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赈灾钦差(1 / 1)

我在大明做县令 招展 8760 汉字|2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74章 赈灾钦差

  “李广想让你去赈灾。”朱敬守脸色不太好。

  朝堂上争执不休, 太子朱厚照尚且年幼,还不能暂领朝廷。马文升非常谨慎,提议由六部先稳住局面。

  沐青天皱眉,说:“马文升这么做, 摆明了是忌惮你。”

  别人只知道庆王冷漠不近人情, 可他却亲眼见过朱敬守身上的伤。为了朱佑樘的江山,他是最鞠躬尽瘁的那个, 结果马文升非但不领情, 还像防贼一样防着朱敬守。

  “有卿卿为本王说话,足够了。”朱敬守抱着人,高兴地晃了晃。

  他不怪马文升, 因为他对皇位的确没什么想法。一个权势滔天的王爷, 若马文升不忌惮,反而讨好亲近,那也没必要再做尚书了。

  在朱佑樘病重时不来巴结他的, 才是真正的忠臣。

  “我就是气不过。”沐青天不服气道。

  “皇兄待我已经很好了, 要放在别的朝代,哪有王爷能掌握兵权, 还能在京城建宅的?”

  过去从未想过的矛盾, 到了顺天府才浮现出来。

  在地方,朱敬守是人人都敬重害怕的王爷, 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权利;在京城,各方势力交错复杂,朱敬守变成了随时有可能威胁到皇位的王爷。

  沐青天突然意识到, 万一有一天,朱佑樘不再信任朱敬守,到那时他们该如何。

  君心难测, 帝王家自古更是无情。

  “昶安。”沐青天把头靠在朱敬守的锁骨上,“等将来太子登基,你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

  朱敬守感知到了怀里人的不安,放柔了语气,说:“嗯~以后做什么,本王可得好好想想。”

  “白天呢,舞剑给卿卿看。”

  “中午最好能跟卿卿去酒楼,一定要选个靠窗的位置。卿卿还没见过状元郎过街的盛况,红衣怒马,很热闹。”

  “晚上自然是……”朱敬守暗示地扶住沐青天的腰。

  出人意料的,沐青天居然顺着朱敬守的手,红着脸窝在他怀里,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

  朱敬守那叫一个心花怒放,拉上帘子开始享受中午加餐。

  一做就做到了晚上,沐青天肚子饿得咕咕叫。他像条咸鱼一样趴在床上,让朱敬守给自己清理上药。

  “翠竹早晨的时候说,中午有八珍鸭吃。”沐大人很委屈。

  朱敬守怜惜地摸了摸沐青天汗涔涔的脑袋,趁他不注意又溜了进去。

  “你?!”沐青天哀嚎,“你还没够吗!!”

  “喜欢卿卿的事,永远都不够。”这次朱敬守很温柔,处处照顾着沐青天的感觉,只轻轻地磨。

  “再说,卿卿想安慰本王,不得有始有终?”他笑道。

  沐青天气急败坏,两条胳膊使劲扑腾,要往前爬。

  原来朱敬守早就看透了他,还装可怜,装什么大尾巴狼!

  朱敬守轻笑着,就着现在的姿势把沐青天翻了个面。

  沐青天赌气,用胳膊遮住脸,还用脚去踹朱敬守,刚抬倒一半就被磨得没了力气。

  “混蛋,流氓……”

  朱敬守嘴上好声好气地哄着自家王妃,动作却不停。

  “卿卿,我想看你的脸。”他凑过去,亲昵地蹭了蹭沐青天的耳朵。

  “想唔,想的美!!”

  两条白嫩嫩的胳膊早就被朱敬守亲了个遍,一块儿好皮都没有。

  朱敬守挑眉,又添了个印子。

  “那本王就自己来了。”

  “别!”沐青天连忙撒手,红着眼睛看着他。

  “别怕。”朱敬守安抚地亲了亲他。

  “将来不管发生什么,卿卿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书卉无奈地守在门外,把第三次来送饭的翠竹劝回去。

  啧啧,禽兽啊。

  翠竹很为难,说:“已经热了四次,再热这八珍鸭就吃不得了。”

  书卉嬉笑,贴到翠竹身边嗅了嗅。

  “真香。”

  翠竹笑道:“热了好几次,味道自然重,可口感差了很多。”

  说时迟那时快,翠竹感觉手上一空,转眼八珍鸭腿就进了书卉的肚子里。

  “反正王爷王妃今晚肯定吃不上了。”书卉把骨头扔回盘子里,讨好道:“我不嫌弃,我能吃。”

  “你这!”

