姑娘想去奔她,却被木马绊倒在地,可能有些疼痛,突然便哭了起来。

夏听白见状,便上前想去搀扶,就在这时,她身前猛然插进一个人来。正是那个女人!只见她将小姑娘护在身后,像发狂的母兽,凶狠地盯住了夏听白。夏听白勉强一笑,见小姑娘的腿被木马压住,那女人好像没看到,就伸出手去拉那木马。

谁也没有想到,这似乎激怒了那个女人,只见她一把抓住夏听白的手,狠狠咬在了上面。夏听白痛呼一声,刚要抽手,视线正落在那女人的眼睛上,立刻,她被那充满忿怒与绝望、仇恨和疯狂的眼神吓呆了,任由鲜血自那女人唇齿溢出,一滴滴滑落地上。

事发突然,吴安平等人这时才反应过来,赶紧上前帮忙,费力将夏听白的手抽了回来,但白皙的手掌边缘,已经多了一个血淋淋的牙印。夏听白的身体被巨大的恐惧笼罩,不停轻颤,脸上更是血色全无,苍白得令人心悸。

罗素研大声指责道:“你属狗的,怎么见人就咬?”

城西大娘面色难看,悄声对吴安平道:“总司令,我们先出去吧。”

或许是受到惊吓,小姑娘哭喊起来道:“阿娘!阿娘!”

那女人听到哭声,更见焦躁,从左墙根抽起一根木棍,对着几人疯狂挥动起来。这时的她披头散发,将小女孩护在身后,喉咙不住发出低沉的嘶吼,挥动着木棍,眼睛闪烁着仇恨与绝望的光芒,像是要与全世界为敌。

吴安平见那女人始终无法安静下来,只能无奈道:“还是先出去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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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截孔打张 武装红妆(7)

那女人见几个人陆续退出窑洞,才扔掉木棍,回身猛然抱住小姑娘,痛哭起来。

找了一处街角,吴安平拉着夏听白坐下,才跟城西大娘问起那女人的事情。罗素研和几个警卫战士也围了过来,想听听其中的故事。

城西大娘先是叹口气,然后道:“她叫兰花,也是个苦命人。”

兰花和他丈夫是七年前逃难来到平凉的。当时,他丈夫白天在街上做苦力,晚上做些木匠活,一两年下来也攒了几个大子,就在城西箍了窑洞安下了家。左邻右舍很喜欢这对夫妻,虽然同样贫穷,但在他们脸上总能看到笑容。后来有了女儿,简陋的窑洞里更是笑声不断。因为夫妻恩爱,在给女儿正式起名前,就有了兰花花这样一个小名。

好景不长,陆洪涛当甘督后,张兆钾接了陇东镇守使的位置。这位张狼坐镇平凉,掌控陇东十七县,派捐征税,残酷盘剥,但有不从,就鞭打绳栓,逼得不少百姓家破人亡,苦不堪言。市井萧条,兰花丈夫的活计也受到影响,收入锐减,不过这时只要缩衣少食,生计还勉强能够维持。

但三年前,张兆钾大肆扩军,要将陇东军扩充到六十营,所以到处拉起了壮丁。被拉壮丁的人,要想不当兵也可以,那就交“兵款”,开始时,一个壮丁二十块银元。兰花丈夫也没逃过,被拉了壮丁,为逃过此劫,不但掏空了家底,还向四邻多方筹措,终于凑够二十块银元交了“兵款”。随后,兰花夫妻的日子更为拮据,但只要一家人守在一起,他们觉得再苦的日子也能抗过去。

在这世道,老天爷从不肯让善良的人喘口气。前年六月,拉壮丁又拉到了兰花丈夫头上,而且更令人绝望的是,此次的“兵款”已经涨到了一百三十银元。走投无路之下,兰花丈夫索性就入了陇东军。

陇东军士兵的军饷按规定是八块银元,不过和所有民国的军队一样,从来没有足额发放过,再加上层层克扣,到兰花丈夫手中也就剩下了两三块。这两三块银元要养妻儿,实在太勉强了,正好张兆钾大开烟禁,自己也在走私烟土,需要士兵押送,由于甘肃土匪多如牛毛,押送烟土向来是玩命的差事,张兆钾开出了高饷。

就为了每月能多两块银元,兰花丈夫主动加入了押送烟土的队伍。几个月下来,押送烟土的队伍一直平安无事,就算有土匪起意劫货,领队的稍加打点也就顺利通过。谁料日子刚好了一点,去年张兆钾一批烟土过境子午岭,遭遇陇东悍匪尚纪元拦路劫掠,交战中,兰花丈夫被一阵排枪打中脑袋,当场毙命。后来,领队那人回到平凉后,也被张兆钾砍了脑袋,但兰花丈夫却连尸骨也无法再找回来。

丈夫一死,兰花带着女儿生活立刻陷入困顿,完全没有了收入来源。

不是兰花非要走那条让人不齿的路。刚开始邻里时有救济,但兰花看到别家孩子也饿得嗷嗷直叫,就坚决拒绝接受这种帮助。她也到城内找过活计,但那么多大男人都端不上饭碗,她又怎么可能特殊?而且城内富户那些浆洗衣物、缝缝补补的杂活,早被有门路的婆子分了干净,根本不可能轮到兰花来干。

就这样,兰花操起了皮肉生意,而从那一天起,她也主动断绝了和邻里的来往。

吴安平等人越听心越沉重,这时候,城西大娘又道:“丈夫没死前,兰花夫妻俩就极当紧这个女儿,等丈夫一死,她就更当紧了。有戏文中说,贫家儿女也堪怜,就是再穷再过不下去,兰花花也是她的心头肉,也是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