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往外走的人群之中,优波离还是准确锁定了他们俩,一个闪身拦在他们面前:“还想跑?”
那两人垂头丧气:“师父。”
目睹了整场闹剧的苏谦:“哈哈哈哈哈哈哈!”什么叫恶人自有恶人磨?
这两人私自从七叶窟跑路,溜到人间来搞事情。因为发现宛阳地底有奇怪的灵力波动,于是搞了一家皮包公司想一探究竟。
没想到他们紧赶慢赶,东西还没完全挖出来,钟樾出现了,接着优波离也追过来了,两人顿觉要吃不了兜着走,三十六计走为上,打算不管天涯海角,先躲开他们仿佛更年期综合症发作的师父再说。
事实证明姜还是老的辣,和尚还是年头久的厉害。优波离在城市边缘设下了肉眼不可见的结界,一切人妖精怪行动都无碍,偏偏针对自己的这两个徒弟。
结果他们当然跑不掉了,商量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忽然想起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居然混进宛阳大学来了。
关键时刻,毒鸡汤真是谋财害命啊。
教室里人都走完了,优波离终于可以放飞自我教训徒弟了:“……一个个的佛法课从没见你们好好听过,现在跑来这里装什么大学生?”
两个板寸男一脸愁苦,老实交代:“其实我们本来是想请神君帮忙,跟您求求情的。”
钟樾一挑眉。
优波离不得不给钟樾一点面子,象征性地看看他:“啊,这两个不肖徒弟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没有。”钟樾说,“你看着办吧,别再让他们出来算命吓人了。”
苏谦用力抿着嘴不让自己笑出来。
“那行吧。”优波离说,“先去把你们的烂摊子收拾了,然后回七叶窟种一千株娑罗树,一千株菩提树,不到娑罗开花,菩提结子,决不允许再来人间。”
七叶窟之水极寒,娑罗树上百年方绽青蕊,菩提更是可能千年不结果实。这一场禁闭,关得着实有些久了。
两个板寸男垂头丧气地跟着优波离往外走。宛河边的考古现场好像有了些进展,身为研究院院长,他自然着急回去主持大局。
钟樾和苏谦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便也跟着他们一起走。走着走着,两个板寸男又跑来套近乎:“其实我们算命很准的。”
苏谦翻个白眼,还没来得及说话,钟樾淡淡道:“不如算算我的?”
“……不敢不敢。”
神仙也这么势利,简直没救了!
苏谦暗道一声“危险”,若是就当着这朵“大桃花”的面给他算出别的野花野草来,不知道钟樾会不会气得放火烧山?
他们已经走出了校门,这边现在一到晚上,几乎没有什么人影。只听见被围起来的地方传出零星的响动。因为白天有工人试图闹事,这边的考古发掘又事关重大,此时已调派了几名武警前来站岗。看到高君良,自然打开围栏放他们进去。
“神君。”其中那略微端庄些的男生道,“其实多年前我二人尚未得道之时,确然在苏城与神君和这位……”他看着苏谦,顿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呃,有过一面之缘。”
“天长日久,所历之事、所见之人多如恒河沙数,有什么值得惊讶呢?”
苏谦浑身一激灵。不得了,钟樾又开始装逼了。
“当年正是神君加以点化,我二人才有机会拜尊者为师。”那人的神情郑重了许多,“小仙名叫普化,神君或许不记得。但我的师弟名叫雪庭,神君可有丝毫印象?”
这一下先别说钟樾,苏谦倒吸一口凉气,脑中电光火石般窜出一堆画面:“原来你们是——”
河边正是之前挖出那根巨大木柱之后留下的、战壕般的印迹。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此时已经被挖开一个直径更大的深坑,见高君良过来,有工作人员打开了手电,照向坑底——
忽然反射出的金光像是爆炸一般,闪得人无法睁眼,苏谦下意识扭过头去避开强光,左胸口在同一刹那传来一阵微小的刺痛,而他听见高君良的声音道:“这像是一口铜钟。”
☆、龙鳞
钟樾在所有人转身的一刹那不着痕迹地挡在了苏谦身后,他也不知道这地底的东西究竟是怎么回事,但难保有什么事会发生,他不愿意冒险。
可那一阵刺眼的金光很快便逐渐湮灭了,只剩下一道手电的光芒笔直照向那沟壑之中,空气里的尘屑漂浮翻滚着,像要从地底蒸腾起什么久不见天日的秘密。
苏谦只是微微向前弯了弯身子,钟樾立即有所察觉:“你怎么了?”
他问得很小声,又带着压抑的焦急,左手臂已经搭在了苏谦肩后,似乎随时都怕他倒下。
“没事……”苏谦按了按胸口发疼的位置,那里的衣服上别着一枚小小的金属纽,是宛阳大学的校徽。
宛大的校徽很漂亮,设计精巧,金色线条的山海相逢,中间嵌着一个篆体的“宛”字,做工也不粗糙,是以虽然没有什么硬性要求,学生们也多有佩戴。尤其是出去面试的时候,有传言说校徽能保大家无往而不利。当然,这种传说的性质就跟在微博上转锦鲤没差别了。
苏谦平时倒也不会想着戴校徽,但难保很多时候别在一件衣服上就忘了取下来,洗了三个来回都不知道,此时一摸,还以为是背面别针不小心戳到了胸口,觉得自己是个二傻子。这种原因他当然不肯告诉钟樾,便转回身没事人一样跑到优波离旁边去看地下埋着的东西。
优波离身为佛陀亲传弟子,毕竟名不虚传。他的眼睛能看透无光的黑暗,也能够抵挡最刺目光芒的灼烧。他在方才的一瞬间便看出下面的东西是一口铜钟,可真正等众人过去看见的时候,还是齐齐惊讶了一下。
事实上已经露出泥土边缘的,只是小半个弧形的钟身,微微向外扩展的底部有三圈凸起的海潮纹,往上是一尊巨大的佛像浮雕,可那佛盘腿而坐的莲花却已凋零了大半,残破不堪,佛的左脚上拴着一根链条,从莲座上垂下,浸没入扭曲的海潮纹中。
优波离沉默地看着,旁人没有他的眼力,早将手电筒的光缓缓上移,落在了浮雕的脸上。
那“佛”的表情阴冷可怖,尖锐的獠牙从嘴角露出,身上披着的袈裟犹尚完好,可两手却不是普通打坐或随意的姿势,而是向前伸出,望之如将刺破铜钟的表面!
“这是阿閦佛。”优波离道,他的目光从几个年轻研究员有些惊慌和恐惧的面上扫过,语气镇定自若,“此佛面东,极有可能这铜钟所雕,便是密宗金刚五方五佛。至于雕刻风格为何与寻常有异,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