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脸。我捧着自己的脸,站在镜子面前,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谁改变了我的样貌,我这是在哪里,我是谁???
“啊!!”
谁在尖叫,是我吗?那声音是从我的身体里发出的?为什么镜子里的女人惊恐的张大了嘴,是镜子里的这个女人在尖叫啊,我想起来了,我终于想起来刚才那个被我放倒的女人在哪里了。
她就站在镜子前,惊声尖叫着。
那我呢?站在镜子前的女人不是我的话,我在哪里?我伸手,镜子里看不到我,可是,我明明就在女人的身边啊,我的手搭在她的肩上,我感觉得到她肌肤的温度,她还在叫,嘶哑了喉咙。我摸到她的脸,求求你,别叫了,我被她叫得心慌。试图再次捂住她的鼻子。
“薛倩,你两年前就死了啊。”
许砚的声音在我的手挡在女人的鼻子前时响起。他,在说什么?
我已经死了?不,不是的,死去的是我的妹妹,虽然我们两个长得很像,但是,死去的,反复死去的不会是我,是妹妹啊。是我双生的妹妹啊。许砚,你怎么能把我和我的妹妹弄错呢?
我转过头,向许砚走去,他的眼睛不是看着我,而是看向镜子,扑通一声,我回头望一眼,那个女人已经昏了过去。
“我没有死。”我转过头,对许砚说,我没有死,我还活着啊,我想着他的话,泪水夺眶而出,这个男人,我爱得如此深切的男人,竟然认为我死了,我千里迢迢来找他,为了他,我一次又一次的杀死了我妹妹。许砚还在说着,泪眼朦胧中我看到他痴痴看着镜子,看着我,不要看那里,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啊。
第一滴泪水滑落在自己手背上时,镜子伴随着一记沉重的踹门声,破碎了。
“侦探先生,侦探先生,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啊!”许砚往门被踢开的方向看去,他朝那里爬,姿势狼狈。我定神站在原地,一定是妹妹在搞鬼,她又来摧毁我的幸福了,她施了什么法术让我看不到自己,那记忆混乱的事也肯定是她的鬼把戏。
“好了,我们先出去,这里就交给你了。”说话的是一个金色头发的男子,看模样还很年轻,他扶起许砚把他往外带,等等,他要带我的许砚去哪里?我赶忙去追,跑到门口的时候,胳膊却被人一把拽住了,我仰头看,挣扎着,“放开我,我要去找许砚,我要找他。”
“够了。”拉住我的男人说话了,他的声音沉静,莫名地让人不敢辩解了,呼吸都变得困难,要死过去一样。
“你本来就是个死人。”男人看穿了我的心思,我被他拉到餐桌边,我这才看清这个散发出让人窒息的气场的男人,黑色头发,他的脸完全没有因为紧绷着的严肃表情而失去俊美感,我随着他的眼神看去,他在看躺在地上的女人,我小声问他,“死去的是我的妹妹,对吧?”
“清醒点吧,你的妹妹,从来都只存在在你的眼里。”男人高声宣布。
我摇头,听不懂他说的话,他的样子像是用一种我完全不了解的语言在陈述一个真理一般的庄重。
“看着我。”男人的手再次抓上我的胳膊,捏得很用力,我仰起头,“放手。”
他另一只手捏住我的下巴,如此,我的眼便对上了他的眼,那双幽黑的,望不见底的眼睛。
我看到小时候的自己,我坐在镜子前面吃蛋糕,轻声哼着歌,四周很安静,只能听到我自己的声音,我就像个旁观者一样观赏着自己的过去,我看到镜子里的我,狞笑着,啊,那是妹妹才会露出的笑容啊,狞笑着狼吞虎咽吃掉了草莓蛋糕的我。
我想起男人说的话了,妹妹,只存在在我的眼里,还有母亲的眼神,当我指着那只照出自己面貌的镜子时,母亲悲哀愤怒的神情。
如果妹妹不曾存在,那么我一次一次杀死的又是谁?
“幻觉,全部都只是幻觉而已,你在两年前被许砚用斧头砍死,他试图将的尸体运出城市,只是没想到途中出了一场车祸,他的头部受创,再次从车子里醒来时,已经失忆,不记得你,不记得这一年来他背着自己妻子在外面做的荒唐事情,他无意在后备箱里看到你这个陌生女人的尸体,为了不引来麻烦,自己动手把你埋葬了,薛倩,你已经死了。”男人的声音没有高低起伏,平缓有力的述说着。
“不,不是的,我今天早上乘坐城际列车来到这里的。”我挣扎,“我记得那号码,CNS731,是CNS731啊!!”
“那不是什么城际列车的号码,那是运载你尸体的许砚的汽车的号码。”
“你说谎,你骗人!!34716,那个乘务员,那个招待生,那个医生,34716啊啊啊!”我咆哮着想要跳起,可是肩膀被男人的手按着,一股力量沉在身上,我动弹不得。
“34716,你对这个数字印象深刻,或者说,它和CNS731一起在你身体里留下了残留的记忆,是你自己为自己编织了一个梦,用这些残留下来的数字,用一切能使这个梦清晰起来的实际出现过的象征。”
“医生,我去看了那个医生啊。”我又憋不住,哭了出来。
“我想,普通人是根本看不见你的。”男人冷冷地。
“有一个男人看见我啊,他还和我说话,他说什么花屋大厦,他看得见我,我没有死,没有死。”
“只是你偶尔碰到的异类。”男人沉声,“我来告诉你事实吧,你是被今天早上的挖土机惊动的,你的魂魄苏醒,编织梦境,你和那辆黑色车子坐城际列车运送回来,你看,城际列车的设定和你尸体的遭遇重叠了,对了,还有一份手稿吧,你一定看过一份叫《七重锦》的手稿,因为它一直抱在你的怀里,直到法医把它从你怀里抽走,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确实,我悲哀地发现,我想起来了。
所有的记忆都不再混乱,通通回到了原位。我在医院门口听到那一声警笛,那辆警车里就运载着我的尸体啊,是它带着我来到了法医室,将我出走的魂魄重新召回。我的身体也不是被妹妹劈开,而是被法医的手术刀剖开。
许砚,是许砚杀了我,因为他不再愿意听到我说起我的妹妹,他知道了我有个只能在玻璃杯里看到她的笑脸,只能在自己照镜子的时候,和我一起照镜子的妹妹。我们一起窝在阁楼的角落,我们说话,驱赶寂寞,我们冰凉的脚趾碰在一起,手指交缠,呼吸紧贴,妹妹从来没有离开,就算我死了也没有离开我,性格恶劣的妹妹比许砚还可靠,她每日都来找我,被我杀死,不会厌倦这样的戏码。
因为她是我双生的妹妹,从我出生开始,便从我身体里分离出来的另一个我。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