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憨儿装乖求上药,尚书轻抚怜心藏
褚明月被丫头拉下去换了衣裳梳了头,既然她身份已然暴露,再宿在西厢房就不合适了,毕竟她一个姑娘家没有睡在兄长房里头的道理。
待二人都走后,顾之遥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唤了声:“哥哥?”
秦庸用手指点点桌面,示意顾之遥过来坐旁边,顾之遥马上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坐下来看着秦庸,等他说话。
“怕我?”秦庸斜睨顾之遥,觉得他这小狗模样怪有趣儿的。
顾之遥点点头,又摇摇头,“不是怕哥哥,是害怕哥哥生气会伤身子。”
“知道怕我生气,还帮明月骗人?”秦庸见到顾之遥这样就总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揉他的头发,此时却又要端着个大家长派头,不能真的去逗弄这小孩儿,心中感叹也不知道这是在罚谁了。
“我再不会了。”顾之遥知道秦庸此时只是唬自己,其实早便不生气了,忍不住卖乖,“哥哥怎么刚才不把我也一起罚了?”
秦庸看向顾之遥,右眉微微挑起来,“不当着清风明月的面罚你,倒跟我卖起乖来了?是知道哥哥舍不得了?”
“嘿嘿嘿……”顾之遥双手用力搓搓脸,复又舔舔嘴唇:“我这不是那什么,‘恃宠而骄’了嘛?”
“‘恃宠而骄’是这么用的吗?”秦庸终于忍不住,伸出手去弹顾之遥的额头,“今日身上的疹好些了吗?”
好些是好些了,但肯定还是难受的,看顾之遥这满脸开花的模样,就知道这小孩儿身子定然是不爽利的。
刚才一进小书房就看到他歪在躺椅上,平日里这棵蒜苗儿向来是喜欢坐在椅子上,二郎腿只恨不得要翘到天上去,要么就双脚|交叠地搭在桌子上,总之是能坐着绝不躺着,坐姿还千奇百怪,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个猴子。
如今能老老实实地在躺椅上躺着,想来是被疹子折腾地没了脾气。
“好些了,”顾之遥乖乖点头,下午药也喝了,就是外用的药还没有上,等着哥哥帮我呢。
顾之遥是男身女装,让丫头上药他不好意思,让小厮上药又不合适,因此外用的药膏向来都是秦庸亲力亲为。其实今日的药膏早上便上过了,小蒜苗儿这是同自己撒娇呢。
秦庸心明镜,却还是给顾之遥一个坡下:“是吗,那还不趴着去?”
顾之遥利索地趴到那躺椅上,解开衣服,等秦庸帮他后背上的红疹上药。
秦庸发觉自己钟情于顾之遥已有些时日了,往日里顾之遥哪怕在自己面前吃零嘴吃得嘴上油亮亮,自己都忍不住心中悸动一番。此时看到他后背上交错着斑斑红痕,皮肤上浮起大片的疹子,想到他身上有多瘙痒难捱,便无论如何都生不出淫邪的心思了。
今后定是要将这小孩儿护得密不透风,这样的苦怎么能让他受了这么多次?
秦庸看到顾之遥身上的红疹便先心疼了,上药的力道不知轻了多少,生怕把顾之遥的红疹碰养了,一时半刻消停不下来,顾之遥要多受折磨。
顾之遥本想还卖卖可怜,听秦庸一点动静也没有,知道哥哥这是看他受苦心疼了,也不再拿乔,反倒去安慰秦庸:“其实不怎么痒痒了,柯太医的药当真是灵光,上了药就觉得通体舒爽了许多。再者说,吃这么一点苦,今后就知道安如梦同我们不是站在一边的,也好早做提防。”
“你倒豁达。”秦庸叹道,将药膏尽数抹匀,就让顾之遥把衣服拉上了。
柯太医的医术出神入化,这药膏抹到身上要不了多久就能尽数吸收,不需要晾着等干。顾之遥这身红疹本就见不得风,如果大拉拉地晾着反倒难受,如此一来倒不用再受风吹皮痒之苦了。
“对了,”顾之遥一边将衣裳拢好,系好带子,一边又问秦庸,“柯太医那边回话了吗?帕子上真的有金石药吗?”
“有,”秦庸点点头,“安如梦手笔不小,香粉里掺的金石药纯得不能再纯。其实这东西外用也不至于就让人上瘾了,只是她把药粉掺到香粉里,敷到脸上你一呼一吸之间就能将药粉吸到身体里去了。”
“好歹毒的心肠,”顾之遥摇头,“只是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她堂堂公主。”
“怕不是你得罪了她,”秦庸看向顾之遥,“许是她只是想利用你也说不定呢?金石药早就被禁,独独她有,如果你吸到了这东西上了瘾,就只能听她摆布了。”
“是这个理,”顾之遥点头,“怕就怕她是想借我控制哥哥,哥哥是皇上看重的工部尚书,若是连你都要听她的,她在京城简直要只手遮天!”
秦庸心知安如梦给顾之遥下这要命的东西,其实更多的原因就是想把真正的皇室血脉除掉,自己便能取而代之,可这些话就不能同顾之遥说了。
顾之遥叹了口气,又想到褚清风的姻缘:“清风表哥竟是看上我那二姐了,也不知道她落了奴籍,还被安如梦买了去,弄不弄得出来。”
“我想法子。”秦庸见顾之遥皱眉,伸手去把他的眉心抚开,“小小年纪,做什么总是皱着个眉?”
“没事,”顾之遥又笑了起来,“哥哥之前都说了,京城里的少爷们再没有比我英俊的了,我就是皱眉也是好看的,哈哈。”
秦庸摇摇头,心里清楚,其实顾之遥这是在给自己宽心呢。
他想的没错,安如梦想要拿捏住顾之遥,一个原因是想要取而代之成为真正的皇室血脉,还有一个就是想要借着摆布顾之遥,将自己这个工部尚书也握在手心中。
自己初上任,位子还不算稳,若此时屋里的人染上了金石药,是万万不敢声张的。她如梦公主若是在此时送来了能解遥儿一时之病瘾的金石药,自己无论如何都是要听她的了。
遥儿怕自己因为这事而自责,故此才会说方才那一番话,目的就是让自己放宽心,不要太过内疚。
真真是,生了个七窍玲珑心,却一门心思在如何对自己好上。
秦庸心中熨帖不已,看向顾之遥的眼神又柔和了几分。
她安如梦一定万万没想到,顾之遥并不是见她是幼时挚友便会无条件信任她的人,而当日遥儿因吃了丸药而面颊潮红的样子也与吸了金石药后的那些人的姿态极像。
如此一来,自己与遥儿或许可以化被动为主动,装作遥儿对金石药已然上瘾的样子,让安如梦以为自己已经在她的掌控之中,对自己放下提防。
届时,自己甚至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安如梦自己也尝一尝金石药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