  “算了,厨房里还有点面条和汤,你吃吗?”

  “吃!”

  第二天上朝,朱敬守退步,主动请缨去赈灾。马文升没有意见,不再与李广争执。

  李广乘胜追击,说:“南方水患,堤坝和桥梁难免会有损失,必须委派工部官员前往监督重建。”

  徐贯站出来,不赞同道:“工部人员本就不足,兵部给的图纸还没画完,无人可派。”

  “新上任的掌案使沐大人不还闲着吗?”李广轻蔑道。

  朝中很多大臣都不服沐青天,表面上巴结,暗地里不知道说得多难听。什么“尸位素餐”,“运气好”,“无能”……总归就是羡慕嫉妒,不用寒窗苦读,不用科举,只破了个普普通通的杀人案,一朝登第,还是正五品。

  现在有机会整治整治沐青天,他们巴不得促成这件事。

  “下官以为,李大人说的有理。”

  “下官附议。”

  朱敬守坐在最前面,表情阴晴不定。

  马文升转过身对朱敬守说:“臣以为,沐大人确为赈灾的合适人选。”

  五品官职不大不小正好,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就算死在任上……

  “臣以为,不妥。”

  一道低沉有力的声音从武将列队中响起。

  李广目光阴毒,用余光瞄着从身边经过的人。

  “古人云,齐家治国平天下,镇武将军不如先将家事处理好,再插手赈灾的事。”李广阴阳怪气道。

  身后的官员也不避讳,窃笑出声。

  顾帆面色不改,单膝跪地抱拳对朱敬守说:“臣以为,沐青天此人并不可靠,又与李大人私交甚笃,不能将赈灾大任交给他。”

  李广气急败坏,说:“怎么,顾将军是对本官有什么意见吗?”

  “是与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顾帆一点儿面子都不给。

  顾帆的祖上助太/祖夺天下有功,封了爵。不过后代越来越不争气,爵位一削再削,从侯变成了现在的伯。顾帆的父亲没什么建树,要不是儿子争气立下军功,爵位在他这代就没了。

  不过这么多年,顾家在贵胄中早已经是最不起眼的那个,虽然有爵位,不过是个空号,还没顾帆的“镇武将军”来得出名。

  “够了。”朱敬守出声。

  “顾帆,沐青天的本事有多少,本王比你清楚。”

  想起元宵灯节那天顾帆对沐青天动手动脚,朱敬守就生气。

  “知人知面不知心,王爷能保证吗!”顾帆咄咄逼人。

  他是朝中最看不起沐青天的人。李广虽然奸诈,但他懂察言观色,皇上的宠信也是他自己努力挣来的。顾家衰落,他跟着朱敬守出生入死才夺回了顾家应有的荣耀。朝中上下,除了王公贵族,哪一个不是辛辛苦苦才走到今天这个地位。

  沐青天凭什么越过这些人?

  朱敬守突兀地笑了。

  别说,他还真知道沐青天心里在想什么。

  “你有什么资格要本王的保证?”

  顾帆熟知朱敬守的性格。平常人被朱敬守这么质问,早就吓得跪下认错了。

  “为皇上,为朝廷,为南方百姓。”

  朱敬守心情好了些。

  “顾帆,念在你战功赫赫,本王不与你计较。”

  “王爷!”李广焦急道。

  “既然你说沐青天不行,那谁行?”

  顾帆沉稳道:“臣恳请王爷,允许臣一同前往。”

  “由沐大人担任赈灾钦差,臣辅助。”

  李广当即不干了,又跟顾帆吵起来。

  朱敬守好整以暇地看着猴戏,越看顾帆越不顺眼。

  “此事本王会如实禀告皇上。”

  沐青天站在殿外,只能偷听身边同僚的交谈了解殿上发生了什么。

  “顾帆平常都不说话的,怎么今日这么激进?”

