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跪了一天一夜,也没能让圣上收回成命。”
陆文瀚撩了撩眼皮,说:“卓大人,此言何意?是在暗指圣上昏庸,亲美人远忠臣吗?”
卓建章吓得连忙摇头:“不不不,陆太傅误会了,下官岂敢。圣上秉性如何,您是最清楚的,下官只是以为此次求和来之不易罢了。”
陆文瀚:“国事如何,圣上自有定夺。我等做好份内的事就足矣。”
卓建章连声说是,站在一旁,悄悄抹了抹头上的冷汗。
陆文瀚暗自思忖,圣上还是太子时,勤勉仁厚,节俭养德,政见也算开明,可这几年却有了偏听偏信的势头,还为皇后专门修了凤梧宫,他曾进言劝诫过一二,圣上念在往日情面,没做得太出格,可若是长此以往,怕是会寒了忠臣的心哪。
“陆太傅,萧将军到了。”一侍卫来报。
为保证议和不出差错,圣上派萧煜带兵在城门随行保护。羽林军皆全副武装,披甲执锐,连萧煜都戴着头盔,只露出一双深邃多情的瑞凤眼。
萧煜一改往日的漫不经心,恭敬地抱拳行礼:“参见陆大人。”
陆文瀚伸手微抬:“萧将军,不必多礼,有劳了。”
萧煜回道:“卑职职责所在而已。”
陆文瀚与萧煜共事并不多,也只匆匆见过几面。这次打眼细看,发现他眉目甚是端正清秀,让人心生好感。
陆文瀚清了清嗓音,犹豫片刻,问:“萧将军可曾婚配?”
萧煜一愣,不明白陆文瀚为何会有此问,谨慎回道:“未曾。”
陆文瀚又问:“可有中意之人?”
萧煜更加谨慎回道:“暂时没有。”
陆文瀚拍拍他的肩,欣慰地说:“如此甚好,甚好啊。”
陆文瀚心道:哼,就知道肯定是沈明那碎嘴子胡说八道想咒他绝孙,居然神秘兮兮地跟他说:“我听闻令郎好男风,而且还中意萧将军,我看你这辈子抱孙无望喽。”陆文瀚当场撅了回去:“我看令媛也未必就能生孙子,孙女也不一定。”话毕就衣袖一翻,扬长而去。
话说回来,陆温瑜这臭小子,长这么大,身边连个贴身丫鬟都没有,该不会真……
陆文瀚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敢再细想,只囫囵一团,总而言之:该为他择择良妻了。
萧煜心中疑惑,正要出言询问,就听侍卫来报:“陆大人,萧将军,敕胡使者已到城门口。”
陆文瀚:“开城门,迎使者。”
“是。”侍卫应下,接着便扬声道:“开城门,迎使者。”
厚重的城门应声而动,两侧的士兵吹起号角,悠扬醇厚的号角声响在金都每一个角落,似在宣告太平盛世即将来临。
敕胡使者大约六七人,都骑着马,为首那人约莫二十七八岁,并没有穿戴胡人的突骑帽和吉莫靴,反而穿着一身白衣。脸部轮廓深邃,一双眼睛如水般温柔,右眼眼角皮上有一颗小小的红痣,身形并不似敕胡人那般高大威猛,估计是多半肖母。
在他身后跟着几个人,大都穿着胡服,唯有一名老者穿着麻布长衫,抱着一只猫,看起来像是来游玩的。
为首那人走到陆文瀚跟前,下了马,双手握成拳,竟行了一个大齐礼,说:“敕胡二皇子纥骨月离,见过诸位。”
话毕,就抬起头,挨个儿大臣看了过去,萧煜在他看过来的瞬间,将头盔压了压,不自在的低了低头。
纥骨月离的目光淡淡扫过他,没过多停留,脸上也看不出丝毫别样的情绪。
萧煜松了口气,看来是没认出他来,想来也是,他这几年容貌性情变化颇大,谁还会记得一个从狼窝逃出来的小屁孩。
陆文瀚仔细打量了下,说:“原来是月离二皇子,我等已恭候多时,圣上也等着面见诸位,时辰不早了,出发吧。”
听闻敕胡可汗纥骨格尔泰最是疼爱三皇子纥骨尔木,所以他一被抓就发了求和书,这个二皇子倒是没怎么听说过,似乎连封地都没有,想必并不受宠罢,只是……陆文瀚有悄悄看了一眼纥骨月离,没想到草原上也能长出这样的柔弱的草。
队伍缓缓向前驶去,羽林军随行左右,百姓都站在路边,时不时抬头望一眼,连旁边客栈文人们的争论声都消失殆尽,眼光都瞄向敕胡使者。
纥骨月离感受到了众人的视线,并无初到他朝的局促不安,反而侧身将右手放在胸前,向大齐百姓行了一个满怀诚意的敕胡礼。
萧煜见他动作,头盔下的嘴角勾了起来,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惺惺作态,真令人恶心。
只是……他怎么会来?
萧煜看着那名老者,皱了皱眉。
第一卷 旧人成了新(14)
敕胡此次求和条约对大齐来说可谓十分优厚,除了牛羊牲畜和白银的供奉以及将三皇子留作质子外,还多添了一条——愿自退百里地,以表求和之诚心。
此言一出,大臣纷纷震惊,敕胡历来是寸土必争,周围的小部落都被囊括其中,此次却做出如此牺牲,足见诚意,原本有些忧虑求和不妥的大臣此时也安下了心。
庆和帝龙颜大悦,在宫中设宴款待使者,并派百官陪同。
陆温瑜坐在桌案前,捻起颗葡萄扔在嘴里嚼吧嚼吧,眼睛四处张望着,像是在找什么人。
孔飞白过来重重拍了他的肩,说:“又作什么幺蛾子呢?”
陆温瑜被吓了一跳,看清是孔飞白后,连忙拍胸:“哎哟,飞白大哥,你走路不出声,嘴也不出声吗?”
孔飞白耸耸肩:“别冤枉人啊,我叫你好几遍,你都没应我。”
陆温瑜:“啊……”
孔飞白无语:“啊什么啊,你找什么呢,这么专注?”
陆温瑜摸摸鼻子,说:“没什么,那个……你见到萧煜了吗?”
“阿煜?”孔飞白回想了想,说:“没有,他今日护送完使者,就说身体不适,不来赴宴了。”
陆温瑜抓住重点,问:“身体不适?生病了吗?”
孔飞白小声说:“怎么可能,他身体好得很呢。”
陆温瑜:“那为何......”
孔飞白喝了口酒,道:“至于为何不来,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你倒是很不对劲啊。”
陆温瑜摸摸脸,迷茫道:“我?我哪不对劲了?”
孔飞白一脸八卦:“一听说他生病了,表情顿时就变了,这还对劲吗?”
陆温瑜莫名心虚,解释道:“我......我就是关心关心朋友。”
孔飞白反驳:“我生病也没见你关心关心我啊?难道我不是你朋友?”
陆温瑜一手搭上他的肩:“我俩认识这么久了,早跟亲兄弟似的,再搞嘘寒问暖那一套,会不会太假了些?”
孔飞白点点头:“唔......说的也是。”
他顿了下,又道:“不过,明明我和阿煜相识更久,为何你俩却建交神速,感觉超过我了呢?”
他是个人来熟,和萧煜认识三年,基本都是他主动来往,可到了陆温瑜这却反了过来。萧煜对谁都不冷不淡的,唯独对陆温瑜甚是主动,还时不时撩闲,简直判若两人。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