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1 / 1)

悄悄怀了君侯的崽 一支荷 3610 汉字|0 英文 字 26天前

第80章

  “谁同你是一家三口!”

  熙宁并不想承认, “这是我阳家的孩子。”

  阳家?

  赵侯抬头看她,“你这般急匆匆地回来,是不是还有旁的事要做。”

  “要给我儿留一笔财产?”

  “哪个是你儿”, 她轻轻抚了自己的肚皮一下,“若是你未能追赶上来, 这孩子如今恐怕已是一滩血水了。”

  赵侯心急,“当着孩子的面……”

  他半分不敢指责熙宁的不信任,私自便决定了孩子的去留。再看赵侯表情依旧镇定,可是只有他自己知晓,那手脚一瞬间冰凉发麻是何等滋味。

  他如今是佳人在怀,可却又忍不住去想那一种可能, 闭上眼便能看到熙宁绝望又含恨的表情,她苍白的脸色,身下一片濡湿的红, 甚至陪在她身边的不是自己, 而是那个她名义上的兄长, 她无限信任着的柳熙覃。

  每一个场景都深深刺痛他此刻万分敏感的内心。

  可他依旧会轻声同她半真半假的玩笑,“小孩子听到会忌讳。”

  他想着去宽熙宁的心, 可是手软脚软,连方才的轻抚都做不到, 右手在接近熙宁肚子一寸的地方颤抖起来。

  熙宁发现他的不对劲,“怎么了?”

  他老实的回答,“让我先缓上一阵,这会儿腿软得很。”

  熙宁腾开地方给他盘腿坐着, 不知他怎么忽然腿软了。

  她看着赵侯的脸色都越发苍白起来, 明显是不同寻常,“到底出了何事?”

  熙宁看他外表不像是受了伤的模样, 可他也知赵侯这几日艰险,许是外表虽未见伤痕,伤在内里也说不定。

  她凑上前去,“这几日受了伤?”

  赵侯勉强凑出一个笑意,“不是,我康健的很。”

  而后却翻身躺在了熙宁腿上,目光对着熙宁隆起的小腹,“只是想到你说得场景,万一我晚了一步,万一我叫局势绊住了手脚,万一此事进展并不如我料想得那般顺利……”

  “只要其中任意一个步骤出了问题,只要稍有差错……到时你定会恨我恨得滴血,我该如何是好?”

  他不敢说出那种可能,若是真的走到了那步,熙宁恐怕真的要同柳熙覃地老天荒去了,剩他一个悔恨半生。他真的有勇气照自己所说那般,将人绑在公宫一辈子或者一刀结果了柳熙覃么。

  赵侯知道自己做不到,对着熙宁,他连她皱一下眉头都觉得难过。

  其实前人早有答案。

  熙宁阿娘游惊鸿同老赵侯的那一段情,老赵侯那样说一不二的性子,又何曾做出过叫游惊鸿为难的事情,不也只是在她别嫁之时到东华伯府为她壮壮声势罢了,甚至连破坏亲礼那一步都做不到。

  熙宁从前只是自私地想着,这孩子怀在自己身上,他不必知晓,自己做阿娘的自然会为他做好决定,留或不留都是自己根据当下的权衡利弊,同赵侯并无很大相干。

  可忘了他也是有血有肉之人,并非只一心钻营权势地位,赵侯似乎比自己想象之中,还要期待这个孩子。

  二人心中各有想法,熙宁一时之间沉默下来。

  或许是自己做错了?

  赵侯却想着自己已经足够幸运,五月之后他便能亲自见到一个小小生命,是自己同珍爱之人所生,阿爹哪里有自己的雷霆手段。

  几个中行家的长辈哪个都不如他。

  “柳熙覃知晓你怀有身孕么?”

  他想不通,柳熙覃到底生了几个胆子,居然敢叫熙宁怀着孩子私逃出行宫,是他往日里太好说话了不成?

  熙宁戳戳他的额头,“这是什么好事不成,闹得全天下人都知晓,我还要不要颜面了?”