  工部侍郎哂笑道:“怕不是急着立功。”

  “他立功做什么?”

  “你没听说顾家的事?这么丢人,要是我,早就羞得没办法见人了。”

  ……

  沐青天听得云里雾里的,什么顾帆什么顾家,又和南方水患有什么关系?

  “话说回来,沐大人。”工部侍郎转过头小声说。

  “您讲。”

  “若此次你真的被选为钦差,好好干,别给工部丢脸。”

  临近下朝,顾帆和李广也没吵出个所以然。

  沐青天快快上了朱敬守专门给他准备的马车,绕开所有官员回到王府,等着朱敬守从宫里回来。

  朱佑樘的身体好了很多,已经能下地活动了。

  “赈灾的事,你觉得该如何?”朱佑樘让弟弟搀扶着,慢慢在宫殿里走动。

  朱敬守详细地说了这几天朝堂上发生的事。

  “这个马文升……”朱佑樘咳嗽两声。

  “马尚书也是一片忠心,皇兄该高兴才是。”朱敬守连忙端了杯茶过来递给兄长。

  “你不委屈?”朱佑樘抬眼问。

  “自然是委屈的。”朱敬守笑道,“王妃舍不得弟弟委屈,总是变着法子安慰我。”

  朱佑樘牙酸。

  “还没拜天地呢,成天‘王妃’‘王妃’的,丢不丢人。”

  说完,朱佑樘叹了口气,拍拍弟弟的肩膀。

  “朕知道这些年你过得不好,马文升那边你不要管了。”

  “谢兄长体恤。”

  听朱佑樘的语气,是打算派钦差去赈灾了。朱敬守又把今天朝堂上发生的事跟他讲了一遍。

  “你让步?”朱佑樘嗤笑,“我看你是一刻都离不了那个沐青天。”

  “皇兄英明。”

  “至于顾帆,他想去就让他去吧,省的天天在我眼前心烦。”

  如此,沐青天和朱敬守前往南方赈灾的事算是定了下来。

  隔日朱佑樘病愈上朝,委命沐青天为赈灾钦差,庆王朱敬守随行,镇武将军顾帆为副将,保护沐青天和朱敬守的安全。

  “臣接旨。”沐青天跪下捧起诏书。

  散朝后,沐青天被内侍叫住。

  “沐大人,皇上有请。”

  “劳烦公公带路。”

  朱佑樘叮嘱了些必要事项,悄悄赐了他一块令牌。

  赈灾事大,总会有人想从中获利。朱佑樘想让沐青天放手去做,挖出朝中的毒瘤。

  “臣,定不负皇上嘱托。”沐青天郑重道。

  才出武英殿,内侍又来传话,说李广要见他。

  沐青天心里一跳,连忙应下。

  “说说,庆王最近有什么动作。”李广靠在软榻上,慵懒地抬眼看着沐青天。

  沐青天挑了些不必要的生活琐事说了说。

  “嗯。”李广点头,“看来朱敬守的确在意你。”

  “大人过奖。”

  “此次赈灾,本官要你带回来十万两白银,能做到吗?”

  十万两?!

  “怎么,不愿意做?”李广轻笑,“可别忘了,庆王的眼里最容不下沙子。”

  “要是他知道,你从一开始就在骗他,还是本官派去的奸细……”

  沐青天紧张地说:“愿意,可十万两太多了,请李大人明示。”

  “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本官会在赈灾的队伍里安排人和你接应,记得小心顾帆。”

  要不是半路杀出的顾帆,他还能安排更多的人,根本不需要沐青天来做这些事。

  沐青天蔫着回到庆王府,蹬了靴子往床上一躺。

  朱敬守拿了盘蜜饯过来,把人捞起来放在怀里。

  “大人辛苦了。”

  沐青天哼哼两声,得寸进尺说:“夫人贤惠,再给为夫按按胳膊。”

  朱敬守由他去闹,伸手捏了颗蜜饯送到他嘴边。

  “咦,这是什么?”沐青天张嘴嚼了嚼,眼睛亮起来,还伸出舌头把朱敬守手上残留的蜜糖舔了个干净。

  朱敬守眼神微暗,说:“进贡的海枣蜜饯。”

  “再来一颗。”沐青天小腿一翘,跟大爷似的。

  朱敬守又拿起一颗海枣蜜饯——这次他没有直接递给沐青天,而是自己咬住一半。

  沐青天:……流氓滚呐!!

  庆臭不要脸王笑着凑过去,引诱着沐青天。

  沐大人是那种人吗!

  是!

  美色和美食当前,哪儿有不享用的道理。

  腻腻乎乎吃完一盘蜜饯,齁得沐青天嗓子疼,不停灌水。

  “慢点儿喝。”朱敬守心机地给沐青天又续了杯茶。

  闹完也该说正事了。

  “皇兄叫你去都说了些什么?”

  沐青天打了个饱嗝,擦擦嘴说:“就是叮嘱我万事小心。”

  “对了,皇上想建毓秀亭,你知道吗?”

  朱佑樘叫沐青天过去,是问他对毓秀亭的看法。赈灾需要银子,建毓秀亭也需要银子,一边是百姓,一边是自己的身体,朱佑樘有些摇摆不定。

  “知道,李广的主意。”

  沐青天偷笑。

  “小狐狸。”朱敬守捏住沐青天的脸,“说,又给皇兄出了什么点子?”

  “秘密——”

  “不说是吧。”朱敬守慢慢压下来,“那可要‘大刑’伺候了。”

  沐青天“意志坚定”,很“决绝”地说:“来吧!”

  书卉揉揉耳朵,怎么每次轮到她值守的时候,王爷和王妃都在做不可描述的事。

  已经被摧残过无数次的小柒、小肆:因为是每天。

  正事还没谈完,朱敬守只吃了一口。

  “小心李广,他说会安插奸细。”沐青天差不多也习惯了朱敬守的频率,精神不错。

  朱敬守摇头,说:“不可尽信。”

  “为什么?”

  到底有没有安插奸细,只有李广自己知道。万一他是想迷惑朱敬守的视线,让他疑神疑鬼,冤枉好人,那可就麻烦了。

  “也是。”沐青天伸了个懒腰,“那个顾帆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周围的大臣都在八卦。”

  顾帆早年往西南平乱,误入毒瘴,险些丧命。幸亏遇到一个人,带他走出了瘴地,还医治好了他身上的伤。

  镇武将军爱上了他的救命恩人。

  那人面具不离身,就算是睡觉时也戴着。顾帆的眼睛因为瘴气,暂时失明。他不知道恩人是男是女,也不知他长什么样子,只知道他的手很冰凉,也很温柔。

  重见光明的那天,顾帆还没来得及道谢,诉说他的心意,那人就消失了。

  唯独在顾帆心里留下一双特别的眼睛。

  京城人都知道,顾帆九死一生回来之后,四处打听恩人的消息。他潜意识觉得恩人是个温婉的女子,所以打定决心要寻到她,娶她回镇武将军府。

  顾帆是京城数一数二的美男子,洁身自好,是不少小姐的梦中情人。媒人一直劝顾帆,不要再执着那个不知道存不存在的人了,他老大不小,该娶亲了。

  夜深人静之时,顾帆也会想,那人是不是只是自己的一场梦。

  可醒了之后,他还是锲而不舍地寻找。

  “他找到了吗?”沐青天无意识嘬着朱敬守的手指,含糊不清地问。

  顾帆找到了。

  他觉得不是自己不诚心,而是对方碍于他的身份,没办法露面。

  镇武将军突然病重,命不久矣,故广招名医,只为续命。

  顾帆躺在床上,用耳朵辨认着每一个来给他治病的大夫。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这是恩人独特的手法顺序。

  他叫来管家,询问对方是什么人。江湖郎中,出身西南……所有都能对得上。尤其是他的眼睛,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顾帆找到了此生挚爱,可挚爱却不是女子,而是男人。