  “怎么不是好事,这是天大的好事”,他这时候又来了劲儿,“柳熙覃不知晓恰恰好,我这做妹婿的明日便去告诉他这个顶好的消息。”

  他暗自琢磨着,柳熙覃再是大度,也不能为旁人养孩子吧。

  对手嘛,自然是能清理一个是一个。

  东华伯被赵侯手下送回都安郡倒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赵侯问她要如何处置这人,熙宁只觉得他一个无关紧要的喽啰,叫赵侯费神去想如何惩处都嫌浪费时间。

  “多罚些钱财便罢了,足能叫他疼上一年。”

  幸而他只说了赵侯有爱慕男子的雅癖,并未直接挑明熙宁的女儿身,不知是心里存着什么念想,窦君便觉得这事并不值得深挖,没叫赵侯分心再担忧熙宁的安慰。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能算小。

  既然之前断了他一条腿,皮肉之苦他也受了不少,赵侯便着人抄了东华伯府的十间铺子,罚没充了国库。

  这简直是打在了东华伯的七寸之上,他这人视财如命,若能取舍恐怕他倒是宁愿再受一场皮肉之苦。

  这几日敢怒不敢言着,却因钱粮散去急得在家中来回蹦跳。

  偶然得知邻居那院子居然住进了一户人家,东华伯很是意外。从前两户之间有条不算很窄的巷子,他算计着要将院墙向外挪出几尺,好叫自己府上的池塘能接上巷子中间流过的活水。

  结果开工那天居然招来了郡守,这位也是稀客,他正要热情款待,郡守急的满头大汗,只叫他莫再胡搞,不然上面会有怪罪。

  东华伯问他上面是谁,郡守只骂他是个蠢得,“还能有谁,要想你我官运亨通,都得瞧人家脸色的那位。”

  在都安能叫自己瞧脸色的人少之又少,当然那些人都是东华伯不敢去惹得,他果然安分了一阵,只是几次前去拜访隔壁都遇上冷脸,他慢慢也没了探究的热情。

  如今见那府上居然有马车出入,特意观察几日,倒想要搞搞清楚隔壁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熙宁这日又去了一趟独园,前两日有赵侯陪同,事情进展极其顺利,这会儿将阳家的几位族亲都叫了来,只需在几人见证之下将契书银票一一验了,之后无论是到票号兑换还是先押着都好说。

  赵侯一早正要陪她出门,忽然叫一封密报绊住了脚,似乎事关窦君,熙宁便叫他先处理政事,这点子小事自己也能办得。

  今日的守卫数量众多,赵侯生怕她在外涉险,加派了一倍的人手陪她一起,熙宁才刚刚给下了马车,却瞧见一个多日不曾看到的面孔。

  这人简直是那闻见了荤腥的狗,哪里有肥肉都少不了他。

  东华伯似乎并未受什么苦,只是一条腿瘸得厉害,可依然不改他那阴险诡笑的嘴脸,他上下打量了熙宁。

  熙宁这会儿还不能叫众人知晓自己的女君身份,因此仍旧扮做男子,也穿了阔大衣袍,借以遮掩自己日渐隆起的小腹。

  “怎么,你也知晓了赵侯属意许家的小女君,自己与小君之位无缘了,便灰溜溜逃回了都安?”

  东华伯只觉得天助他,柳熙宁回来得可真是时候。

  他才被赵侯罚了大笔银两,那感觉简直是用刀子在他身上剜肉,正好能从柳熙宁身上大挣一笔,不仅补了亏空,应当还能有不少盈余。

  “我这做阿爹的倒是忘了,今日可是熙宁儿的生辰呢。”

  熙宁见到他那张伪善的脸便觉得恶心,几次反胃想要呕吐,都硬生生忍了下去。

  “怎么不说话,难道是忘记咱们爷俩在行宫的约定不成?”

  他拄拐向前走了几步,想要离熙宁近些,“独园的房契和银票,那可都是你欠我的,是东华伯府养育你这些年来你要付得报酬,咱们可是有契约在先得。”

  那距离实在有些近了,他不注意碰在守卫身上,叫守卫以刀柄怼去了胸口,东华伯未能站稳,四仰八叉摔倒在路旁。

  熙宁冷眼瞧他,东华伯笑着爬了起来,“熙宁儿,阿爹倒是劝你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若是阳家人知道你是个女君,在今天长辈们都在的情况之下,你可要想好说辞和退路。”

  守卫还要教训,叫熙宁示意一旁之人拦了下来。

  熙宁侧目问他,“阿爹,是对今日的所有物品势在必得了?”