  镇武将军同男人成亲,那可是轰动顺天府的大事。

  顾帆履行誓言,可心里还是带着抵触。洞房花烛夜,小王子突然入侵北方,顾帆留下新婚不到一天的娘子,披甲上阵。

  一去三年,顾帆回来后也没有和夫人圆房。

  他做不到,一定是哪里出错了。

  曲折的过程,有情人终成眷属,所有人都在议论镇武将军惊世骇俗的爱情。

  本以为顾帆和男妻柳归舟会一辈子过下去,可事情的发展却出人意料。

  那天下着小雨,天也乌蒙蒙的。

  护卫押着柳归舟前往大理寺,顾帆甚至走在队伍最前面,面若寒霜。

  恩人不是恩人,而是鸠占鹊巢快五年的冒牌货。

  柳归舟冷漠地跪在大堂上,不发一言。

  起因是一个女子。

  她与柳归舟师出同门,听闻师兄定居顺天府,便顺道过来探望。

  相似的手法,相似的眼睛,顾帆终于明白心中的违和感到底从何而来。

  他悄悄试探柳归舟的师妹,发现一切都能与当年发生的事对上。

  大理寺没办法断这种案子,况且有关恩人的特征都是顾帆的一面之词,没人能证明。

  柳归舟被赶出镇武将军府,从此不知踪迹,而顾帆则是用八抬大轿迎娶柳归舟的师妹。

  “好乱……”沐青天揉揉眉心,“明明是顾帆自己认错人了,却让别人承担后果,”

  朱敬守安抚着沐青天,继续说。

  顾帆觉得自己病了,魔怔了。真正的恩人就在眼前,他心中反倒没有任何波澜,甚至连和柳归舟相处时心中的激情也消失不见。赶走柳归舟那日也是,心里闷闷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堵着。

  也许是师妹太狂妄,过了几年安生日子后精神松懈,竟和下人说漏了嘴。

  原来她才是那只鸠。

  师父作古后她过得很艰难,四处漂流,到了顺天府。她在街上看到乘坐华盖马车出行的师兄,心中羡慕又嫉妒,便主动找到了他。

  见到师妹,柳归舟很高兴,为她定了顺天府最好的客栈。

  听说师父仙去,柳归舟很是愧疚。自己只剩下师妹一个亲人,不忍心见她流落在外,便将人领回了将军府。

  顾帆听后勃然大怒,立刻报官。

  “当年你也是这么押着师兄去大理寺的。”

  柳归舟的师妹擅长用毒,竟叫她逃了出去,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

  沐青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说“精彩”。

  “这事是年前发生的,闹得很大,顾帆成了全京城的笑话。”

  “活该。”

  故事讲了很久,刚喝下去的几杯茶见了效,沐青天有点尿急。

  朱敬守双臂环住沐青天的腰,把他锁死在自己怀里。

  “你松开,我要去茅厕。”沐青天挣扎幅度都很小,生怕憋不住。

  “才入春,外面冷。”朱敬守不动如山。

  “冷也要如厕啊!你快松手!!”

  沐青天欲哭无泪,他真的憋不住了。

  “房中有铜壶。”

  等等,壮士,等等!你要干什么!

  沐青天靠在朱敬守身上,捂着脸小声哭。

  没脸见人了!!沐大人的一世英名,毁于今日。

  而朱敬守手贱一时爽,之后连着半个月没能碰到沐青天一下。

  转眼到了出发的时候,朱敬守凭空掏出一辆四驾马车,车厢宽敞得足够两个人在里面打滚。

  ……

  “我不坐。”一看就是蓄谋已久啊啊啊啊啊!

  “这么豪华的马车,那是去赈灾吗?你让百姓怎么想!”

  “就算你乘最普通的马车去,他们还是会觉得不公。”

  他们忍受着水患,可朝廷的钦差却坐着马车,苍天不仁!

  “难道卿卿想走路去?”

  水患最严重的浰头距离顺天府有上万里,坐马车都要一个月,更别说走路。

  “等我们走过去,水患自己自己退了。”沐青天没好气地说。

  “所以,无论什么马车,都没有区别。”

  朱佑樘亲自点了官兵跟随沐青天,防止有刁民起义。顾帆身着盔甲,骑在马上,身后的马车里坐着军师。

  “赈灾还要带军师?”沐青天悄悄问。

  朱敬守宠溺地揉了揉他的脑袋,说:“军师不只是打仗时用的到,平常也能出谋划策。”

  “原来是这样。”

  军师名叫“柳断”,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跟柳归舟一个姓。

  顾帆整理了行囊,掀开车帘对里面的人说:“小影,接下来的路很长,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就跟爹说。”

  爹?

  谁知道柳断根本不领顾帆的情,冷漠道:“赈灾事大,草民不会拖累大家,顾大人不必提醒。”

  “小影……”

  “顾大人,草民姓柳名断,不知‘小影’是在叫谁?”

  顾帆眼中闪过疼痛,没说什么,默默放下车帘。

  沐青天赶紧缩回八卦的脑袋,结果还是被顾帆看见,狠狠瞪了他一眼。

  “诶,顾帆这个渣男不会跟军师还有一腿吧?”

  朱敬守之前从沐青天那里学到了很多新词,其中就有“渣男”。

  “卿卿原来喜欢这种的?”

  沐青天歪头,哪种?

  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庆王殿下的脑子里装的恐怕不是天下,是黄泥。

  “好了好了不闹了。”朱敬守笑着抓住沐青天要挠他的手,“顾帆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柳归舟有个养子,叫顾远影。”

  哦——原来渣男是想打亲情牌。

  “王爷,都准备好了。”小壹在车外说。

  “出发。”

  钱多多没有跟着大家来顺天府,而是去了杭州府,找一户姓张的人家,去学做生意。

  听说沐青天要往浰头去,多多向师父告假,收拾包袱出发,准备在浰头和沐青天汇合。

  走出顺天府之后,周围一下萧条起来——相对京城而言。沐青天坐在马车里翻着手上的名册,查找可疑的人。

  他还是相信李广在队伍里安插了奸细,因为他的药已经吃完了,李广没必要多此一举,专门派一个人给他送解药。

  下午,车队休整。顾帆在不远处摘了些果子回来,递给坐在石头上喘气的柳断。

  柳断是柳归舟从乱葬岗里捡回来的,只剩一口气,还好是柳归舟医术高超,要不早见了阎王。不过他也从此落下了病根,不能剧烈运动。

  柳断本不该随行,但他偷听到顾帆的话,说花灯节上遇到一个很奇怪的人,有可能是柳归舟,叫他们去查。

  在柳归舟还是镇武将军夫人的时候,柳断拿顾帆当父亲敬着。可后来柳归舟被赶出去,他再不信任顾帆,视他为仇人。

  他给自己改名叫“柳断”,意为“一刀两断”。

  柳断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找到义父柳归舟,陪伴左右。所以听说有柳归舟的消息后,他说什么也要跟着一起来。

  “小影……柳断,爹给你摘了些果子。”

  柳断拿着水袋撇过头去,看都不看顾帆一眼。

  沐青天眼馋,刚起来就被朱敬守捏住了后颈皮。

  “卿卿想吃,本王叫小肆去摘。”

  小肆:内个,王爷,我好歹也是王府暗卫呢。

  “我那是想吃果子吗?”沐青天涨红了脸,“我这是去打探情报!”

  顺便吃果子。

  朱敬守无奈,只能把人扶下马车,看着他颠儿颠儿地往柳断那边跑。

  “军师,本官有些饿了,这果子能分我一点吗?”沐青天也不见外,一屁股坐在柳断旁边。

  柳断起身想行礼,被沐青天一把按回石头上。

  沐青天惊讶地盯着自己的掌心。原来还有比他还弱的人!沐大人威武啊!

  顾帆皱眉,语气严厉说:“沐大人不在马车上待着,乱跑什么?”

  柳断不乐意了。顾帆总是用这种语气说话,好像别人都是他手下的士兵,就连对待义父也是这般。

  “沐大人,草民一人也吃不完这么多果子,您要想吃的话,咱们一起。”

  “好啊好啊。”

  顾帆越来越讨厌沐青天,尤其是小影对沐青天展现出了亲近的倾向。

  柳断见顾帆半天不把果子拿过来,冷笑说:“看来顾大人是看不起咱们。”

  “沐大人,前面的树比较低,或许能摘一两个下来尝尝鲜。”