  “怎么能用‘势在必得’这般字眼形容,你的不就是我东华伯府的么?”

  他做出一个“有请”的手势,邀请熙宁先行。

  熙宁虽然恨他,这事一时也并无他法,只好大步上了台阶,倒要看看东华伯在几位阳家族亲面前能说出什么不像样的话来。

  守卫却在一旁耳语,“柳司马,要不要叫赵侯前来?”

  熙宁只道不必,“小事罢了,别去打扰他做正事。”

  那一众族亲见熙宁带着东华伯一起前来也颇有些意外,彼此先是互道了一番好,这才客客气气坐下来商议着。

  “东华伯腿脚怎么瘸了,可是碰上了什么难处,要不要咱们为你介绍几个良医医治,咱们都安也是有不错的良医的。”

  东华伯不知这人是不是没安好心,只是客气的推却,“这倒不必,在郦下出了小小事故,都城的大小良医皆寻过了,应当是好不了的。”

  他脸上假笑着,心里越发对熙宁愤恨起来,若不是她招来那心狠手辣的赵侯,自己怎么成了这般模样。

  待一切尘埃落定,他拿到阳家那巨额的家财,必然不会叫柳熙宁好过下去。

  一个被君侯厌弃的女人,先揭露了她女君的身份,再随意编些同上位者的风流韵事,佐以或真或假的波折虚料,毁掉一个女君的名声可比毁了自己的一条腿容易多了。

  阴险之人最是知道,女君们身后带着贞节牌坊,专攻她们下三路足矣,人们茶余饭后可最是喜欢谈论这些艳色之说。

  “我瞧阳家族老都在此处了,那我便也将我之来意直说了”,他刷一下亮出熙宁同他签好的字据,“这便是我一早同熙宁签好的,她已将独园剩余财产皆转到了我府上。”

  众人很是惊奇,“熙宁,这可是真的,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熙宁无声点了点头,“不瞒各位阳家的长辈,却有此事。”

  熙宁亲祖父的阿弟阳朔,如今是阳家最为权威的长辈,他对东华伯府内里情形倒是知道一二。只见他先饮了一口茶清了清口,“熙宁,若是有不如意之处,大可直接说与咱们阿爷和叔伯们听,虽然你如今改姓柳氏,可骨子里流着得是咱们阳家的血,咱们才是一家。”

  东华伯听了立刻便要反驳,“什么一家两家的,熙宁在伯府长到了十五,期间数年怎的不见有人来说她原是姓阳的……”

  阳朔“哐”的一声将茶盏砸在案上,吓得东华伯一个激灵。

  阳阿爷早年也是赵军出身,身上自然也是有一股子不怒自威的气质在的,同东华伯这个草包样的身子骨差出两重天去。

  “今日这里进了外人,我瞧还是另选个日子。”

  东华伯赶忙打断,“阳家阿爹是个能定夺的,咱们都听阿爹的便罢。”

  他便又问熙宁,“熙宁,你可想好了么,确要如此?”

  熙宁内心只觉十分对不住阳朔阿爷,可一早同东华伯签下的字据还在他手里,实在也由不得自己抵赖,“阿爷,熙宁已经想好了,就这么办吧。”

  几位族亲便一一起身,在独园签字处挨个按了手印,阳朔将这字据拿起又过了一遍目,这才交予熙宁查看,“你来瞧瞧。”

  熙宁看着那文书上首自己的名字,一会儿便要改作了东华伯,其下签字手印皆齐全,这便算是成了一半事。

  正要点头,那文书却被东华伯夺了去,“如今便是我东华伯府的家产了,还是要我这个做阿爹的将后事速速办了,若是丢了谁人能担得起这般责任。”

  他假仁假义笑着,阳朔却不想再见他,扭身到一旁落座。

  这时候忽然见门前现身一高大俊朗的年轻人,他爽朗笑着,“阳家诸位出手捐赠确然阔绰,恐怕是都安独园受捐数目最大的一笔……”

  他仿佛这时候才看到东华伯一般,“东华伯竟也来凑趣儿么,不知要捐多少善款出来?”

  赵侯笑得仿若一只老狐狸,“我瞧大家都是一方富甲,孤不随些很不像话,便给东华伯先打个样,随上东街十间铺面,那可都是日进斗金的好门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