  顾帆怎么敢让儿子去爬树,连忙把盛着洗好的浆果的布放在柳断腿上。

  “顾大人还有事?”柳断眼皮都不抬一下。

  “……无事,你慢慢吃,不够再跟我说。”

  等顾帆走后,沐青天神秘兮兮地凑到柳断旁边,问他说:“诶,你不介意啊。”

  柳断很聪明,知道沐青天说的是什么。

  “我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人,咱们相逢就是缘,不如以你我相称。”沐青天补充道,“你接着说。”

  “介意。”柳断捏紧了拳头,“我希望义父能娶个女子成家,就算不漂亮,只要体贴就好。”

  在将军府的日子,别人都羡慕他一飞冲天——可他恨不得带着柳归舟冲出将军府,永远不再回来。

  “顾将军对你义父有愧疚,可万一有天他不耐烦了,把你赶出去怎么办?”

  “当我稀罕他的将军府?”柳断情绪激动,有些喘不上气,“要不是我不争气,我早就离开这里,去找义父了。”

  顾帆赶在朝堂上跟李广叫板,在柳断面前却低声下气,因为他很清楚,只要说错一个字,柳断会毫不留恋地离开。

  小影是归舟给他留下的唯一的念想,看到小影,他就能想起当时朝夕相处的时光。

  无论如何,顾帆都不会赶柳断走。

  “消消气消消气,冷静下来。”沐青天害怕柳断一口气上不来,连忙捋着他的胸口帮他顺气。

  醋精坐不住了。

  他走过来把到处沾花惹草的王妃拎走,叫顾帆过来救人。

  顾帆赶忙走过来,从怀里掏出药瓶,到处两粒红色的丹药给柳断喂下去。

  “我不是故意的,下次不会了。”沐青天在马车上反省。

  “抬起头来。”朱敬守说。

  “我真的知道错了!”沐青天缩缩脖子。

  朱敬守没办法,只能靠过去,从下面吻上沐青天的嘴唇。

  “永远不要为了外人向我道歉。”朱敬守放开沐青天。

  “在我眼里,卿卿就是最重要的。”

  柳断躺在马车里,掐住自己的脖子,瞪大眼睛,发出痛苦的“呵呵”声。半晌,他才终于平静下来。

  顾帆急出了一额头的汗,情不自禁地握住柳断的手。

  “松,松开……”

  “药还剩多少?”

  顾帆心如刀割,安慰说:“还多,你放心。”

  柳断虚弱地笑了两声。

  “过不了多久,我就能见到义父了。”

  柳断的身体需要长期的调养,柳归舟被赶出将军府,没办法带着柳断一起,只能留下救命的药,希望顾帆能继续照顾柳断。

  “嗯。”顾帆点头,“很快我们一家三口就能团聚了。”

  “哈。”

  柳断嘲笑道:“谁跟你‘一家三口’。”

  “义父这辈子最不想再见到的,就是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顾帆心情沉重地走出马车,掏出瓶子数了数里面的药丸。

  最多七次,第八次发作,神仙也救不了柳断。

  他顾帆活得像个笑话。

  出发差不多五天,车队走到了荒无人烟的地方,今晚必须露宿。

  “沐大人,不知您现在是否空闲,下官有一事禀告。”工部左侍郎走过来谦卑道。

  “说吧。”

  “南方桥梁众多,大部分都是由南京工部建造,与顺天府建制不同。”

  左侍郎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在火堆前写写画画,最后收笔。

  【李】

  沐青天放下手里的衣服,也捡起一根树枝,指着地上的桥梁结构图提问。

  【知】

  晚上钻进马车睡觉的时候,沐青天跟朱敬守提了这件事。

  “不可能。”朱敬守瞬间反驳,“左侍郎是马文升的人。”

  沐青天松了口气,说:“那我再试试他。”

  左侍郎是马文升的弟子,应该不可能和李广同流合污。至于他今晚反常的举动,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马文升在试探沐青天。

  接下来几天,沐青天主动去找左侍郎,隐晦地和他说李广的事。

  到了约定的日子,左侍郎一整天都没有搭理沐青天,反倒是在中途休息的时候,一颗药丸突然出现在沐青天坐着的石头旁边。

  “王爷,看见了。”小壹悄悄禀报说。

  “很好。”

  不费吹灰之力,朱敬守就抓出了李广埋在他们这里的棋子。

  以防万一,沐青天还是拿着药丸去试探了左侍郎。

  “诶呀!我东西掉了!”

  左侍郎被一惊一乍的沐青天吓到,问:“什么东西?”

  “圆圆的,棕色的。”沐青天说得很不清楚。

  “下官帮大人一起找。”

  沐青天把药丸和珍珠丢在左侍郎脚下,看他先捡起哪一个。

  “大人,是这颗珍珠吗?”左侍郎站起来问。

  “对对,就是它,真是太谢谢了。”

  朱敬守把一切都看在眼里,脸上的表情越来越耐人寻味。

  这个马文升,手伸得未免也太长了。

  左侍郎不可能是李广的人,只能是马文升派来监视沐青天的。四朝重臣老了,没有年轻时的果敢,做事变得优柔寡断。

  忠诚倒是始终如一。

  越是靠近南边,路上的情形就越不容乐观。

  饿殍遍地,无数的人流离失所,无家可归。每座城外面都聚集了如山的百姓,他们想要进城,他们不想饿死。

  城中的善人尽自己所能在城外施粥,可由于洪灾,第一季的水稻全都淹了,颗粒无收。粮价一路飙升,连带着很多商人低价贱卖手中的盐引。

  “这就是天灾……”

  沐青天深知洪水的威力,他自己就命丧于小荷叶村的那场洪水中,那是刻在灵魂上的恐惧。

  晚上,沐青天不停地做着噩梦。

  他梦见朱敬守站在河堤上大吼着,指挥官兵救人。

  “你快下来,浪来了!!!”沐青天惊恐地嘶吼。

  一片浪打下来,什么都没了。

  他又梦见了自己的灵堂,看到朱敬守跌跌撞撞闯进来,疯了似的叫着“卿卿”,“你在哪里”,“出来啊!”

  “卿……卿卿……”

  沐青天猛地惊醒,呆愣着摸上自己的脸,触手湿凉。

  朱敬守紧紧抱住沐青天,说:“别怕,别怕,没事了,不要怕,昶安在这里,昶安一直都在。”

  “我,我。”沐青天木木的,说不出话。

  梦太真实了,他控制不住去回想,被大浪吞噬的朱敬守。

  朱敬守直接吻上沐青天,把手伸进衣衫里。

  小壹驱赶了周围的人,把马车驾到很前面的地方,目不斜视听着里面的声音。

  很快,沐青天就沉浸在朱敬守的怀抱中,忘了那些可怕的事,沉沉地睡过去。

  小壹坐在马车的板沿上,放低了声音说:“王爷,王妃这样,根本不能去赈灾。”

  浰头的情况只会比现在更糟糕。

  “本王知道。”朱敬守揉揉太阳穴,萌生了退意。

  他不该让沐青天来这里,他后悔了。

  出了汗,睡过一觉之后,沐青天的精神好了许多。

  他趁朱敬守离开车厢,调出系统询问。

  “我做的梦到底有没有意义?”

  【权限不足,无法查询。】

  不是“没有意义”,而是“无法查询”。

  沐青天浑身冰凉。

  到底哪个梦是真实的?

  【系统温馨提示,距离常规任务二截止,还有不到半年。】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沐青天怒吼。

  “卿卿怎么了?”朱敬守一把掀开车帘,进来拉住沐青天的手。

  “没什么事,只是心里不舒服。”沐青天心虚道。

  朱敬守实在是担心沐青天的状况,决定让顾帆带着车队先行,他和沐青天慢慢走,后面再赶上。

  作者有话要说:椰枣巨甜!跟沐沐一样甜!副cp怎么总是火葬场,我反省。我发现营养液多了,可是自动感谢为什么没有写是谁。如果哪个小天使送了营养液我没感谢的话,可以留个评论让我知道。

  小剧场:

  朱敬守:每天七次。

  沐青天:?!你疯了吧,不可能,两次最多!

  朱敬守:六次。

  沐青天:三次,早中晚够了。

  朱敬守:五次。

  沐青天:四次。

  朱敬守:成交。

  其实心里价位是每天三次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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